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女茶娘-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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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一条小道儿,她朝着寨子的方向行去。
道两边都长着高高密密的杂草,虽然都是去年残留的枯枝枯叶,但由于无人打理的缘故,很是稠密。
她个子小,走在道儿上,整个人都被两侧的杂草给遮掩的严严实实的。
忽然,隐隐约约有人的说话声传入耳中。
这个时辰,又是大年初一的,谁会像她家这样跑到后山来?
落银怀着疑惑的心思,边往前走着,边寻着声音的来源。
越往前走,她越发现这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劲……
怎么这么像……那什么的声音——
右手旁的草丛中开始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响。
落银下意识的探目望去。
顿时呆了。
透过枯草的缝隙,可以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有几分眼熟,应是寨子里的男人。
此刻那男人的背影正不住的起起伏伏,嘴里哼哼唧唧的。
而他身下,是一个脱得相当之干净的女人……
旁边散落着衣裙。
女人弓着腰身,配合着男人的动作。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什么……合?
落银不禁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僵硬地转回了头来。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肆无忌惮。
那女人更是有叫破喉咙的趋势。
落银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迅速地逃离了现场。
一鼓作气跑回了家。
她坐在屋里的凳子上大口喘着气儿。
累死了……
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扑腾着。
她不是不懂这些男女之事,可这么近距离的现场观看,还是头一次。
真没想到这寨子里的人竟还这么喜欢需求刺激,家里又不是不好做,大冷的天儿还偏偏跑到野外去,躲躲藏藏的……
等等!
她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方才那女人,应该是程氏吧?
她脸上那一道明晃晃的刀疤,不容混淆。
可问题是,程氏她不是个寡妇吗?
那,刚才那男人是谁?
因方才震惊太大,那男人又背对着她,故她也没仔细看,现在想来就觉得熟悉,却分不清是究竟哪一个。
落银甩甩头,将那场景自脑海中挥去,不愿再多想。
反正,也跟她无甚关系。
这种事情,她还是看完尽快忘掉的好。
※※※※※
待叶六郎一家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
望着红彤彤的夕阳,落银有些出神。
前世,她总无暇去欣赏这些美景,成日里匆匆忙忙的,跟个机器人没什么区别。
就连死,都死的那样匆忙,什么也来不及交待。
但她转念一想,她似乎……也没有什么需要交待的。
公司里等着随时将她扑下位置的人多了去了,没了她一样能运转。
而那个家……谁又会为她留一滴眼泪呢?
母亲最多只会埋怨一句她做事太不谨慎,丢了性命不说还耽误了那么重要的一份合同。
落银甚至能想象得出来,她得知自己的死讯过后,表情定是由震惊转化为皱眉。
伤心……未免有些奢望。
想到这,她嘴角现出了一抹苦涩的笑。
“银儿在想什么呢?”
落银抬头,便见月娘转头看着她,眼里含着宠溺的笑。
走在前头的叶六郎也回过头来,笑着道:“呵呵,是不是还在琢磨老神仙给你托的梦?”
落银方才满心的冰凉都被他们所驱散。
他们眼中的笑,要比这夕阳还要暖人,绚烂。
望着他们,落银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
那都是以前了……
现在,她有这么一双疼爱她如珍宝的爹娘,虽然,他们能给的不多,但是他们给了她能给的一切。
这就已经够了。
015:突发之病
转眼十几天过去,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
山上不比城中,是也没什么好热闹的,故虽是过节,但跟寻常日子没什么区别。
前几日里撞上了一个有钱的冤大头,据说他们刚从山上下来,还没说话,那人就吓得屁滚尿流,二话不说直接磕头求饶,把身上的银钱和值钱的东西都交了出来。
少说也有十两银子。
这让寨子里的男人好好得意了一把。
觉得昔日的雄风又回来了,又找回了自信,走路都个个昂头挺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做了什么光荣无比的大事一般。
这让落银十分汗颜,委实不知他们何时有过什么雄风……
老寨主也很激动,给寨子里的人开了个会,末了,他颤抖着声音说:大家放心,有这十两银子,咱们寨子里半年是饿不死人了!
