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帝-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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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军的主力，只是从五路大军中平均挑了十万人。三到七军的主帅分别是沙华、夏德海、段飞鹏、胡安和石山荣。其中沙华、段飞鹏比较中立；夏德海、胡安和焓琦走得很近，与魏氏父子关系较好。而那个石山荣所带的第七军，则是被啸胤皇帝贬到皇陵守灵的，原隶属蔡廷运的蔡家军。
石山荣看着坐在中军大帐正中的人，不觉就失了神。
雪发红衣，碧眸如水，浅笑淡然，却有着融冰旭日的温暖。像，太像了，那个忧国忧民，一心为天下苍生奔波的人身影，那个生身取义，一生从严治军、视兵将如兄弟的将军。
石山荣不觉眼中泛出了泪花，心道：「将军，十三年前末将没能保您平安，如今，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也定会护太子殿下周全。」
“各位将军不要拘谨，本王今天来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传达一下我的规矩。”
“殿下请将，我等洗耳恭听。”石山荣一步跨出，躬身施礼。
“嗯，石将军不用多礼。”
石山荣一愣，没想到煜珣竟认得自己，
煜珣没有忽略石山荣眼中的怀念，笑道：“石将军应该还记得我舅舅吧？”
“当然记得，蔡将军永远都是我第七军的主帅。”
“可是他死了。”
石山荣错愕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煜珣，不知为何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所以，我治军的第一条规矩，就是‘打得赢就打，赢不了就跑！’。要知道，命才是最重要的。”
几员大将面面相觑，一个个皱着眉头，瞪着一脸认真的煜珣。
沙华挑了挑细长的眉毛，问道：“殿下此话何意？攻打月国本非易事，你这话，会乱我军心的。”
夏德海也上前一步，但却没有沙华那般恭敬了，“都说太子殿下胆子小，今天一看，果然不假啊。”
“夏将军说的不错，我洪煜珣的确胆小。我不怕别的，就怕我大宏几十万将士枉死。”煜珣调整了下姿势，背部伤已经开始渗血，两只胳膊也不争气隐隐作痛。他暗中咬牙，面上却依旧笑如春风，“逃跑也是有学问的。我说的逃，可不是指逃兵。你们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士兵跑的迅速，而且不乱，最终又可以归为一处。最重要的是，能让人员损失到最少。”
“那我们还打不打这个仗了？干脆回家抱孩子得了。”夏德海没好气的瞪了煜珣一眼，一脸的不屑。
煜珣也没生气，不是真的脾气好，是没力气生气，“仗当然要打，我父皇不是下令了嘛。而且我还把这颗脑袋给赌上了。拿不到月国的降书，我也就只能保佑自己下辈子投个好人家了。”
“那这仗殿下打算怎么打？”石山荣有些焦虑的看着眼前悠哉的人，急急的问道。
“我不会打仗，你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只要让我的将士损失最少，我的项上人头不会搬家，就可以了。”
“殿下未免太不负责任了吧？”一直没有说话的胡安上前一步，皱眉问道。
“你让我这个久居深宫的人去告诉你这个将军怎么打仗？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煜珣瞪着一双水眸，有些调侃的笑笑，又道：“咱们打着商量来，具体行军用兵之道，还得劳烦几位将军好好商议。当然，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去学的。所以，能不能先不问我怎么打这个仗啊？”
段飞鹏幽幽插话道：“殿下既然如此说，我们一边行军一边商议便是。”
“嗯，本王还有一事。你们要传达下去。不管以前的将帅是怎么要求的，在我洪煜珣手下，我要所有的上级去保护下边的人，而不是让那些士兵来护着我们。”
