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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三国曹魏]乱世魏书洛阳城-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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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公言重了,彧知道。”
  闭眼平复了下心情,曹操挥手道:“走,带路。”
  从戏志才家中出来,曹操心情大好,拍着荀彧的手,他大笑道:“文若吓煞我也!我就说,志才年华大好,怎么会不行了,我看过些日子就会好。”
  “是啊,虚惊一场,看他气色还不错,真是我听信了谣言,曹公赎罪。”
  “说什么呢,文若之心恰如我心,都是关心我曹家的人才。”
  淡淡笑了笑,荀彧拱手道:“时候不早了,彧就此告辞,改日再去找曹公商议进军洛阳之事。”
  “走吧,路上小心。”
  从马车上的窗口看着荀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曹操深深吸口气,仿佛想留住那人身上的芬芳,良久,他吩咐道:“走,回府。”
  难得的凉夜,驱散了持续了好几日的暑热。曹操和卞夫人坐在院中逗弄着曹植,也是,三四岁,正是小孩子有意思的时候。
  本是其乐融融的光景,却被一个突然跑来的家奴打断了。
  只见那家奴气喘吁吁道:“将军!不好了!出大事了!”
  “怎么了,把舌头捋直了慢慢说。”
  “戏先生家来报,说,说……戏先生,去世了。”
  风起叶动,愁味悄至。
  作者有话要说:出场人物:1、丁夫人:曹操的结发之妻,由于刘夫人早逝,曹操便让没有生育的正室丁夫人抚育其子曹昂,丁夫人将曹昂视为己出。2、卞夫人:曹操的妻室,曹丕、曹彰、曹植、曹熊的母亲。文中设定她不是个很好的人……3、夏侯惇,字元让。4、戏志才,颍川人,被荀彧推荐成为曹操的谋士,曹操十分器重他,但不幸早卒。
  ☆、昔时荀令衣尚香,许君四海升平愿
  盛夏的烈日正当头,但曹府中的气氛却低沉得叫人感到不适,原本已决定于几日之内向洛阳进发的计划也意外的耽搁下来。
  荀彧从马车上下来便碰到曹昂立于府门口,二人相互行礼后,曹昂低声道:“荀先生来的正好,去看看父亲吧。”
  微微欠身表示领会,荀彧整了整衣冠,快步向着曹操的房间去了。
  在曹操房门前停住脚步,荀彧盘桓片刻,见房里悄无声息,便轻轻推开了虚掩的门。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曹操背向房门,坐在一方矮几边,说不出的孤寂落寞。
  慢慢走进屋内,回身将门掩好,荀彧在心里整理着思绪——效忠曹公多年,他尚未见过曹操这样低落,也许有过,但也是许多年前了吧。
  “文若,你来了。”头也不抬,曹操低低唤道。
  “是,曹公好耳力。”被他这么一叫,荀彧才收了神思,走到曹操身边跪坐下来。
  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曹操回道:“不是我耳力好,是你身上的香气重。”缓缓抬起头望着被自己称为“吾之子房”的谋士那张儒雅沉静的面孔,曹操突然抬手扣住他的后脑,让他的脸面向自己,而后语带凄切道:“文若啊,他就那么去了,我失去了一个人才啊。”
  荀彧当然知道曹操说的是谁,当年,便是他举荐的戏志才,却没有想到,那人英年早逝,把无限的憾恨留给了别人。若要说荀彧不难过,那是假的,毕竟,再怎么说他与戏志才也是同僚一场,只是他的难过比起曹操来说,可能不太一样。
  抬起一直垂着的深邃眼眸,荀彧轻声道:“曹公节哀。”
  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曹操哂笑一声,将搭在荀彧身上的手抽了回来,“痛失良才,你让我怎么节哀?何时起,文若也开始说这等台面上的话了?”将脸转向另一边,曹操抚额长叹道:“谁能代替志才为我图谋啊!”
  眉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荀彧依旧是不温不火的样子,“曹公不必如此难过,普天之下人才济济,您又求贤若渴,何愁不得良士?彧也定当竭尽全力为您图谋,另觅良才。”
  曹操闻言,自觉方才的话似是伤了身边人的心,于是回身握住荀彧那双一看便是文士的纤瘦的手,“得文若,乃吾之大幸!”
