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伏诡话-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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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民只是随口一说,没过几天,炮筒到店里来拜访,拿出一份报纸,头版头条就是吴老板在别墅里被吊灯砸死的新闻,文字中间有张别墅的俯视图,从这个角度看,完全就是一副巨大的棺椁。
炮筒还带来了现场照片,吴老板就坐在他惯常坐的那张单人沙发上,上半身全部被淹没在吊灯里,两条鲜红的腿笔直地搭在茶几上,方方正正的茶几就像个倒置的小型棺材。
“警方按意外事故来处理,此外,还在茶几的柜子里搜出了一些奇怪的小玩意儿,据宋女士说是吴老板的收藏品,我挺在意的。”
炮筒挑了几张照片出来,是鹿茸、熊掌、象牙等动物某部位的标本,还有装着蜈蚣虫豸的药罐子,叶卫军琢磨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说:“若按阴宅布局来看,摆放茶几的位置是穴心,在穴心置物易招地灵和怨气,吴老板是做动物药的,会放这些糟心的东西在身边吗?”
李安民想也是,吴老板这人挺爱炫,字画山水图古董艺术品都放在外面,真当收藏物应该会摆上壁柜展示,哪会偷偷摸摸存在茶几底柜下,那茶几的形状本来就够像棺材的了,再装上死物可真成了名副其实的棺材盒子。李安民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连忙甩头。
如果不是吴老板放的,那还会有谁?能够自由进出别墅,与吴老板亲密无间,只有提供了那套十二神云纹家具,促成这一风水格局的宋玉玲,但这些都是无法证实的事了,唯一知道的是吴老板死后,他的药业公司被吞并,成为另一家企业的附属分公司,而宋玉玲被任命为分公司的运营总监,据说那家企业是家族企业……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再也没有后续。
叶卫军说的没错,真正看到吴老板意外身亡的消息,李安民确实高兴不起来,之前无心说的一句话这么快就应验了总是让她感到不舒服,就好像人是被她咒死的一样。她有些明白为什么叶卫军总是把话留到尘埃落定才愿意全盘托出,没确定的事说出来难保不会变成造口业。
不过这次倒像是故意有所保留,总觉得他心里通透的很,早就把事情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卫军哥,你早就知道祸根不在卢百顺身上了对吧,那时送走卢百顺就是在加快吴老板的死亡速度啊。”李安民阴暗地猜测他或许就是这么个用意。
叶卫军敲她脑门:“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阴险小人么?卢百顺在阳间停留太久,又受到罡气侵蚀,再迟一步,他就会魂飞魄散。”
“原来你是为了那老爷子着想,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好人哪~”李安民咧嘴笑开,就算对吴老板见死不救,她也不认为能和“阴险”两字沾上边。
叶卫军对她没心没肺的称赞颇不以为然,掏出一个信封塞过去,“给你的,这次的酬劳也有你的份。”
李安民接下一看,这不是吴老板给的辛苦费吗?厚实的一打毛爷爷,托在手上像砖块,她不是不爱钱,只是这现金数量远超过生活水平线,拿在手里烫上心头:“可以不要吗?他人都死了,这钱……我看着难受。”
叶卫军也不勉强她,接回来说:“这样吧,我替你办张卡,这些钱和日后的酬劳我会打在卡上,不经手就不难受了吧。”
“我没想过要拿这个赚钱啊,而且也没干啥事实……真收了总觉得挺……挺过意不去的。”她对这笔钱的感觉就是——天外横财。
“别不好意思,打杂的也有工资,该你的就是你的,对了,我在你的报酬里扣下了买招财龙龟的钱。”叶卫军从口袋里掏出发票在她脸前摇了摇。
李安民一看数额,差点没厥过去:“三……三千?就这小玩意儿?”她小心翼翼地把坠子拎到眼前。
叶卫军还说:“你这个贵在开光上,实用价值有保障。”
是的,自从有了这只龙龟,李安民眼不花了心不热了,在大马路上捡到人民币的几率提高了——这才是重点……而且这龙龟的背还能掀起来,里面是空的,专门用来装茶叶和米粒等辟邪物,设计得真够周到,比起其他装饰物,实用价值的确是杠杠的。