“殿下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夏德海直接翻了个白眼，皱眉瞪着煜珣。
“不是哪一出戏。既然是上位者，那自然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兵，一级一级护下去，我们的损失就会最小。”煜珣长出一口气，笑道：“夏将军，你不要告诉我，你没能力保护你的副将哦。”
胡安看看语塞的夏德海，无奈的摇摇头，“那殿下有能力保护我们吗？”
“不确定。”
煜珣很坦白的回答让胡安也颇感语塞，他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煜珣耸耸肩，笑道：“我有没有能力保护你们，不是我一句话就可以证明的。我们相处的日子不会短，你们自己判断就是了。”收起笑容，他再次强调道：“但是我刚刚说的两条规矩，随我出征的所有将士都要听！”
霸气外溢的煜珣有着让人不敢拒绝的威严，帐中五员大将一愣之后，皆拱手称是。
“带我去外面走走。”煜珣说着，扶椅子打算起身，不料胳膊一软，便倒了下去。
葛笏生忙将其扶起，一脸担心的看着脸色苍白的人，“殿下伤还没好，还是回去休息吧。”他看见了，在贝耀飞给煜珣包扎的时候，那个单薄的少年脊背和胳膊上横七竖八的血檩子，狰狞的残食着那具本就纤弱的身体。
煜珣摇摇头，扶着葛笏生站稳，笑道：“没事的，明天就出兵了，去看看将士们。”
贺拨蒙一步拦住煜珣，单膝跪地，“臣恳请殿下回宫休息。”
“蒙，退下。”
贺拨蒙一愣，抬头看着面露不悦的煜珣，有些为难的咬住下唇，没有起身。
煜珣轻叹，俯身在他耳边轻道：“给我留点面子。”
贺拨蒙双膝点地，磕了个头，退到一边。
煜珣松开抚着自己的葛笏生，对五员将笑道：“五位将军是陪本王一起看看呢？还是各忙各的？”
“愿为殿下带路。”
石山荣率先领着煜珣走出了大帐，其他几人也紧紧跟在了后面。
一行人在大营里转了一圈，出征前的忙碌让人有种窒息的压抑感。煜珣微笑着和每一个行礼的兵士打着招呼，希望能帮助他们驱散紧张的空气，但效果似乎不大。士兵们的脸上如出一辙的写满了无措的忧虑，让人不禁担心这支队伍的前途。
未愈的伤口在煜珣毫无顾忌的行动中撕裂，疼痛肆无忌惮的蔓延到全身，引得他一阵阵心悸。本打算就此打道回府，一阵有力的摩擦声却勾起了他的兴趣，让他不禁驻足细听。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沙场点兵
‘嚓嚓’的声音带着振奋人心的节奏，让煜珣越发好奇。寻声而去，一个不起眼的小帐篷出现在眼中，挑帘而入，只见一个彪形大汉正在十分卖力的磨着一把大刀，用心之专，竟没有发现有人进入。
煜珣走到近前，俯身看着那锃光瓦亮的砍刀，笑道：“好刀！”
大汉抬头见是一个文弱的富家公子站在身前，不禁一愣，一偏头，便看见跟在煜珣身后的众位将军，慌忙起身，躬身施礼，“王大虎见过众位将军。”说完，他看着眼前漂亮的公子，一阵惶窘，不知该如何称呼。
石山荣皱眉，“你这牤子，还不快见过太子殿下。”
“啊？你就是太子啊。”
煜珣笑着点点头，然后回头看看人高马大的葛笏生，又仰脸看看这个比葛笏生还冒了半个头的王大虎，心中暗喜：「嘿嘿，老天保佑，这哥们儿是员虎将！」
“大个子，人家都在整理东西呢，你干嘛还磨刀啊？我看这刀已经很锋利了。”
“小的见过太子殿下。俺，俺没啥可收拾的，就这一把刀。”
“能给本王耍两下不？”煜珣两眼放光的看着王大虎，愣是把一精壮魁梧的汉子看脸红了。
“行。”
王大虎红着张脸，提刀撩帐帘来到空场。煜珣等人也紧跟其后。王大虎一抱拳，道了声献丑，就耍开了那把明晃晃的大刀。
煜珣仔细看着，见这王大虎显然力气很大，一把刀挥舞的是虎虎生风，但招式却略显简单。他稍微掂量了一下，这个人的功夫应该算是上中等的了，如果找人好生教导，以后必为一员上将。满意的一笑，他回头对跟来的葛笏生道：“过去接两招。”
葛笏生领命，从兵器架子上挑了一柄斧子，打了个招呼，便迎了上去。自打被煜珣救下，他就在炊筱的安排下认真习练武艺，凭着勤奋和一心报恩的念头，这七年，他的功夫可谓突飞猛进，如今在禁军中已然难寻敌手了。王大虎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不下十个回合，就累的嘘嘘直喘，有些招架不住了。
“好了，停！”煜珣一声令下，叫停了两人。这时周边已经围了一大圈的人。
葛笏生一抱拳，对王大虎道：“承让。”
王大虎挠挠大脑袋，憨憨一笑，“将军好功夫，俺比不了。”
