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锦瓶邪-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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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现在，张起灵为了帮他而受了伤，可他居然在这种时候，走向了远离张起灵的方向。
　　太没用了……
　　吴邪抬头，看了一眼铅黑色的天空，苦笑了一声，还是继续向寝室前进。
　　他在寝室里再换了一身更厚的衣服来减少身体热量的流失，然后打开张起灵的衣柜，想要给他拿点换洗的衣物。
　　张起灵的衣柜里都是些深色的衣服，有的是帽衫，有的是夹克，但款式都差不多。如果和他不相熟，大概会误认为张起灵一年四季只有一两身衣服。
　　吴邪看着衣柜，琢磨了一下，还是先拿出了手机，打电话给胖子。
　　“天真？咋的了？”胖子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没怎么，我到寝室了，小哥他……怎么样？”
　　“哦哦，小哥刚才自己醒了，还想下床，估计是看我在他边上，想要来找你。不过被一帮妞给架住了，非要他做CT，现在正在准备检查，可能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医生说要看结果……反正至少要住一夜的……我已经偷偷告诉他你没事了。”
　　“那我先拿一天的衣服过去？”
　　“拿两天吧，他在发烧。”
　　“发烧？”吴邪一愣，“为什么会发烧？”
　　“我怎么知道。”胖子这么说着，心里却清楚张起灵大概是被吴邪传染的。
　　吴邪在电话这里沉默了一下，才问：“他住院的钱怎么办？我现在去取？”
　　“问过辅导员了，说学院的钱先垫着，回头反正也能报销，不急。自己学校的医院嘛……”
　　“恩。”吴邪点头，“我什么时候可以过去？”
　　“我刚刚跟辅导员说过了，他已经下令让女学生们可以散了，不过有几个顽固分子还留着，一会儿胖爷帮你赶。你……干脆六点这样过来吧，顺便给小哥带点吃的，这样就算遇上什么人，也名正言顺一点。”
　　“好。”吴邪说，“他进病房了你把房号发给我……还有，可以的话，让小哥一个人住一间……”
　　“成，胖爷帮你想想办法。”胖子说着，又加了一句，“你自己还病着，别忘了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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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床头的一只闹钟正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而吴邪则裹着张起灵给他的被子在床上静静地坐着。
　　这种久违的安静，让吴邪心里堵得发慌。
　　前一天的这个时候，张起灵告诉他已经帮他推了比赛的时候，他真的一点都没有怀疑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张起灵根本不是会随口跟吴邪开玩笑的人，当时只要深究一下，就能想明白的。
　　只要用一下脑子……
　　为什么每次只要一遇上张起灵，自己就不肯用脑子……
　　想到这里，吴邪低下头，把脸埋进了张起灵的被子里，下一刻，鼻尖里就溢满了张起灵的味道。
　　淡的，清冷的，凛冽而干净的……
　　张起灵的味道。
　　到了临近五点半的时候，吴邪慢悠悠地从床上站起来，收拾了一下东西，再顺道去了一下食堂，就踏上了前往未知命运的道路。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三

　　校附属医院离学生宿舍的距离很近，吴邪这个病号慢吞吞地走过去，也很快就能到。
　　入了深秋，天已经暗得很早了，吴邪挨着医院的走廊的墙壁走着，抬头就看见最里头的窗里映着外头丝带一样的灯光。
　　然后也看见了站在走道尽头一脸凶相的胖子。
　　和两个吴邪看着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女孩子。
　　“吴邪……”看见吴邪过来，胖子换上了一副亲和的表情，但是吴邪注意到他并没有用“天真”这个称呼。
　　吴邪也改口，道：“老王。”
　　胖子听见这称呼，脸上的肉团抖了抖，才说：“你来了？”
　　吴邪点头，凑上去：“我给张起灵送点吃的。你们怎么了？”
　　“哦，小姑娘不肯走，非要在这里守着张起灵，我劝她们呢。”
　　吴邪“恩”了一声，说：“有我们在，你们先回去吧。”
