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古剑奇谭恭越同人]恭心计作者:白水青盐-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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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越紧抿的唇角微微下垂,冰冷的雨水抹在额头寒意彻骨。好像很多时候他并不能完全理解他人的悲伤,更不能帮他们分担。眼前这一幕,像极了三年前他的师弟跪在执剑长老闭关的屋子前大声控诉着心中的不甘,那一夜大雨滂沱,他一个人站在那孩子身后的树丛中,手足无措。
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足够温暖人心?
有一个人,他一言一行皆使人如沐春风,难道,我该向他求教么?
陵越远远地看着孙家小姐的竹纸伞缓缓坠地,那个柔弱的女孩子向后踉跄了一步,本就憔悴的脸愈发变得苍白。
雨下大了。
陵越动了一下脚,身后舞台上戏子娉婷,红唇开合间吐出无限缠绵的词曲,可是他没听清,稍一迟疑还是向着街心的方向去了。
芙蕖在客栈的房间里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心里悬着,终于憋不住去找百里屠苏:“屠苏,你告诉我,大师兄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百里屠苏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怎么了?”
“大师兄以前都把天墉城当作家,可是他上次下山回来后一直心不在焉的,那个方家二小姐一封信就把他叫过来了,他凭什么对方家的人那么好!”
百里屠苏算是听明白了,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师兄只是喜欢兰生。”
“喜欢方兰生?!”
百里屠苏看着她一脸吃错了药的表情,感觉好像哪里说得不对。
“大师兄的香囊也是方兰生给他的?!”好像越来越不对了……
百里屠苏终于醒悟过来,连连摆手:“不是,师兄不是喜欢兰生,香囊是少恭给师兄的。”
“师兄不喜欢方兰生,难道他喜欢的是欧阳少恭?”芙蕖大惊失色,短短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百里屠苏与她大眼瞪小眼,忽然觉得好像给陵越闯祸了。
“你们在说什么?”低沉温和的声音响起,百里屠苏一侧头:“师兄。”他心念电转,忙道:“师兄,我还要帮晴雪熬药,我先走了。”
陵越眼皮一跳,看向一边接近爆发的小师妹:“芙蕖你……”
“大师兄你是不是喜欢欧阳少恭!”芙蕖声音里带了哭腔,一脸的难以置信。
陵越张了张口:“……不是的。”
芙蕖看他脸色也不大对劲,缩了缩,继续问:“那、那方兰生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要对方家的人那么好?”
陵越沉默良久,还是温声开口:“芙蕖,我只是觉得,兰生可能是我弟弟。”
“弟弟?!”少女的睁大了眼,与此同时,旁边一棵树后躲着的人也吓了一大跳。
江都城郊外一条浅黄色的小路上。尹千觞背上背着重剑,手中拎着竹酒筒,时不时瞥一眼身边的人,看他还沉着脸,禁不住仰天长叹。
他防不胜防,那个叫做红玉的美艳女人咬死了一样地盯着他,他心思又没有欧阳少恭那般细致,还是被人拿住了机会好好盘问了一番。尹千觞迫于无奈只好拿出最后的应急说辞,将黑帽子一股脑儿地扣在了雷严头上。反正雷严作恶多端,乌蒙灵谷也是他带着人屠的,再搭几样罪名又有什么要紧。
只愿早早把少恭从雷严那里弄出来,让他来分散这群人的注意力。
不过……尹千觞忍不住又看了身边的人一眼,这个陵越大师兄,自从知道他就是当年盗剑的鬼面人之后,就一直冷着个脸。但是他毕竟暂时洗白了自己,而且跟这位大师兄也不熟,他何必给自己摆脸色。他心里好像十分的不愉快,如果不是为了他,还能是为了谁?
——是少恭?
尹千觞琢磨得有些明白了,陵越跟少恭的关系好像很特别,有点像朋友,但又有些不像,这两个聪明人在一块,倒不如说是惺惺相惜更为恰当。陵越又是江湖剑客的脾性,如果将欧阳少恭引为知交,现在发现他可能与鬼面人有牵连,一定会非常不痛快吧?难怪,难怪了!陵越一定是怀疑着少恭,少恭此前也提醒过他在陵越面前不可太放肆,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两个人一路沉闷,行至青玉坛,发觉坛中好像少了不少人,连雷严也没在。
尹千觞带着陵越找到炼丹房,那个叫元勿的弟子还守在里面,一开始还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最后在两人言辞逼问下磕磕绊绊地道出雷严已带着欧阳少恭去了自闲山庄,至于去做什么,这里没人知晓。
陵越慢慢地走近他,目光凌厉:“我再问你一件事情,三年前的八月,雷严是否去过天墉城脚下的安陆村?”
