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扣连环-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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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索骥暗自翻个白眼,心说那饕楼是哪儿,还不是您小祖宗的地盘子,哪些好的不是先吃先品的,混说甚尝鲜呢?面上却不露分毫,仍嘻嘻笑道:“这也不算个事儿,我这张脸面在京城里大小也算熟悉。改天、改天老彭做东,也请二位小友搓一顿,想来与哥儿好的,俱也都是人中龙凤,只别看不起我个粗人便是!”
贾菌贾兰见此人虽面有痞色,说话没个正形儿,一双眼睛却锋利至极,远比那同样在朝为官的贾政贾赦等厉害多了,也知恐不是普通人。两个小孩儿虽年岁不大,心眼子却决计不少,都是一心要搏功名出头的,只一错眼功夫便明白了贾环的心思。
贾环这是正正经经的阳谋,贾兰且不说,贾菌此人在曹公的前八十回里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若非高鹗续写,想来也多有个不错的结局。为了赫连扣,贾环必是要考科举入朝野的,与其找那些不相熟的,倒还不如早早地笼络了这两个,说到底也是一根而生,本也比别人亲近些。
也是彭索骥来得巧,倒正正撞在此处。他心里可是美不滋儿得很了,能让贾环欠个人情,那是天大的喜事,以前那是没机会,如今不好好把握着可怎么能够呢?
贾菌贾兰也没有不明白的,却也实实在在佩服贾环的人品,更从彭索骥口气中推测出许多隐晦,心说与其指望荣宁二府那些四五不着的,倒不如投了他去,当下便双双一揖到底:“那便多谢彭先生了。”
彭索骥眯着眼笑,扶起他两个:“果然是哥儿看上的好气度,喏,我这儿有几个小金馃子,不值甚钱,便图个‘状元及第’的好彩头,你俩拿去玩儿吧!”
贾菌贾兰虽系荣国府嫡系近派,却只有孤母,生活说不上拮据却也不见得阔绰,当下喜笑颜开地谢了,又与贾环说了会子话便结伴离开了。
彭索骥扶贾环上了车辕,少年还未说话,便有一双手从青色软缎里伸出,一把箍了他的腰将人拖进去,低喝道:“走。”
“得嘞,爷您二个坐好哎!”彭索骥打了个呼哨,鞭子在空中一声爆响,马车便缓缓向前行去。
马车内,贾环几乎被突如其来的亲吻惊得喘不过气来,使力拉了拉赫连扣的头发,推开了他脸孔,红着面皮喘道:“你发、发什么疯,这可是在外面呢?叫人看见像什么样?”
赫连扣趴在他身上,拿手指一味描画少年清丽轮廓,指间缠了些许乌木发丝,淡淡道:“你不说说,几日不曾见了?环儿倒是好耐性,可怜了朕,独守空闺好不寂寞!”
言语间,双股还恶意抬了抬,贾环下意识夹住腿间不住耸动的孽根,闻听他一声低喘,当下羞得颈子都染了红,飞快别过脸去,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赫连扣微微翘起嘴角,拧着少年尖细的下巴狠狠咬上那双红软湿糯,复又缠绵缱绻,一味与他交换着津涎,逗的未经人事的贾环嘴角银丝流淌,瞳子里水汽一片,也不禁伸手揽了帝王精壮窄实的腰身。
“真好看,环儿、环儿。。。。。。”
贾环抬眸,正对上帝王褐金琥珀双眸潋滟温柔,心中也似漾了一汪子春水,只双腿夹紧了轻轻蹭动,低低道:“再等一会儿,赫连,待过了年,我便可借口备考科举出得府来,到时候,你。。。。。。”
赫连扣见他面色红得厉害,哪有不知晓其未竟之语的道理,轻笑一声,满心喜欢地拥住了怀中比什么都珍贵的少年,低喘着狠狠动作起来。
赫连扣以刑十五的名义买下了北静郡王府隔壁的一间宅邸,离贾府也不多远,并不曾挂牌子,旁的便只当做是水溶家的私产,不敢多扰,因此甚是清静。
贾环知道后,还曾取笑过赫连扣,说道,分明是个帝王,倒学着人兔子弄个狡兔三窟的!怨不得皇家最有钱,这可真真儿是最坑爹的炒房了!