　　这两个女生看见吴邪过来，互相看了几眼，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微妙。
　　“你们是女孩子，在这里陪张起灵也不方便，还是先让他休息吧，这样他也能早点康复，可以回实验室去帮你们。”
　　平心而论，吴邪身上的气质其实是很温柔平和的，女生们刚看见他时似乎还带着点敌意，但是听他说了两句话后，脸上的表情倒是松缓了下来，双方理论了几句之后，她们觉得吴邪和胖子的话有道理，最后也就听话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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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终于赶走了。”胖子装模作样地抹了一把汗，“天真，我没想到你这么淡定……”
　　吴邪听了，苦笑一下：“要不是拦着我，我几个小时前直接来见他，肯定是要发疯的。”
　　他说完，虚靠在身后的墙上：“胖子，谢谢你。”
　　“没事没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胖子忙摆手。
　　“不过这两个女生，看我的表情，古古怪怪的。”
　　“恩”胖子点头，“下午已经跟你说过了，现在实验室的女生里，传你喜欢张起灵传得很厉害，但我觉得那只是某些人散布的谣言……你跟小哥在寝室里都僵成那样，我真不信你们在实验室里能腻着。”
　　吴邪心说这话难听，倒是真的。
　　“所以那散布谣言的人，应该是嫉妒你能一直在小哥边上，想把你从那个位置赶走……所以才想了个理由来‘诬陷’你……而一些听了谣言的女生，比如刚才两个，可能在心里对你有偏见，但是她们看见你这么晚才来探望张起灵，态度又好，就会怀疑自己听到的传闻的真实性，所以才会有那种表情。”
　　“恩……”
　　“我觉得一般女孩子，看见你，都是不会产生敌意的。在这学期以前，也没出现过这种事吧？我看你以前和她们都处的不错。”
　　吴邪点头。
　　“所以，可能是这个学期，混进了几个嫉妒心特别强的人吧……”胖子最后总结道，“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胖爷体格大，总能帮你们挡一挡……”
　　“胖子……谢谢……”
　　胖子咧着嘴笑了笑：“那小哥就交给你了，胖爷吃饭去了，晚上再过来。”
　　“恩。”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四

　　吴邪紧了紧手里提着的塑料袋和餐盒，深吸了一口气，转开病房的门把手走了进去。
　　不知道胖子使了什么办法，张起灵还真是一个人住了一间病房。
　　病房很暗，只在靠窗的床头上点了一盏鹅黄的壁灯。
　　而张起灵就躺在那暖暖的、小小的光圈里，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吴邪走到张起灵的病床边上，发现他正半睁着眼，滞滞地看着天花板出神。
　　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过，脑震荡的患者经常会伴有失忆的症状，吴邪本来还没往这方向想，但看到张起灵这游离的神情，吴邪的心里一下就没了底，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张起灵床头的柜子上，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的椅子里，然后俯下身子，把脸凑到了张起灵的脸边上。
　　“小哥……”
　　张起灵听见动静，墨色的眼珠缓缓转动了一下，然后静静地注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你……”张起灵的反应太过平静，这让吴邪的心里越发慌乱了，“你知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病房里沉默了几秒，而后，吴邪看见张起灵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他听见他念他的名字，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准确无误。
　　他说，吴邪。
　　吴邪听见此刻从张起灵嘴里蹦出来的自己的名字，感动得差点就要掉眼泪。
　　当然，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在确认了张起灵没有失忆之后，吴邪慢慢向后坐到椅子上，坐直了，才又去握张起灵正在输液的左手。
　　冰冷的液体顺着塑料管子流入血液里，连带着手背的皮肤也是冰冷的。而吴邪发着烧还没完全退，手心便是滚烫的。
