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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京·戏作者:蒲舟-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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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这个位子不是谁都能坐。但是像这样的地下赌场,都没有设立单独的椅子,一水儿的长椅排排摆开,张起灵仗着身形瘦小硬是在长椅里给自己挤出来个位子,这就没话可说了。
  原先坐在张起灵旁边的人都回头看向张起灵。黑眼镜提着张起灵,就像只老鹰提着个小鸡,他把张起灵扔回原位,像个没事人似的说:“还想走?”
  张起灵梗着脖子点头。他什么事都没弄清,忽然之间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心里不由得有些火起。
  “那就来赌一把罢。”黑眼镜摇了摇骰子:“赌大小,大还是小?”
  桌面上都安静了下来,有的幸灾乐祸看黑眼镜怎么调教这个不懂规矩的青头;有人看张起灵年岁还小,担心他是误打误撞进来的;还有人觉得这个少年看上去好生眼熟,是不是在哪张报纸上见过?
  报纸上的人怎么可能到这家地下赌场来呢,一定是记错了。
  张起灵问:“我赢了,你让我走?”
  “当然不是,”黑眼镜喷出一口烟,语气无端有几分轻佻:“你赢了你亲我一口,我赢了我亲你一口,怎么样?”
  赌桌边的人顿时起哄,口哨声叫好声满天飞。
  张起灵气极反而冷静了下来,双眼一眯,冷锐的光从他眼底一闪而过。旁边的人还看不清怎么回事,张起灵人已经闪在了黑眼镜面前,抬腿就是一踢!
  只可惜这凌厉的一招让黑眼镜侧身躲了过去,接着黑眼镜伸手,并不见什么花招,一下就轻轻巧巧抓住了张起灵踢过来的脚踝,顺势一带一拉,把张起灵整个人都带进了自己怀里。
  张起灵一惊之下本能挣扎,帽子被碰掉,卷发散开,栀子花跟着落。他还没来得及去够那束花,冷不丁黑眼镜凑到自己脖子根上嗅了一口,说:“这么软这么香,你刚喝完酒出来?”


☆、洪门

  黑眼镜这时距离张起灵极近,顺着张起灵脖子往上嗅,气息交错,嘴唇若即若离,看上去似乎下一刻就会把人按在桌上狠狠亲吻。
  然而下一刻张起灵另一条腿劈了上来,左手成拳右臂曲起,反而向黑眼镜怀里一缩,右肘迅速击中对方前胸。黑眼镜猝不及防被推开,椅子一下子倒在地上。
  只不过张起灵动手时还忘了自己一只脚正被对方拿在手里,黑眼镜一倒他跟着也倒。正巧掉在黑眼镜身上。张起灵虽说不重但好歹也是货真价实的几两肉,迎面扑下来就是黑眼镜也承受不住,险些把胃从嘴里撞飞出去。
  黑眼镜原本没打算真对这小家伙怎么样的,最多就是摸两把亲两口再把人放回去。他今天赢了钱心情好,喝了点小酒更是飘飘欲仙,张起灵在这时候撞上门来正好给黑爷提供点乐子——但是黑爷没想到这点乐子这么扎手。
  有意思。
  张起灵一跌之下,刚压回去的酒意马上又翻涌回了脑海,一个酒嗝抑制不住的往上顶。这个时候全赌场都被他们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了,包括提着个茶壶往这边走的解雨臣。
  于是解雨臣就看见自家师弟跨坐在一个男人身上,面色酡红,醉意如春,手掩着口,仿佛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张起灵只是出于习惯在掩饰他的酒嗝。而周围围观的人群险些都崩溃了,他们只看到张起灵一开始气势汹汹的抬腿就踢张手就打,把黑眼镜撂翻在地上之后……突然之间就捂嘴娇羞了!
  ……他到底在这个要命的关头娇羞个什么劲啊!
  解雨臣张张嘴,刚想叫师弟,叫出来的却是:“小心,有枪——!”
  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从赌场二楼伸出来的枪口,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地面上的两个人。
  枪声瞬间响起。
  解雨臣上前一步,腰上不知何时顶上了一根冰冷坚硬的东西。
  “解老板,请不要乱动。”拿枪指着他的那个人似乎知道解雨臣的身份:“我们洪门内部清理,知道您是青帮的贵客。请不要乱动,以免刀枪无眼。”
  当时道上经常提到的“青天红日白莲花,三教原来是一家”,青指的是上海滩青帮,红指的是洪门。至于白莲教被剿灭已久,它崩析之后,洪门和青帮为了争夺龙头地位便陷入了死战。
  可以说,洪门的人能看在青帮的面子上放解语花一马,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法外开恩了。
  不过解语花只想骂人,去你娘的法外开恩!张起灵还在被重重手枪指着呢!青帮设宴其实请的是张起灵这个角儿,回头打伤了人你们洪门就等着上门抱着杜月笙大亨的腿哭罢!


