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韶天阙[洪武32 棣保]-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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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正打着哑谜，忽而听得院外有一女子高声喊话。“安达！你在哪里啊！高娃已经到了！”三保睁大眼睛望向朱棣道衍，原来是她！却听道衍笑道：“正是她！她可是念念不忘中原有个马三保，吵着要随我来找你呢！”
　　原来道衍所说的这个女子便是在京师遇到的蒙古女子萨仁高娃，彼时她阿爹被人冤枉滥用伪造的宝钞囚于监牢，却因不懂疏通被狱卒屈打致死。三保帮她疏通狱卒将她阿爹的尸首保了出来，她便带了骨灰回蒙古去安葬。倒不料她结识了道衍，还跟着他来了北平，居然就是为了来见三保。
　　“安达，原来你在这里啊！”蒙古女子向来豪放潇洒不输男子，萨仁高娃抛开引路的仆从三五步已小跑到了眼前。一眼看见三保也在，女子开心得尖叫了一声，扑上来狠狠一把就抱住了三保。她体型娇小，这一扑之下整个人挂在了三保身上，如同见了亲人一样喜悦之情难以抑制。“三保，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道衍哈哈大笑，平常汉人还真吃不消这样不顾世俗的异族女子。果见她是十分喜欢三保，方见了三保早已什么都顾不得了。
　　三保被她弄得极为尴尬，休说引路的仆从还在侧旁看着，连朱棣道衍也都面上笑得暧昧不明直直望过来，看他尴尬羞赧不知所措。他伸手想要把高娃双手从身上捋下来，她却更紧搂住了他脖子，那情景竟像两人在相互拥抱一样。
　　“高娃姑娘——还是先放开三保再说吧——”
　　他对女子也都是这般谦谦君子模样，恭敬有礼，又宠溺有加，对永旸是这样，对眼前这个仅有数面之缘的外族女子，亦是这样。不管她们有什么样过分的要求，他都尽量帮她们实现，似乎对女子，他天生就不会拒绝。
　　朱棣面上在笑，心底却是无端端一拧。鬼使神差客套话就已出了口。“既然三保和高娃姑娘这般有缘，那高娃姑娘住在王府的这段日子，就由三保陪着见识见识北平的风俗人情吧！”
　　三保点头答了句“是”，那女子就拉住他衣袖朝他笑得灿烂无比，由心底深处散发出来的喜欢和热情溢于言表。而他也温淡朝她露出笑颜，并不似对她的这般热情有所忌惮和闪躲。
　　作者有话要说：桑心，这个文似乎没多少人看了？5555…………高娃算是剧中我比较喜欢的一个女性角色，虽然刚听说三保是TJ的时候她也很桑人心地跑了，但最后她还是要陪着三保一起，并且后来还陪出海了。。。一直觉得三保是很寂寞的，如果JUDY待他不好的话，而剧中JUDY很夸张地一手搂一个！幸好还有这个女子愿意陪着三保，所以文里也会遵照剧情让高娃喜欢三保，哈哈照前面说的，最近几章走轻缓路线。。。关于少年时候的那个敏感问题，其实，某啖一开始设定总纲的时候是准备一章现在一章回忆穿插来写的，但这样的话进展会非常慢，所以后来决定把少年那部分浓缩成几句话几句话化在文里，结果，貌似让亲们都吊胃口了好吧，下章写一点关于回忆的那部分。亲们，要分呀，要评呀，要收藏呀！某啖出来卖很寂寞的呀！


☆、（十九）

　　中秋前夕黄昏里，燕王府偌大的花园内设下盛宴，燕王朱棣携王妃与府内军将同庆同乐。筵席流水三天，通宵达旦，备下美酒千担，但求一醉同欢。宴会上丝竹贯耳，歌舞升平。或时清丽的舞伎水袖曼扬，舞一曲汉宫飞燕倾绝之姿；或时画脸谱的伶人武生扯又细又长的唱腔，演一出虞姬和霸王生离死别。真乃风俗各异，不尽相同。
　　王府上多的是武将出身的儿郎，皆豪放坦荡，不断有人上来与朱棣闹酒。燕王亦是豪爽飒沓之人，且胸中有了应对朝廷监视的好法子，心情大好，不管谁来劝酒一律照单全收。半个时辰已饮下了五六坛酒。
　　酒喝得不少，脑子却一直清醒犀利，平日里精锐的眼微微眯起看似迷蒙，隐去如炬目光淡淡扫过全场众人。一干人各形各相尽收眼底。