落银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也就这点儿追求了……
晚饭过后,落银端着盛着半盆水的大木盆回了屋。
借着豆灯散发的暗淡光芒,她将茶种全部倒入了木盆里。
跟水混合在一起,刚好满满一盆。
她撸起了袖子,拿双手在盆里搅拌着。
这是在给茶籽催芽,是实现苗全苗旺的措施,以前她曾经做过实验,不经泡水直接播种的茶种发芽要比泡过水的晚上二十几天,且发芽率也偏低。
这个催芽的过程,首先就需要把茶种于春分前泡上一天两夜。
期间需要换一次水,换水前要晾上一个时辰为宜。
这时,月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走了进来。
“该喝药了。”她柔声提醒道。
见落银在搅拌着盆里的茶种,她便道:“你先喝药,怎么做,你告诉二娘,二娘来帮你做吧。”
落银回头对她笑笑,道:“不必了,这就弄完了在盆里泡着就好了,药我待会儿就喝,二娘你先去忙吧。”
“好。”月娘笑着点头,将药放到她床边的小桌上,再一次提醒道:“千万可别忘了喝药。”
落银应下。
待将事情做完,洗漱完了之后,落银拖着疲惫的身子上了床。
近来为了整顿茶园的事儿,她是没少往后山跑。
她的心是大大有余,但这副小身板却不怎么给力。
她爬上了床去,才看见月娘先前端起来的药还在。
已经凉透了。
她自己现在有没有病她清楚着呢,月娘似乎也知道这一点,从日日喝药渐渐地三天一次,现在是五六天一次。
其实落银觉得,这药应当早不必喝了,她不过是为了配合月娘和叶六郎。
这原主的痴傻病,在她来到这的第一天便好全了……
想到这,她更没了要喝下去的意思,掀被钻进了被窝里去。
大许是由于太累的缘故,闭眼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落银便睡了过去。
三更,她被一阵寒意冻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的,她下意识伸手拢紧了被子。
却仍旧很冷。
落银打了个冷战,抱紧了双臂蜷紧缩在被子里。
今夜怎突然这么冷……
她尚且未彻底清醒过来,朦朦胧胧地想着。
突然,又是一股寒意袭来,浸透了她四肢百骸。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冰凉无比,毫无热度。
她被自己身上这冰冷的凉意吓了一跳,即刻清醒了过来。
却觉冷意更甚。
一波接着一波的寒意朝她袭来,铺天盖地一般,钻入她的五脏六腑。
她身子不住的发着颤,很快,脸上,身上都被惨白所覆盖。
这股冷,好像不是从外面传进来的,而是,她自己的身体中散发出来的冷……
她挣扎着要坐起身来,却觉得浑身上下都被冻僵了,难以使唤。
想要张口喊人,却只能发出低低的痛吟声,声音支离破碎。
冷到了极致,是一种入骨的疼冷,骨血似乎都要被这寒意给强行分离了开来。
叶六郎和月娘早已进入梦乡,根本听不见她断断续续的低吟。
好冷,好冷……
落银觉得神智开始渐渐地涣散,脑海里只剩下这么一个意识。
朦胧间,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似要脱离这具身体。
落银心中猛然一震。
这种感觉,跟上次死掉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这是又要死了吗?
不行!
她既来到了这里,怎么说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落银努力的睁着双眼,强自凝聚着心神。
她紧握着拳头,指甲紧紧嵌入手心,却好似已经感觉不到痛意。
落银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奋力的将僵直的身子往床外移去。
“哐!”
一声巨大的响动,和瓷碗被打碎的声音接连响起。
叶六郎和月娘顿时被惊醒了过来。
黑暗中,叶六郎蓦然一睁眼,辨出了声音的来源,忙掀被下了床。
月娘还未反应过来,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感觉到叶六郎的动作,问道:“六郎,怎么了……”
“银儿!”
叶六郎疾呼了一声,灯都顾不得点,便冲进了落银的房中。
月娘一醒神,下床去摸索着桌上的油灯。
“银儿,银儿!”
