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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砂满园-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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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稚柳当即一本正经:“好说好说,提携后辈是我们分内之事。”

琅开翠脸色就更沉。

而那边小壶对着众人稍微展示了一番之后,秦孤阳手上已经动了。

他握着小壶的手套了一只薄薄的细绢手套,另一只手握着短箫铁刀。抵在壶胎上指腕轻动,但听簌簌之声响起,片片砂屑飘落下来。

他的动作极快,好像只是在那里乱划一般甚至让人看不清楚。他的坐姿端正。神情专注,细细长长若含桃花的眼眸里一片澄定,与平时轻佻傲慢之态判若两人。下面仿佛被他这种情绪感染,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周遭静得只有尖刀落在坯面上的声音。

苏铮暗自咋舌,看不出来这秦孤阳还真是有真本事的,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他比起平时要有魅力得多,加上他本来就生得好,她发现周围有年轻女孩子面若春桃,只差眼里泛红心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秦孤阳停下来,对着手上瞧了瞧。露出满意的微笑。短箫帅气地转了一圈收进袖中。弹弹手,随从就将小壶端给大家观看,第一个先送到琅开翠案头。

琅开翠转动着看了一圈。眼里泛过一丝异色,淡然笑道:“秦大家久不制艺。手艺竟更为精进了,这山水人物图细腻生动,刀功老道,连江中鱼儿如梭都描绘得惟妙惟肖,只是这题字……”

苏铮略诧异地瞥去,就见那只小壶直腹,短流,环柄,平地,盖上的纽是一块瓦片形,上用这个时代古老的字体书写着“汉瓦”二字,身筒上凹凹凸凸地绘着景物,隐约是江边亭榭图,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壶的另一面纵向刻着几个刀力劲健的楷字。

琅开翠见她看来,还好心地摆准角度,让她看个分明,是“景宣明十四年春,梅园孤阳清玩,赠铮”。

最后一笔,极具张扬肆意,好似一道钩子即将冲天而起。

这是宣战么?

秦孤阳正拿手绢细细擦拭手指,闻言一笑,望着前方道:“这小镇子数年如一滩死水,秦某觉得应该有所改变了,琅小姐你以为呢?”

改变?

自新矿被发掘,自肖筱被拉下马,自苏铮这样的新人出现,这个小地方不就已经开始改变了?而且这种改变正愈演愈烈。

梅园孤阳,梅园孤阳……

秦孤阳当众露了这么一手,大抵有三个目的,一是向世人展示他技艺犹在,在制铭的领域无人能出其右。其二,便是为苏铮撑场面,一个“赠铮”便是凭证,多少人求秦孤阳一个作品而不得,他却轻轻巧巧拿来抬举了一个新人。其三,就有些厉害了。

竟然往自己名讳前加上个梅园,不就是承认梅甲鹤在他之上?一向不与梅甲鹤来往的人突然能被邀请到梅府来,从某个意义上来说,岂不是在向大家宣告他们关系大为改善,甚至已经站在同一条线上?

琅开翠越往深里想越不能淡然。

肖筱之事后十二雅流名望大损,琅家也多少受到牵连,紫砂界顶梁的那根柱子隐然有动摇之意,底下的几个派别势力都在蠢蠢欲动,而值此多事之秋梅甲鹤却高调捧起一个新学生,让人不能不猜测他的意图。

如今,秦孤阳梅甲鹤又恍若结成同盟,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琅开翠只是闲来无事亲自来探探苏铮的底,却不想情况比她预期的更复杂,她深深觉得应当立即将这个消息告知家中长辈。

书舍里不少人都怀着相似的想法。

因此瓦铭小壶传了一圈之后,就有人陆续告辞,匆匆忙忙往外走。

苏铮有些莫名其妙。

转头看到秦孤阳脸上的笑一下子落了下来,朝梅甲鹤要笑不笑的:“做戏已经做足了,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反悔。”

梅甲鹤不以为意:“你放心,眼下的境况,我们是合则两利各取所需,我不会做损害自己的事。”

“是么,我只怕我们合作的最大阻碍是颜独步。”

“呵呵,木已成舟,他能谅解的。”

秦孤阳盯了他一会,哼哼道:“你这老家伙,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走了,荒都那位明后天就到了,还有好多事要准备呢。”

梅甲鹤送他到门口,随后唤来两个年轻男子——苏铮瞟了一眼,觉得应该就是梅丽说的梅安和梅建两人——附耳吩咐了什么,两人领命,跟着秦孤阳一起离去。

打发走了所有人,梅甲鹤转身对苏铮笑着说:“好了,清净了,接下来就是你的课业问题了,我想想,是先打好底子,还是边上手边学习呢?”

