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花禽兽-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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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兰低下头:“知道了。”
总算走完了精心策划的过场,任天长出一口气,恢复本来面目,粗声笑道:“过来,让老子抱抱。”
这样的土匪面孔是舒兰所熟悉的,不再因为对方的君子像而惭愧不已,轻松起来,人也不害羞,跑过去伏在他身上,任他抚摩着头发,那是舒服的,灵魂抚平的舒服。舒兰轻叹一声,雍懒地闭上眼睛。
“吓坏了?”任天不习惯她温柔寡言。
“在后怕。”舒兰微微颤抖,悠悠道:“你说我万一真嫁了那吴德,该是多恐怖的事儿啊。”
任天沉默一会儿,还是问道:“舒兰,你是因为无容身之处,才留在老子身边的吗?”
“不是。”
任天心里那个美啊:“是因为老子救你?”
“不是。”
任天心里乐开了花:“那为什么?”
“为了你这个人。”千言万语,涌上心头,舒兰定定地:“你这个人!”
任天哪里会不懂?他完全理解。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嘛。笑了又笑,还是喜不自胜,摸着下巴自问:“这就是人格魅力吧?”
满心柔情的舒兰立刻汗颜,老大,话不要讲的那么明好不好……自己是不能夸自己的。他怎么就不明白什么是谦逊呢?这个土匪,到底是土匪啊……有魅力的土匪,捉弄她,她也不恨的土匪。
第 11 章
已正式成为土匪婆的舒兰发现一件事,着实令她困惑。
从前,她最恨的就是任天的气味,混和着汗味,臭酒味,还有那么些野兽的气息,他一靠近,就让人喘不过气来。那种危险的味道加上攻击的动作,让人不战而降——虽然她没有真正降过。可不知为何,舒兰从那晚开始,再也闻不到那样的气味了。她很奇怪,野兽始终是野兽,气味无法改变,那么改变的就是自己的嗅觉!舒兰认为自己的鼻子出了问题。为此,她做了实验,跑去茅房华丽丽地深呼吸,然后……差点熏晕了,灰溜溜地跑回去,晚饭也没胃口吃。
难道真是他变干净,经常洗澡的缘故?
问任天,任天说没有,他还是几天都懒得洗一次澡。本来嘛,山上凉快,没必要像舒兰那样,天天磨着任天陪她去洗澡,替她把风。既然不是,那因为什么?舒兰心事重重,总以为自己年纪轻轻身体就出了毛病。
还有一件事更令舒兰不解,同时,也解了所有的迷惑。这就是任天的胡子。
男人都有胡子,任天更认为胡子是大男人的明显标志,且十分珍爱,冒得老长舍不得刮,总是舒兰实在受不了,好说歹说,威逼利诱,半个月才刮一次。可是那晚之后,她居然也不觉得胡子刺人了!他的唇吻上她光滑的肌肤,脸,颈,肩……她只觉得异常的火热与温存,哪有当初的又痛又痒,深刻厌恶?缠绵之余,总对这些奇怪的现象大惑不解。
“为什么我觉得你好看了很多?”舒兰的小手摸着他粗线条的面孔。
“因为老子本就玉树临风。”
舒兰撅嘴:“正经一点!”
任天于是一本正经:“老子是不会变的,变的是你的眼睛。”
“还有鼻子。”舒兰终于明白了。
“可老子觉得你丑了很多啊。”任天斜着眼睛,恶意地道。
舒兰吓一跳,连忙跑到铜镜前端详一番,确实发现了问题,自己已不如从前动人。发饰,还有衣衫,和卖菜的大婶有什么区别?都是这破山闹的!什么也没有,连盒粉都没有,谈什么修饰,谈什么神采奕奕?连任天那么粗犷的汉子都发现她的瑕疵。不,不嘛,不要嘛!
任天只是说着玩,没想到舒兰又哭上了,败了的表情:“你不是已经有梳子和头绳?衣服又不是没有,买也买了,就是山上穿起来不方便,将就一下吧,啊?”
“将就,什么叫将就?”舒兰生平酷爱完美享受,最恨委屈自己:“将就是一时的,可我这算什么?难道一辈子都要这样过?”
“一辈子又咋了。”任天生平习惯于不站在他人立场上考虑问题:“这不挺好?”
“讨厌!”不是撒娇,是真觉得他讨厌:“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可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我是不是也喜欢?!”
任天骂了一句娘:“不喜欢你跟着老子做甚!”
