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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甜蜜生活(be+大叔控)-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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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还没有完全停稳岳江远就抢着打开车门跳了下午:“两分钟。”他快步往公寓楼上跑去,同时不忘向身后扬起两只手指。

唐棣文目送他活力十足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才收回目光,把放在一边的简事先写好的行事录打开看。还没看几行,奔跑的脚步声传过来,接着就是轻轻敲玻璃的声音。他拉低眼镜,把车窗摇到最低,对立在车窗外喘气的岳江远笑了笑:“这还不到两分钟。”

天气这么热,不管坐在车里多么凉快,上楼下楼一折腾汗很快就出来了。在公寓外的路灯和车灯共同的帮助下,岳江远顺额而下的汗很清楚地映到唐棣文眼里。

岳江远看到他笑也跟着笑了:“这几个月一直坐着画画,太久没运动了,一跑就不行了。”

他没多废话,把一叠画纸交到唐棣文手里,他手上也是汗,擦过唐棣文被空调吹得又冷又干的手,留下一点潮湿的热度。

唐棣文翻完一遍,没有细数,但记得差不多应该就是这些,于是他抬起头对还等着的岳江远点头:“麻烦你了。”

“不,是我自己的疏忽,麻烦导演您亲自跑一趟。”

岳江远个子很高,但为了顾全说话时正式对方双眼的礼貌,他不得不弯下腰来。唐棣文见状示意他退后一点,把眼镜和画稿统统放在副驾驶座上,自己也下了车。

四周公寓隐隐传来电视的声音,却听不清究竟演的是什么;岳江远意外地愣住,结结巴巴问:“导演……还有什么事么?”

唐棣文看着他没有作声。岳江远虽然疑惑却不敢走,身上有点发麻,不知道是热还是被看的。良久之后,唐棣文终于挥手:“今天辛苦你了。记得明天不要迟到。”

岳江远送了口气:“导演慢走。”

唐棣文转身,手搭在车门把手上,手指还没用力又停下。他的手离开车,又转回来,对两步之外的岳江远忽然笑了,他抓住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岳江远一只胳膊,拉近他,另一只手扶住他的颈子,不说话,也不必有预兆,开始吻他。

岳江远脑中轰然一声巨响,炸得他都要跳起来,但当嘴唇上带着微微痛意的撕咬和抓住他胳膊的手上的力度清晰地传来后,他闭上眼,去回应这个吻。

他们吻得难舍难休。岳江远在昏头颠脑的间隙脑海中偶尔也闪过荒谬和危险的讯号,但他不在乎,或者不愿意去想,就像此时身处荒芜天地的尽头,借这一个吻来维持彼此。

一个念头浮起来:塌了,他建起数年并竭力维持的围墙终于坍塌殆尽。

《甜蜜生活·第一章》终第二章何时开始的?

不记得了。大概就是所谓顿悟吧。当头一棒,打醒一直混混沌沌的自己,原来喜欢的,从来就不是异性。

怎么结束的?

这个倒是印象深刻。他的手搭在暗恋多时同样又是死党的同学肩上,他在说笑,眼睛明亮灿烂,笑得无忧无虑,那样的光芒几乎可以刺伤他。他看着他,手心处的皮肤痒得发痛,就忍不住更进了一步,手划到他的后颈,刷过并不柔软的头发。那天他们都醉了,可是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神情让他宁可更醉。

然后一切正常起来。他再不去想,不敢想。交很多女朋友,学校里娇小可爱的女生很多,有乌黑的长发,笑起来像鸽子。然后就能更坦然一点,和死党继续称兄道弟,买一箱啤酒搬到天台上,天南地北地扯,然后醉过去,勾肩搭背笑嘻嘻回到各自的房间,给女友打电话,或是等女友的电话。

这样过得确实要舒服很多。

岳江远自嘲一笑,从业已远去的往事中挣扎出来。他穿着别人的浴袍,坐在别人家的沙发里,握着杯冰水,头发湿淋淋的。

窗帘很厚,白光就从窗帘的间隙勉力挤出几线光,光线勾勒出窗帘的轮廓和门的轮廓。除此之外,暗且静。

岳江远坐在那里,看不清不远处的床上还睡着的另一个人;抬起手,勉强看清楚自己手腕上留下的淤青痕迹,然后自清醒后一直竭力遏制的关于昨夜的记忆立刻决堤,涌到脑海眼前的速度让他绝望。

