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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妾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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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魏与胡,两个天子,怎么只有那一颗星星最亮?”

魏统领两国,在他们这个小国里还有两个诸侯,诸侯也是王呢。胡国有五个小国,除去梁天子,也还有五个诸侯。若星星可以算为王者,那岂不是应该有九颗这样闪亮的星星才对?

“不管多少诸侯小王,普天之下——只有一个王者。”

凌钰想了好久,才懂子陆话中的深意。可是她又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却还是疑惑,“那紫微星东下角的那一颗,是什么星星?”

“太微,次于王。”

凌钰想了好半天,盯着夜空里无数的星辰,喃喃说:“那你是说,紫微星是梁天子,太微是魏天子?”

子陆没有回答。

凌钰忽然抬手去指紫微星旁边的那颗并不耀眼的星辰,“可是我喜欢那一颗星星,好多个夜晚,云层密布,遮住了紫微与太微,那颗星星都一直闪亮着。”她有些激动与欢喜,手抬得更高,“你看到了吗,就是那一颗。虽然它不及旁边两颗王者之星耀眼夺目,可是我相信总有一日它的光芒会凌驾于紫微之上。”

子陆深望她所指的那颗微弱的星辰,“你如何能知它会凌驾于紫微之上……”他的声音安静而平淡,却有着她无法听懂的深意。

凌钰摇头,却是坚定地说:“我相信啊,我直觉里就是喜欢它。我亲眼见过好几次呢,云层移来,遮住了紫微,却始终遮不住它。”她忙转头问,“对了,它又叫什么名字?”

还没等子陆开口,她又高兴地说:“就叫它宸星吧!我总相信它会成为夜空里最夺目的炫彩。”

“宸星……”子陆低吟,轻轻一笑。

凌钰扭头,“你相信吗?”

她静静看着他,一瞬不瞬看他。他对上她一双如月的明眸,抿笑点头。

凌钰绽出笑容,忽然觉得此刻两个人的距离近了一寸。

她坐直了身子,望着满天星辰,有些黯然,“子陆,外面好玩么?”

“外面的世界有你所喜欢的,也有你所讨厌的。”子陆微顿,缓缓道,“只是没有这里的淳朴安宁。”

“可是你还是会到外面去的。”凌钰侧首望他,笑得苦涩,“可惜我从来没有去过外面。”

她没有到外面的世界去看过,只依稀记得小时候,爹爹会常常感叹外面的世界丰富多彩,有许许多多好玩的人与物。那时候爹爹的双眸比天空这所有的星辰都还要闪亮,说到外面的世界,爹爹就会一脸的向往。

子陆安静的声音响在她耳侧:“我们回去吧。”

起身,凌钰不再去想这些。提起装满了鱼的木桶,两个人上了岸,前处忽然传来王婶的大喊:“阿钰——”

那声音那样焦急,不停地响在夜幕宁静的村庄里。

凌钰猛地冲上前去,“我在,我在,王婶,我在……”

她心里知道,娘亲出事了,肯定是娘亲出事了!

一路跌跌撞撞,已经顾不得手上的木桶,哐当一声,木桶落地,那些鱼儿也拼死跳跃。

凌钰踩滑了脚,身子已经踉跄往后倒。

后背却覆上温暖,腰已被身后子陆揽住。

跌入他怀抱里,凌钰在此刻失了神。

他正用眼神安慰她不要惊慌,她朝他深深凝视,退离怀抱,疾步往前。

王婶穿过夜色奔至她身前,紧紧握住她的手,“你怎么不在家,你娘晕倒了!”王婶忽然望清身后的子陆,大惊,“阿钰,这个人是谁?你怎么与一个陌生男子单独在一起……”

凌钰大急,子陆是敌国的兵,逃到这里,若被村人发现,透露出去,岂不是难保安危!

005 他要辞行

惊慌之下,凌钰慌忙解释,“他迷了路,我帮他指路。”她忙推开王婶往前走,“我们回家,我娘有没有事,严不严重?”

