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异宝 +番外 by 陶夜-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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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默脸色发白,牢牢抓著云笙的手,不作声,半晌才轻轻道,“哥哥说一定会留下我的。”
云笙抱紧他,柔声道,“这是自然,但此事重大,小默也已经长大了,哥哥终究是要告诉你实情的。只要小默愿意在哥哥身边,哥哥便永远不会离开你。”
泠默一头扑到云笙怀里,喃喃道,“小默想一辈子跟哥哥在一起。”
云笙亲亲他头顶,柔声道,“好,那麽哥哥便一辈子不离开小默。”
(64)
虽然哥哥说了再不分开,泠默心里却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心慌,迷迷糊糊的,不太愿意去想的心慌。
三日后,花落醒来了。飞儿欣喜若狂。花落是实实在在张开美丽的眼睛,唇角边也露出笑来,虽然因为精神不济,没一刻又睡着了。未夕大松一口气,拍着飞儿肩,笑道,“终于放下心来了,我就同你说,落儿是绝不会抛下你不管的。”飞儿不说话,只不错眼珠地瞧着花落,脸上的笑容十分傻气。
泠默站在一旁瞧,也欢喜的不行,跑出去要告诉哥哥。
寻了一圈,远远见云笙站在廊上同冷翼说话。泠默见了冷翼心中打怵,脚步不由慢下来,躇踌着绕过去,他见两人脸色都很凝重,哥哥十分冷淡,冷翼脸上却有一丝愤怒,心中正疑惑,云笙却瞧见了他,立刻转过身来,表情柔和下来。冷翼也发觉,回转身,目光刀锋一样扫过,泠默抖一下,朝云笙扑过去,小声道,“花落哥哥醒了。”
云笙面色一振,道,“好极了。”
冷翼表情也缓和下来,然而三人一起向花落所居院落走去时,她仍是深深地瞧了云笙一眼,泠默并不知哥哥有无看见,但觉那目光若有若无扫过自己,不由瑟缩一下,只觉对方不屑之意更加深重。
接下来几天,宅中各人似都忙碌起来,连未夕都整日不见人,轻闲的惟有重伤未愈的花落,寸步不离的飞儿,以及帮不上忙的泠小默了。泠默不愿打扰飞儿与花落,每日只陪他们坐一会儿,便自走开,但是他也不愿去打扰哥哥。见云笙在与人商谈间隙还要分出神来照顾自己,以往没有过的黯然现在却忽然涌上来。
泠默独个儿坐在园中池边,瞧着水面倒影发呆的当儿,忽然觉得后颈发毛,有人在看自己。他抬起头,对上冷翼的目光,喉头不由一哽。这个漂亮的姐姐真是令他毛骨悚然。
冷翼并未马上开口,只阴沉沉瞧着他。
泠默迟疑半晌,悄悄站起来,低声咕哝着自己都听不清楚的话,勉强算是打了个招呼,便想溜走。已经背转身了,忽听冷翼哼道,“你这样胆小无用,也想霸占公子一生,由得他去替你搏命么?”
泠默身子一僵。
冷翼看着泠默,心里便极不忿。她自己身份足成一方霸主,云笙也曾说过让她抛开束缚,自由过活,然而她心甘情愿奉云笙为上,云笙要做什么,再如何想不通,也绝不会违拗……可是……可是她就是想不通……这样一个小子……除了生得略好些……有哪一处值得云笙为他付出如此之巨?这孩子纤弱胆怯,难道一辈子就由得少主为他耗费心血?冷翼这几日火气一直压不下去,此时已要喷发,就算少主责怪,就算少主恼了,要了自己的命也罢!她是一定要说出来的。
泠默已经转过身来,脸色隐约有些发白,神情却很镇静,──镇静地不似他平时模样。
冷翼斜睨他,眼神讥诮,“公子做什么,都不肯告诉你,这般疼爱,你就受得心安理得么?”
“……我哥哥要做什么?”泠默静立片刻,问。
“他要亲去刺杀当今天子。”
“……”
“你不问为何?”冷翼声音更加阴沈。
泠默定睛瞧着他,慢慢道,“是为了夜师父治好花落么?”
冷翼一怔。
泠默咬咬唇,又道,“还是为了……大家都要找我?”
冷翼淡笑起来,“你倒不笨。”
面前的孩子表情有些困惑,“我不是帝宝,皇帝还要找我做什么?”