煜珣笑着走到王大虎面前，“我让他给你做师父怎么样？”
“那敢情好啊！”王大虎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
“嗯。笏生，这个徒弟你有空收了。”
葛笏生心中也很喜欢这个傻乎乎的大个子，见煜珣将人调给自己当徒弟，很是开心，急忙应道：“是，末将一定教出一员大将。”
王大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两人，“真的啊？”
葛笏生微微皱眉，“你个愣子，还不快谢殿下。”
“啊？哦，哦，谢殿下。”说罢，王大虎俯身就拜。
煜珣忙将人扶起，“先别忙着谢我。本王是有条件的。”
王大虎一愣，傻傻的问道：“哦，还不是白给的师父啊。啥条件，你说？”
煜珣挑挑眉，坏坏的一笑，“你得做我的先锋官，还得把命好好保住，等仗打胜了才能拜师。”
王大虎张着大嘴瞪着煜珣，仿佛自己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趣事。
煜珣踮脚伸胳膊弹了一下那个大脑袋，有些不满道：“大个子，你不愿意？”
“先…先…先锋官？俺？”
“对啊。”煜珣水光灵动的大眼睛满是算计，他心说，「与其用那些不知心的将领，倒不如用这个憨憨傻傻的大个子。且不说他功夫不弱，但就是这股子虎劲，就足够唬人的了。」
夏德海不满的轻蔑的一笑，“殿下这么做恐怕不妥。末将认为此人虽然功夫不错，但毕竟只是个士兵，难成大事。”
“夏将军啊，”煜珣冷眼看着出言阻挠的人，心中不悦，“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怎么就知道士兵不如将呢？难道自古名将全是天生的不成？”
“末将并没有看轻士兵的意思，只是……”
“行了！”煜珣皱眉打断了夏德海的话，微微辐射出的冷冽怒气将身后的众将冻得一颤。夏德海瘪了瘪嘴，愣是咽下了未说完的话。
“父皇既然把这几十万的大军交到我手上，我自然有权任命先锋。”煜珣舒缓了一下紧皱的眉宇，对王大虎道：“大个子，这先锋，你做不做？”
“殿下不嫌弃，俺当然做！俺，俺还要拜那位将军为师呢！”
“好。”煜珣想了想，又道：“嗯，本王再给你一个权力，你可以挑选十个人帮你，做你的副将。”
“诶呀，好啊，我正愁那帮兄弟的去处呢。”王大虎咧着大嘴笑了起来，“呵呵，都说殿下心眼儿好，这回俺是见识了。”
煜珣笑笑，突然发现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些个兵。自打他金殿冒死直谏的事情传开，整个攸城都沸腾了，当然也包括这座大营。士兵们早就对这位突然跳出来为百姓说话的太子充满了好奇，又见昔日的同伴在空场上练刀，自然就聚了过来。
煜珣神色一正，抬高声音道：“本王有一个要求，确切的说是一个规矩，你们所有人都要听命！”
见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煜珣努力压下背上袭来的阵阵钻心的痛，继续高声说道：“在我洪煜珣手下当兵，最重要的不是成败，是你们和你们同伴的性命！本王要你们尽全力去保护身边的人，当头的要去保护下边的人。如果那支队伍死伤的下等兵士最多，带队的就直接脱掉将服去做小兵。听明白了吗？”
“明白！”
一声震耳的呼喊让煜珣露出了满意笑容，看着终于有些朝气的大营，他点点头，转身打算回宫。
“殿，殿下。”
煜珣看看有些扭捏的王大虎，示意他他把话说完。
王大虎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笑，“殿下，打胜了有奖没？”
煜珣眨眨眼，心说：「这哥们不会是财迷吧……」
葛笏生虎眉一拧，怒道：“放肆。这仗还没打呢就要开赏了？！”
“无妨。”煜珣摆手，对王大虎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王大虎怕怕的扫了一眼葛笏生，咬着厚厚的唇，不敢多嘴。
煜珣和煦的一笑，道：“没事，你说吧。”
王大虎壮了壮胆，一脸决然道：“俺想回趟家。”
“回家？你家在何处？”
“弈梁县。”
煜珣一愣，随即点头。弈梁位于居峡以南，如今已然沦陷。他回头问葛笏生道：“军中有多少人家在弈梁、弈谷还有居峡一带的？”
葛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