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风云-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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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仍是庄南,一条同样的银灰色身影入了庄。
西面,太白矮仙和玉笛追魂也连袂侵入。
火起,激斗,闹了一夜,鸡犬不宁。
这一夜,天下愿意参与大会的人,全都到了斜峪关,要来的都来了。
中秋日终于到了,时不我留。
凌晨,扫云山庄一行人,刚过了长安,加紧赶路。
由栈道赶入陕西的两人两骑,也在同一时间到了留凤关。
九幽异人夏世炎,也到了长安之东,他单身一人,脚程要快些,不久便赶上了扫云山庄的一群人。
太白山庄中,盛筵大开,凡是倒向太白山庄的人,全成了上宾。
午初的钟声,在钟楼上悠然响起。
广场中,用布慢张起的东西凉棚,全坐满了人。
盟台是座孤零零的向天台,高仅三丈,长宽皆有六丈,中间靠台边摆了一张檀木朱漆大案,上面有签简鼎炉香烛等物。台后面,有一座棚屋,作为首脑们休憩之地。
四面八方,全布满了青巾缠头,青绸紧身,背刃挂囊,襟前绣了一头金色枭鸟图案的大汉,一色儿打扮,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威风八面
够资格参与此会的人,皆是各地具有代表性的武林佼佼好手,不然投帖时也就不够光采,定会被拒绝进入会场。东西两棚中,论人数约在九百余人左右,接近千数大关。
桃花仙子众女不在座。
四明山武当旁支的松溪真人也不在座。
南海门无尘居士和鹰翔岛主也不在座。
东棚中,有一半人是僧人老道。他们是少林、峨嵋、昆仑、武当、崆峒,五个佛道大派。俗家弟子,则在各派的左首整然肃坐。五派的掌门座位是空的,还未出来。
五派弟子共有四百人以上,声势之宏,委实惊人。
午时二刻,主持大会的主人金面狂枭还未现身。东西两棚的天下群雄,渐渐地感到心中在狂跳。
斜峪关至庄前大道,张松溪和南海门的人逐渐到了。
东西山麓小径,桃花仙子一行五十名千娇百媚的美女,内穿绯绸紧身,外罩同色披风,披风上绣着朵朵金色桃花,佩剑挂囊。百花教主十名女人,则是一色绿色劲装。如意道婆仍穿她的道袍。巫山怪姥是一身黑褂扎脚裤。
十二星宿是青绸紧身,一般儿俊美雄壮。
桃花宫的五十名粗壮雄健大汉,今天破例穿上了一件豹皮的背心,手脚的肌肉健壮得唬人。
女的在前,男的在后,逐渐接近了太白山庄。
会场上空天际,两头金鹰早己在上空翱翔。
一群穷叫化,在亡命花子的率领下,随在松溪真人一群人身后,静肃无哗鱼贯而行,亡命花子的右首,赫然有沧海客管上方在焉。
盟台右侧是发令台,那儿悬着两面大鼓,两面金锣,共有八名大汉掌管。
台前有一人目不稍瞬地,注视着身侧一具日晷。他的手徐徐举起了。巨锣大鼓前两个赤膊大汉,也徐徐举起手中巨大的裹铁大锤。
针影徐移,正指向北面的“午时三刻”那人的大手突然向下一挥。
“当当当!”三声宏大的锣声震天飘扬,回音久久不绝。
“隆……”一阵骤急的鼓声,接着钟声响起。
午时三刻,时辰到了。
在鼓声如雷中,台后扶梯口现出了一群人的身影,鱼贯上台,在台的后缘一列虎皮交椅上落坐。
“富贵与共,患难同当。”台的左面警卫人员齐声大呼,声如殷雷。
“道上同源,永盟千秋。”右面百十名大汉接口高呼。
这四句唱词,也就是盟台左右的楹联。
台上,金面狂枭屹立台中,脸上泛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向台下微微颔首为礼。
台的后缘,一列共有二十座虎皮交椅。中间,是首先登台的两个脸目阴沉,身材修长的老人,第一个尖头丰颊,白发拂胸,一双三角眼令人望之心生寒意,灰长衫,腰带上悬着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第二位是大马脸,白鼠须,银发挽了个道士髻,黑长袍,腰带中插着一枝三尺长青玉如意杖。
再往右数,下一人是个猪八戒一般的雄壮古稀老人,他那突出的猪嘴,特别引人注目,也令认识他的人心惊胆跳的。他的手上握垂着一条猪尾一般的黑色鞭,有点像拂尘,但是没有拂尘粗长!