王婶还欲再议子陆,却已被凌钰拉开,几番频频回首,却又不见子陆的身影。

凌钰走了好远,才敢回头,只是漆黑的夜色里,子陆已不知去了何处。

匆忙赶回家,院中透出光亮,奔进房,王安已先迎上来。

“阿钰,夜色已深,你怎么独自将你娘留在房中。”王安既是责怪又是担忧。

凌钰顾不得他,急忙进了房间,娘亲依旧如往常一样躺在床上安睡,双唇与脸颊却越发地惨白。握紧娘亲的手,凌钰心痛得喘不过气。

没有办法可以救娘亲,没有办法可以救娘亲——她知道的,娘亲的病治不好。可是她宁愿倾尽所有让娘亲过得轻松一点。

王婶上前来,宽大的手掌带着温暖的力量,轻拍她双肩,“我与安子来看你娘,她与我们说了几句话,便不停地咳血,最后,竟然晕倒过去……”

喉咙像是被一只大手扼住,喘息不过来,也说不得话。凌钰握牢了娘亲的手,死死望着这依旧美丽的一张脸。

这个快要死了的女人是她的娘亲,是魏国富贵之家的千金小姐,十七年前,爹爹被请去给娘亲授课,因而牵引出一段难舍情缘。娘亲是爱爹爹的,可是因爱却也生了恨。娘亲总会教导她,不要嫁给贫穷之人,不要让自己付出了所有而得不到回报。

娘亲还有未了的心愿,希望她觅得良婿,希望有生之年,能得知爹爹是死是活。

可惜,这两个心愿她都实现不了。

握住娘亲的手,凌钰那样无助,那样痛苦。可是越到悲痛深处,她竟然越没有了眼泪。眼泪有什么用?可以让娘亲变好,可以让爹爹回来么?

不可以,那么流泪又有什么意思。

身后王安也上前来,“阿钰……”他像是用了最大的力气来唤她,然后他说,“你们母女守着这样一个院子孤苦无依,若你愿意,若你愿意……”他顿了一顿,再言,“我也真心喜欢你,我娘也喜欢你。若你愿意,我们成亲,我娶你,你搬来我家,我照顾你与你娘亲。”

凌钰愕然。

纵使知道王安于她有意,却也不料他会在此刻突然表白。

她惊慌,握着娘亲的手,不知该要如何回答。

王婶也道:“阿钰。”王婶喟叹,“你们母女确是孤苦,我儿是一片真心。若你同意,我与你王伯也不会反对。”

不会反对,言下之意便是也不会喜欢。

是呢,就算他们同是农家,就算他们同样贫困。可是因为她是孤儿,因为她只有一亩地,有一个生了病快要死了的娘亲,所以村里镇上都不会有哪个身骨健全的人会愿意娶她。王家地多,虽也是农家,却不缺衣食。况且王安在村里人品不错,也算长相清俊,所以是村里各家姑娘都看中的良婿。

只是凌钰却不这般想。

不管王婶喜不喜欢她,不管她身世多么悲苦。她只愿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选择自己所希望的归宿。王安再好,却始终不是属于她的那份幸福。

凌钰放开娘亲的手,起身,“王婶,王大哥,我娘身体不好,我现在不想谈及婚姻之事。我知你们的好意,可是此刻我娘更需要我,离不开我。”

王安期待的眼神变黯,而王婶则微有如释重负的神情。只是他们到底都是真心,王安只能黯然道:“我知你心意,若你有困难,可以来找我。”

王婶到底也是心疼她,“孝顺的孩子,苦了你。”

夜已深,他们不再逗留,回了自己家院。

空荡的房间只剩凌钰一人清浅微弱的叹息,烛火隐隐绰绰跳跃,将她的影子变得颤抖,透出无助。失了神地望着脚尖,凌钰心底苦得要命。

安静里忽然传来娘亲的声音,“阿钰,你做得对。”

“娘!”凌钰惊喜,奔至娘亲榻前,牢牢握住娘亲的手,“娘,你醒了!”

娘亲脸色依旧苍白,却强撑着朝她微笑,“王安不适合你,我知道你也不会喜欢他。阿钰,今后不管你如何选择,只要你觉得值得,那么就去做。”

值得,什么是值得?

像娘亲这样为了爱情甘愿做一个农妇,为了心底那个执念死等了爹爹这么多年,就是值得?

那她的值得又是什么?是嫁去富贵之家,还是守身如玉、宁缺毋滥地孑然终老?

娘亲这句“值得”又是什么意思!

“娘,我去给你熬药。”

放开娘亲的手,凌钰忙折回身离开房间。

她涉世未深,尚且不知人情冷暖,所以娘亲这句值得她真的不懂。可是她清楚地明白自己心底想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乱世里的一份安稳。

仅此而已。

走到院中,身前投来一个颀长的身影。凌钰抬眸,子陆迎着月光而立,望着她,眼中有关怀,“你娘如何?”

