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锦瓶邪-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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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张起灵没有无视吴邪，他闻言，轻轻点头。
　　“你们一共几个人，还要讲几个人？”
　　“一共十个，还有一个。”
　　“一个……是你么？”
　　张起灵摇头：“我不用。”
　　“哎？为什么？”问这话的是吴邪身边的霍玲，显然她一直都在听两人的对话。
　　张起灵皱了一下眉，但出于礼貌，还是回答道：“实验室机密。”
　　“就是说，起灵师兄你做的工作很重要了？”
　　这次张起灵没有再回应。
　　吴邪歪着头，先回想了一下张起灵的实验课题，又回味了一下他做实验时一丝不苟的不要命的态度，也许，他研究的内容，真的很重要吧……
　　另一边，霍玲虽然没有再得到张起灵的回应，但是她却转而把目光投向了吴邪：“吴邪你和起灵师兄认识啊？”
　　不管听几次，吴邪都不能习惯霍玲给张起灵起的称呼，他不着痕迹地抖了抖鸡皮疙瘩，然后回答：“唔，认识啊，我们一个寝室的。”
　　“唉？你是起灵师兄的室友？”女生的表情里带着惊喜，“真没想到啊……”
　　吴邪抿抿嘴，心说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
　　这边霍玲似乎还想继续关于张起灵的话题，那边最后一个需要发言的学生也已经陈述完毕了，霍玲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暂时停止说话。
　　吴邪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听了这五个小时的演说，已经有些年纪的陈皮看上去还是精力十足的。他对所有人的工作一一进行了点评，又说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实验室要完成的任务和指标，最后，他把新加入实验组的学生分去了三个不同的实验室，那三个实验室分别由张起灵、黑眼镜和另一个吴邪不太熟悉的师兄管理。
　　霍玲运气不好，被分去了第三个师兄麾下，而吴邪从半年前就在张起灵的实验室里打杂，所以自然还跟着“旧主”。
　　宣布分组的时候，吴邪转头看了看张起灵，不过后者只是低着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组里新成员的名字。
　　吴邪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张起灵写在纸上，那寥寥数笔，大概就是自己和张起灵仅剩的维系。
　　陈皮说完最后一句总结性的话后，在众人的注目礼中缓缓走出了房间，这场会议也就此结束了。
　　一屋子的研究生博士生还有几个积极奋进的本科生都陆陆续续散了出去。
　　吴邪看前面的人都离开了，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过他才向门口的方向迈了一步，就听见了张起灵叫他的名字。
　　“吴邪。”
　　他被这声音一惊，继而僵硬着动作，又退回到身后的张起灵身边：“小哥你……找我？”
　　张起灵点了一下头，从吴邪身边擦过去：“我有东西给你，跟我来。”
　　“啊……好。”吴邪听了，忙加快一步跟在他身后，生怕他动作一迟，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张起灵在楼梯上走着，现在天气稍微凉快了一点，他在深色短袖外面套了一件白大褂，爬楼梯的时候，那白大褂的下摆就晃起了白色的弧线，吴邪跟在后面，看着那翻飞的衣角，觉得，现在眼前的场景，就像他经常会做到的一种梦，梦里，有漫长的、永远都爬不完的楼梯，还有一个，怎么样都追不上的人……
　　就和现在的画面一模一样。
　　还好，再走过几步，他们就到了目的地，他终于没有像在梦里一样，把他弄丢。
　　吴邪久违地坐到了自己实验室的专用座椅上，和边上的张起灵仅有一肩之隔。
　　张起灵打开电脑，把一些文件拷到了U盘里，然后拔出来交给吴邪：“我跟陈老师说过了，你以后还跟我做。”
　　吴邪接U盘的动作因为这一句话停了下来，说实在的，他还沉浸在张起灵愿意开口跟他说话的震撼中没回过神来，所以脑子转的格外得慢：“我跟你……做？”
