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姬-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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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地站了起来,小步向泾陵公子靠近少许,然后伸手,抓住他肩膀上的黑色外袍向外脱去。
这么近距离地靠着他,卫洛更觉得呼吸困难。她咽了咽口气,双眼朝左右垂头静立的侍女们一瞟,突然向后退出一步,低头,双手一叉,朗声说道:“禀公子,此事不妥。”此时,她的头脑已完全清醒了。
“有何不妥?”
这一次,泾陵公子的声音中微带了一丝不耐烦。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耐,卫洛的小身板颤了颤。她大力地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放轻松:这话一定要说出来,我绝不能这么与他相处下去!绝不能,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了!
令得自己放轻松后,卫洛小脸上绽开了一朵花,她抬起笑得弯成了一个月牙儿的眼睛,对着泾陵公子朗朗说道:“公子宛如天上之龙,巍巍而立如玉山,”她朝左右两排美丽的侍婢一指,一脸理直气壮,“若此侍婢虽是萤虫之光,却也白净鲜亮如花如兔。”
她睁大一双极为纯真的大眼睛,很是老实的模样,“如此华庭美院中,如此花月美人中,公子将我这一只灰老鼠扔进去,公子不嫌小儿粗丑污了眼,小儿却惧金玉之光乱了心!再则,世人见之,难免为公子笑。”
卫洛一口气说到这里,她本来应该顺便求求泾陵公子另给自己安排一事的,可想到自己的话也说得很明了,便住了嘴。
殿内便是一阵鸦雀无声。
没有人捧场!没有笑声!
两排侍婢依然低着头一动不动,宛如木头所制。
倒是泾陵公子很是捧场地盯着她,那深沉的眸光,令得卫洛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飞快地流逝。
终于,他开口了,“说完了?”
“然。”
“还有说乎?”
“否。”
“善,侍侯我宽衣。”……“诺。”
卫洛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后,苦巴着脸走到泾陵公子面前,再次扯向那脱了一半的外袍。
泾陵公子很高,如他这般宽衣,平素总是几女同时进行的。而这一次却只有卫洛一人在动。
为了够得到,卫洛不得不掂起脚,伸手拂过他的青丝,手臂碰着他的手臂,手指勾过他的颈项,忍受着他那强烈的,无孔不入的体息,感觉着自己强烈的,几欲脱胸而出的心跳,压下也不知是紧张还是羞臊的情绪,慢慢地脱下了这件外袍。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第63章 宽衣(二)
不知不觉中,卫洛的呼吸有点急促,黑糊糊的小脸底里开始透红,那红不知不觉已透到了她耳朵尖上。
泾陵公子微微侧头,静静地看着她,他表情淡淡,看不出半点情绪——他的冷清,令得卫洛急促跳动的心脏稍有放松。
她把黑色外袍脱下后,便脚步轻移,就着榻几很认真地把外袍铺开,再把袖角对折,袍角对折……
这些动作,卫洛做得很认真,很仔细。
可是,她却是太认真,太仔细了。
两排侍婢依然低着头一动不动,宛如不存在。
泾陵公子微微侧头,俊美的脸上依然毫无表情,他看着卫洛的每一个动作,直到她终于折叠了一只衣角后,他缓缓开了口,“小儿,我还需宽衣。”
他说得很平,很稳,完全是在诉说事实。
这很难得,因为他的语调中太没有火气了。令得那些侍婢们不由悄悄地抬眼向他看来。
背对着他的卫洛闻言嘴角猛烈地抽了几下——她当然知道他还要宽衣。可是,可是,她原本是想混过去的,她在寄望着剩下的衣服留给那些侍婢们宽,她现在又累又饿心脏很弱,经不过折腾,呜……
泾陵公子既然开了口,卫洛便不敢再自作聪明,她连忙恭敬地转了一个身,就这么腰半弯着,脑袋低垂着,很恭敬很老实地说道:“小人糊涂了。”
说罢,她上前一步,伸手摸向泾陵公子中衣的颈部绳扣。
这种绳扣做成了农具铲子状,颜色宛如青铜,小巧可爱。可是,它再可爱,卫洛看着时眼睛也不敢放久了,它的后面,可是泾陵公子的颈项,那突起的喉结处!
看着那喉结,不知为什么,卫洛竟然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她发现自己口干得很,很想渴水。
卫洛悄悄地拿眼瞟了瞟泾陵公子,暗暗想道:也不知我向他请假去喝水会不会允许?她刚抬眼,便对上泾陵公子那子夜般深而静的眼眸,立刻把头一低。
这个时候,卫洛不止是在想喝水,她还想撒尿,她更想晕倒,她甚至盼望有一个什么人闯进来。
可是,没有!居然啥都没有!
