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同人)花满楼与王怜花作者:览古寻花-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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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上前轻柔地抚着它们。骆驼极有灵性,感觉得到他的和善,温顺地任他抚摸,还争先恐后地伸过脑袋来,亲昵地舔他的脸。
一旁的大汉见了,严肃的面庞上也不禁露出抹笑意,说道:“这是沙漠之舟,两位公子请坐上去吧。”
王怜花老大不乐意:“一人一匹么?”
抬目间恰见白飞飞自一匹胭脂马上下来,她面上的笑容,又是那么温柔,那么可爱。
王怜花脸色一沉,睥睨着她。
白飞飞冰雪聪明,哪会不明白他的心思?暗地里恨不得食他肉寝他皮,却又生怕他利用蛊虫毁自己容貌,不敢得罪他。当下咬着牙,对那大汉叱道:“阶下之囚,还要浪费两匹骆驼么!”
大汉唯唯诺诺,赶紧牵起其中一匹。
于是,王怜花便和花满楼挤在了一匹骆驼上的帐篷中。
一块木板巧妙地架在驼峰间,小小的帐篷便搭在这木板上,骆驼行在风沙中,帐篷也随风摇动。
两人就像是坐在风浪中的一叶扁舟里,一声声震耳的驼铃,在狂风里听来竟仿佛十分遥远。
王怜花眉开眼笑地瞧着花满楼。他的脸,距离花满楼还不到一尺。搭在驼峰上的帐篷,自然小得可怜。
他方才偷偷威胁白飞飞的小动作可瞒不过花满楼。花满楼故意逗他:“挤成这样,你高兴了?又不是小孩子,一个人待着会怕。”
王怜花笑道:“就是怕啊,这可是号称鬼域的‘龙城’呢。”
帐篷外,黄沙遮天蔽日。
盐丘起伏,宛若白色巨龙蜷蜒腾跃。
涉足其间,幽晦难辨东西,俨然是片鬼斧神工的巨大迷宫。
夜幕降临,纵然近在咫尺的脸,也渐渐瞧不清楚。快活王似乎急着要回去,竟冒着风沙连夜赶路。
沙漠中夜风阴戾,与石龙摩擦后,听来更加恐怖。尤其是风与石中的盐、磷碰撞时,不时闪出诡异的白光,妖风鬼影,好一片凄迷奇秘的惊魂异境!
王怜花淘气地压沉声音:“玄奘当年记述这里,时闻歌啸,或闻号哭,视听之间,恍然不知所至,盖鬼魅之所致也……”
一边用森森鬼气的腔调吓唬人,一边装出受惊吓的样子,向花满楼身上紧紧黏过去。
花满楼揽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道:“有小恶魔在,鬼魅也要退避三舍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狂风的狂号声更凄厉了,就像是妖魔的呼号,一心要攫取人们的生命,撕裂人们的灵魂。
两人已浑然不觉。
直到前面传来洪亮的呼声。
“停步……扎营……停步……扎营!”
狂风已止歇,呼声一声紧接着一声,从前面传到后面。浩浩荡荡的骆驼队,终于完全停顿了下来。
但花满楼和王怜花还是被留在那小小的帐篷里,直过了约摸顿饭功夫,才有人来请他们出去。
大队人马驻扎,既没有嘈杂的人声,也没有明显的搬运物件声和敲打声。但当他们走下驼背,快活王那豪华的帐幕却已在一个大沙丘后支起,还有许多较小的帐篷分列在两旁。
这时,忽有一根火箭划过黑暗的天空,鲜红的火花,射到极高处散开,犹如满天流星火雨──这时第二根火箭又已升起。
王怜花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花满楼虽看不到那奇丽壮观的景象,却听见急箭破风之声嗤嗤不绝,还听见远处隐隐似有呼喝狂叫声,一阵阵飘来。
他淡淡一笑:“大漠漫漫,群雄割据,即便是快活王,偶然也难免有人来一捋虎须的。”
王怜花喜形于色:“看来要有场鏖战了!”
反正他与花满楼并未真被制住,凭他们的武功,千军万马中亦不会有分毫损伤,他那惟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便忍不住显露出来。
却见一人走过来,洒金斗篷,织锦劲装,长身玉立,正是精明剽悍的急风第一骑。
花满楼笑道:“阁下前来,有何见教?”
急风第一骑深深一揖道:“王爷想劳烦花公子,免去眼前这场兵戈。”
花满楼未说什么,王怜花先抢着道:“王爷与我们赌茶时,声称能保商队出关后畅行。怎地自己行进时,反要求助别人?”