床灯亮了。

岳江远一惊,看向灯光亮起的方向。他过了很久才发觉这只是唐棣文下意识的举动,摸亮灯后他只是翻了个身,还在睡,没有醒。

看着唐棣文的睡姿岳江远牵动了嘴角,他站起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打量他——睡得还很沉,两只手都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只搭在枕头上,另一只吊在床边。这个姿势应该并不算太舒服,至少他的神情不放松,线条硬朗的脸庞上眉心蹙着,就显得固执异常。

他已经不年轻了,鬓角看得见几线银丝,颜面上时间的痕迹不太明显,但总还是留下了她的步履。半露在被子外面的颀长身体和匀称的四肢无不暗示着勤于运动,身材保持得很好……岳江远脸上微微有些发烫,他没有在刚才的念头上深入下去,微微偏开目光,最终停留下搭在枕头上的那只手上。

手忽然动了。

岳江远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小半步,睡意还很重的声音闷在枕头下面:“天亮了吗?”

“亮了。”

“嗯……麻烦你把窗帘拉起来。”

岳江远依言照做,绕过床去拉离床的一侧就几步的落地窗窗帘。天鹅绒的手感很好,贴在掌心厚实又柔软。用力扯开窗帘,大片的白光极具侵略性地泄进室内,明亮的光线让在幽暗室内待久的岳江远下意识地避开,这时一双手从背后伸来,拖他陷到床上,密密的吻袭上来。

结束这些彷佛不会有尽头的吻,岳江远已经气息不稳,目光难复清明地看着唐棣文。唐棣文笑了出来,却放开他,说:“七点了,我先洗个澡。你可以下楼看看,早饭应该差不多了。”

岳江远盯着地上揉成一团的衬衣没搭腔。发觉这点后的唐棣文静了一静,指着壁橱说:“我的衣服在那里,衬衫有全新的,你自己挑吧。”然后撑身下了床,径直往浴室走去,没多久房间另一头的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

换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岳江远才记起昨天晚上昏天黑地之中根本没有心思去多看一眼这个房子,只是隐约记得房子很大,有着极厚的地毯和宽阔的楼梯。于是这次他刻意慢慢下楼,并细细观察那些门窗以及整体建筑的结构,很快他就发现,绝对是老房子了。再怎么重新装潢,那些细节瞒不了人。

楼梯尽头是个不大的门廊,挂的是几张水墨画,和房子那西式的建筑风格有些失调。不太明亮的灯光下岳江远也没有细看,穿过走廊快步走到大厅。

哪知道一瞥之下竟然愣住——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厅堂,又高又深,铺着双色木质地板,亮得可以映出家具和人影来;初建时主人家可能考虑过移开家具就是舞厅,才格外建了这样深的厅堂,只是往日种种风流繁华如今无迹可寻,如今出现在岳江远眼前的,不过是寂静而空旷的大厅,开了壁灯,清冷的寒意扑面而来。

他定定神,挺直脊背大步走进厅堂。穿过大厅时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无声地出现:“先生,餐厅在这边,请跟我来。”

穿行在这么大这么静的房子里让岳江远心里有些发怵,好在餐厅里明亮得多,几个佣人轻手轻脚地忙碌着,咖啡与食物的香味终于让他稍稍安定。

刚刚坐定,眼角的余光瞥见窝在房间一角的狗。为了看得更清楚,岳江远格外留心去打量,又专门问了正给他倒咖啡的管家:“什么种的?”

管家手上动作不慢,轻声反问他:“先生说的是哪一只?”

岳江远愕然四顾,这才看见餐厅里原来不只一只狗,两只狗各自窝在不同的角落里,静悄悄没有声音。

他觉得颇有点好笑,怎么这个屋子里连狗也是这么静的。却忍住了:“这只是金毛,还有一直是什么?”

“那是苏格兰猎犬。”

唐棣文的声音从门口初传来,话音未落人已快步走到了岳江远身边,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起来,然后顺手拉开岳江远身边的椅子,坐下之后似笑非笑的神情出现在神清气爽的脸上:“我原以为衣服会小,看来还大了。”

说完他理所当然地凑过去吻他。浅浅的吻虽然只是少作停留,但因为有旁人在场还是让岳江远浑身僵硬起来。然而餐厅里所有的佣人无不视若无睹,看来是早已习惯了。

唐棣文的气息稍一撤后岳江远就狼狈地别开脸,目光根本不敢往别处看,只是低声说:“嗯,大了一点。”

唐棣文就笑:“那是你太瘦了。”

本来窝着没声响的两只狗看到主人出现终于有了精神,分别站起来,慢腾腾来到唐棣文身边,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

为了分散那些窘意,也是因为本身喜欢狗,岳江远问:“它们叫什么?”