　　做爱？
　　这种东西还要请示导师？！
　　张起灵看吴邪憋红的表情，自然明白吴邪想到了些什么，于是他轻抬了一下眉梢，才缓缓开口：“做课题。”
　　吴邪觉得自己现在这种脑子被胶水糊住的状态简直太糟糕了，而且听张起灵的回答，他肯定知道自己想歪了，于是吴邪也只能掩饰性的笑了笑：“啊！哦！哈哈，好啊，做课题……”
　　“我等一下要去找陈老师，资料你先看着。”张起灵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从吴邪身后绕了过去。
　　“那个，小哥……”眼看着张起灵要再次从他身边离开，吴邪不做多想，伸手就拉住了张起灵的手腕。
　　张起灵因为手上附加的力道而停了脚步，他转过脸，用一种平静淡然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吴邪，等他把话说下去。
　　吴邪被张起灵这可以称得上是冷淡的目光看得有点退缩，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开他。
　　“你那天，为什么要走？”
　　“对不起。”张起灵慢慢把自己的手腕从吴邪的手心里抽了出来，“吴邪，对不起。”
　　我不想毁了你。
　　被喜欢的同性上了，然后这位同性逃走了，最后还说了一句对不起。
　　吴邪觉得自己的爱慕抵不过自尊，于是便不再纠缠，默默地坐回了位置里，没有再去看张起灵离开时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六

　　新学期开学后的第三个早晨，吴邪被细碎的声音唤醒，睁开眼，难得又看见张起灵叼着牙刷在翻文献。
　　吴邪见状，咬着嘴唇，默默地把头转向了另一边，然后找出衣服开始往身上套。等他穿戴整齐下床，胖子刚好从卫生间里出来，刚才没闻到屎味，吴邪想着胖子这两天该是便秘了。只是这会儿张起灵还在寝室里，吴邪就没吐胖子的槽，只是走到自己桌子边上开始整理文件，等着一会儿去实验室用。
　　另一边的张起灵见胖子从厕所出来了，也闷着头一声不吭地去盥洗槽里吐掉了嘴里的牙膏沫子。
　　一时间，寝室里只有吴邪翻文件的声音。
　　胖子出来，坐在床上套衣服，觉得这寝室里的气氛实在有些诡异，于是一抬屁股站了起来，凑到吴邪边上，就小声道：“你没跟他说啊？”
　　“什么？”吴邪一愣，反应了过来，“哦，没必要了。”
　　“什么叫没必要？”胖子抱着胳膊哆嗦了一下，“你们两个这关系也太冷了……我处着不安心啊。”
　　吴邪转过脸，浅色的眸子定定地看了胖子一眼，最后说：“那你找个防空洞去避难吧。”
　　“喂！不带你这样的啊……”听吴邪这么说，胖子就直想着抓狂，但是碍于张起灵还在寝室里，他不好弄出太大动静来，于是最后只能把脸色憋成了猪肝样，向着吴邪挥了一下拳头，“当心哪天胖爷把心脏病憋出来了，揍你出气啊！”
　　“怕你啊……”吴邪无所谓地耸了一下肩，等张起灵用完卫生间，也就紧跟着进去了。
　　他想他现在最需要的，还真是胖子的一顿拳头，如果身上疼，也许就不会再去在意心里的苦闷了。
　　等吴邪折腾完个人卫生又吃完早饭再到实验室时，张起灵已经在他身边的位置上坐定了，吴邪在门边远远看了一眼张起灵冷峻坚毅的侧脸，认命地挨了过去。
　　虽说实验组里每个研究生做的课题都相互关联，但也都各自占据着一个分支，每个人都可以独立开展自己的实验。只是张起灵的实验内容比较重要，也比较复杂，所以就由吴邪和他一起做同一个课题，这也就是张起灵之前说的，让吴邪跟着他做的意思。
　　吴邪也是前一天看了张起灵给他的资料，才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
　　也就是说，不管自己和张起灵是怎么样的关系，至少接下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要被捆绑在一起，不管是做实验、发论文还是申请专利，他们都必须被绑在一起。
　　吴邪坐在张起灵边上一边点鼠标一边想，若是换上普通的师兄弟，也许到了最后，会为了把谁的名字写在第一作者的位置上而争的同门反目，但自己和张起灵之间大概不可能存在这样的问题吧，毕竟张起灵的水准比自己高太多了，而且，即使张起灵不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自己也不会吭一下气……
　　因为，虽然被张起灵那样的抛下了，吴邪发现自己唯一期待的，也只是，可以继续留在他身边罢了。
　　还不等吴邪多想什么心事，就从外面进来了人，吴邪抬头，发现是霍玲。