隔壁传来了叶六郎惊慌失措的声音。
她眉头一跳,趿拉着鞋子端着油灯快步走了过去。
见到里间的情形,她不由惊呼了出声。
床边的小桌掀翻在地,一条本就不稳的桌腿被折断了过去。
落银紧缩在地上,紧闭着双目,浑身不住的颤抖着,借着昏暗的灯光望去,脸上青白一片,连嘴唇都没有半分血色,十分骇人。
月娘惊惑的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
药的配方明明都跟之前一样,是她熬制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吗?
她颤着脚步走近,余光瞥见了地上打碎的药丸,药汁流淌了一地,散发着暗色的光芒。
月娘倏然白了脸,手中的油灯砰然砸落在了地上。
她两步上前,蹲下身来,声音急遑地道:“六郎……银儿交给我,你快去烧一锅热水!”
月娘在这方面比他懂得太多,叶六郎闻言当即不做犹豫,飞奔似地跑了出去。
中途想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哐当地一声巨响。
月娘将落银抱到了床上,使其平躺着。
弓身从床底拿出了一个团黑褐色的绢布来。
在床上摊开,竟是一支支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
“好冷……”落银低低地出声,声音似被冰封一般,寒意袭人。
头顶和心房处忽然传来一阵尖锐无比的刺痛感。
落银身体一阵痉挛,痛呼了出声。
“银儿别怕,二娘在这里。”
“银儿别怕……”
“不要睡过去……”
月娘安抚诱哄的声音不曾间断,将落银濒临消失的意识一次次地被拉了回来。
“银儿乖,银儿乖,千万不要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落银觉得再也挨不住的时候,忽然,竟隐隐有了一丝暖意传来。
这股暖意缓缓地流入了她的身体里。
极冷和极暖的两股气息在体内不停游走着。
两种觉识相互交替,似要相互吞噬,要在她身体里分出个胜负一般……
落银的身体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煎熬,在一股寒流再度袭上心口之时,意识顿时被抽离了去,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去。
016:疯长的茉莉花
叶六郎焦躁不安地在屋里踱来踱去,半刻也不得消停。
外头天色早已大亮。
“怎么样了?”
见月娘掀了竹帘出来,他忙上前问道。
月娘抬手擦去额角流下的汗水,道:“还需再换一次水,天黑之前应当可以醒过来。”
能醒过来就好,能醒过来就好!
叶六郎激动地交握着双手,让月娘先去歇着,自己则是又转身去了厨房点柴烧水。
月娘又转身往里间看了一眼。
整个人泡在药桶里的落银脸色总算有了一丝人气儿。
月娘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真是大幸……
这孩子身子自幼就差极,各种病痛缠身,若没有药物做好辅助,身子骨又哪里熬得住这每月一次的寒症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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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月娘预料中的一样,天色转暗之际,落银方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看到头顶还是那个熟悉的旧藕色床帐,她心底忽就生出了难言的庆幸。
还好,她还活着,还能继续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她从来不曾这样惜命过。这样清晰的意识到,活着,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银儿醒了!”
月娘走进来,见她睁开了眼睛,惊喜地出声道。
叶六郎闻听疾步进来。
谢天谢地的话说了一大箩筐。
落银嘴角带笑地看着叶六郎和月娘。
“爹去把饭给你热一热,该饿坏了吧!”叶六郎喜不自胜,又在落银头上摸了一把,才转身行了出去。
月娘坐在床沿,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有些嗔怪地道:“昨夜还特意交待你喝药,是不是给忙忘记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落银听她说起这个,不由有些心虚,干笑了两声算是默认了。
月娘皱着眉训斥道:“你这丫头,竟还笑!你知不知道你可把你爹和我吓死了!”
说着,她声音开始哽咽了起来。
这孩子虽不是她亲生的,但却是她悉心照料着长大的,自从她来到这个家里,这孩子就从没离开过她身边一天。
一想到昨夜人险些丢了性命,她眼眶顿时红了一圈。
落银见她如此,心下有些酸涩,伸出手去握住了月娘的手。
“二娘,我下次不会了……”她认着错保证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少喝一碗药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