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风云-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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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将姑娘向后一拖的瞬间,姑娘的脑袋在地面拖过。刚好有一棵小树在脑下,枝叶已被剑气所折,只剩几段小秃枝,一施之下,发结立散,发结中的迷魂药饼突然跌出,她也就悠悠而醒。
但她已被阴司恶煞以极为诡异的手法,制住了手脚的经脉,无法动弹。
她已看清四周形势,心中暗暗叫苦,刚脱虎穴,又进了狼巢,她落入武当派门人子弟的手中了。
气尘见姑娘已平安脱险,飘身后退丈余,收剑入鞘,向两人道:“请恕贫道得罪,贫道恭送两位施主动身。”
他举手一挥。西面人影向两侧退去。
明司恶煞缓缓坐起,恨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行再相见。不须劳驾,西门禄对道长今日之赐,永铭心坎。二娘,咱们走。”
两人一声怒啸,去势如电,消失在西方密林之内,霎时形影俱杳。
天权于长吁一口气,道:“咱们纵虎归山,日后不堪设想。”
气尘淡淡一笑道:“他如果再生歹念,与我们为难,相信亦难讨好。”
“贫道心中大感不安,为此一事牵连贵派……”
“道友怎出此言?忝在同道,理应如此。走吧,请到敝观小驻,贫道有幸,该尽地主之谊。”
众人披荆拨藤攀上官道,奔向平凉。
阴司恶煞夫妇含恨而遁,怎咽得下这口恶气?下了六盘山,立即与老龙神会合,以八百里驿传急报,将消息传向江湖绿林,向桐柏山飞传。
陕西河南的绿林巨寇立即出动,盯紧了武当门下,觅机下手夺人。
从平凉至湖广武当山,迢迢数千里,武当门人想将人解回武当山,确是不易。在平凉中崆峒小留三天中,各地武当和崆峒的高手,全往陕西急赶,准备护送俘虏东下,已有万全准备。
第三天,武当七老全部赶到,天权子将重任卸给老大天璇子,让他主持大局。
计议结果,决定冒险走紫荆关;如果走河南府,不但迁延时日,而且绿林巨寇可以从容安排,黑道盟主太叔权,更可从容布置大举出巢,在伏牛山左近拼老命。
崆峒派为了道义,派了气极气真气虚气刚四老道随行,至西安府这一段路,由河南永升镖局局主游龙剑狄永升,派出人手并亲自护送。
狄局主乃是不折不扣的江湖人,平时极不愿与黑道人物真正地拼命,除非万不得已,以和平手段解决是他做事的准则。上次他不能违抗师门令谕,将镖车借出,被神剑伽蓝宰掉了几名镖师,镖车镖旗全被掀下黄河。逃得性命的人,回来如此这般一说,把他吓了个心惊胆跳,唯恐神剑伽蓝一怒之下,到河南府捣了他的镍局。幸而神剑伽蓝死在太白山庄,没有机会捣他的镖局。但为了这事他心中一直耿耿。这次又奉命护送武当门人出境,俘虏赫然是神剑伽蓝的未亡人,他心里的别扭,就别提啦!
在崆峒逗留等候大援时,天权子曾经审讯过姑娘。姑娘一口咬定家人隐居西倾山,详细所在坚不吐实。
老道毕竟是正道人士,不好对姑娘施刑,在中崆峒做客,也不容许他胡来。
最主要的困难是,姑娘的手足穴道,已被阴司恶煞所制,经脉似断非断,似续非续,所有穴道也似闭非闭,似通非通。天权子武当掌门的师叔,修为自然不同凡响;点穴法源于武当,他该毫无困难;这一生中,他在刀剑上冲过无数的风险,在江湖行道,见过了多少武林绝学。可是,他竟无法解开姑娘的穴道。
气尘道长是目下武林中,各派掌门年事最高,身手兴德业皆登峰造极的人,但是他也只能摇头苦笑。
他们都了解,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阴毒手法,不能妄自动手解救,稍一乱错,前功尽逝,所以不敢妄动。反正姑娘生机无碍,让她往下拖,没有什么大不了。
姑娘身陷绝境,但并未灰心。她知道,老道不象阴司恶煞,鲁莽地挟人去寻;他们定然以她为饵,引她的家人出面,以便一网打尽。这她倒不怕,消息绝不易传到爷爷耳目,牛鼻子们枉费心机了。
她暗中留意脱身之机,也暗中快意,看来黑白的纷争,将由她而起,让他们自相残杀吧!这些卑鄙的人们。
第四天一早,一辆轻车向西安府缓缓启行,车的前后左右,警备森严,道俗门人四面拱卫,前后三里地,皆有高手巡行,比皇帝出巡还要紧张,更森严,一行人浩荡东行,速度够快,在通邑村镇,人车缓行,一出郊区,人车便疾走急驰。
