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同人)花满楼与王怜花作者:览古寻花-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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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活王好整以暇地捋着须,慢悠悠说道:“这墙壁用罗布泊湖底的万年磁石筑成,力量最是奇特,但凡有人在此处运用真气,功力越强,越会被牢牢吸住,动弹不得。”
王云梦的双眸中像要喷涌出毒火来,怒骂:“柴玉关,你个卑鄙小人!你自知不是我的敌手,就设下这种无耻的陷阱。”
不再是白飞飞的声音。
这声音清雅、泠妙,纵在盛怒中也无比动听。
快活王笑道:“我本来确实不是你的敌手。你这门‘男人见不得’的武功实在太厉害,只要是男人,明知道你要杀人,也还是见到你的蹁跹身姿,就不禁意乱神迷,唯有束手待毙。这武功你虽是得自石观音的遗著,但恐怕就连石观音本人,也未必能比你施展得更出神入化。”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将王云梦脸上一层薄如蝉翼的面具揭下来。啧啧叹息着续道:“可惜这武功就像名花,须与倾国两相欢。你偏要扮作别人,把自己天下无双的容貌遮住,这武功少不得大打折扣。”
面具之下,是一张美得难以用任何语言形容的面孔,似乎散发着一种光芒,足以照花所有人的眼。
王怜花易容成的胜滢夫人之所以那样瑰姿艳逸,就因为是以王云梦为蓝本。但王怜花却也不敢完全照搬她的容貌出去招摇,只将她的美丽仿拟了个五六成而已。
王云梦忽然莞尔一笑。
这一笑,就好像大地回春、群芳齐绽,连早已把这笑容看过千万遍的快活王,也不禁为之一呆。
却听王云梦笑道:“衡山上得到的武功,每一种我俩都是共同研习,唯独石观音的‘男人见不得’,我能练,你却练不成。”
快活王叹口气:“所以我早料到,若有一天你要杀我,必会用这门武功。”
王云梦笑容一敛,冷冷道:“你不是也要杀我么?现在你赢了,动手吧。”
快活王瞠目道:“我什么时候要杀你了?”
平日间,他一言一笑尽是持重的王者威仪,此刻在王云梦面前,却好像又回到了无拘的少年时。原来王怜花眉尖眼角时常流露的那股风流不羁、潇洒中又透着几许调皮的神态,活脱脱是传自于他。
他扬眉笑道:“我若要杀你,何必等到卜公直来?你甫一上殿,向我走近,满心以为我把你当成了白飞飞,那岂非是你最无防备之时?”
王云梦冷笑:“你难道那时就看出我不是白飞飞?”
快活王将鼻子凑到她衣领边,醺然若醉道:“不是看出,是闻出。你整日喝百花、薰百花,每根毛发、每寸肌肤都散着百花香。世上再没有哪个女人身上有这么勾魂摄魄的气味!你一到我身边,我就闻出了。”
王云梦眸中杀机倏闪,掌风如刀,切向他头颈。
眼见就要得手,无奈磁石的力量却把她的手掌猛地吸住。皓腕就像被铁索拴到壁上,挣脱不得。
这一来,手臂被抻住,快活王愈发放肆的把脸埋在她胸膛间,贪婪地吸着那销魂的馨芳,一双手更得寸进尺地在她身上四处游走。
王云梦久已不与他亲昵,被他撩拨得一阵颤栗,虽然又气又恨,只想把他千刀万剐,可他那一双手却仿佛有种魔力,她身上凡被经过之处,无不像火焰般燃烧起来。
王云梦忽然笑了,腻声道:“你这个样子,哪里还像什么王爷,简直就是个流氓。”
这风情万种的声音让快活王更加欲罢不能,吮着她的耳垂道:“对,我在婚礼上一见到你,就只想做流氓,不想做王爷了。”
王云梦笑道:“所以你连行礼都免掉了,立刻就要带着我逃席……”
她此时已渐渐摸索出磁石的规律,不再竭力运用真气相抗,手得到自由,指间一根毒针无声无息向快活王背上扎去。
却听快活王说道:“怜花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该入洞房了。”
王云梦全身顿时僵住,如坠冰窟,骇然失呼:“怜花!”
快活王早发觉她玉指间的杀招,笑着将她腕子一捏,她手指无力地松开,毒针掉落地上。
她却顾不得这些,手足失措,嘶声道:“你说那陆小凤是怜花……你快放我上去……快!求求你,快放我去救他!”