“……我去熬药。”

转身,往厨房小灶走去。她没有心思与任何人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子陆,她也不知道该要如何与他说话。他是外面世界的人,他说的东西她都不懂,而且也不愿多与她说话。

她说的东西子陆也不会懂,哦,不,他懂。只是他不会轻易答她的话,或许觉得她无聊得很。

子陆的伤已经快要好了吧,他给的白玉双印换了好多银子,她只用了三两碎银,余下的,她准备待子陆离开时还给他。既然他的伤快要好了,那么她就可以下逐客令了。

就算,就算心底不舍,也要让他离开了。

可是为何心底会有不舍?或许只是因为与子陆说话,便可以离外面的世界更近一点的缘故吧。因为她想要出去走走,去外面看看,所以才会觉得有那一丝不舍。

正当她想到这里,子陆也出现在门外,他说:“阿钰,打扰太久,我明日会离开这里。”

手上的柴突然掉了地。凌钰顿了一瞬,重新捡起。他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吧,让她听了心头一颤,只是他说了他要走了,不需要她下逐客令,他已经要走了。

“好的,只要你觉得自己的伤没事了。”她忽然觉得更加烦闷,心里说不出的慌乱,“明日我起早一点,你吃了早饭再走吧。”

子陆应下,已经转身离开。

凌钰望着烧得正烈的柴火,狭小的空间,明明很热,心却忽然变得凉。

006 魏军搜来

服侍娘亲喝了药,凌钰躺在娘亲身侧,却辗转得难以入眠。

明天起,这简单清贫的小院只有她与娘亲两个人了。明明只是恢复了和以往一样的生活,可是她心底却觉得空荡了好多。

转过身,凌钰在心间微叹了口气,闭上眼,还是入睡吧。

“阿钰,别担心娘。”

娘亲的声音柔和而怜惜,轻轻响在她耳侧,像是经年久远的时光里响起的一首童谣,暖心。

“娘,是子陆要走了。”憋不住话,她还是觉得说出来心底比较顺畅。

娘亲并不惊讶,只叹了一声,“你想跟他走吗?”

“娘?”凌钰愕然,“我跟他走做什么,我当然不会跟他走。”娘亲问得真是奇怪,就算娘亲渴望她觅得良婿,也不用这般着急地将她推给一个陌生人啊!

娘亲却轻轻一笑,“我知道我活不久了,我死后,你便是孤苦一人,我倒宁愿你可以跟他走。阿钰,娘看得出来他是不凡的男子,如果你愿意,娘可以成全你。”

“娘!”凌钰不耐打断,隐隐有怒,“你怎么能够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你的身体肯定会好转的,肯定会好的!”她像是安慰娘亲,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可是薄怒的语气一过,心底剩下的却只有无尽的辛酸了。

娘亲还想再言,凌钰已先背过身,假装入眠。

这一夜睡得并不好,王婶发现了子陆在村里,而子陆是敌国的兵,所以不管如何,他始终都不愿让外人瞧见,始终都是要走的。

这明明就是预料得到的一场分别,为何她还会这样睡不安稳,这样心间烦躁?

清晨大早起来,凌钰便去小灶做饭。她早早用那块双印换来的钱买了肉,买了好菜,算是最后一次款待子陆了。

饭桌上,三人各是无话。

最后什么都收拾妥当,凌钰才问:“你知道路了么,伤真的好了?”她的声音有些涩,或许是昨夜睡得不好的缘故。

“路可以问,伤已无事。”

凌钰点头,“那我送你去村头路口。”

两人缓步走出院子,子陆沉稳的声音响起,“你们会一直住在这里?”

“会。”难道他还想再回来看她么?凌钰忽然有些高兴。

“我回胡,会为你打探你爹的下落。”

“……谢谢你。”原来如此。

她虽然也同样高兴,心底却已经不抱太多的希望。一个人出走十年都杳无音讯,多半已是不在人世。

推开栅栏,前处田埂却突然闪来王安的身影。凌钰惊慌回身,脱口道:“你先回屋子,不然王大哥会看见你的!”才一大早就从她房中走出一个男人,若被王安瞧见,必当又得费一番唇舌解释。

子陆也不愿被人看见,略一点头,闪身回了屋。

瞬间,王安已奔至栅栏外,“阿钰,你起这么早?”他有些急,说话还伴着气喘。

点头,凌钰问:“王大哥,这么早你去哪里?”

“当然是来你家,你这几日先不要到处走动。”王安好容易平复下喘息,接道,“今日才寅时便有魏军入镇,查探有无敌兵逃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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