冷翼嗤笑一声,“他现下可还不知道,你要叫他知道么?他若知道了,公子的境况只怕更凶险。”
泠默垂下头去,过一会儿,轻声道,“我明白一些儿了……哥哥不许你们跟去帮忙,是么?”
冷翼面上纹丝不动,心里却着实惊异,愣了一下,才“嗯”一声。
泠默忽然抬起头来,一双黑眸清澈如水地望着冷翼,“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帮到哥哥?”
冷翼凝目看他,半晌才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道,“那简单,你去皇宫里住一阵子便是了,总好过……总好过让公子涉险……”她话未说完,便被一个严厉声音打断,“翼儿!”两个人都是一震,冷翼脸色突然变白,“扑通”一声跪下去,泠默轻轻转身,叫,“哥哥。”
身后站着的,可不正是云笙与弘良。
(65)
云笙瞧着院子里的泠默,心里又是恼火又是痛惜,更多升起的却是无奈。
那孩子脾气一向柔顺,从未这样执拗过。冷翼跪在院子里,泠默跪在她身边。冷翼不发一语,泠默也不发一语……冷翼垂着头,小默的目光,却自始至终停在自己身上,湿漉漉小动物般目光里有着一丝绝不肯让步的坚持。
云笙烦躁地用拳轻击桌案一下,身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云笙转过头去,弘良转头看他,嘴角微挑,轻声道,“少爷,小少爷他……长大了。”
云笙怔住,视线落回泠默身上,见他细细身子跪的笔直,膝盖在石板上抵了也有大半个时辰了……那样娇嫩的抱在手里也怕摔着的宝宝……一定很疼吧……却一直倔强地不肯起来……对自己说……哥哥不答允……就一直跪在那里……
“少爷,”弘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少爷该开心才是,这样确是省事许多,无非是多耗几日罢了,也是小少爷的一片真心……”他说话口气中带着笑意。偶而也觉得少爷疼爱小少爷确实有些过了,为了将小少爷保护地密不漏风,宁可选那更远更险的路,也难怪冷翼不开心,可是隐辉隐的住容貌,隐的住心智,却无论如何隐不住脾性,小少爷倔起来,也够少爷受的。
是啊,该开心……云笙烦恼地抿抿唇,终是叹了口气,走过去,淡淡道,“两个人都起来罢。”
泠默忽闪着大眼,“哥哥答允我了么?”
云笙忍耐道,“你现在这样不听话,我不答允又能如何!”
连冷翼都惊诧地抬起头来看他。
云笙心里有气,瞪她一眼。
泠默欢呼一声,要待跳起来,却“哎哟”一声,双膝一软,仆倒下去,被云笙一把捞住,抱在怀里,看他小脸皱成一团,哼道,“很痛是不是?活该!”
冷翼站起来,瞧着泠默,忽然道,“公子,属下愿一路保护小少爷进京。”
云笙瞧瞧她,欲言又止,半晌,只得叹口气,道,“你们俩个进来吧,既定了要进京,便得好好计议一下……这里头还有些内情,你们也该知道些儿。”
“海寒世子已到近港城,他是皇帝亲信,若知道小少爷消息一定会立刻赶来,就叫他带小少爷上京不好么?”冷翼问。
云笙笑里有丝寒意,“以前或许尚可,现在却绝对不行。”
冷翼不解。
云笙也不解释,只说,“这事我自有打算。此间事情大致已了结,我们今夜便启程。”
泠默扬起小脸问,“去哪里?”
云笙在他柔嫩小脸上亲一下,笑道,“咱们去寻你那尊贵的二哥。”泠默的二哥,自然便是那领了西北巡按的差使,却私自隐匿行踪南下的文鳐。
冷翼欲言又止。
弘良瞧出她意思,摇摇头,“想杀小少爷的不是文鳐。”
冷翼皱眉,那是谁?
弘良轻声道,“是海寒。”
江边出现水寇,番船上遇险,花落中毒,所有这些,都是海寒做的。冷翼并未问公子是怎么得知的,她只掌管江南江北四十七帮,暗地里公子自然另有消息来源,但她对原因实在大惑不解,泠默身为帝宝,想得到他的人自然是觊觎那宝座,海寒的作为却是为了什么呢?
公子大约是知道的吧?虽然什么也没有说。
文鳐确是什么的没做,并非他不想。
米洛失踪的消息当天夜里他便得到了,暗卫传过来的消息是米洛与海寒府里的上官管家一向有私情,头天夜里幽会后便随着上官一起不见了。暗卫的神色十分尴尬,文鳐却气得一掌拍碎了身边的桌子。这蠢才!他定是去刺杀海寒失了手。文鳐有一刹那的懊恼,他在米洛面前向来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米洛会做什么……也约略猜得到……可是却没有阻止……此时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悔意……海寒……那混蛋!