快活王叹道:“上面已经着火了,说不定房子已经倒塌。嗯,让我想想……你行事一向不给人留后路,不会只放火这么简单吧?另外是不是又备了炸药?还有毒水毒烟什么的……怜花毕竟是血肉之躯,这会儿……”
王云梦呆若木雕泥塑,想放声痛哭都哭不出来。
她平日因痛恨快活王,对儿子喜怒无常,甚少温情。此刻得知儿子性命难保,才蓦然惊觉儿子对自己有多么重要!
良久良久,她喃喃:“他来做什么……我不让他在你面前出现,他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是花满楼拉他来的是不是?花家,我要让花家满门灭绝!”
快活王好笑道:“若没有花满楼,咱们这宝贝儿子早就死在幽灵宫了。你故意在幽灵宫附近修建快活林,本是要让我受其所制,却没想到怜花竟会擅闯幽灵宫吧。”
王云梦失魂落魄,根本没有心思琢磨他的话,只下意识地重复:“快活林……你知道……”
快活王捋须一哂:“‘快活林’三个字摆明了就是专为快活王所设的陷阱,里面的一切更无不正投我所好,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能这么了解我?”
王云梦的目光就像两把利刃,直射向快活王,狠狠道:“你知道快活林是陷阱,却将计就计把怜花擒来!你知道我要放火,却自己逃到这里,让怜花被烧死!”
快活王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代枭雄,被她那疯狂而怨毒的目光盯住,竟也不寒而栗。
不敢再逗她,正色道:“怜花不会被烧死的,花满楼定能护他周全。我知道,花满楼的穴道是不可能被任何人封住的。他们武功无碍,只是故作被擒,好来我身边窥探。我也乐得装傻充愣,让怜花能乖乖在身边陪我。”
王云梦将信将疑,仔细盯了他半晌,见他确实不似信口开河,这才惊魂稍定。
遂又不禁嘲讽:“说得好似慈父一般!你既然如此用心良苦,当初又何必抛弃我们母子?”
她的声音中,不仅有怨戾,更有强烈的不甘。
越美丽、越优秀的女人,被人抛弃后的不甘就越深彻蚀骨。
快活王静默半晌,方沉声道:“你可知道我的身世?先父是帖木儿国大汗。”
这秘密,即使他身边最亲信的人中,也没几个知道。
王云梦一怔,旋即冷笑:“好大的来头!难怪不敢对人言。否则我当日纵再天真,却也知道帝王之家无情无义,不可托付。”
快活王哈哈笑道:“我原知道你是天下最聪明的女人,想要你嫁给我,就绝不能泄露了出身。”
王云梦淡淡说道:“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原来如此。”
快活王敛容道:“并非如此。自先祖之时,帖木儿国的江山已然风雨飘摇,父子兄弟叔侄间彼此倾轧,争杀不休。我入关来,不仅是奉父王之命来研习中原文韬武略,也是为隐姓埋名,远离兄弟阋墙之祸,培植自己的力量。”
王云梦木然听着,她博闻强记,留心时局变化,帖木儿国的纷乱,她也略有所知。
快活王道:“八年前,我匆匆离开中原,只因王兄拉迪卜弑父篡位,我赶回后将那畜生诛灭。但大乱已生,国中分崩离析,任何人登上大汗之位,便成众矢之的。我唯有暗中筹谋,导顺制逆,对各方势力分而治之。今日与你说来甚是轻巧,个中凶险,却实非你母子二人所能承受。”
王云梦凝注着他,缓缓道:“你怕我母子会成为累赘,妨碍你的王图霸业,是不是?”
快活王道:“我不能授人任何弱点。你的武功谋略虽足以成为我最好的帮手,可怜花还小,需要你照顾,留在中原乐土总好过……”
“乐土!”王云梦勃然变色,“我们母子多年辛苦劳碌,你却以为我们是在乐土享受!”
快活王微笑道:“你独自抚养怜花自然辛苦,但另有许多的忙碌却是为积聚势力,对付柴玉关。”
王云梦重重哼了声。
虽仍忿恼,默然良久后,却也不禁喃喃:“我若是男人,当年或许也会做和你一样的选择。平定离乱,夺取江山,铁骑横扫四方,让天下人都臣服于我……就像成吉思汗和帖木儿。”
她这些年纵横江湖,机关算尽,报复快活王之外,又何尝不是也有着勃勃野心?