苏铮还为他和秦孤阳的对话迷惑,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打什么哑谜,但她也能看出他们此刻有的忙,于是忙道:“我不要紧的,梅先生你还是先忙重要的事吧。”

第158章 虚情假意

苏铮懵懵懂懂的神情落在梅甲鹤眼里,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他就带着审究之色暗暗望了她一眼,依稀又仿佛是失望。

随即笑呵呵地道:“不妨事的,不妨事的。哪里就差这一点时间,嗯,梅丽她们还没布置好,等晌午后弄好了,我再教你如何制壶,我有些收藏,比起外面那些品质要上乘些,现在带你去看看。”

梅甲鹤的收藏,嗯,有些惊人。

造型千姿百态的紫砂壶,此外还有紫砂陶制成的文房雅玩、人物雕塑、花瓶花盆、钟鼎石鼓,甚至与连餐具这样的陈设品也有,可叫苏铮长了一把见识。又见这些物件或色彩缤纷娇嫩精美,或光润古雅黯而生光,偌大一个阁楼里被这些光彩充斥,引人心醉神驰。

快到饭点苏铮匆匆回家准备吃了饭再赶回来真正上手学习。

不过她回到自家小院,挽起袖子准备去做饭时,却发现灶房上头的烟囱口正袅袅往外冒烟。她愣了愣,婉约围着围裙头包布巾从里面出来,见了她眼前一亮:“大姐,你回来啦!”

“你做饭了?”

“是啊,总不能老张口等吃的,而且你事情多,每一回不是你急急忙忙赶回来为我们做吃食,就是要麻烦钱姥姥,日子长了总不好,不若依靠自己。”婉约弯着眼睛笑,说到后面却显得有些羞赧,抿了抿凌乱的鬓角,“不过我把饭煮焦了,五花肉味道又好像没有透……”

“没关系,开始时难免出差错,做顺手就好了。”苏铮拍拍婉约的肩膀。“来,将围裙解给我,我去看看。”

“嗯,大姐我跟着你,你教教我。”

这顿饭虽然米饭又老又硬,菜不是火候不到就是烧到烂,但是一家三口却吃得格外愉快,苏觉为了给他二姐面子还破天荒地吃了两大碗饭。直把小肚子撑得鼓鼓。

饭后婉约看着两人坚定地说:“以后灶头的活儿就交给我吧,大姐专心学紫砂,阿觉好好念书,你们一律起居事宜都由我负责,我一定会照顾得你们没有后顾之忧。”

苏铮听得不无窝心。

一直以来,这个家里基本上都是她来操劳。大概潜意识里觉得婉约这个年纪还太小,她从来没想过要她分担什么,然而人么。没有共同为着一个目标付出、努力,就很难有集体团结感,很难有共同的归属感。

直到如今听到婉约的这番话,她心里才有一种大家是一体的,为着同一个方向前进的感觉。

在这个广漠熙攘的人世,有能紧紧团结在一起的同伴,实在是一件幸事。

想是这么想,她却笑着摇摇头:“难不成要你做仆人,我和阿觉就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没有这样的,家事是我们大家的事。力所能及的部分就自己做了,至于做饭洗衣。婉约,我们协调一下,谁不方便的时候较清闲的那个就多担待些。而且你也不能就这么耗在家里,还是要多出去走动走动,之前你说不想上女学,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能让你多与人交往。如今你学了刺绣,手艺已经算得非常不错,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个时代的女子怎么多与外人来往?像婉约这样的,大抵是到绣庄店铺上当值,或者弄到一些绣品单子自己在家里做。

苏铮每每想到这些便颇感头疼,时代局限啊,女子要走出家门太难了,偏生他们家要亲戚没亲戚,要人脉没人脉,与邻里都基本上没什么来往,自己再不想想招,等于把自己给埋没在了这个小院子里,说得长远一点,以后说亲都难。

这都是现实哪!

