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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妾谋-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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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开始与寡人对上手了……”梁肆启却是勾起唇角冷冷一笑,他从墙上抽出佩剑,在凌钰还不知晓他想做什么的时候被圆肚猛然带入一侧,他拉过凌钰低低道:“不要看。”

随即而来的是殿中那些女子们惊声逃窜的惨叫与长剑没入肌肤血肉的声音,不用回头,凌钰已知发生了什么。她死死抓住父亲的手臂,借着父亲的力量才不让自己颤抖地倒地。

梁肆启长剑一甩,只听砰一声清脆的声响。控制不住地,凌钰回头去望,满室血流成河,前一刻钟还笑靥如花的女子们都已横躺地面,鲜血直涌。红色的血蜿蜒至她的脚下,沾染了她的裙摆。

控制不住地颤抖,凌钰眼前一黑,踉跄着往前一倒。父亲急急搂住她,“珍妃——”

这一声惊呼将她叫醒,她缓缓睁开眼,身前竟是梁肆启缓步走来的身影。

凌钰心中恐惧,这个男人不上战场,刚愎自用,只会在屋子里将无辜的女人杀害!

他每走一步,她就缓步后退,死死扣住父亲的手臂。

梁肆启终于停在她身前,直直望她。

她看不懂他眸中的深意,不懂他为何会用这样深沉的目光看她,情不自禁,她的手小心护住了已渐隆起的小腹。

梁肆启朝她伸出手来。

凌钰愣怔,他的大手停在她身前,直直伸出,等待着她的回应。凌钰望着他,好久好久,她脑中一片空白,不懂何意。

“你怕么?”低沉浑厚的声音响在她耳侧。

望着他,凌钰缓缓点头。

“那就把手给寡人。”

他这样说,凌钰反倒将手藏入袖中。但是望着他一直停在她身前的那只大手,她竟在此刻看不懂他的执着。

父亲在身侧暗暗提示着她是伸出手去。

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又痉挛似地松开,凌钰怔怔看着梁肆启,终于还是伸出自己的手。

他将她牢牢握住,揽她入怀,送她回宫。

直到走进了央华殿,凌钰始终都还是看不懂他的执着。他如一个温情的丈夫扶她坐到床沿,亲自弯腰替她脱下那沾血的鞋,再命一旁傻眼的茜兰,“重新找身干净的衣衫来。”

他回身对凌钰道:“寡人去处理国事了,你好生休息会儿吧,战乱的事不用你担心。”他将手放在凌钰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安心睡吧,寡人不会让你这样担心受怕的。”他转身出了门。

直至梁肆启离开好久后,凌钰始终还是惊愕的。她完全看不懂他眸中的深意,也完全不懂他为什么会亲自替她脱鞋,不懂他这份执着。真是只是为了她可以生一个和胡姬长相相似的女儿么?还是他又在方才将她当作了胡姬?

茜兰找来衣物,咂舌瞪眼:“奴从未见过天子如此平常的样子!”

是呢,是平常,他所做的都是平常人所做的,但是换成了是他就显得太过神奇惊愕了。

就这样傻了一整天,凌钰到夜晚时才见到父亲。

圆肚是偷偷跑来的,他道:“天子命曾卫将军在尧国镇守,尧国离胡王都最近,若那里能守住,云公的兵力就不能进城。”

凌钰心中一紧:“不能进城,那这场仗如何打?”

圆肚笑她:“你不知么,百姓只知云公带兵是来请求支援,而天子守住路不让他进胡王都,百姓会如何想?陆公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然后不再顾及,奋起反兵。”

凌钰大悟:“那是否天子已派兵前往绮国与青国监督?”

“当然,不过青国或许早有防备了。”

凌钰的心紧张,她期望陆玦能够快些打来,她已等得太久了。

漫长的五日等待像是过了五个月一样,深秋的一场寒雨降临,尧国镇守之地终于再次传来消息,云公被拒城门外,万般请求均不得入城。卞耶苦难中的百姓终于再起怨怼,鼓励君上领兵攻城请求天子出兵。

站在胡王宫的城楼上,冷风肆意吹起,吹乱了凌钰的鬓发。身侧,梁肆启放眼山河冷声道:“寡人就是不出兵,越是要寡人派兵,寡人心中越是不愿。陆玦不是想要寡人背负起更多骂名么,寡人此刻倒是如了他的意。”

“天子……”

“冷?那回去。”梁肆启伸手来牵起凌钰的手,迈步下城楼。

凌钰多想说自己不是要说冷,她想问的话不过就是那几句,问了梁肆启给的也都是那些答案,她索性没有再问。

担忧了已有半个月,凌钰半个月没有再去看望胡姬,梁肆启将她送回宫中已经离开,她准备去享宫看看胡姬。

才下了木桥,青禾就在庭外张望,第一眼就看见了凌钰。

她惊喜地跑上前来,凌钰诧异道:“你专门等我?”