叶若虹主仆忧形于色,他俩爱莫能助,只能伴同车行,觅机设法援救。
真巧,山海之王本来先走一步,可是他不知怎地,对车中那双似曾相识的美眸,有点念念不忘。他一口气奔出两里地,突见警哨声频传,官道中一批批的人,向下面深谷山脚下急赶,形色匆匆。
他心中一动,突然闪入一处突出的上面崖堡,向下面官道瞧。他轻功够高明,隐身在崖上草丛中,无人可以发觉他的踪迹。
奔过的人群中,赫然是在库库淖尔荒绝谷中,被他救出的叶若虹主仆。另一批,竟又是气极四师兄弟;这四个人,都是他救了而又放了的对头。
他心中一动,便利用山石草木掩身,由官道上方危崖向马车出声处飘去。
没有人留意绝壁上有人,他的轻功又了得,二五丈的陡崖,他一闪而过,象一头老虎,不久便到了现场。崖下面的喧嚷声,他听得十分真切,人向下搜,他也往下走,直至下面激斗不起,他所立处看不到下面密林中的事,又不好现身。他懒得管闲事,反正知道车中女人没有死,其余的事不愿过问,便脱身走了。
第二天,他到了邠州,发生了变故,至让他稽留三日,真是巧。
官道在邯州离开了泾河,转向南走。由这儿到西安府,计二百八十二里。以他的脚程来说,慢些儿走,只须一天便到了。平时,西安府的马车,以这里为一站宿地。
他仍是那一身窝囊打扮,不过已丢掉灰衣,换上了褐衫,不徐不疾赶路。
已牌初,前面现出一座山头,官道绕山左而过,山上草木葱笼,山下依山筑了一座土围了,官道就在土围子前横过,路旁建了一座凉亭。
他大步走近,到了凉亭旁。亭至为简陋,四根海碗大木头为柱,顶盖倒是瓦覆,宽广约有丈余,两旁是长木凳四张,柱旁搁了一个大茶桶,挂着瓢儿;一张木几上放了五只瓦碗。亭左,有拴马栏,栓了两匹健马,正在马槽内低头喝水。
亭后三五丈,就是土围子的栅口,栅口大开,可以看到一群野孩子,在晒麦场上奔跑逗引几头黄犬。
亭中,左右坐了两个人。左面那人,是个长象吓人的家伙,年约古稀,高大英壮,其重如牛,一头金发闪闪生光,乱七八糟披在肩上,脸上黧黑,粗眉昭眼,眸中赂泛青色,照然有羌人血统。鼻以下,与发同色的凶腮短须,毛茸茸象头刺猬。身穿青布直裰,腰带上,插着一把弧形长刀。
这人是熟面孔,正是祁连阴魔在祈连山一带为非作歹的金毛吼景泰,同称塞外双魔的宇内凶人。
这家伙在舍身崖与祁连阴魔同设十面埋伏,将神剑伽蓝迫下了舍身崖,高高兴兴回到西安府,他不走了,在古都寻快乐。
直至神剑伽蓝以蒙面黑衣人出现,古都血案迭起,少陵原之夜,血雨缤纷,太白矮仙亦同时现身。这消息传出后,这家伙便知大事有点不妙。在太白山庄,他龟缩在一旁不出,他要观看风色,必要时溜之大吉。
果然不出他所料,盟台中五派掌门刚摆阵,庄中已到了神剑伽蓝,左手火把,右手是令人丧胆的伏鳌剑,在五行宫中一面放火,一面杀人,遇者必死,比阎王爷还凶恶厉害。
这家伙吓得魂飞天外,转入了地道逃命。大火在上面燃烧,他不敢出来,在密如蛛网的地窑密室中,足足躲了两天一夜。
第二天晚间,他开始摸索向庄后密道逃命。半路上,碰上了两个黑影也在下面摸索,他惊魂未定,不敢出声招呼,也无脸招呼,躲入另一条地道,半夜方溜出逃向西北老巢,躲了近两年。
在祁连一躲两年,风声已消,但崆峒派已无内顾之忧,正全力整顿派务,卧榻之旁,岂容外人酣睡?他如果想胡为,崆峒派不要他老命才怪。他见事不可为,只好重入中原。但他又不愿投入摄魂魔君手下,自创基业又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做些独行买卖,浪迹年余。
江湖变故他明若观火,黑白道的人要找武林三杰,他却置身事外,不参与任何一方,自己也不愿再招惹是非了。这天他正带着一包金珠宝玩,端程返回祁连,要在土生土长之地以终天年。岂知到了西安府,便得到九天玉凤已被人掳走的消息,一时好奇,也想瞧瞧热闹。
亭右面,坐着一个中年人,圆圈脸,剑眉入鬓,虎目神光外射,身穿青色劲装,外罩一件同色外褂,胁下挂着百宝囊,背系长剑。由外表看来,这人英气勃勃,修为定然不弱。
栓马栏往旁,椅着一个土老儿,正心无旁务地注视着马匹饮水,显然是他看管着马匹。
亭中的两个人,原先各自注视着自己的马匹,看山海之王大踏步走到,同时向他注目。
金毛吼与山海之王的目光一接触,突然变色地站起。但山海之王不理他,逞自闯入亭中,直趋水桶,一连舀了五碗水灌入肚中,喝采道:“好水!”