☆、绑架?

  黑眼镜早在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就已经警觉。翻身顺手把张起灵挟持作为人质,飞起一脚踢翻了一边的赌桌,同时从腰间拔出一支手枪,一转手之间就射出去三四发子弹。
  紧接着黑眼镜一弯腰,踹开身边一扇小窗,一手抓着张起灵从窗口跳了出去。
  这是一个地下赌坊,窗户外面并不是大街,而是赌坊的灶房。一时之间灶房里鸡飞狗跳,洪门的人刚挤开灶房的门,迎面就飞过来一只老公鸡对着自己的脸凶狠的又抓又挠。
  等洪门把灶房齐齐搜索了一遍,黑眼镜早摸着小道拐到了大街上。
  张起灵本来没搞清楚情况,今晚这个赌场里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平时的认知范围。可是一眨眼之间天旋地转,赌坊的烟气变成了街道上的晚风拂面,他揉揉眼睛看了一下,忽然发觉街对面有两个穿着马褂的男人,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别声张。”身后传来黑眼镜的声音:“敢吭声爷第一个毙了你。”
  黑眼镜似乎很清楚上海滩蛛网似的弄堂小巷,他并没有从大道走,反而东折西拐,一路上只是抽冷子解决掉几个虾兵蟹将。自己没受一丁点伤。
  上海滩新旧势力交替,总有一些地方是黑与白之间的灰色地带。比如说尽管大上海设立了无数家歌舞厅和夜总会,在某些地方还是能发现窑子的存在。
  窑子是最藏污纳垢的地方,也是势力最混乱的地方。
  黑眼镜进窑子明显不是第一次。看都不看一眼迎接过来的妈妈,直接一枚光洋扔过去:“你家哪个姑娘现在不接客?”
  那个妈妈看了一眼黑眼镜,又看了一眼他怀里安分乖巧的小孩,第三眼看到了黑眼镜手上的枪,打个哆嗦,忙把人迎了进去,回身小心的放下了帘子。
  “哎哟这是怎么了,怎么弄的一身都是血?”一个个子高挑的女人迎出来,皱着眉说道。
  一身的血都不是黑眼镜的,他枪法极好,那些人根本伤不到他。
  伤不到他,不代表伤不到身为人质的张起灵。
  人质的作用本来就是挡枪子的,不管乐意不乐意。
  张起灵一直一声不吭,那个女人拿着绷带之类过来,先给他清理一下伤口,发现有子弹入肉,就用小银刀剜出来。在这期间,他依旧不说一句话。
  女人干完这一切,站起来颇为诧异的看了张起灵一眼,说道:“黑爷,您领回来的,不是个傻子罢?”
  黑眼镜当场就呛住了:“是傻子也会叫两声好罢?不对,是傻子叫得更厉害好吗?”
  “那就是个哑巴。”女人断言。
  “嘿,”黑眼镜冷笑一声:“要真是个哑巴,倒跟哑姐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解语花此刻坐在警局大厅,他刚刚把自家师弟失踪这件案子报了上去。警局里的人忌惮他是青帮的客人(当时*因为某些原因,也与青帮联络密切),忙不迭的备了案派了人,又请解语花喝咖啡,然而送茶点的人敲了半天门,推开会客厅一看,才发现解语花已经不见人影。
  窗户还大开着,雪白的窗帘随风飘扬。
  解语花其实并不指望警察局能在黑帮仇杀中起多大作用,所以明面上只是和警局打个招呼,连寒暄都懒得寒暄。直接就从二楼跳了下来,活动活动手腕脚腕,一招手,静候在警局外的戏班子的人马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
  “起灵被人劫持了,我报了案,你们也别闲着。什么窑子会馆青楼瓦巷一个个仔细点找过去,发现绑架他的人,直接打死算我的。”解语花漫不经心的吩咐,一边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交给一个人拿着:“你先拿着外套回戏院,要是明儿早上还不见我回来。就跟听众陪个罪,让别人先上台。说回头富连成自然会重新搭台补偿回来的。”
  那人呆呆的问:“那老板你去哪里?”
  解语花一笑:“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去找我那个不省心的小师弟。”
  说罢,解语花舒展一下身体,像是动手之前要提前热身似的,之后身影霎时间便没入了黑暗之中。