“是呢!主子半个月没有见到珍妃,以为珍妃出了事情。”

凌钰进殿,胡姬果真急急迎出来握她的手,将她仔细端详,“你没事就好,我已听闻来送食材的人说起最近发生的事,天子还亲手斩杀了那些女眷吧!你没事就好。”

心中用过一股暖流,凌钰微笑道:“我没事,我怀着身孕,天子肯定得顾及我的。夫人这几日都在担心阿钰么?”

胡姬点点头:“自然担心你,我怕你出了事,怕天子出了事。”

凌钰微怔:“夫人对天子有情?”

胡姬的温婉消殆,竟冷笑一声道:“我只是怕他死之前来不及告诉我至儿在哪里。”

原来再温婉的人都会有恨意,胡姬也是一样。这份恨对凌钰来说却多少宽慰,这样梁肆启灭国而亡,胡姬就不会太过伤心。只是她想到梁肇启,心终于还是不忍心。

160 凌钰阻兵

胡姬说起了很多往事,说年幼时的梁肆启其实很听话很懂事,她曾因为拿不到食物而被宫女太监责打,因为前王后不受宠,她这个王后之妹自然跟着落魄。

胡姬负伤回了欢宜宫,梁肆启会心疼地拿起她破了皮的手放入唇边轻吹。

胡姬笑道:“那时他是个孩子,才有六岁,他会说姨母不疼,肆儿替你吹吹。”胡姬忆起了往事,或许太久没有人陪她说话,也或许人到不得志时往往爱忆前事,她说,“他也会趁我不注意跑去悄悄惩罚那些欺负我的宫人,他将我当做至亲,可是后来为何会变成这样……”

“夫人不要忆了,那都已是往事。”凌钰渐渐能懂从前胡姬与梁肆启那段相依为命的日子,或许正是因为他们没有别人,只能靠自己,所以梁肆启对胡姬产生了依赖与信任,但是他没有母亲,父亲也不会疼他,他没有好的教导,所以会误将这份依赖当成男女之爱。

没有经历过那段时光,凌钰也不再去想,她安慰胡姬要放宽心,与她说起眼下战况,聊着聊着渐渐到了亥时,已经很晚了,凌钰起身要走,胡姬道:“之后或许你就不能再来看我了。”

凌钰惊讶:“我当然会来看夫人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天子过几日就会派兵来守住这里,你应该没有路能再过来。”胡姬苦笑道。

“天子会派兵来守住这里,真的吗,保护夫人的安危?”

胡姬轻轻点头:“他会来的。你方才说这几日战况厉害,所以我想明日他兴许就会过来。你不要再来了,若有什么事我派青禾出去告诉你。”

凌钰只能颔首:“那夫人要注意安全,小心谨慎些。”

胡姬苦笑:“我这里还怕什么不安全。你且回去吧,路上小心。”

夜晚的路并不好走,凌钰小心地走在这座静湖的木桥上,前路一直都望不到尽头,放眼处也都是漆黑一片。但好在她已走过多次,知晓这座小桥没有阻拦。直直往前走就是了。

袅袅雾气在深秋越加弥漫,远处岸上传来的微弱灯光将这雾气渲染成昏黄的颜色,凌钰只靠感觉往前,脚下没有阻碍,她计算着路程应该差不多了,应该快要走出这一片浓雾了。

只是迈步往前时忽然撞上一个硬物,凌钰蓦然弹开,惊恐地一声尖叫出口,“啊——”

望不见的视线里伸出一只手将她握住,对方不确定地喊了一声:“阿钰?”

听闻声音。也感受到这大手的力道,凌钰的惊恐渐渐减轻,她颤声道:“是天子么?”

是梁肆启,他深夜至此来看望胡姬?

“你在这里做什么?”梁肆启警惕而疑惑地问她。

凌钰被他语气中的沉怒怔住,她道:“我迷了路……”

他微顿了片刻,手掌滑下将她的手握住。牵她往前走。一路上一言不发,但是他的手却将她握得紧,终于走出这一片浓雾,视线变得清晰,凌钰微微喘着气,梁肆启正一瞬不瞬望着她。

“天子,这里是哪里,怎么会有这么一片像迷宫的地方。”凌钰假装虚惊未脱,拍拍心口道,“好吓人。若不是天子我都走不出来。”

梁肆启眸底深处仍有质疑,“你怎么会走到这里。”

“天子忙于政务,妾也无事,索性就走到这里来散心,不想这个宁静的湖里还有座小桥……”

“你看到什么了?”梁肆启直直望住凌钰。

凌钰凝视他的双目。装作惊讶地摇头:“难道这里还有别的景致么?”