“这个我真的不清楚,”元勿喘着气望着他,“不过三年前,坛主确实不在青玉坛中,他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
陵越一个手刀将人劈晕,转头对尹千觞道:“我去传信给屠苏,我们在自闲山庄外汇合。”
“嗯。”尹千觞点点头,趁他转身的时候瞟了地上的元勿一眼,心里默默地为他喊了声冤,跟着陵越前脚后脚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四
荒寂的宅院,枯朽的草木。欧阳少恭一步步跟着雷严走到那块空地上,举目四望,只觉到了幽冥之地。
雷严不耐烦道:“少恭,你就不要再推三阻四的了,说什么要顺应天时,本座可没那么多耐心,再不施法,就别再想见到你的巽芳!”
“好,坛主可不要食言。”欧阳少恭自身后取出烛龙之鳞,宝物灵光乍现,他将其慢慢催动,沉声道,“烛龙之鳞灵气有限,还需要再等十二个时辰。”
“那就等你十二个时辰!”
欧阳少恭没说话。他刚才跟自己打了个赌,一个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聊的赌,也不知道那个把戏能不能玩成。
雾气森然,整个林子里散发着阴邪的气息。这里好像很久不曾有人来过,杂草丛生,模糊能看到一条经年的小路,但是已经被掩盖得差不多了。
陵越一路行一路停,留意着脚下的枯枝断叶,找到不少人为踩断的痕迹。就在不久之前,这里有一群人经过,且大多都是练家子。
野兔子箭一般地从他脚边的草窠里蹿出,远远地停下来回头望着他,两只乌溜溜的小眼睛里闪着警惕的光,鼻子飞快地翕动着。
陵越低下头看那个草窠,隐约看到一抹幽蓝,他蹲下将那物捡拾起来,神色一时变得万分复杂。
是一只做工精细的香囊,散发着浅淡药香。做工、底纹、就连下方的五彩丝绦都跟他自己腰上的一模一样。欧阳少恭身上常有那么几件配饰,如果少了必定会令人起疑,而这个百草囊,他却很少佩戴过,落在这里,别有用心。
陵越暗暗地想,难道欧阳少恭早就料到雷严会有此一招,所以才特意为自己留了一个线索?如果是那样,他为何又笃定自己会来呢?
陵越将那枚百草囊收好掖在怀中,向远处望了望,乌云盖顶,邪气汇聚,看来目的地就在那里了。
百里屠苏与风晴雪、红玉二人自收到传信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一路打听终于到了这个他人闻之变色的地方,到达山庄门口时看见两只威武张狂的石雕狮子,陵越正与尹千觞等在那里,还带着一只鬼面面具。
“我们在雷严的密室中找到了这个面具。”陵越将那件铁嘴獠牙的东西递给他。
百里屠苏的手指微颤,忽地将那鬼面具一把摔在地上,咬牙切齿道:“就是他!我一定要找到他,问清楚他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
“屠苏,你先冷静点,”陵越锁着眉道,“千万不可冲动行事,不能妄动了焚寂煞气。我们先进去找到少恭,然后再去抓雷严。”
百里屠苏重重地一点头,一行人从那两只石雕狮子之间穿过去,前方,又是无边的黑暗。
鬼面具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铁水浇铸出来的嘴巴向两边撕扯开,宛如一个狰狞微笑。
这是什么东西?他是谁?我是谁?我是他?不,我不是他,孙月言,贺文君……方兰生跌跌撞撞地跑在一条光秃秃的路上,四下里没有人烟,自打他偷偷跟着百里屠苏等人进了这自闲山庄,好像一切都变了,他变得再也不是他自己,这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如果这是真的,那方兰生是谁?如果方兰生是真的,那晋磊又是谁?难道人的一生其实都只是一场精心编织的大梦?