　　“啊，吴邪，你坐起灵师兄边上的啊？”
　　“恩，是……”吴邪纳闷地看了看这位不速之客，“你不是我们这间的吧？”
　　“哎呀，都是陈老师的学生，还分什么这间那间的？”
　　“是，不用分。”吴邪点点头，应付了一下，又问她，“那你有什么事？”
　　“哦，我找起灵师兄来帮我调电镜，我才开始读研，那个还不会用……”
　　“你自己的师兄呢？”
　　“嗨，别提了，他们还说自己做不好，平时都是起灵师兄在的时候调的……所以我就干脆来拜师了……”
　　“哦，那你自己跟他说。”电镜吴邪也不会调，再说这霍玲找张起灵，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也没必要去凑这热闹。虽然吴邪觉得张起灵不会喜欢霍玲这种调子的女生，但人家女生愿意，自己也没必要去帮张起灵做盾。何况，虽然吴邪喜欢张起灵，但他心里，反而更是希望能有一个好女生能去照顾他的，因此也就直接顺水推舟了。
　　“哎？你们不是室友嘛？你帮我说一下不行啊……”女生一贯的撒娇口吻，但吴邪不吃她这一套，只是抿了一下嘴，继续看文件。
　　“真是的。”霍玲从吴邪后面绕过去，最后嗲嗲地叫了一声，“起灵师兄，你有空吗？”
　　张起灵听了，从位置上站起来，拍了一下吴邪的肩：“过来，教你用电镜。”
　　“啊？哦！”吴邪转头，看了看被张起灵接触过的右肩，然后站了起来。
　　所以，和实验有关的事，张起灵就会主动和自己交流？
　　吴邪自嘲的笑了笑，那么，现在在张起灵的眼里，自己和霍玲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了，都是需要照顾的学弟学妹……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可以摒弃杂念，专心学术了。
　　进了电镜室，张起灵从温度和湿度的调节开始教起，然后是上样、调试、操作。
　　他教得仔细，吴邪也听的很认真，而另一边的霍玲却有些烦躁：这批样品是学姐做剩下来的，根本没有做扫描电镜的必要，她来找张起灵，原本就只是想借个由头和他单独说说话，没想到张起灵会叫上吴邪，更没想到，两个小时下来，自己甚至都没有插话的机会。
　　霍玲愤愤地看了碍事的吴邪好几眼，却碍于张起灵在，没办法开口赶吴邪出去。
　　吴邪自然是察觉到了霍玲的目光，不过比起身边这个对张起灵心存爱慕的奇怪女生，吴邪更愿意把注意力集中到张起灵的身上去，这无关什么风花雪月的情事，只是张起灵教的太好，听他说这一个小时，都胜过吴邪自己琢磨一个礼拜了，这样好的占便宜的机会，会放弃的才是傻子。
　　吴邪这么想着，又再次集中起了注意力。
　　有了这么个教习的开端，到了下午，虽然霍玲不在，张起灵还是带着吴邪去看了一些平常不怎么用到，但是操作起来却很费头脑的仪器。吴邪本来就是学霸级的人物，现在遇上肯开口说好几个小时话的张起灵，自然就像海绵一样尽力吸着水。不知不觉，一天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走到了晚上，这一天的充实，让吴邪觉得，即使以后在张起灵身边的日子只剩下学术，也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七

　　不过，说实话，心里觉得“啊，就这样也不错”的人，大概就只有鸵鸟吴邪和木头人张起灵了。
　　而作为他们两个的室友，胖子心里可比他们还难受。
　　从吃了晚饭到现在，寝室里吴邪和张起灵很默契地选择了停止交流，他们一个看书，一个打字，看起来谁也没有吭一声的打算。
　　虽然原本张起灵也不怎么和胖子说话，但那种“懒得搭理你”的气场和现在这种“谁也不许出声”的氛围是不一样的，何况这会儿，连吴邪都不肯开口说话了。
　　这仿佛被胶水粘住的气场，让坐在两人中间的胖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就这么憋了一晚上，胖子实在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他琢磨着自己还是应该说些什么去缓和寝室的气氛。上一次虽说是给吴邪做了思想工作，但看起来似乎没有成功，那么，这次不如和张起灵谈谈。
　　想到这里，胖子先是闷哼了一声，随即便趴倒在了桌子上，单手按住了肚子，痛苦地呻吟了起来，几秒后，只听他道：“天真……求你帮胖爷一个忙……”
　　吴邪闻言，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