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落平阳-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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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人!都要坐牢了,还顾什么獐子呀!”林芝十分气恼。
“你就记得就行了,知道吗?我会回来的,你别急。”
“走!不要磨磨蹭蹭,疯妇!”一个官差狠狠推了冯洛焉一把,催促他离开。
冯洛焉弓着背,被几个男人你踢一脚我踹一记地赶出了小南村,一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众人眼里。林芝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像是被掏空了心,头脑一片空白。
小南村通向集镇的山路崎岖蜿蜒,不太好走,遇上暴雨天更是危险万分,虽然林芝和李棉常常外出,但其实来小南村的外人却是极少的。每次来的,几乎都是官差,他们来捉壮丁,如有逃跑不从者,他们宁愿砍断他的手脚。
久而久之,一旦有官差来,小南村的男人就一脸绝望地、放下锄头乖乖跟着走。有命在,总比没有好。
因此冯洛焉极度痛恨那些官差,他们只顾自己的差事,却不曾为老百姓真正想过,那些“父母官”也不过是贪婪自私的小人。
一行人走了近两个时辰,才走到集镇上。冯洛焉没有出过村,对于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回头看看来时的路,心里十分恐惧,因为他好像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官差们对他十分不客气,嫌他走得慢就狠狠踹一脚,冯洛焉跌跌撞撞,忍着疼痛跟着他们走。
路上很多行人都主动让道,对着这个蓬头垢面的疯妇指指点点,露出讥笑嘲讽的表情。可惜冯洛焉并不在意,他有些后悔,一时冲动被捉来,男人怎么办?虽然他提醒了林芝要喂他的“獐子”,但是也不知道林芝听进去没有。如果林芝知道那不是只獐子,又会怎么样呢?
他真的开始害怕起来。
萧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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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自动发文。。作者在CJ。。
23光明英雄(1)
“给我滚进去!”
随着狱吏凶恶的一声吼,冯洛焉被狼狈地推进了一间牢房。
地上铺着稀稀拉拉的几根稻草,整个监狱都是阴暗潮湿空气浑浊的。石头砌成的墙壁上长满苔藓,水珠密密麻麻挂在上面。
吸一口气简直可以窒息。冯洛焉仓皇地环顾四周,心中的绝望愈发深刻起来,难道他要一直被关在这么个暗无天日阴森恐怖的地方?
“哼,疯婆娘,你就好好在这里呆着吧,敢惹怒我们的头儿,有你苦头吃了!”狱吏啐骂一句,锁上牢房门,走了。
冯洛焉靠上去扒住牢房的木栅,试图伸头出去看,可惜缝儿只有脑袋一半大,实在看不到外面。对面的那间牢房里关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他正盘腿而坐,闷声不吭地看着冯洛焉,森森的目光令冯洛焉胆颤。
“有人吗?!”
冯洛焉朝外头喊了一句。可惜没有任何人回答。
一转脸又与络腮胡的眼对上,冯洛焉一颤,悻悻地松开手,退回到牢里。他想坐下来歇一歇,走了那么久的路双腿早已麻木,然而他又不敢坐,生怕弄脏漂亮的裙子。
地上的稻草也是湿乎乎的,冯洛焉把它们聚聚龙,勉强坐了上去。他抱住膝盖,忧心忡忡,他真是担心家中的男人,林芝要是没有去找他,他会不会饿着?冻着?如果林芝找到了他,会不会认出他是通缉犯而把他交出去呢?他最担心这一点,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为了不让男人被发现,他脸也抹黑了,头发也披散了,一路装疯卖傻被押到这里,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若问他后悔么,他只会摇摇头,只要萧大哥不被捉走,他怎样都好。
静静地坐了很久,对面的络腮胡也看了他那么久。冯洛焉觉得有些悚然,低头不去看他。牢中潮湿阴寒,冷意从屁股下传来,他不禁抱紧了自己,忽然双手膈到了什么东西。
伸入怀中摸索,他拿出了那半支玉箫,他差点忘了身上还带着玉箫,事实上,他除了睡觉把玉箫搁在床内侧外,都是贴身藏在身上的。他就是看准了男人看不见,才敢这么做。
他很自然地揣着玉箫走动,仿佛他才是玉箫的主人,然而事实告诉他,他不过是个偷窃爱情的贼人罢了。偷去男人的玉箫,假装这是男人送他的定情物,他不舍地珍藏,随身佩带。
捧着玉箫久久凝视,那种悲哀的情绪愈发浓烈。看着玉箫,冯洛焉更加想念男人,他此刻是多么无助害怕,然而还要强装镇定。
“你这支箫很值钱。”对面的络腮胡突然出声,把冯洛焉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冯洛焉紧紧护着玉箫,警觉问道。
络腮胡面无表情,但是浑身散发着冰冷阴森的气息,他平静地答道:“我见过这支箫,在一户富贵人家,可惜我还没偷走它,就被发现了,只好逃走。”
原来这人是个江洋大盗啊。冯洛焉觉得他的模样是挺符合的。
“你在哪户人家见过它?”
