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生香-第2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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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聪明的女子,夏含秋不由得扬起了眉。
对郑家的人段梓易自是知道一些,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可也正因为这话是由她嘴里说出来,便说明她早就知道他们这一支被算计了,可他们还是来了,还是出现在他面前,足见她也有她的算计。
对这样的人,他照样喜欢不起来。
天气热,夏含秋从玄组调了两个大夫过来衙门坐镇,很快就有一人提着药箱进来,不用吩咐,浅浅行了一礼就蹲身在郑玲玲面前给她号脉。
“只是中了些暑气。无碍。”解暑气的药现在最是不缺,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用油纸包装好的纸包递给郑玲玲身后的丫鬟,“用水冲服即可。”
郑玲玲勉强坐起身来对大夫弯了弯腰,“多谢大夫。”
“份内之事。”大夫从药箱里又翻出来一包药。站起身来道:“观主,这是属下为您新配的凉茶,比之前那个好,以后您喝这个为好。”
“记得每日多煮几锅给各屋送去。”
“是,属下不敢忘,属下告退。”
段梓易接过来闻了闻,递回给蓝玉,“去煮了。”
“是。”
郑邦国见没人理会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识趣离开还是如何,一低头。看女儿向他使眼色,索性就耗着了。
段梓易突然起身走到郑邦国身边,看了眼额头上还在冒虚汗的郑玲玲,语气沉了些,“回南岭去吧。都城向来是是非之地,南岭曾是我的封地,看在我的面子上,不管以后那里是谁管都不会亏待你们。”
郑邦国难得的没有冲动,“为什么我们不能来会亭?”
“因为我不乐意。”段梓易说得不留半分情面,“郑家什么德性我清楚得很,真要让你们来了会亭就是我麻烦的开始。明明没什么本事偏偏还自以为自己多能,被人一撺掇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以前我没掌权时你们尚要利用我得好处,现在我权倾一时了,你觉得郑家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需要我一一例举吗?”
这直白得粗暴的话很打脸,而且是当面打脸。可郑邦国却没有半句话可以反驳,郑家人什么德性他也清楚,就是他自己,也不是好东西。
他没想到外甥会将话挑得这般明白。
“表哥,我知道我们没脸求您什么。可是郑家……我是真的不想回了,不用将郑家全族迁来此,就让我们这一支留下来可好?反正,反正回去我们也落不着好。”
“那是你们郑家的事,与本王无关。”难得愿意解释了两句的段梓易被这样的纠缠闹得顿时没了耐心,“本王不会给郑家任何机会,你们就死了这心吧。”
“看在姑母的份上……”
“不要拿我娘说事!”段梓易看向郑玲玲的眼神冷得刮骨,“我娘对得起郑家,本王也对得起郑家,本王倒是想问问,郑家,可还记得我娘的托付,死后可有脸去见我娘。”
郑玲玲下意识的往后缩,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犯了蠢,可她没想到表哥的反应会这么大,听表哥这话里的意思,郑家曾经应允了姑母什么事?
夏含秋走过来,主动将手放到换之背在身后的手心里,却仍旧不发一言,这样的场合,她说什么都会引火上身。
“对不起表哥,我只是有些急了,并非有意要提及姑母。”郑玲玲脸色越加惨白,脑子转得飞快,表哥位高权重,见多了勾心斗角,也许她应该直接坦言,可能比拐弯抹角的要有用。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必须拼一把!反正再差,也不过是认命。
“表哥,我为自己求您,翻过年我就十五了,婚事迟迟没有定下来并非只是因我不愿,说得难听点,是因为他们在待价而沽,看我嫁入哪家对他们好处更大,他们不会管对方是不是我的良配,不会管对方是老是少,是有病还是要死了,他们都不会管,表哥,您救救我,我不想被他们推进火坑,爹能护我至今,可他也是郑家的儿子,而且向来没什么地位,若婚事真的定下来了,他又能如何?我有兄长,还有幼弟,爹不能只顾我一个,表哥,您救救我!”