　　燕王和王妃坐的是坐北朝南的上座，东西两侧各列矮几，府上将士两人一几按尊次位置分坐两侧。那蒙古女子因与道衍结交，又是异族素来随性，巴巴地硬和三保挤坐一几。每每场中换了表演，三保便伸手指了舞伎伶人给她介绍解说，将中原的文化风俗传说故事一一讲给她。说到精彩处萨仁高娃笑得眉眼弯若新月，抚掌称好，两人处得甚是欢愉。
　　三保亦似被高娃身上那种不同于中原女子的爽朗所感染，感觉与她的相处只有轻松毫无拘束局促。他见高娃独自一人身在外乡亦安心自在，便也愿意与她亲近说话。“高娃姑娘既然已经回了蒙古，何不与家人安居守望，为何还要一个人出来？”
　　高娃听他问起家里，不由眼神一黯。“三保你不知道，我自小就和阿爹相依为命，本来阿爹把兽皮拿到京师卖掉攒了钱，要在中原买地造房子带我安居此处的。谁知道……现在我孤身一人回到蒙古也没地方待。”
　　三保看她难过，不免心中不忍，伸手到身后的花圃摘了朵蔷薇花递到高娃面前。高娃伸手要接，却见三保手腕一翻，凭空不见了那花。高娃大为惊奇，睁大眼看三保把手伸到自己发髻侧旁做了个采摘的动作，再擒着那花轻轻送到她眼前。高娃一把接过凑在鼻尖处嗅着，绽开的笑意中更多了几分明艳。望着三保眼光盈盈，极为动人。随手把花插在自己发髻上，摇头给三保看。“好看么？”
　　那人温婉清绝，点点头淡然而笑。“好看。”女子开心得举了酒樽递到三保面前：“来！喝酒！”遂与三保开怀对饮。难得高娃酒量不输男子，三保素来自律有序，也无可尽情把酒言心之人，此番跟高娃心无挂碍，反而得享酣畅淋漓。
　　高娃思虑半晌，从腰间取下一柄短匕，搁在三保面前的案几上。“三保，你们中原人讲究礼尚往来，这柄匕首是我阿爹生前送给我的东西，现在我把它转送给你。就作为感谢你之前帮助的谢礼吧！”
　　匕首外鞘是古拙的鱼形，鱼嘴和鱼尾都是檀木嵌古朴的玉纹勾勒而出，柄部由整块古玉雕成，坠一涤碧绿丝线。看起来年代有些久远，且一看就是作为装饰或馈赠之物，而非具兵器之用。
　　三保素来对身外之物无所欢喜占欲，此物对高娃又有着纪念意义，浅笑摇头将它推回。“三保所做的都是举手之劳，岂能白白拿你的东西？高娃姑娘快快收起来休要再提了，三保愧不敢当。”
　　“怎么会啊？”高娃却是那种说一不二的女子，听三保拒绝急得一把抓起匕首往他怀里塞。“若不是三保帮我，我阿爹的尸首到现在都还曝露在外，又怎能回乡安眠？我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有这把匕首，三保莫不是嫌弃寒酸才不肯收下？”
　　两人忙着推搡却没注意上座之上，一双狭长微蒙的眼微微半阖，眼中冷光精盛直直射向三保所在，一瞬不瞬将他一举一动一个细微表情都看得毫无遗漏。那人手中捏住杯盏半倚在座椅背靠上，面上维持和煦笑意只一双眼眸寒光浸透，冷冷望住三保和那女子纠缠。
　　徐仪华坐在朱棣身旁转头来与他说话，却见他毫无反应似有忡怔眼神落在某处，便顺着他目光去看。正看到三保赧然笑着收起了高娃递上的一柄匕首，那女孩子露出极开心的笑容，端起酒盅与他对碰。徐仪华眼眸一转露出了微淡温婉的笑。“王爷？王爷？”
　　直到徐仪华喊了好几声，朱棣方才听见，即侧转身来顺手捻了粒王妃递来的葡萄。“仪华何事？”
　　徐仪华亲手剥开了葡萄皮递到燕王嘴边，柔情款款不言而喻。“仪华只是见王爷一直看着三保和高娃姑娘，觉得好奇。王爷是不是也觉得三保和高娃姑娘处得挺好的？”
　　也。徐仪华向来贤淑得体，连提醒朱棣有所失态都这么委婉暗示。朱棣岂会听不出她的意思，勉强一笑接口说道：“仪华也这么觉得？想不到三保也会这些逗女孩子开心的小把戏啊，本王只是觉得有趣。”
　　燕王妃掩口而笑，娇嗔地睨了朱棣一眼。“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遇到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男子或女子，三保当然也不例外。看眼前这情景，三保像是很喜欢这位蒙古姑娘，否则也不会这么宠溺，都已经把永旸比下去了呢。”
　　即使自小被剥夺了作为男子的权利，他一样不例外会遇到喜欢他欣赏他的女子。只是这喜欢却是包裹在他清朗俊逸的外表和温和淡雅的性子之内的，但不知这女子若知道三保真正的身份，又会有何种厌恶的反应？
　　眉宇微微一拧，燕王朱棣已不愿再接续这个话题。闷声拿过案几上的酒盏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