络腮胡直直地盯着他看,却不回答,“你握着它,难道不知道它从哪里来?”
被络腮胡的反问堵住了嘴巴,冯洛焉只得讪讪地放弃深问。他在心里总结了一下,照络腮胡的说话,这支箫属于富贵人家,那么可能男人并没有撒谎,他确实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然而为何男人又成了朝廷要犯呢?或许、或许他受伤并不是因为遭到山贼,而是因为朝廷追杀呢?
这么一想,冯洛焉竟轻松了起来,他就这么原谅了男人的谎言,换做其他身负重伤的人倒在人家家门口说自己被朝廷追杀希望能收留他,肯定很多人吓得关起了门,哪会救治他呀。
“你是不是要出去?”络腮胡又忽然问道。
冯洛焉抱着玉箫看他:“是啊,我想出去。可是,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络腮胡竟冷冷一笑:“只要你不是杀人放火抢劫偷盗,塞点钱给牢头,他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走了。”
“真的?”
“这群见钱眼开的废物,你说呢?”
冯洛焉为难道:“可是我没有钱啊。”
“你有箫。”
“箫?不行!”冯洛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不能把箫送给牢头,这个比我命还要重要!”
络腮胡冷漠地看他:“死物从来不会比人命重要,只要活着,就有机会重新来过。你大可出去后攒钱,向牢头赎回这支箫。”
此话甚是有理。冯洛焉心中暗暗赞同,然而他还是害怕,玉箫不是他的,冒然给了牢头,若是被他摔碎弄坏可怎么办?若是男人能看见了,到处找箫可怎么办?正好他凑不出钱赎回这支箫。多种纷杂的想法困扰着冯洛焉,他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说穿了,箫不是他的,他不能随意处置,这样就真的变成了贼。
络腮胡见他惶惶终日,开口道:“那你只好一辈子呆在这里了。”
冯洛焉一抖,更加恐惧,他不想死在这里,他想再见男人一面,若是一年半月后出去,说不定男人早就自行离开了……
这种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旋,他实在受不了了,于是他咬咬牙,郑重地看了眼玉箫,下了决定。
他将玉箫举到嘴边亲了亲,默念了三声对不起,这才站起来,露出背水一搏的神情,冲外头喊:“来人呐!来人呐!有人吗?!”
“妈的,瞎嚷嚷什么?是想挨鞭子吗?啊?”
狱吏提着刀走了过来,他拍拍木栅,不耐烦道:“你个臭婊|子,什么事?”
冯洛焉深吸一口气,装出一副谄媚的笑脸迎上去:“官爷,小人有事儿求您,望您通融一下。”
狱吏鄙夷地看着他:“啥事儿?”
冯洛焉忍着心痛拿出了那支玉箫,递到狱吏面前:“小人脑子一时糊涂惹到了官差大人,小人这会儿知错了,麻烦官爷大人通融一下,放小人出去吧。”
狱吏是那种收惯了贿赂的人,见到冯洛焉拿出支长长的箫,不免嫌弃:“这是啥玩意儿?”
冯洛焉谄笑道:“官爷,小人出来没带银子,这支玉箫也值不少钱,就先抵押在您这儿,等小人凑足了钱,必定用来换走这支箫,您看如何?”