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在去西北的路上,原本已经安排了人手做这边的事,可是现下却怎么也放不下心来,尤其听说海寒奉旨南下……若能提前找到帝宝……米洛或许可以回来……
……用帝宝换……
文鳐站在偏僻的庄园里背手而立,亭外风急雨骤,寒意袭人,他心里涌上一丝凉意与疲倦……
“主子?”身后有人轻声唤。
文鳐微侧过身。
跪在身后的人身影隐在黑暗中。文鳐知道那是米洛手下的一个暗卫,清瘦劲健,一双眼睛十分机灵,名字似乎是叫做……绿末,米洛若有事不在,通常便由他暂代职责。
“什么事?”文鳐淡淡问。
“属下已经打听到米洛大人的所在,”绿末抬起头来,目光灼灼,“还有一件大事……海港那边的情势今夜有变,大世子居处遭到突袭,混战时有七股人马分不同方向离开海港。”
文鳐精神一震,“帝宝也在其中?”
“正是,”绿末点头,“石大人紧随其后。”
文鳐出一会儿神,勾着唇角轻笑起来,苍白面颊浮起两抹浅红,轻声道,“吩咐下去,立即启程……咱们也该办点正事,往西北去巡巡边了。”
(66)
这一年是圣德十七年,年尾的时候,长沙王二世子文鳐出巡西北的路上,喜逢百年难遇的天降帝宝,消息不知怎的,没半日便已传遍大江南北,文鳐世子立即奏请上谕,一路保护帝宝返回京城,要直接将帝宝送入宫中。
圣德帝这两年龙体常有微恙,听到这消息,自然喜出望外,特地调派了卫队前去迎接,又在宫中辟出一片楼阁,以为藏宝之用。
十七年冬,下第一场雪之日,帝宝车驾抵京。
宫里出来迎接的太监心里直犯嘀咕,这是天大的功劳,文鳐世子却殊无喜色,一张脸板的死死的,抿着唇,面色阴沈。唉,果然还是海寒世子敦厚温文啊,也难怪圣上偏宠他。再看看那帝宝,却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一张清丽的小脸,大眼睛烟濛雾罩,端的是美极憨极,坐在轿里,还不时的悄悄打开轿帘四处偷瞧,真是可爱,只可惜身为帝宝,怕这辈子只有锁在深宫的命了。
骑马走在轿边的文鳐数日来却越想越觉蹊跷,探到泠默的消息并不奇怪,其实自花谷出来,那一行人的行踪便一直在掌握中,之所以不轻易动作,是因为海寒在附近。半路劫人虽然受了些挫,但好歹也成了……可是海寒居然自始至终没有插手?是对方的突袭拖了他手脚?文鳐心里总有一丝怀疑,更何况,帝宝在自己手中的消息为何会突然走漏,而且风声传的如此迅疾?幸而自己见机快,赶在前头请了旨,又立刻带着泠默回京城,这才免了麻烦。可是,这些疑虑未解,总是块心病。
此时一行人已至宫门,前面侍从过来请世子下马,请帝宝下轿,进殿的这一段路却是步行了。
泠默从轿子里出来,踩在薄薄的雪上,禁不住打个寒战。他自小身子弱,家人一向细心看顾,往常这样冷的天早就裹上轻裘,缩在暖阁子里了。不是哥哥抱着,是绝不肯让他多走一步,多经一丝风的。如今,也只好缩缩脖子,忍着了……想到哥哥……泠默咬咬牙,对自己道,我什么都忍得!
文鳐走在他身边,垂头看他,见他小脸冻的粉白,鼻尖发红,一边走路一边还在发抖。这个孩子,也算是自己的弟弟了……文鳐有一瞬的失神……
……弟弟……
也有一个人曾经这样亲亲热热地叫过自己,从窗子上翻进来,把自己从榻上拖起来,道,弟弟,带你去玩,嘘,小声些,莫叫丫头们听见,于是自己便跟着他爬树上房,饿了渴了便去偷笑荷夫人的点心吃,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拿,那人却说,偷吃的滋味更加香甜……
可是终有一天,被娘发现……然后便是痛打,你敢跟他们来往,没心肝的孩子,那是敌人,是跟娘争,跟你争的人,有朝一日要以命相搏的人,你以为他带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