方兰生从小家教甚严,饱读诗书,但如今发生的这一切,却无法从他所阅的书文中得到解释,他明明见到了欧阳少恭,明明正在被青玉坛的弟子追杀,现在好像一脚踏入了另一个时空,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异乡人。
路边碎石尘土,满目凄怆,大地广袤,但他无处可去。
“虎子!”陵越大喊一声,朝着孩子的方向飞奔过去,然而拥入怀中的却是一团诡异的雾气,幼童稚嫩的声音回响不绝。
“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他的眼角渗出泪痕:“哥回来了,你在哪里……”
纵然很少愿意向他人提及,但是那一道深刻的疤痕藏在心底,每每午夜梦回都将化作巨大的梦魇,像一枚沾了盐水的长鞭,一下下抽打在身上。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双膝无力屈下,跪倒在地,天地混沌,不见光和尘,乌云浓黑如墨,不断地翻滚、缠卷,好像下一刻这四周的景物就要崩塌。这暗无天日的世界,渐渐浑然,像一个囚牢,锁住人心,将最阴暗的角落全都暴露出来,欺走日光。
吾虽有罪,而众生亦有罪。
浓稠黑夜里,兰衣墨发的青年面容如一块精雕细琢的上好美玉,他从看不清的深处慢慢来到他面前,然而那双永远含笑的眼睛此刻紧紧地闭着,原本红润的嘴唇此时苍白如纸,他的身上、手腕上、脚踝上环着沉重粗大的锁链,镣铐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素色衣衫上沾着斑驳血迹,了无生气。
“少恭!”陵越睁大了眼,心中狠狠抽了一下,他仓皇上前,扶住那具摇摇欲坠的身体,入手肌肤寒冷如冰,他手指微微一颤,鼻间闻到浓烈的铁锈味道,再无往日淡淡药香。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揪住那人胸口的破碎衣襟,感觉不到该有的搏动。
好像一霎时昧尽前尘,一夕间沧海成桑田。
他手中倏地一空,面前恢复了原本雾林的景色,他靠着一棵树干慢慢滑坐在地,模糊中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有人在焦急地唤着他。
“陵越,陵越!”
他清醒过来,是红玉。
“你怎么样?”
他喉头哽了一下:“我……没事。”
红玉一双清淩淩的眼睛担忧地盯着他:“你的脸色太差了,你看到什么了吗?”
陵越按着太阳穴勉强站起,闭了闭眼道:“我头很疼。红玉姐,这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这是地缚灵在作怪,这里的地缚灵能编造出幻境,让人看到心中最强烈的渴望以及最深的恐惧。”红玉道。
渴望……和恐惧?陵越顿住,难道他方才所见的一切,就是他自己的心魔?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狠狠掐了一把手心冷静下来,恢复正常的神色:“那么,你是怎么出现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一个幻象?”
红玉笑了:“我也是灵,这里的地缚灵奈何不了我,而且你现在已经从幻境里走出来了。”
陵越打量着她说话的神色,终于点点头:“屠苏他们呢?”
“千觞已经去找他们了,我们尽快跟他们会合。”
“好。”
自闲山庄院内。
雷严两腿叉开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身边站着不少青玉坛的守卫,他心里估计了一下时间,已经快要有三个时辰了。院子正中央的青年锦衣华服,双目微阖,两手结印,一动不动。
亏他能站这么久,欧阳少恭,你聪明万通,最后还不是要听我的命令?居然一个空壳子的女人就想让你投鼠忌器,死心塌地,你说你是可笑呢,还是悲哀呢?
“坛主,”他正洋洋得意间,一直静默的人开口说话了,“小兰年少不懂事,还请坛主手下的人多担待些。”
雷严哈哈一笑:“好说好说,我雷严也不是那么小器的人,他一个小毛孩子我还跟他计较?我只是把他跟你的那些朋友送到一处,让他们好好在自闲山庄里玩玩罢了!”
陵越他们已经到了么?
欧阳少恭想了想,冷笑道:“让他们陪着那个女鬼转?”
“叶沉香困在这里多年,我不过是大发慈悲,让她接触点活人罢了。”
“坛主一心向善,少恭可真钦佩。”
“彼此,彼此!”
欧阳少恭闭了眼,不再听他张狂大笑。即便是丑陋的东西,也会相互轻贱,雷严这样的人,笑得愈是狂妄,也就离他的死期愈发地近了。
我会让你死得不堪入目,不过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