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女茶娘-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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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归查,但能不能查出什么眉目来却是说不准的。
跟落银一样,荣寅也觉得这件事情不似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陈甫志同人无冤无仇乃是实情。
卢安淼是曾经拿武力来震慑过不少人,但陈家一家人又早已归入安亲王麾下,而陈甫志更是卢安淼的亲女婿,所以此事断不可能跟卢安淼有关。
若是其父兵部尚书陈衡得罪过的人,怎么说也不会把矛头指向一个缠/绵病榻,毫无价值的病公子身上。陈家子嗣繁多,陈衡光嫡子就有三位,庶子亦有四个。
除了年幼的老六和老七之外,再除去体弱的沉甫志,其余四位皆有职位在身。
说句难听的。陈衡没了陈甫志这个儿子,根本无关紧要,顶多就是心疼一阵儿。
所以怎么轮,也轮不到陈甫志。
荣寅将陈家的大致情况同落银讲说了一遍。落银也觉得这件事情实在蹊跷的厉害。
凶手大费心机的去杀害一个可有可无的陈家长子,这说出去,当真令人费解。
而这慎密的手段,绝不可能是误杀,想来是预谋了许久。
凶手的杀人动机根本猜不透,如此一来,就很难锁定凶手的范围。
他们能想到的,想必官府也已经想到了,就因为找不到可疑的对象,但又不能对这桩大案置之不理。才对唯一跟此案沾到边儿的叶记大肆发作。
想来真也是够倒霉的,就这样无辜地被牵扯了进去。
“我想去陈府一趟。”落银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去陈府?”荣寅拿一种‘你疯了’的眼神看着落银。
这件事情的关键就是在叶记卖出去的茶叶里发现了致死的毒,官府又封了叶记的铺子,所以想必此刻陈府中人已经认定了叶记就是真凶,已经恨透了叶记的人。
这个时候落银过去。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嗯。”落银毫不迟疑地点头,方才荣寅来之前,她就是打算去陈府的。
“这个时候你去陈府作何!”荣寅口气里含了些训斥,“难不成你要去跟他们理论,企图打消他们的怀疑不成?”
这么天真,可真不像叶落银。
落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们根本不会听的,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等我将事情查明再说——”荣寅怕她胡来似得,又补了一句,“这件事情有些棘手,你现在身份敏感,不宜出面。”
落银脸色正了正,摇了头说道。“我认为事情的关键还是在死者陈甫志的身上,与其大费周折的去调查其它,倒不如直接从陈甫志身上下手。”
人都死了,从一个死人身上能查出什么来?
荣寅眉间闪过一丝疑惑。
“你是说……”
落银点点头,眼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来。道:“如果真的查不出什么来,再想旁的办法吧。”
“可你的身份不宜出现在陈家。”荣寅提醒了一句。
落银一挑眉,反问道:“这有何难?”
……
半个时辰后,睿郡王府的马车来到了陈府门前。
陈府门前停着不少马车,多是奢华隆重,想是陈衡官场中的好友得了消息,前来悼念的。
府前镇宅的一人高有余的石狮上绕了两圈白色的绸布,衬着两头原本雄伟不凡的石狮似乎都带着种难言的哀伤沉重。
这是乐宁的规矩,家中有丧便会在门前挂起白绸,直到下葬之后过了头七才会撤去。
身着麻布素缟的家丁一左一右立在大门两侧。
家丁认出了这是哪个府里的马车,一个连忙诚惶诚恐地去迎,另个则是小跑着前去禀告了陈衡。
只见一身素黑的睿郡王从马车里出来,身旁跟着一位面容清秀的小厮。
“奴才参见睿郡王——”陈府家丁忙地俯首见礼。
“免礼。”不怒而威的声音传入家丁的耳中,家丁面色恭谨地起了身。
不多时,府内就行出了一位身材高大魁梧不凡,有着一张国字脸的年轻男子。
男子同样身披素缟,疾步来到荣寅跟前,行礼道:“见过睿郡王——睿郡王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这是陈家的嫡出二少爷,也就是陈甫志的二弟陈甫言,现也在兵部就职,在城内乃是出了名儿的专横跋扈,欺软怕硬。
“不必多礼。”荣寅抬手虚扶了一把。
“家父因大兄突逝,经不住打击,现下卧病在床不便亲自来迎,便让甫言代之,怠慢指出,万望睿郡王海涵。”陈甫言面含愧色地说道。
荣寅面上不漏声色,微一颔首,道:“无妨,本王只是来送陈大公子一程,还望二公子转告陈大人,节哀顺变,保重身子为先。”
“多谢郡王体恤,甫言一定转告父亲。”陈甫言侧身让道儿,恭敬地说道:“郡王请——”
荣寅一颔首,负手迈进了府门内,身后青衣小厮垂首紧跟其后。
陈甫言随之提步入内,荣寅看不到的时候,他眼中这才浮现了浓浓的疑惑。
荣寅做事果伐,与人相交也是亦然,平素想攀交的人多是失望而归,他们陈家也试着巴结过,但诸般无果。荣寅更是从未主动来过陈府,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来悼念鲜少谋面的陈甫志了?
