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梨园惊梦繁韶尽-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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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愣愣的看着那戎装男子。
他说出的那些话,轻轻的,淡淡的,却重重的砸在他心上,压的他难以喘息,灵魂再难漂泊。
……他说,有私人感情。
……他说,熟悉……
……他是这样说的。不是自己听错。
半晌,他咧开嘴痴痴的笑着。
“嗯”眉目里似哭似笑。很多情感冗杂在里面说不清楚。
想来,自己认定的,就是这个男子了。
……
痴笑未减。
原来。并不只是自己单薄的情愫稍稍。原来,他也会放下冰冷的世事,只身来到自己的身边。
原来,这样的男子心间,也有感情为自己未落。自己还有机会去期待被爱。
这样想着,吴邪心便湿润起来,温暖起来,柔和和纯净起来。
【本章完】
第6章 第六章
暮春的京城空气中依然能传来丝丝凉意。
吴邪一下火车时,指尖传来的便是这般感觉。他下意识的抬手抓紧了肩上的白狐裘夹袄。
今日他着了件玫瑰色银鹊穿花旗装,领口,衣襟,袖子,袍脚都镶着白边来和那夹袄相配。
那袭衣裳万分鲜艳。却丝毫不见不俗气。衬的他明眸生辉,煞是动人。
杭城的四月是暖洋洋的。总让吴邪觉得自己稍稍走动便会发汗。因此,他平日都只套一件素色长衫。
除了离开杭州的那晚,他深怕夜凉披了披肩,北上的火车途中,他也都是只身着一件长衫。
今日起床起,他照旧是原先的衣着。
幸而那王盟打听过这京城的天气,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吴邪多穿点。吴邪才有些不情愿的披上了那夹袄、
现在看来,那王盟倒是对的。北方的春日尚晚。
站在火车末端,能清楚的看到那些前边的乘客熙熙攘攘的拥挤着,向月台挤去。
月台上那些等候的人们此刻也都迫不及待的张望着下车的乘客。待看到的时候,便面有喜色。
月台之上,处处可见激动相拥的人,亲切的握手的人,当然,也不失只身一人离开的人。
自己这厢也算是故地重游。
记忆里。自己似乎是来京城小住过几次。时间都不长。总共加起来,在这儿也不过是住过十多年而已。
那些京城的细节从来都未清晰过。
再次踏上这块土地,也就根本没有那些矫情的熟悉感。甚至还有少许的陌生让他微微彷徨。
“少爷,行李整理好了。”王盟提着行李,恭敬的走到吴邪身边
“嗯……“吴邪应着,顺势望向末节车厢。
那人终是下了车。
一边缓缓走向吴邪,一边套着白色手套。两眼中有睡眼惺忪的后味。
张起灵今日,只穿着那不变的黑色的军装,在微凉的曦雾中显得有些单薄。
从领口处白色的衬衫,金色的扣子一直扣到顶。黑白反差之间,显得甚是庄重。
吴邪还注意到,张起灵的背后多了一把黑金古刀。用黑皮布包着的狭长的刀柄露在他的右肩之上。
突兀的让这个人添了不少的杀气。那原先就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场在这般装扮之下,又增添了不少。
实是这人平常就令人畏惧。但今日更是震人
王盟在那人走近的,不由自主的向少爷的身后挪了挪步子,
吴邪余光里看到王盟挪步后的一脸懊恼。那似是在懊悔方才的行为。
他微笑着仰头看向张起灵。
那行为不是王盟的懦弱。往人看到这样的男子,难免都会有压迫感和畏惧感。
想来,如果自己心中没有那股熟悉在不分昼夜的汹涌澎湃。恐怕在见到张起灵之后,也会自觉退避三舍。又何况是这番装束。
“不冷么。”吴邪微眯起眼眸,此刻有晨曦从张起灵身后打来。
张起灵微微摇着头,目光在吴邪的脸上滞留了一会儿。
“我们走。”
他毫无感情的说道,说罢,他向前边最近的月台走去。只是在经过吴邪身边的时候,张起灵轻斜着眼看着他的衣裳。
……那人总是过分的鲜艳……
他转回自己暗黑色的眸子。
如果此刻吴邪在他面前的话,便能清晰的看到这时他嘴角的似笑非笑。
可惜吴邪没有。
他跟在他身后,朝阳在身后曜着,将自己的影子印在前边男人的后背上。