眨了眨眼,卫洛突然觉得很委屈,这泾陵公子啥事不好叫自己做?干嘛要自己来给他宽衣?自己二天没吃没睡了,他为什么还要折腾得自己的心跳得这么猛,把自己弄得全不像自己?
当然,这委屈她也是半点不敢流露。最多,她也就是悄悄地瞟泾陵公子一眼,在盯向他的领扣时,咬了咬牙,把那突起的喉结想象成一根鸡腿!
她颤抖着手,慢慢的,慢慢的来到他的喉结处,手指在抚上那光滑雄性的肌肤时,卫洛的小手猛然一颤,向下一垂。
不过,手刚垂下,卫洛便猛吸一口气,她吸得实在猛,都顾不得泾陵公子能不能听到。
吸完气后,卫洛伸手放在他的领扣处,总算鼓起勇气给他脱起了中衣。
当她的手终于平稳了些许时,一直静静地盯着她的泾陵公子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两分沙哑,“不过脱一件衣袍,小儿何至如此紧张?”
他的声音很平和,隐隐带着好奇。当然,卫洛听到耳中时,觉得这声音中大有文章,远不如听起来这么可亲。
卫洛嘴唇颤抖了一下,她哆嗦着,小小声的,紧张地说道:“小儿低贱,生平第一次得近贵人玉体,又,是欢喜,又是害怕。”
这样的回答很得体吧?
低敛着眉眼,苦苦的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手指上的卫洛小小地有点得意。
泾陵公子唇角再次勾了勾。
他仍然很是平静,很是平和地静静地看着卫洛,又问道:“小儿自牢中出,却体息自然清冽,何也?”
他真地问得很自然,除了一点好奇便再也听不出其它。
可是,卫洛的小手还是不争气的颤了颤。
手刚一颤,她便停下动作,直到小手平稳了卫洛才开始解向第二粒绳扣。这扣子生得好啊,生得太好了,呜呜,她终于看不到他的肌肤了,终于不会一不小心便与他的肌肤相触了,不会因此举止失措露出破绽了,呜,真是生得太好了!
对泾陵公子胸上的绳扣正感恩戴德的卫洛,已没心去寻思泾陵公子这句话外的话。纵使刚一听到她明明感觉到了不对,可这一欢喜,她又给忘记了——她全福心神,所有精力,一切意志都在抵抗他那无孔不入的雄性气息,控制自己在他面前表现正常,脑中早已空空如也。本来,她便已因疲惫和饥饿弄得神思缓慢,理智削减。
因为太过专注,卫洛竟然把泾陵公子这句极不寻常的问话给忘了,她忘记回答了。
泾陵公子依然静静地盯着她,竟也不再问起。
好了,终于把第二粒解开了。
然后是第三粒绳扣。
后面的很简单,基本上,只要不与他的肌肤相触,卫洛便觉得他的气息不是那么渗人——直从她的每一个毛孔渗入,渗得她心脏欲脱。渗得她总觉得自己的心跳闹腾得整个泾陵府都可以听到,渗得她觉得自己一不小心便会暴露身份。
终于全部解开了。
卫洛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这口气松得很自然,因此,也很有点声音出来。
完成了第一步,卫洛大是高兴,她眉眼弯成一线,只差没有笑出声来,她转身走到泾陵公子身后,把他的中衣脱了下来。
卫洛把中衣放在一侧几上,转过头来。
这一转头,她的小脸刷地一下,再次红赤过耳。
泾陵公子里面所着的,是一件浅白色的绸衣,这种绸料与众不同,似乎经过特别的材料混合。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种绸衣除了舒服绵软外,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透明。
它很透明,泾陵公子那一身结实的肌肉,还有胸前的两个红点清楚地出现在卫洛眼中。
卫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美景。
这确实是美景,双肩宽阔,腰细腿长的泾陵公子,除了五官完美无畴外,还拥有无懈可击的身材。
此时,他的乌黑的青丝披泄在白色的绸衣上,有一缕更是俏皮地垂上了他的胸锁处——那里没有衣服挡着啊!
该死的,明知道自己生得威煞过人,祸国殃民,为何还不多遮挡一些?
突然间,卫洛觉得窒息难当。
突然间,她的眼前一黑,黑暗时,迷蒙中,卫洛停摆的大脑闪过一抹欢喜:啊,我的心脏不好的呢,我怎么都给忘记了?