舒兰愣了愣,满脑子的念头,只是不知从何说起,半晌,缓缓道:“只是想跟着你……”
过于真实的心声,有种坚硬而残酷的美,那最坚硬的,偏又显得软弱,竟是亦硬亦软,亦苦亦甘。任天的心里也是如此滋味:“放心,老子不会亏待你。”
舒兰拭了拭泪,抽噎了一会儿:“这话,谁都会说。”
女人才是追求真相的专家,他们心思细密,酷爱刨根问底,心情好的时候,最喜欢闪闪烁烁,模糊又有趣的玩意儿,可是心情真正良好的时候不多,这时,她们的爱好便是把一切搞清楚,安安稳稳地评价一个人,一件事。安全感随之而来。
任天不习惯做出承诺,也不习惯把计划好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像摊主铺摆货物。他是神秘的商人,只出售价值不菲的珍宝:“说出来有什么用,说得再好听办不到也是一样。”
舒兰觉得不够,非常不够。她需要聆听,她要熟知他的计划,因为她的未来不是未来,而是一种安全感,这种感觉只能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获得,而这个男人太吝啬:“前面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跨出一步又一步……你没感觉,我会疯掉!”
“跟着老子不就成了。”任天讨厌这样追问,这代表了不信任,也是种侮辱:“记住老子不会亏待你,别的少废话。”
“自私鬼。”舒兰嘀咕。
任天不悦,侧目:“老子自私?你好好想想,自从你来了,哪件事老子没依你?说!有吗?吃的穿的用的,你要什么老子没给你?说!”
“不是这些!”舒兰把脸埋进膝弯。
任天想不明白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他也没兴趣想,甩手就出了屋子:“女人的话他妈的不能信,什么死心塌地跟着老子,给老子当婆娘,都他妈扯淡!”
本性难移的舒兰被刺到痛处,这时,她才发现承诺与现实的距离太过巨大,可已经晚了,她得跟着这个男人,她要跟着这个男人,她爱这个男人……这就是不如意吧?生活把原本美好的东西变成鸡肋,甚至负担,眼睁睁看着它面目狰狞,却无回天之力。
人到底是为自己而活的,除了自己,生活却并不那么爱你。
按以往的规律,小吵之后,肯定是大和,任天会忘记当初是怎么吵起来的,舒兰也会消气,自诩心胸宽广,两人都爱显得大度,可这次没有,任天懒了,觉得每次都给她给自己找台阶太累,舒兰动了真气,觉得过了这么久,他怎么还不给我台阶?一个上午过去了,花也等谢了!当任天终于耐不住寂寞,去找舒兰和解的时候,发现又找不着她啦。
“你自己过来吧。”任天插着腰,对坐在断崖边的舒兰道。
“多走几步腿会断?”舒兰就是想让他来请自己。
任天偏不想每次让那么多步:“难道你的腿断了?”
“我要跳下去!”舒兰站起来,气鼓鼓的。
任天哭笑不得,她会跳崖,老母猪上树。每次都是虚晃一枪,虚跳一崖,每次都是完好无损地回去,最大的收获是挽回了面子。任天对她太了解。
“不走,就不走!”舒兰扭着身子:“我今天就在这儿过夜!”
“让人看了笑话你。”任天恨铁不成钢地:“现在全知道你一不顺心就跳崖,人家都叫你‘跳崖姐姐’了。”
舒兰才不在乎,只要不是“丑姐姐”,什么都行:“你是个自私鬼,自私鬼!”
僵持不下,任天心说,谁让我是男人呢,得,过去吧。与她面对面,终于能切实地威胁到她:“老子要把后山封起来!”
“不想想我为什么跳崖,倒要口口声声封山,自私鬼果然是自私鬼。”舒兰嘲弄。
任天像以前一样一把扛起她,踏着崎岖的山路往回走,走了一段,两人吵累了,都沉默着,最后任天打破沉默:“老子还不够对你好?你说你成天跳崖,好意思么。”
舒兰像以前一样,下巴贴着他的腰:“不能让女人过好日子,你还是不是男人?”
“现在的日子怎么不好?”
“不是我想要的!”舒兰不假思索地回答。
任天一句话就全部否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嫁拉倒。”
又一次从后山跋涉回家,任天把舒兰放到床上,长出一口气,进行统计:“第六次跳崖。”舒兰小鱼儿一样地扑腾一下,坐起来:“应该是你第六次气我!”任天无言,望天冷笑。
累了,就要休息,任天仰倒在床上,四肢摊着,见舒兰依然端坐,与自己行动不一致,一把扯下她的衣裳,又将她拉倒,翻个身,用半个身子固定她。
“大白天的,禽兽!”