“嗯。王盟,我们……”
吴邪抬头看向张起灵背影的时候,猛然紧锁额头。“走”字一下子哽咽在了喉咙中。
那刀……
那刀…………
那刀………………
现在……他看清了那把刀全部的模样。
他见过这把刀,绝对。而且。他能感觉到他和这把刀相处过很长时间。
不会错的。
因为……
虽然那刀外面有着刀匣,但吴邪脑海里却清晰的浮现出那刀刃的模样。连刀上的一些细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他透过残碎的记忆,看到了那刀上沾满鲜血的模样,
看到了那刀在阳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线的模样。
看到那刀从刀匣中被拔出的模样
记忆还提醒自己。那把刀的重量,并不在自己能举动的能力范围之内。
还有很多很多。
这些记忆杂乱无章的出现在吴邪的脑中。像是一团怎么都理不清的丝线,吴邪试图去理清它们,却隐隐约约的开始头痛
他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强迫自己去回想。去寻找记忆深处更多的被时间稀释的东西。
“少爷,你没事吧。”王盟担忧的声音终止了吴邪冗杂的思绪。
吴邪放弃了那痛苦的寻找,他看向张起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有些东西,果然是强求不来,那就顺其自然吧。该想起来的,总有一天会想起来。
那男人给自己这样刻骨铭心的感觉,他曾经必定在自己生命中轰动过。有关这样的人的回忆,他的记忆肯定不舍得丢弃。
自己终有一天会明白来龙去脉。如今只是时候未到。
“没事,我们走。”“是”王盟丝毫不变的毕恭毕敬的语气。
吴邪转动着手上那只羊脂玉板。抚摸着那圆润的玉面纹理。
他不禁想起,那天晚上,
睡觉前,张起灵无意看到自己的玉扳,那时他眼神中似有诧异,但用诧异去概括那个眼神,显然太单薄。
那里面掺杂着许多复杂的东西。
可惜的是,还未等吴邪凝视去细细分辨那些是什么,那人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之后的几天。张起灵的眼神时常会似有似无的在吴邪手上飘过。而每每在这之后,他总会露出一个复杂的眼神。
这让吴邪奇怪了很久。他好奇的是每每这时张起灵心中在想什么。
他低头看看那玉扳。想看出一个所以然来……
那些他并不清楚的时光,保留在记忆里。如今与他如影随形,捐挟着自己的好奇,却始终无法想起。
然而,他坚信,时间仁慈,时光在那无人注意的地方辗转。昼夜相承的流逝,终会在合适的时候,细细的告诉他一切。
走出车站的路上,吴邪四下望着,却没看到那群来时见到的侍从。
此时的他正和张起灵并排走着,他本想问张起灵怎么没瞧见那些人。
思索了半晌,未开口。
他清楚,没有必要认为他和张起灵有多么熟识,即使他们之间流淌着浓郁到窒息的熟悉,但在他想起一切之前。他都只是一个被军官张起灵买下的戏子。
……仅此而已……
他一直认为。离开杭州的那个晚上。他和张起灵说的都有些多了。自己心中也是有些多想了。
现在想起那晚的言行举止,不免有丝丝后悔。
当然。在那般情景之下,自己的一切激动失态都情有可原。
或许别人都无法理解,为何自己和张起灵之间才相识半天就说出那样的言语。
可自己和张起灵都明白的紧。
那股熟悉之感实是太过强烈。若是他们俩不刻意的去提醒他们只是刚刚相逢,那么,他们都会自然的把对方当作相识多年的友人。
甚至。吴邪淡淡的觉得,那种两人相处之下上演的心情,超过了普通的友情和亲情。
他仍无法用清晰的言语道明。
他看着这人流拥挤的京城车站。
心中大致能猜到,那些侍卫恐怕是为了避人试听,行动另做了安排。
吴邪想着,不由自主的放慢了步子。走在了张起灵的身后
他又想到,
除了避免引起那些乘客的注意,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在防范自己。
心中轻轻的想到此处,明明是想拼命佯装着不痛不痒,最终却放弃了逞强,黯然失神的垂下那双美丽的眸子。
那角度恰好能看见张起灵的脚跟。不高不低。