若是换在从前,陈衡定然喜不胜收,别说是心里不舒服了,就是摔断了腿被人抬着,那也定是要过来亲迎的。
可现在,局势已然分明,陈家前几日刚受到卢安淼的示意,不必再去拉拢荣寅。
现如今整个朝堂都已经陷入了非友即敌的状态中去。
但是,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面子功夫依然要做,只是做的漂亮与否就不那么重要了,能应付的过去,不留下什么把柄就成。
扮成了小厮模样的落银也是察觉到了陈家对荣寅的态度问题。
郡王前来,甭管怎么说,家主在在家的情况下,万般不适也该出来亲自相迎的,纵然是在丧子的情况下。虽然这么一说似乎有些不人道,但尊卑规矩,就是如此。
荣寅却浑然无觉一般,面色不改地在家丁的引路之下,朝着灵堂的方向稳步走去。
落银不由地默了默。
他哪里能看不出来陈家的态度。
审时度势,乃是他之所长,所以来之前,他定早已预料到了会是此种情形。
他堂堂一个睿郡王,何曾需要看一点点他人的脸色。又何曾在明知别人不怎么欢迎的情况下,非要执意前来。
却偏偏为了顺着她的意。
落银看了一眼他挺拔的背影,走快了两步跟了上去,垂着头用只二人可以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欠你一回……”
须臾,就听头顶传来了他刻意压低却不掩饰不悦的声音,“又犯什么傻?”
落银微微一撇嘴,没再多言。
陈甫志的尸身暂时被安放在偏院中临时收拾出的灵堂里。
刚一进院儿,就听得僧人诵经和木鱼敲打的声音交杂着响起。
“父亲说了,要为枉死的大兄超度,直到真相大白真凶被绳之以法,再为大兄安葬——决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陈甫言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恨意。
他跟陈甫志的关系是极好的。
按理来说,大宅里兄弟情深乃是很少见的事情,但大抵是由于陈甫志身子自幼羸弱,不堪撑起陈家大业,故陈衡一直全力培养着二儿子陈甫言。
没有了利益纷争的前提之下,一母同胞的兄弟情分便毫无顾忌的展现了出来。
落银听了不禁皱眉。
怪不得。
怪不得官府的动作那么果断,那么迅速。
原来是陈家逼得太紧。
再这样下去,难保官府不会迫于陈家的巨大压力之下,草草结案。
他们只是稍有些名气,却刚起步的茶商而已,对于府衙来说,死便死了,不过如草芥一般,比不得陈家的官威。
看来,必须要尽快查明真相了。赶在陈家的耐心被彻底耗尽之前……
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落银忽然心如擂鼓。
因为她知道,这件事牵连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还有她身后的叶记茶铺,和整个叶家。
正文、318:哪里不对劲
荣寅似有所查一般,暗暗握住了她不觉间已经冒起了冷汗的手掌。
轻声道了两个字,“有我。”
二人走的近,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外人瞧不出他这个小动作来,落银却犹如被火烫到了一般,忙地将人甩开,生怕旁人看出端倪来。
见她如此,荣寅拿手摸了摸鼻子,无声一笑。
灵堂中,十余位身披袈裟的高僧围着棺木闭目诵经,一手竖起在前胸,一手敲打这木鱼,梆梆有声。
两侧守灵的家眷有的痛哭流涕,有的黯然垂泪,却不见陈衡和其正房夫人的踪影,联想到方才陈甫言所说,想是夫妻二人受不住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沉痛打击,被下人送回房歇整去了。
在陈甫言的提醒下,众人哭声渐止,纷纷起身行礼。
荣寅看的有些窝心,没由来的想到了当初父母双双逝去,他跪在灵堂中每日每夜的守灵,最后昏厥过去的情形。
“不必多礼,本王只是来看一看陈大公子而已。”
“谢郡王……”家眷们参差不齐地说道,逐一回到原位,大许是碍于荣寅在场,将哭声压制了许多。
入目满眼的麻衣和素缟,人人皆一副悲伤难抑的模样,个个冷眼朦胧,竟也让人无法分清,哪个是真心的难受,哪个是装模作样。