再下一人是个侏儒,高不过四尺,身材粗壮,一头干枯的白发,乱得像个烂鸡窝。一身两截葛布,背上斜背着一柄金钩,一双发出惨绿寒芒的绿豆眼,令人见了脊梁发冷。
再往下是一个五官挤在一块儿的干瘪老太婆,一双鹰目直陷入眶内深处,身穿两截深紫色衣裤,手中持着一根火红的蛇头杖,左肋下还挂了一个大革囊,不时在动。
再往下,是阴山双魔。两个大和尚则是朗月禅师,文殊方丈圆明。还有两个红衣的胖大喇嘛一个叫达尊,来自五台山,他的弟子繁峙三霸,就死在金面狂枭师徒之手。另一个是龙首山龙首上人色空。
依次还有一个老道,那是华山一阳子红叶。两个老怪物左右二曲,祁连阴魔。
还有两个特殊的人物,一个是白骨神魔陆玑。
另一个是伟岸的中年人,三角脸,吊客眉,双月外突,下唇突出;身穿团花罩袍,头戴七星拱月英雄巾,罩袍下隐约现出剑鞘,他是鼎鼎大名的魔头,山西凤台七星掌厉岳。
这两人据坐在最左首,木然地安坐不动。
至于另三人,更是熟面孔,毒僵尸古奇,天聋矮叟熊捷,和地主五阴鬼手申天豪。
按理,五阴鬼手不够格坐在上面,与他的师祖祁连阴魔同列,他的师父五毒阴风汪修全,也仅能坐在东棚哩。可是他是这儿的地主,在上面敬陪末座也不算得逾礼。
金面狂枭直待鼓声静止,方微微一笑,用穿金裂石似的喉音,徐徐发话道:“粟某月前所发柬帖,想诸位定然接到了,今日推举武林盟主的盛会内情,已在柬帖中详加说及,毋庸在此耽搁诸位的正事。首先,粟某先为诸位引见几位全力相助此举的宇内高人。
他一面转身,一面作简扼的介绍。
第一个白须拂胸老人,是山东郸城的无敌神剑阎岳。
大马脸老人,是川西九顶山乾坤一杖龙炎武。
猪八戒似的老鬼,是山东抱犊崮的赛瘟神贺斌。
矮侏儒是边疆化外海心山,凶名昭著的矮神荼屈平凉。
老怪婆却是蛮荒野婆子,贵州通州蛇姆范紫菱。
这些人,都是早年骇人听闻,穷凶恶极,闻名者掩耳而走的宇内凶魔,端的是名震宇内,跺下脚天动地摇的恶煞凶神。金面狂枭引介完毕,台下人的大部份失色,整个场中肃静无声,空气也似乎凝结了。
金面狂枭重新站向案桌之后,淡淡一笑,说道:“为了替咱们整个武林的朋友造福,粟某曾奔走天涯倾力以赴,敦请字内英豪促成此事,并蒙武林主脉五大门之支持。今劳动诸位远道而来,本人深感惶恐,因近日庄中被人一再骚扰,意图破坏此次造福武林朋友的盛举,居心险恶匣测,相信诸位亦不齿该批宵小之所为,因而不仅会场简陋,亦无法正式款待诸位,粟某在此先向诸位致上无限歉意。”
这时,五大门派的掌门,已悄然进入了东棚落坐,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金面狂枭待私议声静止后,方往下续说:“诸位请静听粟某宣布推举盟主的要策。”他拈起案上的羊皮卷,展开念道:“其一,资格……”
突然,东北两方一里外树林中,升起了两枝蛇焰箭,“砰”一声在半空爆裂,青烟四起。
所有在场的千余人,全都一怔。
金面狂枭鬼眼中闪出慑人的寒芒冷电,放下了羊皮卷。
只片刻间,广场东北两方林缘,出现了幢幢人影。东面,是桃花仙子上百人的队伍。北面,是松溪真人一行。
林缘道路上,传出几声惨号,拦路的人大概已遭了毒手。
广场四周的上百警卫,全都掣下了兵刃。
东西两棚一阵骚动,有人不安静了。
“放来人进场。”金面狂枭蓦地发出震天巨吼。
外围的警卫闻声倏分,两路高手向这儿迅捷地掠到。看到了这些声势浩大实力坚强的阵容,金面狂枭也暗自心惊。
他向东棚中举手一挥,东棚的人包括五大门派的弟子,全都纷纷站起,静待后文。
内围警卫闪开东北两处方位,放众人进入场中。
两路人到了正北,并不径行进入台前,在祭台两侧分列,排成阵势。
祭台右面,前一排玉罗刹与桃花仙子并肩中立,左首是封家两姨,二宫主武娟娟、三妹吸血夜叉金凤、徐佩、钟琳。右首,是如意道婆、巫山怪姥、花蕊夫人、百花教主、碧芸、大妞儿如霞。
祭台之左,前一排中间是松溪真人和飘萍生,左首是无.尘居士、鹰翔岛主,右首是沧海叟、亡命花子、金陵大侠。
桃花谷众女一现身,一个个如花似玉美绝尘寰,而美艳中英气勃发,神情肃穆,把两棚中的三山五岳五湖四海武林群雄,看得眼都直了。
可是她们那深潭也似的美眸中,冷电寒芒却又令人寒凛,而且在冷厉中,更漾溢着仇视怨毒之火,令人更是震骇。
认得张松溪的人不太多,武当的四明旁支知者确是不少,但他们极少行道江湖,所以松溪真人的真面目知者极少,难怪有人看到他站在中间,感到罕有的惊诧。
金面狂枭等他们站稳,沉声喝道:“诸位是诚心前来参与盛会呢,抑或存心闹场?”