☆、互殴

  张起灵头枕着床沿,正昏昏欲睡,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抬起头,半天才找准焦距。
  哦,对了,这里是窑子。
  他无意识的盯着烂红如醉的床幔好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发现有人正在揉他的脑袋。
  黑眼镜在和哑姐说话,哑姐正问到他准备拿张起灵怎么办。按哑姐的意思,张起灵只是个人质,倒是没必要杀人灭口。但是黑眼镜把人引到了这里来,万一这小子出去以后乱说话怎么办。
  黑眼镜一边把张起灵的头发揉成了鸟窝,一边对此嗤之以鼻:“乱说话?我看他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才是真的。”
  哑姐皱眉道:“你这次又是怎么了,竟然招惹上洪门?”
  黑眼镜伸出五根手指来比了个数:“也就是五万光洋,好不容易从老蒋手里头抠出来的,要送到延安去。不知道半路谁走丢了消息,这不,就被人盯上了吗。”
  哑姐顿时大惊:“五万……你还不赶紧拿着钱走人,都这时候了还在上海晃荡!指不定什么时候蓝衣社的人就找上门来了,你不要命了?”说完她又反应过来:“老蒋——你们是说从蒋委座那里……你们怎么……”
  “五万早就被运走了,我留下来,算是打个掩护,”黑眼镜懒洋洋的抽了一口烟:“话说回来,哑姐你这里的水烟味儿可真冲啊!对了,你看我都忘了你是三爷的人,如何?你要去给三爷告密吗?”
  哑姐摇摇头,在听到黑眼镜自报家门后,她显得格外坐立不安:“当时见你的时候,你不是,你不是个土匪头子么,怎么如今又和*扯上干系?”
  “哑姐,奉劝你一句,不该问的,最好少问。”黑眼镜捻上纸片子,又笑道:“区区五万块钱而已,居然这么多人都在惦记着。我记得今年北平城里有一个唱戏的名角儿置办行头,一身衣服头面就花掉了七万。嘿,抵得上延安那位一颗项上人头了(当时*通缉毛爷爷的时候,悬赏五万)。”
  张起灵自己也是个伶人,只不过他从来没管过戏班子的进账。他知道有些名角一场下来能挣千元,花七万为自己订做一身戏服首饰,并不是不可能。
  不说别的,解语花唱贵妃醉酒时,按道理贵妃要穿女服里品级最高的蟒袍,大红贴金的牡丹翎子,刺绣描花无一不精,整台的桌围台幔都要用金线,才衬托出一代名妃的雍容华贵。更不要说一顶凤冠霞帔,点翠鎏金,凤冠上头的珠子都要一般圆润大小,单就一顶凤冠,也值上万元。
  黑眼镜这时忽然强迫张起灵抬起头来看他,似乎接下来的话都是说给他听的:“一角豆腐三毛钱,一袋洋面两块,就算是一两金子也不过才值三十五块。你们唱戏的这七万块,花得倒是好生爽快。”
  “小家伙,你也是个唱戏的,对不对?”黑眼镜慢悠悠的说:“嗯,今儿报纸的标题,我看看,‘惊才绝艳,穿云裂石’,你是叫张起灵?”
  报纸上张起灵正在谢幕,手腕上丁零当啷的戴了七八个镯子,又因为扮演印度女郎的缘故,额心粘着一粒水滴状的红宝石,头上还披着纱丽,白纱遮掩下根本看不清张起灵的脸。
  不知道黑眼镜是怎么认出来的。
  张起灵不想理会黑眼镜,他直觉觉得这人接下来一定没什么好话。然而他现在在黑眼镜手里,黑眼镜钳住他的下巴,用力之大,在张起灵下巴上留下了淤青的指痕。
  “我有的时候在想,我们这些人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每天带着枪跟疯子似的随时准备和人玩儿命。到最后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还不及你们这唱戏的从指缝里漏下来的一点儿零头。”黑眼镜在笑,然而眼神却很森寒:“真到了打仗的时候,还得是我们去送死,你说,这是凭什么呢?”
  其实这种事情没法比。天下唱戏的千千万,真正成角儿的没几个,有不少在学戏的时候就折了的,比如解语花原先的那个师弟。还有不少人在倒嗓的时候嗓子没恢复回来,一辈子就被唱戏给毁了,到头来戏园子不要,自己又没什么其他营生的技能,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最后混得连下九流娼妓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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