“郡王爷请便吧。”作为陈甫志的未亡人,卢清芙带着荣寅来到了安放陈甫志尸身的棺木旁,就退到了燃着值钱的火盆前,跪坐了下去。
落银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眼。
就见卢清芙虽然没怎么哭,但却是满眼的红血丝,看起来是疲惫到了极点。
卢清芙向来爱面子重形象的,安亲王府教出来的女儿自然不会差。
可落银却想起,那日在茶楼中,她抱着荣寅哭着说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可谓是把女儿家的矜持和颜面尽数抛出去了。
所以说到底,还是对这死去的丈夫,没有太深的感情罢。
落银不便多想,随着荣寅一同来到了棺木前。
因天气尚热。为了防止尸体太快腐化,尸身旁放置着许多的寒冰,一走近棺木旁,只觉得一阵阵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荣寅怕落银见了尸体会害怕,有意挡在她身前,打算自己一探究竟。
然而却见落银绕过他背后,走到了内侧去。
如此一来,外人只见是睿郡王对着棺木里的死者哀悼,却看不到那身材娇小的小厮正拿一种极为专注的眼神,细细的打量着里头的尸体。
尸身并算不得恐怖。面色苍白无比,眼睛凹陷紧闭着,虽是已死之身,但却不难想象其生前,定是个温文尔雅的人。
他的睫毛和眉发因为被冰块长时间浸冷的缘故。染着一层洁白的冷气,却还是不难发现,这是个很年轻的男子,十分的瘦弱,的确是一副久病的模样。
裸露在外的颈部,后方隐隐显现了紫红色的尸斑。
算一算死亡的时间,出现这种颜色的尸斑也属于正常。
落银由上至下的打量着。待到胸前下方,却是突然一愣。
只见死者交叠放在身前的双手,指甲却是青黑的颜色!
衬在白的毫无血色的双手上,十分的触目惊心。
今早死去的人……指甲会这么快变黑吗?
“中毒而亡,是这种现象没错。”荣寅适时地解释道。
落银微微皱了皱眉,重新将这具尸体打量了一遍。一寸都没有放过。
“好了,别看了,以免晚上发恶梦。”荣寅阻止了她继续看下去。
这尸体有什么好看的。
的确是中毒而亡的样子,并无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落银微微摇了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哪里呢……
直到跟着荣寅从陈家出来。落银眼前还是陈甫志的死状。
“你真的没有发现,陈甫志的尸首……有什么不对吗?”坐进了马车里之后,落银朝着荣寅问道。
“你是魔怔了不成?”荣寅一瞧她苍白如纸的脸色,险些被吓了一跳。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他的死相很有些不对劲……”落银摇着头,双目略微有些涣散。
“指甲青黑正是中毒而亡的迹象,仵作已经验证过,应当不会有错。”荣寅将她揽入怀里,又说道:“我看你就是被吓到了,都说了让你别看……”
说着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落银靠在他宽阔温暖的怀中,表情仍旧有些发怔。
到底是哪里不对?
或者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
如荣寅所言那般,当日晚上,落银的确发了一场噩梦。
“啊!”
她尖叫了一声,蓦然惊坐了起来,周遭还是一片漆黑。
原来是梦。
她大口的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听“嘭”的一声窗子被撞开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夜幕中十分的醒耳。
“谁!”落银来不及去擦拭额上的冷汗,瞪大着眼睛警惕的看向窗边的位置,右手朝着枕下摸索了过去。
自从那日在巷口遇刺之后,荣寅给塞给了她一大堆毒粉毒针等实用的东西,皆是方瞒研制出来的,毒性十分的烈,一般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