唐棣文摸摸这只的头,拍拍那一只的背,回答道:“金毛是小薇,另一只叫小呆。”

岳江远一愣之后笑了出来。笑声吸引住唐棣文的目光,他默默盯着岳江远,等他笑声低下去,等他发表意见:“真不像你养的狗的名字。”

笑完他不拿么紧张,但唐棣文听后一静,笑容淡一些:“这是我祖母给取的名字。”

“你祖母?”

“嗯。”唐棣文的手停在金毛上,“从我祖母开始家里就养这两种狗。”

“那都多少代了。”岳江远感慨一声,转去细看唐棣文脚边的狗。他很快发觉,这两只狗的动作之所以这么迟钝,并非出于懒惰。它们的皮毛已然失去光泽,明显老了。他又问,“看起来都不年轻了,几岁了?”

“两只都是十岁。”

对狗而言的确是将近暮年了。岳江远伸出手顺了顺离他近一点的小呆。狗很乖巧,又或是老得没了脾气,对岳江远的爱抚也没有什么抵触。唐棣文见状想起什么,转头问侯在一旁的管家:“我记得是今天。”

“下午会送来。您晚上回来时就能看见了。”

“六个月的?”

“是。”

唐棣文点头,没有再问。岳江远的手却一停,半开玩笑地抬起头问:“你拐卖人口?”

端起咖啡啜了一口,唐棣文慢慢回答:“我家养狗都是这样。不从头养起,也不养到最后。一直如此。晚上回来就能看见新的小狗了。”

岳江远目光复杂地多看了几眼那两只温驯的狗,很久没有接话。唐棣文也不作声,戴上眼镜低头去读放在手边的报纸。

早餐在沉默中进行了一段,岳江远始终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唐棣文。此时的他与平日所见大不相同,当然也不同于昨天晚上。隐约的古怪浮上他的心头,却不知道究竟古怪在哪里。

唐棣文草草读过报纸后随意搁在一边,转把岳江远画的速写拿过来。再次看到那些画岳江远不知怎的只觉得陌生,就像那些画根本不是自己画的。唐棣文一张张看得非常慢,慢到岳江远脑子里某根弦紧紧地绷起来。顿时两人之间事实存在的亲密关系荡然无存,所有都回到最初——他是他的老板,苛刻地审视着他的工作。

忍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岳江远干涩地开口:“……导演……”

唐棣文摘下眼镜,眼底有点笑:“唐棣文。”

“啊?”

“我们才从同一个房间里出来,现在正坐在一张桌子上吃早饭。”他淡淡地说。

岳江远苦笑一下:“直接喊你名字更是古怪。”

“没关系,习惯就好。”

片刻之后岳江远反应过来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却无言以对。唐棣文瞥了眼他,这个孩子又高又瘦,像所有高个子的男孩,还稍微有点驼背;他的肢体修长柔韧,有着年轻的力量;他面上的线条很硬,脸型绝对与时下流行的审美有些距离,因为瘦显得颧骨偏高;还湿着的头发遮住整个额头和漆黑的眼睛,略薄的嘴唇神经质地抿着……他本不是自己喜欢的……但是唐棣文觉得很愉快。他伸手拨开岳江远额前的头发,露出象牙白的前额。他笑了,声音反而低下去,慢条斯理地说:“那个时候你在片场,穿一件单衬衫,冷得发抖。当时我就看见了。”

岳江远眼中腾起惊讶的烟雾:“你……”

他想起简的那句话——是唐导让我端来的。

想到简一阵苦味从心底泛出来。昨天晚上唐棣文出乎意料地吻他,拉他卷入激情的漩涡。多年竭力压抑的情绪得到宣泄时他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有的只是无畏、狂喜和无畏狂喜退去的疲惫。但这所有的感情都和简没有关系,统统无关,那些感情不是他与她之间的。如今他终于想起她,但已经是在太多事情发生之后。

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言语从嘴唇里飘出来:“那杯咖啡……那个时候……”

唐棣文简单明了地承认:“是我让简端给你的。那时我就留心到你了。”

最初的纷乱茫然过去,岳江远慢慢镇静下来。过去的几个月里一些让人迷惑不解过的细节忽然连贯起来,有了意义。但这种种认知似乎对目前的情况没有任何帮助,他还是目瞪口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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