狱吏接过玉箫看了看,虽然不是行家,也看出这箫的确做工精良,玉质上等,便哼了一声,当做同意了。
“那你,可以走了。”
他打开牢房门,收了玉箫,转身就走了,丝毫不在意冯洛焉。可见这种官吏腐败到何种地步。
冯洛焉走前看了一眼络腮胡,轻声道:“谢谢你。”
络腮胡不再看他,也没说任何话。
冯洛焉静悄悄地走过狱吏房,见那收了他玉箫的狱吏正浑浑噩噩地举着酒瓶子喝酒,腰里别着那支碧绿通透的玉箫。几番隐忍,双手握紧了又松开,强迫自己的视线从那上面挪开,他难过地走出牢房,夜色已经苍茫,茫然的前路与他此时的心境正相契合。
他望望冷清的街道,无法想起自己到底是怎么过来的,第一次出村子就是进牢房,任谁也不会高兴。
记不清回村的路,冯洛焉一时慌神,对周遭陌生的环境产生了畏惧感。他走了几步,肚子叫得厉害,想他从早上到现在都没进过食,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可是身无分文,连最值钱的玉箫也押给了狱吏,真真的落魄到了极点。
他动了动苍白干燥的嘴唇,想咽些口水来润润喉,哪知口水都咽不出来,嗓子干得厉害,毛剌剌的。
捂着肚子走到了一处稍较热闹的夜市处,看着摊子上烙的糖人,闻着香甜可口的气味,冯洛焉只差流口水了,因为他连口水都没有了。
那摊主见着他,嫌恶地摆摆手,赶人:“走走走,小乞丐凑过来做什么?!”
冯洛焉光顾着盯着糖人看,听他这么一说,猛地想起自己此时的模样,头发蓬乱披散,满脸黑灰,即便衣服看上去华贵漂亮,那别人最多也会觉得自己是个偷跑出来的女疯子……
想着,他悻悻地走开了,继续饿着肚子走,他漫无目的地看看停停,瞧见头顶的浩瀚银河,想起那日与男人谈论的江上看星,便涌起一阵酸楚。
或许他再也见不到男人了,或许男人不会原谅他……
他抵押了玉箫,只因自己自私地想回去再看一眼男人的模样。
前方有家店灯火高悬,人流畅往,冯洛焉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便慢慢挪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店旁的石阶上,打算歇一歇。
“嘿,嘿,哪来儿的乞丐啊?快走快走,别在店门口碍眼啊!”
出门迎客的小二看见冯洛焉缩在店门口,立即不客气地驱赶他,重重地在他背上踹了一脚。
“啊!”
冯洛焉滚下石阶,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龇着牙抬起手心,发现皮全破了,血丝一缕一缕渗出来。
“咋还在这儿啊?快滚臭乞丐,别要饭要到我们客栈门口!”小二居高临下地看他,嘴上继续骂道。
冯洛焉疼得无法动弹,更不要说站起来走人了,他颤抖地支起身来,不住地喘息,好像累坏了,实际上的确是,饿了一天又连走两个时辰的路,双腿疲乏难移,精神萎靡。
小二见他不走,害怕他妨碍生意,有些气急败坏地走下来。
“嘿,你不走是吧?那就尝尝我的厉——”
“等等!”
突然有人出声喝止了小二,冯洛焉茫然无助地扭过头去看,店里走出来一位白衣公子,扮相儒雅高洁,左手执扇,一圈逆光围着他的身体,让他的相貌看起来不是那么清楚。
“小二,不就是个乞丐,何必咄咄相逼呢?上天都有好生之德,何况普通人呢?”白衣公子走下台阶来,说话温温柔柔,颇有气概,“你先走吧,我会让这小乞丐走人的。”
小二立即溜须拍马称颂一番,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看你这身衣服……你是位姑娘吧?”白衣公子笑着道。
冯洛焉微微眯起眼看着他,并不说话。
白衣公子也不介怀,仍是继续道:“人怎么样?要是能走的话,还是赶紧走开吧。”
冯洛焉咬着下唇忍着疼痛道:“我的手心……全、全破了……”
白衣公子沉默了片刻,突然朗声道:“宝树,赶紧给我出来。”
不消一会儿,一个长得挺清秀的少年跑了出来,边跑还在边抹嘴,“公子,公子找我做啥?”
白衣公子嘴角一抽,无奈道:“带这位姑娘进去上点药,她的手磨破了。”
宝树双眉一竖,不敢置信:“公子,你要救、救一个乞丐?”
白衣公子明显嫌他啰嗦,后悔把他叫出来了,只好亲自动手,他蹲下身与冯洛焉平视,关切道:“能起来么?我扶你,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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