像是着了魔似的,吴邪的目光情不自禁的沾上了那脚跟。
吴邪静静的看着它沉稳的向前迈着。漠然觉得,安心至此。
那么,就别让自己去想那些事情,自己需深深记得,自己只是个戏子。想太多,对自己终是无利的。
此刻,能和身前的人相行,才是重要的。
正瞧着,那脚跟突然停了下来。吴邪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那脚跟的主人。
目光从脚跟上移开的时候,心有不舍。
此时,他们已经快走出车站的大门。张起灵停下脚步,转过身子。一只手缓缓抚平自己的肩膀上轻微的褶皱。
继而,目光缓缓的承降在吴邪的脸上。用那带着微些鼻音的声音说道:等下会有人来接我们。
“嗯……”
“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别说……”说着,张起灵若有所思的看了吴邪一眼,接着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嗯,我知道。”吴邪有些小不满的回答着。那人以为自己是什么都不懂的孩童么。
“嗯”张起灵淡淡的应到。
他能猜到,身后的吴邪肯定认为自己把他当孩子了。
可是,
张起灵那晚想过。如果他生命中一直有人将他同孩子一般照顾的话,他大概也就不会有如今这样过分的敏感
而是会一如他心中所期待的,站在那戏台上,明艳动人的唱着那些永远唱不完的戏词。
而今,自己只是想把这个人当作孩子一样照顾着。很想很想。那种欲望强烈的充斥满他全身的血液。
他也想着,愿自己今后不要变的太啰嗦才好。所幸他一向都是一个寡言的人。
看着人来人往,看着自己穿梭在人群里。
张起灵轻轻阖上自己的眼睛。不免纳闷,自己为何会对这样的男子有这般他曾认为无聊至极的心情。
走出车站,阳光灿烂再次降临在他们身上。
阳光之下,来来往往匆匆行走的路人看见一个美丽如花的少年正微笑着仰头看着天空。
他旁边是一位冷峻修长的男子,那男子一脸的漠然,但目光却总是似有似无的掠过身边人的脸。
两人身后是一名干净的及笄少年,领着三只巨大的行李箱,饶有气势的跟在如花少年的身后。面孔略显年少。
那些路人们情不自禁的放缓了步伐。
真是好看的男人们……
然后。那些眼细路人们又注意到,
在车站高高的台阶之下,十多个士兵整齐的排成两列,在看到那黑衣的男子的时候,齐刷刷的举起了右手。一片白光。有些晃眼。
那黑衣男子在高阶上如君临天下般的微微颌首。那气势狠狠的压住了他身边的一切。
那些路人们看到此处,竟然忍不住有想跪下来的冲动。
那群士兵看到男子的默许之后,才整齐的将手放下,目光却始终恭敬的迎着那阶上人。
那黑衣男子身边白袄红裳的少年看着这一幕,至始至终是婉转的笑着,淡然自若。
那些路人痴痴的向那两人看了又看……
……
吴邪扶着着王盟的手臂,缓缓走下台阶去。
他看向那群士兵的时候,无意瞥到一名身着翠色绸面白牡丹暗纹的男子,正带着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面朝着自己。
虽然看的并不清楚,视线总是无法准确对焦,但是他能猜到那男子此时是在细细打量端详自己。
吴邪的目光也停驻在那男子身上
那男子双手抱于胸前,长发在脑后高高束起,能看到那束发用的翡翠镶珍珠玉环在阳光下曜着润泽的光芒。
他左脸戴着银边的单片眼镜。
那并不是常见的透明镜片,而是一片墨镜。
这戴单片眼镜的人,在民国的贵公子中并不少见,可这单片墨镜,估计这整个中国也仅此一人罢。
吴邪在细看之下,发现那镜片的颜色也并非街巷常见的墨黑,而是茶色,不浓不淡。
这样的颜色之下,那左眼的轮廓仍可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的右眼是幽幽的墨绿,而左眼的颜色在茶色镜片中被过滤成一抹漆黑。
吴邪看着那颜色,忽然想起曾在一个西方传教士口中听到的一些东西。
据那传教士说:红色的物体若是透过绿色的玻璃看,便会变成黑色,吴邪记得当时那传教士还用实物给自己比划过。
若他没记错的话,那么,这人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