叶卫军说吉祥物和法器的作用因人而异,尤其是兽类的器物,放到心思不正的人手里也许就会变成凶物,被尊为神兽的兽类大多根基不正,有部分更是由凶兽驯化而成,兽的爱僧比人更加纯粹分明,越是纯粹分明的感情就越容易被执念左右,或是不问缘由誓死追随,或是迷失本性变得凶残暴戾。
李安民听过之后更觉得这贵死人的龙龟成了烫手山芋,于是她每天早上摸三下,晚上摸三下,借此传达善意,相较于兽灵来说,李安民更怕人的鬼魂,可能在她的印象里,动物伤人大多是出于自卫和饥饿的本能,而人伤人的动机却远远不止是本能可以概括的。
记得谁说过,这个世界上不需要本能驱使就会无故残害生灵的只有两种动物,一种就是人类,另一种是——河马,真巧,都是杂食的……
【轻松过度】接丧送衣01
白露后天气转凉,气温说降就降,前两天还穿着短袖单衣,下了场雨毛衣就上身了。公寓阁楼上特别冷,李安民带过来的棉被偏薄,捂不住热气,导致她常在凌晨被冻醒,好在叶卫军有条许久不用的单人军被,旧是旧了点,好歹能御寒,就慷慨地送给她了,这不,又多了桩雪中送炭的情分。
有天在楼下喂猫时,李安民听街坊提起小百花巷的大市场,说那儿开了家纯手工的棉花作坊,师傅手艺好,价钱也比别的地方公道,她听了灵光一闪,心想那床军被太老旧了,里头棉絮干结发硬,不如把两条薄的弹成厚被子,一床就足够过冬了。她是行动派,主意拿定也不耽搁,上楼后手脚麻利把两条被子打包捆上,吭哧吭哧扛着走。
小百花巷就在地下隧道后面,街市紧邻城隍庙,多是卖旧货和古董的小摊子,看起来破破烂烂,巷子倒是挺深,内部四通八达,一眼望不到头,棉花店就开在这一堆商铺中,十多个平方的小房子里放着一张木板台子和一架弹花机,杂物多得没处插脚,两年轻小伙正站在台子边上压棉花,店门前棉絮翻飞。
李安民连打了几个喷嚏,叫了声:“老板。”
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老大爷,五六十岁的年纪,瘦瘦的,个子不高,看起来很精干,老大爷姓陈,干了几十年的“弹棉郎”,是个老手艺人,见李安民来照顾生意还挺惊讶,如今被子款式繁多,只有老一辈还坚持用棉被棉胎御寒,像她这样扛着棉被巴巴找上门的小年轻可不多。
李安民挠着后脑说:“我就是睡不惯轻被子,身上要盖得厚重才踏实。”
“要都是你这想法,咱这老行当就有盼头咯。”
陈师傅看过被子,建议她再加四斤棉花,正好够做一大一小两条,大的盖、小的垫,光做一条有些浪费,李安民觉得有理,也没意见。
她这趟来得巧,正赶上晚市,四点一过,街边摊就摆了出来,每个地摊占地不过三五尺见长,摊与摊相连,方毡子上堆满了货物,什么字画、陶瓷、鼻烟壶、旧时书报……可谓是五花八门,李安民对逛商场是没什么兴趣,可转地摊就有趣多了,就这么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到了黄昏,天上云层变厚,乌压压的连成一片,竟丢下雨点来,看这雨滴像爆豆子似的啪嗒啪嗒打在地上,估计没一会儿就要变成倾盆之势。
摊贩们忙不及地收摊子散市,李安民没带雨伞,正犹豫着是要冒雨回家还是找地方先避避,两边一张望,瞧见前面拐角处有家布店,她几大步跑到巷口,心说既然弹了棉胎不如顺便看看被套,到人家店里避雨也得找个由头。
这会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角的故障路灯一时亮一时暗,发出嘶嘶的电流声,路口的风很大,夹着雨直往领口里灌,李安民拢紧衣服往店里钻,跨过门槛后一脚踏空,她赶紧抱住门框才稳住身体,原来这家店开在地下,比外面的街道低出三尺高度,门槛后面就紧连着一条向下的台阶。
李安民暗叫好险,顺着台阶朝里走,这间店门面很小,没怎么装潢,脚下是水泥地,四面墙壁都没做面层,顶上悬着钨丝灯泡,灯泡上沾满了灰尘,发出来的光灰蒙蒙的,左手边一条长柜台从前墙接到后墙,坑坑洼洼的木板面上放着各式布料,墙上还挂有许多成衣,都是过时的样式。
店里只有个老太,头发花白,用黑丝网套着发髻,身穿老式的蓝布褂子,布纽扣斜着扣在腰间,她站在柜台后面,两手搭在台上,十根指头粗得像萝卜,明显是干粗活的手,都七八十的人了还要辛苦守店,身边怎么也没个帮衬的亲戚?看这情况,店里生意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李安民看到年纪大的老太就会想起奶奶,鼻子微酸,心说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好歹照顾一笔生意,于是走上前问:“婆婆,你这儿定做被套吗?”