说到最后,郑玲玲已经是泣不成声,郑邦国也红了眼眶,他向来被爹娘不喜,在家里没有说话的份儿,那个家,他也不想呆,可是,他姓郑。
段梓易皱眉还要说话,夏含秋捏了捏他掌心,接话道:“不管如何,就算要回南岭也得将身子养好才能动身,明叔。”
“是,老奴在。”
“你先带他们去别院安置,一应东西不要缺了,要是身体还是不妥当就再去请个大夫。”
“是,郑二爷,郑小姐,请随老奴来。”
郑玲玲看向麒王妃,她名满天下的表嫂,她不是没想过去求她,可是存了那样的心思在前,她觉得求表哥会容易些。
现在看来她错了,表哥爱重王妃,并非传言,她说干了口舌流干了眼泪也没她一句话来得有用。
“秋儿,你这是心软了?”待人一走,段梓易就笑问。
“倒也不是心软,你这表妹不是没一点心计的姑娘,便是真被安排嫁进复杂的家庭她也不见得就会吃亏,只是……看着她我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同样是由不得自己做主,同样是不亲厚的家人,多像,我当时是拼着性命不要跑出来的,她却是将你当成了救命稻草,若是就这么回去,一辈子可能就搭进去了。”
“想帮她?”
“妇人之仁吧,你不喜欢郑家人,要是觉得留下她是个麻烦就别理会,等她身体好了遣她离开就是。”
段梓易喝了几口茶,沉默了一会突然道:“郑家除我母妃外都是些短视之人,能看到的就是眼皮子底下那点东西,若是本份,我也愿意护持几分,可他们不,明明没本事,一个个还以为自己飞得起来,后来更是……”
摇了摇头,段梓易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论辈份,郑邦国是我二舅,郑家大概也就他还没黑透,这回会来会亭肯定也是被其他人给算计了,郑玲玲脑子活,他们这房能撑到现在还没被人吃了多亏得有她在背后出主意,这回,怕也是顺水推舟想来会亭找条活路了。”
夏含秋讶然,“郑家的事你都知道?”
“南岭曾是我的封地,要看住一家人不难。”想到突然出现在会亭的这一行人,段梓易不由得皱眉,“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避开那一众眼线的。”
“管他如何避开的,反正你以后也不可能再去南岭。”
段梓易一想也是,懒得再去归根究底。
次日,段梓易还没有做下决定,郑玲玲独自一人前来求见,且求见的是夏含秋。
“忙了一上午,你去里面歇歇,我见她。”
段梓易没有异议,他也想看看这相貌极像母妃的表妹还有什么底牌。
看婶婶看向自己,段柏瑜笑眯眯的拒绝,“我旁听,不做声。”
郑玲玲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夏含秋也就不多墨迹,示意蓝玉将人请进来。
脸色依旧说不上好,还特意穿了一声白,更衬得她没有血色,一进来就拜了下去,“玲玲给娘娘请安。”
今儿倒是将自己的位置摆正了,夏含秋虚扶了扶,“免礼,坐下说话。”
郑玲玲听话的在一边坐了,一举一动都极规矩。
“有事和我说?”
“是。”郑玲玲抬头,面色坚毅,“南岭靠海,每到年底,会有一支船队从海那边过来,这是南岭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并且也知道那些货物的买家是表哥,郑家想来会亭是假,想从中分得一杯羹才是真,当然,若是表哥念旧情愿意照拂,他们自是愿意迁来会亭,可这块入眼的肥肉他们不会放弃,便是来了会亭,也只是更方便他们缠着表哥而已,表哥再恼,总也不能要了他们性命,这便是他们的倚仗。”
何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夏含秋算是见识到了。
371章 闭关锁国
ps:
郑玲玲的出现就是为了带出这一章,我经常会想,要是没有清朝的闭关锁国,清朝末年的时候是不是就不会被欺负的那么惨。
圆明园被烧得就剩几个柱子,多少珍宝被抢走流落海外,这些事我无法改变,可在我的笔下绝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恩,废话几句。
“你本来是没打算告诉我的吧?”