张松溪将道袍下摆掖入腰带上,哈哈朗笑道:“天下群雄共举盟主大会,贫道等忝为武林一脉,不敢妄自菲薄,故以前来见识见识。粟施主既为召集人,想不会拒绝贫道这一行人前来参与吧?”
“道长既然不请自来,无任欢迎。请敬道长上下如何称呼?”
“贫道四明张松溪,自号松溪道人。承朋友们抬爱,将道字改为真字。”
所有的人全都一惊。皆因武林一代奇才张三丰,创下了武当圣地,立派武当,短短百年中,崛起武林,几乎有后来居上,取少林武林北斗地位而代之的形势,天下间无人不知。可惜他受不了官府纠缠,借假死而脱离武当,行脚至四明山,将绝学传下四明一脉,真正的绝学在四明而不在武当,武林中知道内情者大不乏人。所以众人一听这老道就是松溪真人,怎得不惊?
在众人惊诧的瞬间,桃花仙子说话了:“金面狂枭,可要问本姑娘的来意么?”
“你且说说看?”金面狂枭按住怒火问。
“其一,前来争取盟主高位……”
声刚落,西棚和东棚突然有许多人大呼:“韩前辈神功盖世,足膺盟主之选。”
桃花仙子淡淡一笑,续往下说:“其二,要找你清算沿关洛道截杀与会群雄之罪债,尤其是舍身崖十面埋伏之债。”
“泼妇胡说……”金面狂枭变色大喝。
可是桃花仙子已抢着发话道:“本仙子也算得一代宗主,岂能像你一般胡说?阁下的毒谋昭然若揭,掩不了天下入耳目,本仙子不屑与你斗口巧辩。附带有一件小事,就是十八年前袭击大雪山百花谷的血债,叫五毒阴风和庄主五阴鬼手出来答话。”
“住口!在选出盟主之后,再由盟主排解冤仇过节方是正理,你是否要存心捣乱?”
“也好,本姑娘等着,忍着些儿深怨,怎样推选法?”桃花仙子让步了,其实她并非真想立时闹翻。
“听栗某宣布要策,你要再闹,一切责任要你全负,哼!”他重新拈起羊皮卷,念道:“其一,资格认定:一要功艺超人;二要能获武林众多英杰拥戴;三要需有开创绝学之表现;四要获得异派人士推举……”
“哈哈……”有人狂笑,声震云霄,大有穿云裂石之慨,打断了金面狂枭的语音。
众人扭头向笑声发出处看去,又是一惊。
祭台前高耸的旗斗上,现出一个脸团团的老道上身。
“太白矮仙!”有人惊呼。
旗斗上本来有两个大汉把守,并任扯旗之责。可是那两个家伙仍眼睁竖眉站在那儿,怎又不制止老道狂笑的?怪!
太白矮仙笑完,打着呵呵说道:“呵呵!奇闻!所谓为人之王,首重德业二字,要粟老娃娃宣示的资格条款,开章明义就没有德业二字,第一就是要功艺超人。难道说,真要天下群雄自相残杀,以力道霸么?哈哈!?可笑亦复可恨,粟老娃娃,你的居心太毒了,太毒了!”
金面狂枭激怒得像头疯虎,“啪”一声掼下羊皮卷,便待拔出他的黑玉精英所造枭首杖。
“粟老弟请别动火,看今日情形,存心捣乱的人太多,待我先毙了这矮杂毛,看还敢有人出头捣乱否?”说话者是乾坤一杖龙炎武,他一面说一面离座到了台前,信步跨出台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