急风第一骑微笑道:“来犯之辈不足为患。只是王爷知道他们虽愚蛮,平素对过往的无争山庄车马倒多有礼让。若当着花公子的面将他们诛灭,未免要使花公子不快。”
花满楼道:“却不知是些什么人?”
急风第一骑道:“是大漠之上声势最强的一股帮匪,为首之人,叫作龙卷风。他们慑于王爷之名,多年来从不敢造次。今日忽然兴兵来犯,实属反常。”
王怜花道:“哦,莫不是因为什么突发变故?”
看了花满楼一眼,暗忖:他们与无争山庄有交情,难道是为了救七哥而来?
他正想着,花满楼已笑问:“王爷是怀疑龙卷风来犯,与在下有关?”
急风第一骑道:“花公子一向不喜杀戮,龙卷风来犯,必是不知道花公子在此。他们背后,另有势力挑唆。”
王怜花道:“这么说,挑唆之人必然就在不远之处观望,随时准备与龙卷风彼此呼应,两面夹击。而龙卷风若不战而归,挑唆之人便孤掌难鸣。”
急风第一骑含笑道:“孤掌难鸣,未必就不铤而走险。花公子若肯襄助,后面自然有更加精彩的好戏登场,必不教两位失望。”
花满楼笑了笑,取出枚香饼,嘱他在露天处焚了。
此香甚是奇异,除檀香、降香等香药之外,还用了云母石、磁石、水秀才等特殊原料,又调入待放花卉根部汁液。香烟徐徐,聚拢在夜空中,凝成锦簇繁花之象,映着星月,瑰丽如幻。恰逢此刻无风,烟气久久不散。大漠空旷,虽值夜间,数里外亦可看得分明。
香烟遥升天际,意味着无争山庄的人在此。
很快,远处号角之声响彻云霄。
本在向这边冲杀而来的西域战士,呼哨一声,俱都掉转了马头,兵戈未交,便绝尘而去。
王怜花望着急风第一骑的背影,喃喃:“快活王竟也能带出这样的弟子……不仅比吴明等人看起来顺眼,武功似乎也远胜其他骑士。”
正说着,急风第一骑已将香燃毕返回,恭敬地请他与花满楼到快活王的大帐中赴宴。
沙漠荒瘠之地,这临时搭建的大帐中却金碧辉煌。
柔软的盘金银丝毯在辉煌灯火的映照下,色彩变幻流动。
花貌丽姬罗衣璀璨,随着弦鼓,跳着古老而魅惑的胡旋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若回雪飘摇,舞走了大漠长夜的清寒,舞出了满室撩人的春意。
空气中,肉香、酒香交织。
烤全羊外脆内嫩,鲜美诱人。
而那黑马奶酒,更不同于常见的色白而浊的凡品,色清而近黑,不仅全无膻气,饮后齿颊间还留有果香,教人腹中暖融融的,说不出的舒服。
快活王与白飞飞居中而坐,花满楼与王怜花居右,吴明、韩伶、金无望、独孤伤居左。
白飞飞穿着件织金的厚呢长袍,用一根金带束住了她满头披散的黑发,看来就像是沙漠中最美丽的公主。
王怜花笑道:“想不到身为俘虏,竟也能得王爷如此盛情款待。”
快活王捋着长髯,悠悠道:“本王身边这些人,莫不是受过两位恩惠的,本王若不善待你们,他们难免心生怨怼,本王岂不真要作孤家寡人了?”
吴明等人顿时面色一僵。
吴明欠身道:“王爷何出此言?属下等怎敢心生怨怼!”
快活王笑着注视他道:“他俩虽曾在太平王一事上作梗,却对令嫒手下留情。你投桃报李,当日虽一早想到他俩会藏身成吉思汗陵寝,却闭口不言。”
吴明大惊失色,冷汗涔涔,离席跪倒在地,不敢有一丝狡辩。
快活王笑意不减,声音却渐渐冷下来:“独孤伤明知他俩仍在快活林,却偏说他俩定已远走高飞,与你倒是不谋而合。”
王怜花意外地低喃:“想不到这两个人倒也有些良心。”
声音虽低,快活王却听到了,声音更冷:“本王门下,都是有良心的。否则你们又岂能享用韩伶的美酒后,又以墓中机关为屏养精蓄锐?”
他话音未落,韩伶、金无望、独孤伤已全都面如死灰,跪伏在地。
花满楼有心求情,却怕反累他们受重罚,只得默然缄口。
快活王却朗声大笑,手一挥:“都起来吧!本王原是有意给你们偿还人情的机会。你们若都是知恩不报的无义之辈,又怎能为本王出生入死,始终如一?”