赫连扣倒是听不懂后面半句,可也不打紧儿,为了那个狡兔,又与他闹了半日,直弄得少年面红耳赤哼哼唧唧才算完事儿。
“这就叫兔子不吃窝边草。”得意洋洋的皇帝。
“。。。。。。”你大爷的,被折腾得手疼嘴酸的某环儿。
又过几天,贾环日日往私塾去,为人又十分地谦恭好学,甚得师长同学喜爱。尤其贾兰贾菌两个,佩服得只爱跟在他身后当小尾巴,像极了后世追星的脑残粉儿。
贾环细心观察了一段时日,那香怜玉爱两个果与宝玉秦钟勾搭上了,八目勾留,欲说还休,浑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
正是午间,贾环见香怜与秦钟并肩出去,金荣在后头蹑手蹑脚跟着的,拿在手里的一卷论语不由向上竖起,遮住半张面孔,弯细了眉眼,端的是个笑模样。
贾兰贾菌正在他跟前儿说话,见他样子奇怪,心中生疑,贾菌道:“好环叔,你笑成这样子作甚?可是侄儿讲得有甚好笑了,我怎不曾发现?”
贾环放下书,抿着嘴角,故作神秘地比了比手指:“你猜。”
“。。。。。。”贾兰贾菌不忍卒视地撇过头去。待得日子久了,便也知道贾环此人颇有些劣根性,最爱看人着急丢丑,也不知被耍了多少次,奈何只他挖了坑,自己还回回地往下跳,真真儿前世的冤孽一般。
贾环趴在桌上笑道:“咦,两个小木头,怪没意思的。在我不曾来前,那香怜玉爱可是与薛蟠最好?璜嫂子家的侄儿金荣可也是最阿谀奉承他们不过?”
“嗤,三个丑角儿。且不提那金荣,一贯是个见钱眼开狗仗人势的,香玉二人却实打实的还不如个秦楼小倌儿,没白叫人恶心透了!”此处说话的竟是贾兰,他素来性子温和些,想来也是厌恶得狠了,才要发出这样尖利的言辞。
贾环伸着手指扯了扯小侄儿玉雪可爱的面皮,直到掐出了个红印子才作罢,道:“那不正着了吗?金荣自视甚高,想来虽巴结着香玉,却也很是醋妒嫉恨的,如今薛蟠走了个干净,不把他仨当回事儿,你当他们还不掐起来?如今香玉看上了我那哥哥与小秦相公,可见有出好戏!”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便有香怜秦钟往贾瑞处告状。贾瑞仍拿着香怜作法,贾蔷也挑拨了茗烟,一时学里鸡飞狗跳,闹得不可开交。
那金荣挥着个毛竹大板,逮谁打谁,贾菌最是淘气,也推将推将地随意加入了战局,他如今一心待贾环,惯见宝玉不喜,暗处给他使了好几次绊子。
秦钟尖叫着不住躲闪,贾宝玉虽有心护他,奈何自己个儿也不过是副瘦弱身条,哪里保得及。正见金荣那根毛竹板要挥至秦钟苍白清秀的脸面上,也顾不得别个,随意从身侧拉了一把,一个身形纤细比他略矮些的少年迎头撞开了秦钟,直直撞上了那根竹板。
“啊——啊——血!流血了!”秦钟只觉温热粘稠低落在额上,抬起眼,却见一张血迹淋漓的可怖面孔,唬的一时要昏过去。倒亏他那么一喊,场中欢腾热闹顿时停住手来。
玩得兴奋的贾菌贾兰回过头来,却见贾环僵僵立在正中,额上鲜血汩汩,染得半张面孔有如恶鬼重生,冷气森森。秦钟木愣愣站在他跟前儿,哪还有甚不明白的道理!
贾菌气得双眼发红,冲过去一把打掉了仍拽着贾环素白衣角的手,冲贾宝玉恶狠狠道:“宝叔,我一贯敬重你人品,可你却、却为了朋友伤害自己嫡亲的弟弟?你要是真喜欢他,怎生不自己去挡了的,倒也落得个义气美名!环叔可不是您,他将来要考功名的,若是脸上留了疤,圣上不待见他该当如何,你要陪他个锦绣前程吗!”
贾菌这话说得不可谓不诛心,以他的身份来指责贾宝玉那却是逾矩了,只气昏了头,年岁也小,条条又是在理儿,旁人也不好多加置喙。
贾兰急得不知该怎么好,贾环拍了拍他的手,撕了半片袖子盖在额上,他倒不怎么在意那伤口问题,莲香处还有从宫中捎带出来的御用药物,再不成跑趟元贞后山便是了,姚无双私存着好些名贵丹药,除疤祛痕自是容易得很的。
只是看个戏都要遭到无妄之灾,他心中可是郁闷二字可形容的,当下便冷笑道:“菌儿不必说了,我本就是个庶子,哪里有二哥哥身份贵重?倒也好过伤了他去,我也无处与老爷太太交代的。只是此刻也读不了书罢,还劳请诸位替我与先生说道一声,我且去医馆包扎了事。”
贾菌推着他便往门外走,急吼吼道:”说个甚,便是不请还有人能责怪你不成?兰儿,我与环叔同去,下了学你替我们收拾东西一并带走,我稍后上你那儿取去!”