“有,做衣服的,做被子的,什么布料都有。”老太笑眯眯地应声,说话的时候腮帮一鼓一鼓,像在吃东西,她踮着脚颤巍巍地挪到一处,指着几匹布道,“做被面子呀,这些花样最走俏。”
李安民一看,全是缎子,她又看了其他面料,不是缎类就是深色的毛料,比较适合老年人,老太可能是把她说的被套和翻被子用的被面给搞混了,也无所谓,说起来比起布袋子似的被套,李安民更喜欢翻得平平整整的被面,怎么睡都不会跑位,就是拆洗起来麻烦些。
她挑了款绿色牡丹纹的,报了大小尺寸,老太量好裁了,连着被里子的白棉布一起叠好,又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块方方正正的黑布铺在柜台上,把面料放上去打成个包袱。
李安民奇怪怎么不用塑料袋装,但看她做的细心,也就没说什么。外面的雨声渐息,李安民付了钱道过谢,拎着包袱打算出门,老太一把拉住她,五根手指像铁棍子似的掐在她膀子上,这老太老归老,力气倒是不小呀。
李安民正要问她还有什么事,就见她慢条斯理地抬手朝后门一指,瘪着嘴说:“走错了、走错了,该从那儿出去。”
李安民刚想说自己对这儿不熟,那老太就从柜台底下钻了出来,抓着她的手腕朝后走,到了后门口把她往外轻轻一推,掩嘴笑道:“从这儿直走就出去了。”
后门外是条幽暗的窄胡同,胡同口能看到亮光,应该是条近路,李安民转头道谢,那老太已经颠啊颠的走回店里。
李安民拎着黑布包袱往前走,雨是停了,偶尔丢两滴点下来,空气中带着股土腥味,胡同狭窄得只够三人并行,两边墙壁湿漉漉的,李安民尽量往中间走,免得把衣服碰湿。
拐了两个弯后道路宽敞起来,偶见一两个穿雨衣的行人踩着自行车匆匆而过,这条胡同没有岔道,就是七弯八绕的特别长,越往前行人越多,可见离大路不远了,李安民加快脚步行走,出了胡同口一看,傻眼了,怎么是片烂泥地?
正好有个女人从身边擦肩而过,她连忙拦上前问路,那女人穿着灰绿色的雨衣,帽檐压在眼睛下,把脸遮去了一半,听完李安民的话后,她咧嘴微笑,轻声说:“不远了,就在前面,我带你过去。”
李安民像找到明灯似的连声说谢,跟在女人身后继续朝前走,踩在泥地里的感觉湿软黏腻,再怎么小心,落脚抬脚间也会带上泥水,李安民的裤脚湿透了,贴在腿上凉凉的很难受,她弯腰把裤脚卷起两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那女人已经走出老远,李安民跑了两步跟上前,鞋底踩在泥水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荒地上带着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寂静……周围不时有行人往来,为什么只能听见她一人的脚步声?前面的女人走那么快,竟然没发出一点声音来,这太不合常理了,仔细看,她虽然踩在地上,脚却没有陷进烂泥里,抬起来的时候甚至不带半滴泥水,像是根本没沾地似的。
其他行人也一样,垂着头安静地行走着,来去匆匆却完全听不到脚步声,李安民发现他们的脸很白,是那种毫无血色的青白,跟她往同一个方向走的人手里都拿着个黑包袱,还有个蹬三轮车的,车上蒙了整块黑布。
李安民浑身冰凉,背脊上窜起一股寒意,她究竟是走到什么地方来了?现在该怎办!继续跟着走?肯定不行!还是趁没走远赶紧回去吧!
脚跟刚一转,手腕就被抓住了,刚才还在十步外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在眼前,对着咧开大嘴,露出两排焦黄的牙齿,李安民从她嘴里闻到一股腐臭的气味,顿时从头僵到脚。
那女人歪着脖子露出诡异的笑容,呵着气一字一顿地说:“马上就到了。”说着慢慢转过身。
她转身的姿势让人看了惊骇异常——身体纹丝不动,先把头硬扭了一百八十度,紧接着再挪动脚步把身体转正,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