众人既畏且佩,再三叩首方才起身回席。
王怜花心中慨叹:“这老狐狸不但眼里不揉沙子,且还恩威并施。如此一来,手下之人更要死心塌地追随了。这般御下手段,难怪能纵横天下所向披靡。”
花满楼举杯敬道:“王爷宽慈英睿,晚辈好生佩服。”
快活王饮尽杯中酒,畅笑:“在花公子而言,宽慈总要居于英睿之前的。”
酒过三巡,忽有兵卫来报:哈密都督罕慎,获悉龙卷风图谋袭击快活王,特遣一千兵马前来护卫。
虽然龙卷风已不战而退,快活王仍是将领兵而来的指挥使召进大帐犒赏。
此时,从快活王到吴明等人,都已酒意醺然,左拥右抱着妩媚的舞姬,满座春光旖旎。
就连大帐之外,也已静悄悄的。快活王手下的兵士们因战事已免,一个个身上都裹着厚重的毡子,卧在沙上,像是已睡着了。只有寥寥十几人还在值守,却也哈欠连天。
哈密指挥使喝下快活王赏赐的美酒,一边偷眼四顾,一边寒暄数句,便告退了。
待他离开,王怜花嗤笑道:“好个贼头贼脑的鼠辈,竟也敢来刺探军情,哈密国中真是无人了么!”
白飞飞娇声问道:“陆公子觉得可疑?”
王怜花道:“哈密若有心护驾,怎会来得这么慢吞吞的?想必那龙卷风敢撄王爷锋芒,便是受其挑唆。”
快活王旋动着手中的酒杯,徐徐道:“龙卷风这个同盟既去,哈密也只得孤军来犯了。”
王怜花微笑道:“王爷故示松懈,不正是要诱他们入彀?他们若不来犯,王爷才会失望哩。”
他们这边谈笑着,吴明等人早已摒退舞娘,正襟危坐,醉态全无。
但听外面蹄声骤响,如战鼓雷鸣,动地而来。
大帐外,一群人马,手举着长刀,直冲过来,刀光霍霍,马声长嘶,声威十分惊人。
快活王营中那些本像是已睡着了的大汉们,突然一跃而起,厚毡里竟早已藏着强弓,弓弦响处,急箭暴雨般射出。
四面的小沙丘后,也有无数条大汉闪出。来偷袭的人马突然之间便陷入了重围,有的狂叫着舞刀避箭,有的已惨呼着中箭落马,有的却要打马直踏敌营,但快活王阵前却已有两队人迎了上去。
这两队大汉右手拿着雪亮的鬼头刀,左手肘上,却架着藤牌。藤牌护住了身形,鬼头刀直砍马腿。
刹那间,只听健马悲嘶声,狂呼惨号声,刀剑相击声……响彻这荒凉而辽阔的沙漠。
黄沙上,已然流满了鲜血。
王怜花赞叹道:“王爷门下,果然俱都是久经训练的战士,谁也不可轻侮。”
快活王高歌道:“黄沙碧血,英雄狂歌不歇,飞刀剑,且将狂奴首级作唾壶。勇士身经千百战,有人来犯,留下头颅。”
歌声歇处,狂笑道:“本王麾下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勇士?罕慎有胆量来,就不要后悔有来无回。”
花满楼嗅到帐外涌进来的浓重血腥气,皱眉道:“今夜率兵前来的就是罕慎么?据晚辈所知,此人虽居都督之位,却并不是哈密国真正掌权之人。”
快活王冷笑:“不错,掌权的是女王弩温答施丽。”
花满楼道:“既然如此,他率兵而来不过是奉命行事,王爷何不放他一条生路?”
快活王捋须道:“哈密驯服已久,却忽然蒙了心,竟来以卵击石。本王今日原是要让他灭国的。既然花公子求情,那便留他一脉残喘。”
说罢向侍立着的急风第一骑做个手势。
急风第一骑当即快步奔出大帐,振臂呼道:“让开道路,让他们回去。”
沙尘漫天,呼声、蹄声终于远去。
染红了的黄沙上,倒满了尸身。数十柄弯刀插在沙里,刀穗犹在颤动。
花满楼不禁为伤亡将士太息:“城头烽火不曾灭,疆场征战何时歇?人生倏忽兮如白驹之过隙,然不得欢乐兮当我之盛年!”
王怜花道:“为大将者,享的是‘金戈铁马尚酣战’的欢乐,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忽又微微一笑,凝注快活王道,“哈密为夜袭王爷,大将精锐尽出,国中必然空虚。王爷既说要让他灭国,想来早已另遣问罪之师临其城下了。”
快活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