婉约感激地看着她:“多谢大姐替我着想,不过我此刻也没有什么主意,容我再想想吧。”她微微低下了头,望着自己在腿上握着的拳头嘴角绽放一个得逞的微笑。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苏铮确实是她现如今唯一的凭靠,须先取信于她才可有所作为。

没想到的是,这个“主意”很快就送上门来了。

因为苏铮的“名声大震”,整个下午都有人送礼过来。

有认识的,像什么天罡窑记、永年制坯厂、尹都尹琪李继等各种以个人名义送来的贺礼,甚至连琅家都来了一份礼物,还有那些名字听都没听过的人和店铺作坊。苏铮早知道梅甲鹤的支持加上秦孤阳后来造的势,自己必然会以极快的速度进入世人眼中,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轰动。

累了一下午,摸着暮色回到家中,一边还在脑海里温习梅先生教的东西,乍一道“苏师傅”的叫声将她雷了半晌,抬头找去,诶?堂屋桌上地下到处都堆满了红红绿绿的礼盒,此外还坐着两个外人,婉约和苏觉正在一旁作陪。

叫出“苏师傅”的人正是两人中的女子。

乍一看,这女子有些眼熟。

婉约看见她就疾步走过来,脸色泛红,手脚局促,异常激动地悄悄跟苏铮说:“大姐,他们、他们等了你很久了,说是来送礼的,但我像是有意结交的样子。”

苏铮略奇怪地看她一眼:“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哦,那是别的人送来的东西,你不在我不知道如何处理,推拒不要,那些人却将东西放在屋里转身就走,我又不知道怎么找你,就……”婉约猛然省起自己没有先交代最要紧的事,惭愧地赶紧补充,说完了这几句话,她的神态情绪都逐渐恢复正常了。

苏铮点了下头,边走进堂屋,边看着这两位客人,同时在心里构织言语,但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两人中的女子率先站起来,扬笑开口:“这位就是苏师傅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单看苏师傅这通身气质,便有大师之相,日后成就必定不俗。对了,忘了介绍自己,我们是阮南林家子弟,我叫林婉意,这是舍弟林迁。我姐弟二人特地前来恭贺苏师傅成为梅先生学生大喜,薄薄贺礼还望笑纳。”

竟然是苏铮白天见过的林氏姐弟二人组。

苏铮这才记起后来自己将这茬事忘得一干二净了,都没向老李咨询阮南林氏是个什么来头。

她暗悔大意,视线细细扫视眼前的女子,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出乎意料地年轻,娇美脸上挂着从容得体的笑容,声音爽朗态度明快,俨然极擅交际的商场老手,这使得苏铮心中小小的讶异了一把。

白天听她讲话还以为是个有些骄纵的千金小姐呢。

随即就见她双手递来一只长长的盒子,纤手一托,盖子翻起的刹那金光耀亮苏铮眉目,那极致璀璨的光芒刺得她不由眯眼。

竟然是一盒子的金元宝!

身旁的婉约和苏觉都猛地张大眼。

苏铮蹙了蹙眉:“你们这是何意?”

林婉意笑靥如花:“只是一点心意而已,苏师傅将这个与那些礼物视作一般就是。”

这岂不是无事献殷勤?世上哪有平白无故热情的道理?

苏铮想起这对姐弟好像有招揽她的意思,心里隐约有了个底,又看了那黄金一眼,伸手将盖子合上,朝林婉意推了推,淡淡笑道:“林小姐太客气了,我既是新人,担不起师傅这个称呼,与阮南林氏也从无交集,实在受不住这样贵重的礼物。”

林婉意笑容僵了一下,她还不是因为一日之间苏铮身价飞涨,似乎有不少人想对她示好,才连忙筹集了这么一盒子簇新的黄金元宝,一是展示林家的强大财力,二是压压她的势,等她被震住了,自然就好说话,她也就可以一鼓作气拿下这个人。可只除了第一眼的惊愕,苏铮眼中脸上哪里有半分的骇然贪婪,仿佛眼前的仅仅是一盒子漂亮点的石头,一点都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这和她设想的并不一样。

她小小地郁闷了一下,好在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迅速收拾情绪,摆出极诚恳的表情:“礼不在贵贱,但看能不能送到人心坎上。苏师傅,我看你家中陈设清简,想知是个务实的人。这满屋子贺礼光鲜体面的虽不在少数,却有哪个能比我手中的这个更实在,更合你的心意?”

就是说一眼看出她是穷人?

苏铮扬扬眉:“林小姐倒是费了些苦心。”

林婉意浅笑不语,苏铮心里一动,接着又说:“不过家师也说过,清简有清简的时候,如今我身份不同往日,少不得要待待客接接物什么的,要是再像以前那般,连套体面的桌椅都没有,连杯像样的茶水都拿不出来,那丢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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