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的穿越-第2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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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自着急,忽听一阵窸窣之声,渐行渐近。
她顿时眉梢一抖。
千羽墨,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先是故意让雪貂把我弄得一塌糊涂,然后骗我来洗澡,这会又……
她急忙游到小池对面,沉下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关注动静。
奇迹的一幕发生了,来者竟是三只雪貂,均顶着鎏金托盘,托盘上正正放着衣物,鞋袜。
雪貂将托盘放在池边,还做了一揖,然后站直了身子,如来时般一摇一摆的去了。
洛雯儿绝对被震惊了,直到雪貂走了半晌才将目光落在衣物上……红色。
她平素不是很喜欢鲜艳的颜色,千羽墨不会不知道,可是……
犹豫片刻,依旧一样一样穿戴起来,心里想着,千羽墨在搞什么鬼……这个古怪的地方,这些仿佛成了精的雪貂,还有这衣服……
看不出是什么料子,轻薄如雾,柔软如云,穿在身上,无风自动,整个人都好像飘浮在水汽流岚之中。
无一处刺绣,无一处装饰,也没有那么多啰嗦的带子,简单而雅致,就好像是上天掉下的一片云,恰好落在她身上。
她回望那铺在草地上水波般轻轻起伏的裙裾……碧碧的绿,艳艳的红,那仿佛绵延不断的颜色就像一条绳索,牵起了曾经的记忆……
那一年,她初至盛京。
那一日,千羽翼将她从宫里接回府中。
温泉池沐浴,绮梦居缠绵……
那一夜,她也是穿一身大红,那身繁琐的精致,至今历历在目。
那一夜,交颈鸳鸯的红绡账亦是鲜艳夺目,鼓荡如波。
只是,她终没有成为他的新娘。
而此刻,那夜的精美华丽忽然化作了夏语冰身上的旖旎,而那鼓荡的红绡帐亦成了那人抱着他的王妃离去时被风带起,掩了一双身影的喜庆帘幔。
这种热烈的色彩似乎天生就不属于她,而她,似乎生来就不会享有可能属于每一个女孩的热烈。
唇角依稀浮着那日目视二人离去时的笑意。
她收回目光,满眼的翠绿顿时又清晰起来。
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中与这种颜色不相称的黯淡,缓缓走了出去。
路旁,两只雪貂正左右相候。见她来,立即有模有样的在前面引路。
看着那煞有介事的样子,心底的郁闷不觉消散了大半。
再拂开一层轻软的柔蔓,小木屋就在眼前。
不过……等等,那是……
千羽墨立在屋外,亦是一身大红。那鲜艳的颜色,那漂浮的衣袂,竟是与她如出一辙,而那在火热飘逸衬托下更为华贵亦更显清雅的姿容顿令她呼吸一滞。
她想止住脚步,可是雪貂前呼后拥,只一会就把她推到了他的面前。
他一直看着她走来,一瞬不瞬,墨玉般的眸子里满是惊艳,随着她的走近,他缓缓低了头,于是那惊艳流到唇边,化作宠溺的笑意。
袍袖轻扬,他牵了那只和主人一样被震惊继而冰冷的手,往屋里便走。
进了门,一眼便见正前方摆着香案,左右燃着龙凤花烛。
烛焰摇曳,恰在此刻,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爆出一朵烛花。
再一看,屋内处处装红挂彩,竟是布置得新房模样。
她立即回视他。
他却是转了身,立在她对面,握紧了她的手,坚定且郑重道:“云彩,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站住!”千羽墨上前一步,一把拉回她:“跑什么?”
甫见他穿了一身大红,她就觉得不对,本以为他会同以往一样和风细雨,却不想会这般直接,直弄了她个措手不及,而此刻……
她勉强平息心中的慌乱,转了头,冷笑道:“成亲?我可愿嫁你?”
“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洛雯儿语塞。
千羽墨亦是冷笑:“说不出吗?那我来问你。是因为你对我无意?还是因为,你心中想着别的人?”
洛雯儿别过头,只看着门外的绿色摇曳。
“都不是?那么是因为我了?因为我后宫的女人太多?可是我记得,当初在雪山时那个一力劝我回来的人说她会永远陪着我,说明她根本不在乎这个。而我,纵然此前如何不堪,而今亦可为她做到守身如玉,天地可鉴!然若不是因为这个,那么是为了……我不是个长命之人?”