贾兰自是应下不提。
贾宝玉张张嘴,眼前却全是贾环鲜血淋淋的脸孔及那双冰冷愤恨的眼瞳,贾菌声声责问言犹在耳,顿时只觉凉意从脚底伸至头顶,一时急躁得红了眼眶。
秦钟捂着起了层油皮的手臂,泪涟涟看他:“宝叔,下了课我、我看看他去。。。。。。”
贾宝玉闻言哪里了得,他本是心内如同火烧如同油烹,秦钟却还要说这话!伤了贾环可不是为了他吗?这倒搅得自个儿里外不是人了!他最是爱钻牛角尖的性子,登时发起疯来,抄起桌上的砚台狠狠砸向自知惹了祸事躲躲闪闪的金荣,怒道:“你个狗娘养的,我待杀了你!好给他赔罪去!”
金荣是寡母胡氏带大,也受不得激,本还有些愧疚,此刻全抛到了脑后,举着毛竹板子冲将过去,学堂内李贵茗烟等或遮挡或帮腔自是不提。唯有贾兰冷冷看着,也不去找那懦弱不堪的贾瑞,只收拾了三人的东西出了义学朝荣国府走去。
一番诊弄,贾环回到府里已是入夜,莲香早前儿便知道了学堂里那许多事儿,待看见他伤口,心疼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傻丫头,哭什么劲儿,你哥儿又不是伤了紧要的,抹几天药,便也好的透了!”贾环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替她擦拭掉泪水,“可有吃的没有,菌儿那小鬼又不准我早回,且饿着呢!”
莲香轻声道:“早备下了的,饕楼还送来了新的菜品,都给你温在了灶上。我这就去端,你好生坐着,再不敢乱动!”
“成了成了,我又不是伤了手脚。”贾环抿着嘴角嘲道,目中却闪过一丝灼暖。
对着菱花散下满头墨发,贾环摸了摸额角一圈纱布,垂敛了眉目低叹道:“啧,赫连又少不了生气。。。。。。”
“环儿倒是有些自知,也不枉我在此等你半日。”
一声阴冷使得少年身形紧绷,铜镜里一副修长手指轻柔抚上他脸颊,映出的半张面孔却冰冷漠然,端的是比初见那回还戾气深重,一弯褐金瞳孔如刻在刀锋之上,杀锐泠泠,叫人心惊胆战。
正文 第38章 离家(上)
房里一时寂静;贾环是想着当如何开口;虽必定有人在帝王面前一五一十地说了;却难免不为了讨好略有偏颇。
至若赫连扣;则是实打实地心里起火;烧得五内俱焚一般,恨不得立时把荣宁二府子夷为平地。凭甚连他都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物,还没白的叫一起子蠢物俗人轻贱伤及了,简直是真真儿地找死!
“你心里想什么呢?瞧着倒绝不是些好主意。”贾环瞥了他一眼;口气淡淡的,神色却分明有些不赞同。
赫连扣从他妆镜前随意取了枚白玉孔雀开屏扇坠搁在手心里转着,垂敛的睫羽细密覆在眼下;去了几分戾气;粗瞧着倒颇有种宁静风致意味。
“知我者莫若环儿也;无论是上得还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总该使出些,贾氏一族,说不得是嚣张了些。”
贾环抿唇一笑,侧过去抱住他腰身,柔声道:“你总该知道我要说什么的,扣扣你心中早已有了定计,何苦为我改了章程?况今日也不过是我略疏忽了些,我虽不待见他的性子,却也不愿诋毁他的人品,不过是做了回池鱼罢,你且放宽了心去。”
贾环说得并非虚言,于他看来,秦钟自是宝玉心头好无疑,当时那般情况下,自保本能发作,不愿自己去挨了板子,拉旁的来挡灾倒也无可厚非。
这便跟前世普通人遭遇银行抢劫,但凡有余地,任一个都准定希望藏匿在别人身后,冲上去做出头鸟的不是傻逼就是便衣!
当然这种思想并不能拿出来和赫连扣陈述,毕竟在如此一个皇权至上的朝代,为主子受伤或赴死乃是天经地义的,不做反倒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不忠不义!
就譬如贾环今天这个事儿,除了宝玉秦钟或有愧疚惶恐,贾母贾政王夫人却绝计不会如此思量。
贾环捻着手心,轻轻笑了一声:“说起来这倒也并非全然的坏事,我总可以编排些子丑寅卯找个借口搬出府去,免得再操这一起子闲心,遭一起子闲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