梁肆启淡声道:“没有,你没事就好。”

“这么晚,天子怎么也会到这里来?”

梁肆启转身,“走吧,寡人送你回宫。”

他没有解释,或许是因为想念胡姬才来这里。好在他也没有再疑心她,凌钰落下口气跟随他的脚步离开。只是才下了岸,前处便守候着许多侍卫军。

原来梁肆启这么着急就带了侍从过来守护胡姬的安危,凌钰诧异道:“天子,这……”

“这湖容易使人落水,寡人派人守着。”轻描淡写,他已安顿好了胡姬。

第二日尚在睡梦中,凌钰便听茜兰跌跌撞撞跑进殿来的声音,“珍妃,打起来了!”

凌钰几乎是惊坐而起,“陆公打来了?”

茜兰狠狠点头:“陆公请肯出兵天子不理,于是迫不得已逼近王都,此刻消息传来早已过了好几日,陆公与云公的兵马已在绮国城门下,与曾卫将军抗衡。”

这一场“抗衡”必定是陆玦胜利,毫无疑问,因为曾卫将军曾趋远已臣服于陆玦。

紧张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再过两日传来消息,曾卫将军分兵镇守绮国后门,被两军大破前门而入。若后门再败,那么陆玦该入胡王都来了。

梁肆启大骂曾趋远无能,再派将领前去胡王都城门镇守。只是梁肆启依旧不急,他不认定陆玦会败得了他的国,他依旧只将这当作一场好戏。

但是梁肇启却不一样,金銮之上,他苦心劝梁肆启命四大将领召集会议,诏令其余两国诸侯来胡,但是梁肆启不听。臣子也劝,不过梁肆启都不会接受,他一意认定这场仗陆玦只是玩物,是他可以操控于鼓掌中的玩物。

这些消息由父亲告诉凌钰,凌钰坐在殿中沉思好久,“我怕允王会私自带兵前去,或私自以天子之令指派四大将领。”

圆肚道:“我也正是担心这个。”

昔日陆玦秦山有难,梁肇启就私自带兵前去,而此刻事关国家危难,他肯定会私自指派将领前去的。

凌钰起身走出大殿,圆肚在身后唤道:“钰儿,你去哪里?”

“去制止允王。”

她要想办法阻拦梁肇启,不能让他领兵前去。

派人打听梁肇启的消息,宫人说他正往金銮出来,正欲出宫。凌钰前去前处殿堂,广场上正有梁肇启的身影,他与其他臣子行色匆匆离开。

凌钰扬声一唤:“允王留步——”

他听闻回首来,与身侧臣子说了几句话就朝她走来。

凌钰开门见山问:“快要打仗了,天子却不派兵,你要私自出兵么?”

梁肇启静望她片刻,“我当然得出兵,许多臣子都有担忧,却知哥哥一意孤行而不能开口去劝,我是哥哥的弟弟,若是我带头哥哥肯定不会多加责罚臣子。”

“你情愿将所有的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凌钰道,“阿允,你真是傻。”

“这是梁的天下,不能落入他人手。”梁肇启横眸远望这辽阔蓝空,坚定得不容人去质疑,“是先祖辛苦打下的江山,不能落入魏庭手中,也不能让诸侯破坏掉。”

凌钰在此刻心软,她不忍伤害他,可是若不如此受伤害就会是她心爱的男子与她腹中之子,“阿允,你别傻,天子或许自有主张,你先不要妄动,再等几日听天子的意思再去。”

“不能再等了,曾趋远也是有勇谋士,他竟然兵败,让卞耶与青**队入城,我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梁肇启眉间俱是担忧。

凌钰心中一跳,“你是怀疑曾趋远,还是觉得他退步了?”

梁肇启沉吟片刻,只道:“总之我不能放心,我非要亲自前去。珍妃请回吧,你身子不便就多在宫中休息,这些事情你不用去担心。”

“你要与臣子去商议出兵一事?”

梁肇启未回她,转身下了台阶,“你快回去吧。”

望着渐渐走远的背影,凌钰匆忙折回乾炎殿找梁肆启。他正在看胡国版图,知晓消息后却并不惊讶,淡笑道:“寡人未想他会这样快。”

“妾担心允王的安危,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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