洛雯儿猛的转过头来。
他笑了笑,点头:“我明白了。”
手一松,放开她。
“千羽墨……”
她看着那个背影,心如刀绞,可是她能说什么?她……
“不用说了,”那个背影低了头,仿佛在看案上静静的烛影:“你的决定没有错,若换了我,怕也是……”
“不是!”她怒吼,可嘴张了又张,又紧紧抿住,只心脏狂跳,几乎要跃出胸口。
“那是为什么?我倒当真要奇怪了,因为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会比死亡更可怕……”
“我……”洛雯儿咬咬唇,泪水霎时蒙了双眼,心中压抑的委屈与悲愤亦霎时涌出:“你偏要我说出来吗?其实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这些日子来,这些日子……”
回想他的冷淡,他的漠视,他与淑妃的亲昵,泪再也止不住:“你为什么偏要拿我玩笑?难道就非要我亲口说出……我不是个完美的人,我配不上你,才甘心吗?”
她忽然蹲下身子,放声大哭。
迷蒙中,有一只手在轻抚她的头发。
她愤怒挥开,人却被猛的提起来,裹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有个声音轻轻道,然而那漫不经心的语气摆明了是在说他早已知晓真相。
洛雯儿觉得,她上当了!
☆、462天地为媒
“我还以为,是有人看了别人娶亲结果嫌我碍眼呢。”他笑:“这下好了,我的心事解了,你哭出来,心情也痛快了。来,咱们拜堂吧……”
“我不要!”洛雯儿挣脱他。
千羽墨看着她,良久,叹了口气,重新拥她入怀。
“云彩,你还记得你在斗香大会上说的那番话吗?你说,无论是谁,都不曾完美。完美,乃人人所好,无可厚非;不完美,却依旧至爱,又当如何?”
洛雯儿的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白瓷小瓶。
她有些困惑的接过来,打开……
“这是你的‘毒药’。你说过,一个不完美的人,便是一瓶毒药。然而若是真心,又何惧饮鸩止渴?若是真心,又何惧万险千难?若是真心,即便是毒药,亦甘之如饴。真心对一个人,不仅要喜爱她的好,亦需珍惜她的不足,包容她,体贴她,呵护她,给她一份属于她的天地,任她翻覆;给她全部的信任,任是何人鄙弃于她都不曾放弃。云彩……”
他扳过她的肩,认真看她:“你对我,可也是如此?在我落难的时候,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你可曾因我是累赘,而丢下我,任我自生自灭?在那些人都说我命丧雪山,不复归来的时候,你可曾为此绝望,而放弃我,离开我?我只知道,在我死里逃生后,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你;我只知道,在我满怀喜悦,打算回去见你的时候,却看到你悬在高高的雪山上,只想为我摘取那可以起死回生的赤心丹。你早就知道我命不久长,随时随地可能会撒手人寰,可是你可曾嫌弃我,鄙薄我,拒我于千里之外,而非跟我回到那阴险晦暗的宫廷,答应一生一世陪在我身边?”
“云彩,我们都不曾完美,若是你非要计较这个,我是不是要因为自己后宫的佳丽三千而自绝于你面前?而你所谓的心事,我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你……”洛雯儿霍然抬眸,却对上一双了然,满是痛爱的眼睛。
“你不必问是什么时候。我只是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容貌动人,不是因为你心灵手巧,不是因为你生财有道,不是因为你能言善辩聪敏好学,只因为你是云彩,我跟你在一起,很快乐……”
“千羽墨……”洛雯儿忽然百感交集,她想说什么,可是她要说什么?
“云彩,我只想与你度过我们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包括以后的每一天。”看着她,忽而苦笑:“其实,你倒是该怪我的。我想娶你,却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后宫无数,却不能向所有人宣布你的身份;我富有四海,定鼎天下,却不能给你万千的理当属于你的荣耀……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而我却只能弄这么一个只属于你和我的婚礼,我……”
洛雯儿摇摇头,抿紧唇,沉默片刻,缓缓抬头:“不,有天地为证,还有……”
她看着那群围着他们均是歪着小脖好奇观望的雪貂,笑了笑:“还有它们……”
千羽墨大喜过望:“你是说,你愿意嫁给我了?”
洛雯儿望住他,一字一顿:“还有那半壁江山……好昂贵的聘礼!”