金毛吼这才松了一口气,坐下来,心中嘀咕道:“怪,这小子的眼睛,真象他。要不是他略为雄壮,而没有胡子,或者不象这么落魄,我真会错认是他。”
人的一生中,除了老迈,任何身体各部分都可变,但一双眼睛罕有变异之时;所以金毛吼一看到山海之王,顿时吓了一大跳。
栓马柱栏旁的土老儿,一听有人赞水好,抬头笑道:“客官果然识货,水确是好。”
“是泉水吗?老丈。”山海之王问。
“是的,这是大名鼎鼎的高泉水。”老人得意地答。
“请教老丈,这是什么所在?”
“这是永寿县的高泉镇。喏!瞧这座山,就是高泉山,也叫甘泉山。”
“到永寿还有多远?”
“不多不多,三十里整。”
山海之王一面和土老儿聊天,信步走向亭侧,方向正是金毛吼身左,象是向他走去一般。
老魔心中有鬼,他一直就得提心吊胆,疑团未解,在暗中运功戒备。山海之王人高脚长,走起路来象是普通人奔跑,看去甚快。
他一面走近,老魔的心顺着他的脚步向下沉,心道:“好小子?恐怕真是他,他在捉弄我呢;”
山海之王踏出最后一步,相距不到五尺,身躯向前靠,要再踏出一步,仲手去扶亭栏。
手刚伸出,金毛吼脸色大变,向右疾射;伸手去拔弧形长刀。
对面的中年人哼了一声,飞步枪出,“铮”一声剑吟,他奇快地撤下长剑,仲剑一拦,沉声喝道:“姓景的,阳关大道,不可行凶。”
山海之王扭转身,诧异地道:“咦!你们干什么?”
中年人淡淡一笑,道:“这位景爷要算计你,瞧,他的刀拔出来了。”
“算计我?”他指着金毛吼,又道:“你真是算计我吗?”
金毛吼心中一宽,心道:“如果是他,该已出手了,但看他脸上的神情,分明对我陌生,不是他。”
他心中一宽,怒火又起,一股子怨气,出到中年人头上去了,冲山海之王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瞪了他一眼,转向中年人恶狠狠地道:“好小辈,你怎么知我姓景?”
中年人冷冷一笑道:“瞧你这副长相,和穿着打扮兵刃,谁不知你是塞外双魔的金毛吼景泰?”
“小子你是谁?”
“是谁?无名小卒,不说也罢。”
“好小于,你既然认得老夫,怎敢在我面前亮剑耀武扬威?你活腻了?说!”
“哼?塞外双魔吓不倒区区在下。”
金毛吼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横刀欺近,怒叫道:“老夫的名头吓你不倒,且看看老夫的刀可否将你砍倒?”
长刀寒光闪闪,薄而长形如新月,吹毛可断,冷气边人,一步步向前迫近。
亭中宽只丈余,地方太小,中年人屹立不动,道:“要动手,咱们到外面去见个真章。”
“慢点儿,”山海之王大声喝止,又道:“你们这些人也真怪,动不动就拔刀亮剑,拿性命当儿戏,岂有此理。姓景的,刚才你先拔刀找我,我要你先收刀,给我离开这儿。”
中年人一怔,这大个儿赤手空拳,口气可真不小。
金毛吼心中一跳,但仍凶横地叱道:“小子,你是谁?口气够狂,你要是知道你在对什么人说话,就不会如此狂妄了。”
“我,姓山名海,叫山海之王。你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