但是此刻,此刻她只觉得满心疲累,对那些争权夺利忽然没了兴致。
快活王仰首一叹:“逐鹿问鼎,好比棋枰翻覆。举手落子,胜负之间纵再快意,最终都不过付诸谈笑罢了。成吉思汗和帖木儿虽是英雄,我却深知他们征伐至巅峰时,那种欲罢不能的无趣。”
王云梦讥嘲道:“一个人抛妻弃子去逐鹿问鼎,‘快意’得久了,难免无聊。否则怎会一领略到快活林中酒色财气的乐趣,便乐不思归?”
快活王道:“我与你在中原那十几年,才是真正的乐不思归。西域诸事尘埃方定,我便迫不及待又入玉门关。可你恨我入骨,我若直接找去,你断断不肯和我好好说话的。我只有住进你给我建的快活林,指望着什么时候你来找我,我……”
王云梦眯着眼浅笑:“你就设计把我制住,就像今天这样。”
快活王乐道:“可惜你太过聪明,迟迟不肯露面。我想,除非我和别人结婚……恰好你派了飞飞来。”
王云梦道:“你早知道白飞飞的身份?”
快活王道:“你都知道,我又怎会不知道。我若是和别人成亲,咱们这梁子就更深了;但若是和她,只要我澄清,你自然相信我不会真要娶自己的女儿。”
王云梦咬牙切齿道:“你简直是个鬼!”
虽在骂着,那因他要与其他女人成亲而生的妒恨杀机,却不知不觉的消退。
她沉着脸,眼里却忍不住泛出笑意:“你故意放出婚礼的消息,好引我来?”
快活王抚着她的娇颊,悠悠叹道:“这婚礼本是给你准备的,本来可以更风光隆重,大宴宾客。可惜我算定新娘子怒气冲冲远道赶来,一定凶得不得了,不仅会当场谋杀亲夫,宾客也得跟着遭殃。”
王云梦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跺足道:“你连我会扮成新娘都料到了!”
快活王被她这一咬,哪里还再把持得住!用力把她搂进怀里,笑道:“扮个新娘算什么,你这几年处处和我作对,还教会儿子跟着你一起捣蛋。我一面应付着千军万马,一面还要应付你们的诡计多端。”
王云梦软软地依偎着他,轻语:“你一定很生我的气……”
快活王大笑:“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会生气?你时时刻刻拼命和我作对,就证明你时时刻刻都在想我。”
王云梦突然恼了,推开他:“你就喜欢我和你纠缠是不是?但怜花何其无辜,却白白被连累,你知不知道他这些年吃了多少苦?”
快活王道:“他却也得到历练了。他短短几年取得的成就,别人几辈子都难以企及。”
王云梦醒悟道:“原来你一直关注着我们。难怪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预料之中。”
快活王笑了笑:“也不是每个举动都预料到的。比如,你把飞飞易容得和你相像,却偏又有些差别,我就不仅没料到,而且百思不得其解。”
王云梦咬着嘴唇:“把她易容得像我,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一以为是我,就要马上杀掉。又弄出些差别,是我害怕你真的要杀我,我不想看你杀我的场面,我总是不自觉地给自己留个原谅你的理由。”
王怜花的耳朵紧紧贴在地板上,脖子都快抻断了。一边听着,一边或是恼,或是笑,或是发呆,或是叹息……
直至地下密室中的对话越来越少,他越发听得聚精会神。
花满楼拦腰把他捉起来,笑叱:“小坏蛋就是小坏蛋,还敢听!”
此时再听,自然就只剩旖旎的声息。
王怜花含嗔带笑望着他:“你早发觉地板下有人是不是?却害我好一阵着急。”
花满楼悠悠道:“若不让你着急,你心底那为快活王而生的羁绊怎能完全消除?你先前因我之故放弃杀他的念头,却并不是不再怨他。”
王怜花道:“所以你在罗布泊畔才说,羁绊虽解得差不多了,却仍差一点。”
花满楼握住他的手,微笑:“现在一点都不差了。”
王怜花靠着他坐在地板上,忽然唱起歌来:
君家严君勇貔虎……琼杯绮食青玉案,使我醉饱无归心。
这正是初识不久时,花满楼为他唱过的诗篇。
——从市井纷繁,到父辈在边地所设欢宴。
他唱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