“好久没听到这两个字。”任天像古稀之年回忆往昔:“美妙而熟悉。”
“别想一顿……就把我糊弄过去。”舒兰两条好看的眉毛拧到一处:“咱们有好多话要说呢。”
任天想起业内一句名言,笑道:“床上不谈政治。”
舒兰被他的大手摸弄得也没了谈政治的心情,弱弱地哼唧了几声,也就让他得手了,大白天的,禽兽不是蜜蜂胜似蜜蜂,采了大量花蜜,享用个干净。
蜜蜂离开花儿时吻了一下,花儿颤了颤,几欲化作流水,蜿蜒流去。
“嘿。”沐浴在绵软中的舒兰忽而突发奇想,抓着他的胸肌,又揉又压,导致了任天的困惑,问她不好好闭着眼睛享受即将退却的美妙,却抓着他做什么。舒兰笑道:“跟你学!”任天想了想,吐了,靠,好的不学,这个学来做甚?!坏事的吸引力永远比好事大啊,打掉她的手:“女人不准!”舒兰不高兴了,说他是浪费资源,那么好的胸……肌,不玩做什么?难道等到过年割下来腌了吃?任天恼羞成怒,使劲抓着她的,咬牙切齿:“男人能,女人就是不能!”舒兰的童心被无情地摧毁了,撅起嘴:“你抓我我就能抓你,这叫平等!”任天不理,手上加劲,于是舒兰就不叫平等了,改成了:“嗷嗷,痛死了,绕了我吧……”
花儿与蜜蜂的故事,仍在继续。
第 12 章
舒兰发现她的葵水没有如期而至,不禁担忧起来,按说来这儿才半年不到,不会这么快有情况吧?可也难说,任天那么强,每晚都要……可是,可是不会真的有了吧?
见鬼也没这么恐怖的,舒兰在这个清新的早晨,突然感到毛骨悚然。一个孩子,一个长在肚子里的活的东西,他会慢慢变大,大到快撑破她的肚子,然后自己蹦出来,从此会哭会闹会跑会跳,会叫她娘,叫任天爹。要吃饭,要尿尿,要穿衣服要讲故事……舒兰再次颤抖,不,不要,绝无仅有的冷静,她不要这个东西!
自己还是个孩子,还不能照顾自己,也搞不定纷繁复杂的情绪,常常为它左右,哪有精力顾及一个比自己更脆弱的生命?生孩子,多简单啊,是个女人都行,可生下来呢?你得好好对他,尽其所有善待他,让他幸福,让自己没有遗憾,你得对的起他,对的起父母的身份,对的起自己。
要么不生,只要生下来,就得彻头彻尾地负责,而舒兰不想负责,所以,不生是最好的选择。
“任天。”舒兰最近总是懒懒地,胃口奇好又打不起精神,太阳晒到屁股了,还靠在床头不愿起来,此时的她正在练习劝说的台词,似乎觉得这个称呼不妥,于是换一个,语重心长地:“相公。”还是觉得不好,想了想:“老公。”呕,肉麻。“夫君!”舒兰终于想到个令自己满意的称呼,大点其头:“夫君!”
称呼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正文,舒兰酝酿良久,对这墙壁柔声道:“夫君,妾身知道,你一直想要个孩子,今天,我可以正式地告诉你,你如愿以偿了!好,你先惊喜,再激动,然后……来,坐下,听我慢慢跟你说。你知道我多大吗?十八,十八岁,是的,这个年纪,要孩子刚刚好,我也不是一辈子不要孩子,可眼下的问题是,咱们适合要这个孩子吗?或者说这个家庭适合这个孩子的降生吗?你是做什么的,不用我提醒,试想,如果一个孩子一出生,就是土匪的后代,今后也就是土匪的命,对他来说,难道不是一种悲哀?不,别跟我说这不是,纯粹自欺,欺不了人。与其今后后悔,为何不今日恨下心来,当断则断?我们还年轻,你又那么年富力强,不用担心将来没有孩子。来日方长,细水长流嘛,一味地任性,只能害人害己。孩子是无辜的,你也不希望他被我们连累吧?听我一句,不要了吧,为你,为他,顺便为了我,别让他到这绝望的人间饱受煎熬吧!”
动情的演讲,舒兰把自己都感动了,扯起床幔,擦了擦眼角的泪,又摸了摸肚子,自信地笑了。多么在情在理的一番话,任天简直没有反对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