欢喜中,她双眼一闭,小身板向下一仆,重重地“砰”地一声以屁股落地的姿势摔倒在地。在泾陵公子微皱的眉头中,一侍婢上前一步,在她的鼻尖上探了探,仰头恭敬地说道:“公子,他已昏厥。”
第64章 休息
泾陵公子低着头,静静地看着一动不动的卫洛,半晌,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来。
他缓步走到卫洛面前,弯腰,伸出手去。
他扬起手,轻轻地在卫洛的脸上拍了一下。这一下动作轻缓优雅得很。
然后,他直起身,道:“置于侧殿!”
“诺。”
两个侍婢上前抬着卫洛,把她扔到了侧殿的床上。
侍婢一走,卫洛便睁开眼来。
昏厥,她是装的。
这有一定危险,可卫洛实在乱得紧。她又饿又困又体会着平生最强烈的心慌意乱,偏偏她所剩不多的神智还在警告她:这种状况下,她会出错,她会引起泾陵公子的怀疑。
种种因素交织在一起,令得她的大脑闹成一团,整个人浑浑噩噩,根本想不到要做什么才可摆脱那处境。幸好在她不堪重负的眼前发黑,头晕欲仆时,她记起自己这个身体心脏不好,虽然自她练剑以来再没有犯过,可她能借势晕倒啊。
卫洛无力地眨了眨酸涩疲惫的眼睛,恍惚地瞟了一眼那两个侍婢离开的方向,欢喜地想道:唏,终于过去了。
一想完,她便放松地呼呼大睡过去。
卫洛是在极度的饥肠辘辘中清醒的,她刚一睁眼,便捂着绞得疼痛无比的胃。
正在这时,一个清悦的少女声音低低地传来,“食否?”
卫洛一怔,她一听到食字便咽了一下口水,转头望去。
一个少女轻步向她走近,她端着食盒,盒上放着一陶碗粥。卫洛望着那显然是粟米煮成的粥,又咽了几下口水。她艰难的把视线从陶碗上转开,看向左右。
左右没人,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玉石为地板,红木雕刻成的床,床与床之间都隔了两层纱帘,一层珠帘。而且,这房中共有这样的床四个。她睡的便是其中之一。
少女正站在她的床头,附近也没有外人,看来,那粥真是给自己吃的。
卫洛双手支腰坐起,她望向那少女,笑得很温厚,“谢姑娘。”
少女勉强回了一个笑,她上前一步来到卫洛床头,然后慢慢蹲下,上身挺得笔直,食盒置于头顶呈给卫洛,轻声说道:“请食。”
卫洛伸手接过,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纵使她饶得慌,这个身体也下意识地保持着某些习惯。
虽然是小口的吃,可这粥入口便化,又不烫口,卫洛不过一分钟便吃完了。她把碗放在食盒上,再次谢过。
少女低着头,慢慢退了出去。
卫洛微闭着眼睛,回味这粥的美味——这是她自到贵地来后,所吃的第一份粥,纯由粟米煮成的粥!又是在饿了两天后。卫洛感觉到自己飘飘然了,可惜的是,太少了。
眼看那少女就要退出了,卫洛轻唤一声,“姑娘,这,这食可还有?”
她这话一吐出,那少女便抬头向她看了一眼,然后,少女低头,轻声回道:“否。此粥是昨晚公子吩咐备制的,公子说地是‘一碗粥’。”
“多谢。”
一听到泾陵公子的名字,她便嘴角抽了抽。卫洛伸出手抚上头,她皱起了眉头,暗暗想道:似乎昨晚他曾经说过什么重要的话,那是什么话呢?
她又抬头想了想昨晚的情形,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事,说错话。可想了半天,她的眼前只是浮现出他披散青丝,半侧转头,静静地望着她的那副模样,那模样,真是,真是让人心跳。
她想了半天,自自己真给他宽衣以后的情景全然记不清了,出现在脑海中的,只有这么几副美男图,当然,她还记得当时自己的紧张和心跳。
想了一会后,卫洛摇了摇头,伸手着衣时发现衣袍给换了,现在是一袭蓝色的中衣和深衣呈放在床头。然后,草鞋也换了,地上摆放的是一双由薄薄的羊皮做的鞋,鞋很精致,小巧,单薄,式样与她以前穿过的雨鞋相类。
换上衣鞋,卫洛走出了偏殿。
偏殿顶很高,巨大的穹形顶,让人行走在其中隐有回音流荡。哪怕是呼吸也似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