　　场中丝竹之乐忽而转换了风格，变作了边塞风情的胡笳十八拍。几个异族服侍装扮的女子双手轮番抛掷着燃烧的木棍，跳起了异域之风的舞蹈。她们一边舞着一边抛掷火棍，又不停地旋转到席边来邀请武风彪悍的男子加入。
　　萨仁高娃惊喜地叫了一声，忙忙拉着三保也跑到场中去，欢快地踏着节奏舞动起来。只见她娇小的身躯仿若翩飞的蝴蝶，展翅欲飞。一边跳着一边教三保举手投足跟上她的节拍。三保哪里经历过这些，又不好拒绝她的热情，便也跟着她挥手旋转。只是老踩不准步子，频频踩到高娃的脚，惹得高娃笑到弯腰。
　　因转身的方向不同，两人再次撞在了一起，女子光洁的额头碰上三保肩膀。三保伸手给她揉着，真心漾起的笑容极难得且美好，唇边露出点点小牙。高娃仰面看他笑的样子，她第一次看他笑得这么开怀，不禁大大感动，踮起脚尖就在三保清隽面颊上亲了一下。
　　再大胆的异族女子也仍是女子，意识到自己热情过头的表现，忙伸手捂了自己嘴唇，一跺脚转身跑回了座位上去。三保被她一亲竟愣住无法反应，许久才恍然，有些尴尬地碰了碰被她亲过的脸颊，低头不语慢慢走到她身旁。愣了一愣，才慢慢躬身坐下。
　　由于舞姬的调动，满场的气氛都热烈起来，越来越多的军将都加入到群舞之中，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小动作。然而这一幕却是系数不落落入了朱棣的眼。不知为何心底蓦地冲起了一股无妄之火，直直燃烧到他眼睛里。众人在场不得发作，心中憋闷郁怒到了极处，脸上便微末笑了出来。
　　一直到宴席结束，朱棣脸上一直保持着方才那一种笑。吩咐仆从们将一干众人送出府门，燕王妃徐仪华扶着朱棣先行回了寝殿。或许是酒到酣处，王爷走路的步伐都有些摇摆不稳。然走到前院王爷又似想起了什么，甩开徐仪华的手吩咐她先安睡，自己一个人怔怔往后院那里又走了回去。
　　徐仪华望着他走去的背影，面露忧色轻轻叹了口气。然知他性情也不好过多拂逆，只得喊来随侍丫鬟阿雪先回寝殿，备下醒酒汤洗漱热水等候王爷。
　　三保陪了萨仁高娃去客室厢房，路上两人并肩而行，默然不语。似乎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沉默，两人同时鼓气朝向对方：“我……”，便一同笑了出来。高娃双手绕着自己辫子，仰面望三保：“你先说。”
　　“其实也没什么，明日里得了空，我陪你去街上走走玩玩。”
　　“好啊。”
　　“那你早点去睡吧。”
　　“好啊。”
　　“厢房到了，快进去吧。”
　　“好啊。”
　　“怎么还不走？”
　　“三保你，还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嗯，谢谢你送我的匕首。”
　　“不客气，你喜欢就好。我看到三保，真的很开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在回廊里站了好一会儿，三保再三催促高娃才肯回屋里去了。三保转身往回走，露气上来凉意飕飕，风吹过酒有些上头，清晰感觉到血脉跳动的搏跃。手里握着高娃送的匕首，面上漾出淡淡笑意来。
　　月色下站着一人，身量英挺伟岸，垂着两袖直直立在回廊尽头墙垣下，正凝眼望着三保。他面色隐在廊檐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身躯岿然不动双眼盯住三保一步一步走来。
　　不意看到他令三保脚步稍有一顿，意识到他已在那里许久亦只能眉宇一展径直走过来。看到燕王眼眸映入暗影，却清清楚楚燃着莫名的怒火。“王爷您怎么还没歇下？”
　　燕王极缓慢地逼近了一步，周身浓郁的酒气顺势笼罩住了眼前的人。话音透出几许酒酣的沙哑，话语似讥似嘲令人难堪。“本王只是想着近来三保很忙，许久没看到你了，特地来看看你。只不过现在三保有了喜欢的人，倒未必想看到本王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轻缓章节二更，周末的小小礼物！本章俺写BG，哈哈哈，不，应该是GB，高娃攻三保依然受！总受！于是JUDY的危机和醋意排山倒海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