  轻轻浅浅地笑了笑,荀彧望着曹操,道:“曹公言重,彧不过尽人事罢了。志才早卒是无法控制的事,但‘奉天子’收天下心,却是曹公必须把握在手里的事。”见曹操脸上已无方才的凄凄切切,荀彧继续道:“若想彻底扳倒袁绍之众,单凭武力我们不是对手,但我们若能率先到达洛阳迎奉天子,便成功了一半。”
  拍拍他的手,曹操颔首道:“说下去。”
  “想取得真正的胜利,便要举大略、扬大德。曹公迎奉天子便是顺应民意,如此则弘扬了正义,那么贤士自当投于麾下,海纳百川,大公无私,何愁不能降服四方豪杰?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去洛阳迎奉皇帝。还望曹公三思,早做定夺。”
  “文若所言极是,甚合我心。只是,那日我与你说,董昭写了封信就说服杨奉与我们合作,还让他举荐我为镇东将军,承袭父爵,这其中,岂不蹊跷?”
  “曹公多虑了。”荀彧突然笑开,如碧波荡漾,就连他身上的香气都悠扬起来,仿佛方那种沉静得有些死板的状态只是人的幻觉,“那日我听闻这一消息时,亦是觉得似有不妥,但回去后仔细想了想,便觉可以无忧矣。曹公试想,如果董昭无心帮助我们,早在您派使者前往长安,被张杨拦截时,就可以坐视不理。他在信里与杨奉说了什么我虽不知道,却也可以想出个大概。”
  松开荀彧的手,曹操习惯性地轻轻点着桌面,“说来听听。”
  “拦我们的是董承与袁术,而董昭选择了找杨奉借力。这是为何?因为杨奉实力强,根基浅,迫切地希望得到外援。想来,董昭八成是在信里替您表了个态,说您愿意与杨将军相辅相成吧。”一番话,纵然只是猜想也是说得有理有据,而且,董昭确确实实如荀彧所想,在信上替曹操表了态。所以说,荀彧这曹魏“第一谋士”的名号,绝非浪得。
  半眯起眼睛,曹操沉吟道:“如此看来,我们的时机已然成熟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看着荀彧那一板一眼的样子,曹操大笑,伸手帮他整了整起了些褶皱的衣襟,道:“那就快些安排下去吧,我的司马大人。两日之内,发兵洛阳。”
  “曹公英明,彧这就去办。”得到期望中的结果,一抹喜色爬上荀彧的眉梢,映得那双深潭般的眼也仿佛起了涟漪。
  点点头,曹操重新握住荀彧的手,凝视着他,良久,曹操感慨道:“文若,志才早卒,我悲痛不已。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给我好好活着。”
  温顺地欠欠身,荀彧淡笑道:“诺,彧要一直看着曹公举大业,平四海,兴汉室。”
  望着从房中走出,面带欢愉之色的两人,陪曹丕在树荫下练剑的曹昂不禁叹道:“荀先生到底是荀先生,不过半个时辰,就让父亲的情绪好转了许多。”
  循着兄长的目光望去,曹丕只看到陪在父亲身边那一抹脱尘的背影。对荀彧本人,他是没有什么印象的,毕竟荀彧来时,曹丕只有四五岁,而荀彧每一次造访都是与曹操商讨军事,他是没什么机会接触的。可能曹丕对荀彧唯一的印象,就是他身上的馥郁之气,即使人已离去,也是座上留香。
  曹昂一回头,就看见曹丕不知在想什么很是出神的样子,恶作剧似的抬起手中的木剑轻轻一敲他的头,“人都走了还在看什么?快练剑。”
  “啊,是。”举起手中的木剑,重新摆好架势,曹丕的嘴却没闲着,“可是长兄,为什么我总觉得,父亲对荀先生跟对别的士卒不太一样呢?”