“只要能同你在一起,就是拱手江山又如何?反正也没落到旁人手里去。”他忽然狡黠一笑,抱紧了她:“我所做的一切,只是要同你在一起!”
“千羽墨……”
不待她说出口,唇已经被他啄了下:“来,我们拜堂吧!”
生怕她下一瞬就要反悔一般,不由分说的拉过她面向香案,自编自导的唱着:“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根本就不容她多想,就这么迅捷的完成了她的人生大事,又攥着她的手签了大红洒金的婚书,按上手印,随后打案上拾了结着彩球的红绸,将一端塞到她手里,然后高唱:“礼成……”
雪貂们抬了硕大的一只木盆进了门,里面盛着满满的花瓣。
一个个小身子扎猛子般跳了进去,又是叫又是蹦,将各色花瓣卷起,恍如下了场纷纷扬扬的花瓣雨。
洛雯儿看着花雨缤纷,想笑,却是泪湿两腮。
身子一轻,人已是被他抱起。
他笑容醉人,眸光醉人,那眼底只映着一双影子,只是她的影子。
“娘子,我们要‘送入洞房’了……”他的语气亦是醉人,低低的落在她的耳畔,带着诡计得逞的得意和挑逗。
她羞恼的瞪了他一眼,微偏了头,却恰好靠在他的胸口。
那透过单薄衣衫的心跳声是那么强而有力的传入她的耳中,落进她的心里。
“咚咚……咚咚……”
是和谐的,统一的,不可分割的节奏。
“咣!”
却有一个意外的声响打破这种宁静。
原来是他用脚带上了门,将那些欢蹦乱跳一直尾随在后的“来宾”隔离在外。小家伙们恼了,吱哇乱叫的挠门板。
“这洞房,是咱们的,它们可闹不得!”他一本正经的咬着她的耳朵。
这是一间不大的小屋,收拾得干净整洁,不似宫中,到处都垂着帷幔,却是拿花朵串成了帘子,长长短短纵横交错的挂了各处。
红的,粉的,黄的,蓝的……像形状各异的彩色铃铛,隔离了光线,折幻出缤纷的色彩。
他带着她旋转于串串花珠之间……
风过,花香幽幽,花语轻轻。
“这些,你弄了好久吧?”
她拾起拂过肩头的一串花珠。
花朵静静的躺在掌心,娇嫩明媚,花瓣还浮着露珠,盈盈欲滴。
她小心的轻触那点露珠,就好像触摸到他柔软的心意。
耳边传来他的轻言细语:“的确很久,我已经等了你三年了……”
三年……
洛雯儿蹙起眉头,忽的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夏夜,在斗香大会结束以后,他说过,要给她个惊喜。然后就是多日不见,再见时,却是在王后东方凝的凤池宫。
他身份败露,当时,她简直是……五雷轰顶。
这个打击太过巨大,以至于,她以为他所谓的“惊喜”,就是这场“重逢”,他亲自导演的意外。
而后,便是冷战,便是僵持,什么惊喜?什么承诺?统统抛诸云外。直到随他去凉阈……他们一起出游,一起做戏,又一起,被埋在冰雪之下……
三年,三年了……
她忽然想,人生有几个三年?而他,又有几个三年?属于他们最美好的时光,能有几个三年?可是他用了这珍贵的三年,来等她……
☆、463洞房花烛
“千羽墨……”
“我们都已经成亲了,能不能对我换个称呼?”
她哽咽了一下,颤颤唤了声:“阿墨……”
他忽的吻住她。
下一刻,她便跌到一张柔软的床上,刹那间,乱红四起。
她拾起落在额角的一抹嫣红,惊异的发现,整张床都铺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而床帐则是百合穿成的帷幔,在缀于末端的玲玲声中轻轻颤动。
“喜欢吗?”吻了下她的唇,虽是问话,但语气不无得意:“我想着,你既是同花有缘,我就要弄个到处都是花的房子。到时,你就是花婆婆,我呢,就是花公公……”
“我们有那么老吗?”
“迟早都会老的,只是我……”见她神色一变,他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急急的从怀里取出一幕红色的轻纱,轻轻覆在她头上。
隔着纱幕,他看了她很久,然后笑了:“虽然仪式有些乱,但是……”
他靠近了她,语气就像那贴在腮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