郑玲玲抿唇低下头去,声音也低了些,“若是不能留在会亭我不会说,表哥的性子我不说非常了解,但是他不喜郑家是肯定的,不然也不会多年不理会,只要郑家做得过份了,表哥一定会教训他们,到时就算我嫁人了,一辈子已经搭了进去我也高兴,表哥也算是间接为我报仇了。”
“你不喜郑家。”
“是,我不否认。”郑玲玲绞着手指,许多未对人说过的话脱口而出,“我爹明明是郑家次子,我的兄长明明比长房几个都要争气,可祖父祖母从来看不到,偏心长房偏得理所当然,我爹在家里没有地位,兄长被压制,幼弟被欺负,妯娌间我娘更是被踩得毫无尊严,我记得在怀弟弟之前娘还流过一个孩子,娘不敢和爹说,怕爹冲动惹出祸来,只和我说过。”
不知不觉间,郑玲玲眼泪流了满脸,“娘是被伯娘故意推了一把摔倒在地才会流掉孩子,对方却还恶人先告状,说我娘路都不会走,带累得她也摔着了,我娘气得大病一场,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勉强能起床,我姓郑,一辈子和郑家绑在一起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可我若是能嫁到一个好点的人家。说不定我还能帮衬娘家一把,爹爹冲动,娘亲软弱,兄长被长房死死压制着。不瞒表嫂,小弟一直是我在管教,我相信,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一定能有出头之日,我们这一支才有好日子过,所以这回明知道爹爹是被算计了,我仍然将计就计来了会亭,我没办法了,表哥是我唯一的希望……”
说着话。郑玲玲在夏含秋面前跪了下去,“表嫂,不,王妃娘娘,您帮帮我。帮帮我们这一家人。”
夏含秋本就不是多心硬的人,看一个花般的姑娘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心已经软了,要不是处理向来遵循原则,只怕是已经开口答应了。
叹了口气,夏含秋亲自将人扶起来,“你表哥并非不念旧情。只是郑家在有些事上做得太过伤了他的心,郑家待他实在算不上有情义,你身体还没养好,先回去歇着,这事我会和他提一提,只是我也无法给你什么保证。”
郑玲玲喜不自禁。眼泪又往下掉,手忙脚乱的擦了,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平时没这么多眼泪的,在那样的家里眼泪都是多余的,只会更引来他们的欺负。”
“我理解。我也曾经处在那样的环境里。”将自己的丝帕递过去,夏含秋仿佛见到了当年费尽思量的自己,“有闲时多看看书,开阔开阔眼界,说不定不用求别人自己也能走出一条路来。”
就像你一样吗?郑玲玲忍住了这句话,她自认有几分聪明,可她有自知之明,就算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也不可能做到表嫂这样的地步。
她有些理解表哥为何看都不看旁的女人一眼了,他现在拥有的这个,便已经是世人难及。
郑玲玲一走,段梓易就从里间走了出来,脸色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只是里外只隔着一堵墙,又岂会听不到。
夏含秋先将这事按下了,和段柏瑜说起了郑玲玲提及的那件事,“南岭曾是你皇叔的封地,那里靠海,有一回阳老救了个人,说是多少年前从这边出去的人的后代回来寻根来了,只是这里已经改朝换代,他们记着的老地址已是难寻,后来还是阳老帮着将这事解决了。
他们是商人,回来寻根自然是其中一个原因,可两地相隔甚远,来寻找商机也是他们的目的,阳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几年征战,花费甚巨,若非这几年每年都有这一趟商船带来的利润,我们准备的银子怕是早就见底了,这事一直是阳老在管,不过阳老年纪大了,每年这一遭跑得都不轻松,虽然有带几个人帮衬,可到底还不能独当一面,柏瑜,你要是有信得过的人不防送到阳老身边去,这条商路以后总是要交到你手里的。”
这事段柏瑜也是知道一点的,只是他没想到会起到这么大作用,这些天足够他知道军需耗损每年需要多大一个数目。
这样一条来钱的路子,他自然想抓在手里,可这条商路是皇叔的人开辟出来的,若是他接手,岂不是什么都没做就摘了熟桃子?
“我还有些旁的打算。”看段柏瑜不出声,夏含秋哪会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继续又道:“我让阳老每年都让对方额外带一些那边的种子之类的东西过来,也一直在试种,只是一直收效甚微,我想着也许是会亭这地方的水土气候不适合,等天下安稳了,天下人才为你所用,未必就没有在农事上专精的,到时你再在这事上多费点心,说不定能种出对大梁有大益处的东西来也不一定,另外我还有些别的想法。”
夏含秋顿住话头,视线从换之身上扫过,落回柏瑜身上,“即便是史上最盛的武朝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