  “因为荀先生与一般的士卒不同,值得父亲在他身上投入精力。”从那一晚之后,曹昂就在有意无意地向曹丕渗透着某种观念,即使,他最想给出的回答也许并非如此,“所以说,阿丕,要想别人对你另眼相看,就要有值得别人另眼相看的地方。”
  “阿丕知道了。”一丝不苟地练习着剑法套路,曹丕默默记下了兄长的话。
  曹昂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只见一个家奴匆匆跑来,恭恭敬敬道:“长公子,将军说,要您速去军营。”
  “我知道了。”将视线投到曹丕身上,曹昂叮嘱道:“你自己练,不要偷懒。”
  “好,长兄快去吧,别让父亲等急了。”
  看他懂事,曹昂心里喜欢,顺手帮他擦擦额上的汗水,笑道:“我去去就回,若是晚了,你自己去把我给你挑出来的书给看了,有什么不明白,记下来。”
  “好。”
  目送自家兄长离去,曹丕果真老老实实地继续练剑,丝毫没有倦怠之嫌。他十步之外,就是曹植的房间,房内卞夫人哄逗欢笑的声音隐约可闻,但曹丕权当没有听见,面上亦未见异色。如果说,曹丕以往的持重,只是小儿故作老成,而内心未必持重,那么,这些日子,他的表现则是从内到外的了谨慎起来。
  剑气所及,落花成雨,当真至美,不可方物。
  河南颍川,山明水秀间的一方茅舍外,一个身着青衫的玉面青年坐在溪水边饮酒纳凉,颀长的身材在青衫的包裹之下更显匀称。许是早秋的日头还太毒,即使双腿都浸在溪水之中,青年还是倦怠地打起了呵欠,懒懒地躺倒在地,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可惜,总有些扰人清梦的东西在,这不,刚合眼,一只白鸽就扑棱着翅膀落在了青年身上。
  勉强撑起眼皮,青年抓起鸽子从它腿上取下存信的小竹筒,随后给白鸽理了理毛,让它飞走了。
  坐起身,青年展开信纸,刚一看到信上的字迹,脸上就露出了清隽的笑容,欣喜地喃喃自语道:“文若?”
  往下把信读完,青年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甚至带上了些张狂。把腿从溪水中抽回,青年连鞋也顾不得穿,踩着石板路就跑回了茅舍,留下风似的清冽。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这只在乡野蛰伏数年的凤凰,终于听闻远方有自己向往不已的梧桐树,其喜悦程度,不言而喻。
  是了,青年名叫郭嘉,字奉孝。十六七岁时便因才识非凡而小有名气,二十有一时,曾在好友的介绍下,投奔袁绍帐下,并被厚待。只是,在袁绍那里呆了不过十日,这个独具慧眼的少年就看清了袁绍的本质,料定他非成事之人,于是不顾挽留,毅然离去。鲜少有人明白他为何做出如此选择,要知道,当时袁绍可是被称为“天下英雄”的大人物。素性狂傲的郭嘉也懒得解释,只是找来同自己一样也在寻觅良主的荀彧通宵达旦地喝了场酒,然后就安安心心跑回了老家颍川。而这一隐居,就是六年之久,昔日的少年成了青年,却是轻狂不减。
  适时,前往洛阳途中的曹操尚且不知,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要迎来自己生命中最为重要,日后也最让他痛心怀念的谋士。那个被后世称为动无遗策的鬼才军师祭酒,郭奉孝。而此刻伴在曹操左右的荀彧也未能料到,自己的这封信,招来的不只是个奇才,还有日后的种种纠葛。
  谁敢说,一切命数不是早就注定的呢?否则,为何后来的魏王忘却了曾经的袖手余香,亦不记当年明月心?为何鬼才看破世情,手起子落唱燕歌,独栖曹魏遗计山河?又是为何即使有人翻面无情,也难移荀令磐石不悔心?
  青山绿水,人杰地灵,这个乱世,才刚刚拉开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出场人物:郭嘉,字奉孝,因担任祭酒一职,故而也称“郭祭酒”。不修边幅,放纵不羁,却是曹操最为中意的谋士。与荀彧为同乡,所以文中设定他们为年少之交,后文中两人有很深的纠葛。
  ☆、雪中送炭而荣极,首阳相思开八月
  常言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此言略显俗气,却实乃大智大慧。试想,在别人风光无限时,有没有你添花本就无关紧要;而在别人落魄时,你哪怕给口水喝,那也是救命之恩。性质不同,便决定了日后效果的不同。
  幸运的是,曹操和他手下的谋士们早早认识到了这一点,在各路枭雄都不把当今天子的死活放在眼里,只顾自身利益的时候,他们选择以一种绝对臣服的姿态尊奉天子。皇帝再怎么没用,汉室再怎么衰微,那也是现下百姓认定的骄子与朝廷。只要他们一日没有真正灭亡,那就有不容小视的用处。
  建安元年,八月十八日,曹操进入洛阳拜见刘协,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向当今天子行跪拜之礼。在外久经辗转衣食不饱的皇帝在破败的洛阳城中见还有人惦念着自己,肯在这不堪的时节尊奉自己,一时感慨万千,心中的酸楚全部翻涌而出,化作眼泪涕零。
  坐在临时搭建的龙椅之上,刘协定了定心神,广袖一挥,朗声道:“曹将军请起,众卿平身。”
  站起身,曹操依旧保持着恭谨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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