　　这一冷一热两种温度交织在一起，热度在两人接触的皮肤间迅速传递着，就像灵魂在对话。
　　张起灵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度，忍受住了从头部传来的强烈的眩晕感，慢慢抬起眼皮，注视着身边的人。
　　因为感冒发烧又撞到脑子的缘故，张起灵的超自然嗅觉受了点损伤，但即便如此，他也能从吴邪的动作和表情里，感受到吴邪的情绪。他知道吴邪在担心他，他也知道，吴邪是那么的，喜欢着他。
　　过了片刻，张起灵慢慢把手抬了起来，把吴邪的手压在自己的手掌下，然后将那只和他的差不多大的手掌给虚虚握住。
　　吴邪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明白了张起灵所要表达的意思，他把另一只手盖到了张起灵的手背上，轻声地道了一句谢。
　　张起灵听了，轻微地摇了一下头，然后就慢慢地闭起了眼睛。
　　吴邪本来是来给张起灵送饭的，但是他看张起灵的精神差成这样，估计也没胃口吃饭，所以只是握着他的手，静静坐在他身边陪着。
　　过了不多时候，吴邪感觉到张起灵虚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松了力气，知道他已经睡着了。
　　只是看起来，张起灵睡得并不是很安稳：他的呼吸清浅而短促，连眉心都是皱着的。
　　应该是很不舒服。
　　吴邪这么想着，腾出一只手，轻轻覆到张起灵的额头上，果然如胖子所说的，他正在发烧，而且温度还不低。
　　吴邪回忆了一下自己生病时张起灵采取的措施，琢磨了一会，然后就小心地把手从张起灵的手下抽了出来，起身，到隔壁的空床上搬了条被子来，叠到张起灵身上，最后又去厕所里拧了一条冷毛巾，盖住张起灵的额头。
　　原本吴邪也不过是照葫芦画瓢，死马当活马医，但是十几分钟之后，张起灵的呼吸倒是慢慢平稳了下来，眉心也有点舒展开了，大概这么做是真的有效果的。
　　吴邪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起身再给张起灵换了条毛巾。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五

　　等护士姐姐来给张起灵拔针头的时候，张起灵已经睡得很深了。
　　见护士过来，吴邪把握着张起灵的手放开，给她挪了工作的位置。
　　护士大多都是插针头费事，拔针头却很利索的，不过几秒就完成了工作。她让吴邪替张起灵按着针孔，收了药袋子就打算离开了。
　　吴邪捏着张起灵的手站着，然后问正打算离开的护士：“他没事了吧？”
　　“头撞得有点严重……不过他晚上不吐的话，就没太大问题了。”
　　“可是……”吴邪看着面无血色的张起灵，“只是撞了一下头……”
　　“撞到头人会很难受的。”护士严肃地说，“会觉得头晕头痛，还想吐……”
　　“啊……”
　　“而且不是说他发着烧跑了一万米吗？还有口气也不错了。”
　　“恩。”知道是自己的错，吴邪的声音更低了点，“那，我能做点什么？”
　　“看着他就好，要是病情恶化了，及时叫医生。”
　　吴邪听了，点点头，目送护士姐姐离开，然后又按着张起灵手背上的棉花，轻声坐下。
　　听胖子的意思，张起灵之所以会摔的这么严重，是因为他被一个晕倒的学生绊倒之后，为了不再让对方受到更大的挫伤，而强行转变了自己摔到地上的轨迹。
　　虽然最后张起灵的样子有点凄惨，但吴邪却觉得自己越发喜欢张起灵了。
　　他发现自己喜欢这样温柔的，时刻都为了别人着想的张起灵。
　　喜欢这样真实的张起灵。
　　说起来，护士进来的动静并不算小，但床上的人却并没有因此而醒过来，这多少让吴邪觉得有些欣慰。
　　只要他能好好的休息一晚，也许明天，一切就会变得光明美好。
　　胖子嘴上说着吃了晚饭就过来，但是一直到十点住院部关门，吴邪都没见到那个硕大的身影。
　　他把手从张起灵的被窝里拿出来，走到外面去个给胖子打电话。
　　“嗨，天真……”胖子接电话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愉快。
　　“嗨你个头……人呢？！”
　　“哎，胖爷挖空心思给你们造二人世界呢，你应该感谢我！”
　　“二人世界……”
　　“对啊，我在实验室好好监视着这群女娃娃呢。”胖子笑了一声，“和小哥和好了吗？”
　　“什么和好？”
　　“不对，是好上了吗？”
　　“没。”吴邪没好气的，“他都那个样子了，你还有心情关心这个？”
　　“哎，那我先不关心这个，小哥怎么样了？”
　　“一直睡着，没怎么样。”
　　“那不就成了，那等他醒了，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胖爷保证你一开口，小哥就会答应下来……”
　　“……”吴邪对着电话，无语了。他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