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门有女-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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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绾棠将袍子拢紧,元锦好似又想到了什么,道:"对了,这会儿子老太太的寿宴,左家可还是要宴请的,也不知那左三公子能想了什么妙招,让老太太开怀?"
左家与慕家素来交好,这左家老太太是慕老太太的表家姊妹,慕沛进京时左家已然是京中大官位列尚书,得了左家不少照拂。自左相高中榜眼以来,步步高升也少不了左家的暗中扶持。如今也是与平殷爵同列了爵位的琚逸爵,不同的是,它除了与慕府更为亲近一些之外,便不再与其他豪门大户有任何牵扯瓜葛。
那左三公子倒真是个妙人,每每都能哄的慕老太太心中开怀。年岁到不大,只比慕绾棠大了三岁有余,却当真是个有趣儿的,又是懂得看人的脸色说话,在慕府上下也是颇得人欢心。而今,听说这左家三公子被圣上指去了南邻,说是南邻的领地如今因着那水灾不大安生,让过去瞧瞧。
本是指着让平殷爵去多劳苦,怎奈平殷爵恰逢每年的风湿犯了,白家的公子那出名些的也同时因着公事不能过去,这便派了左三少爷去。
慕绾棠这段时日心中烦闷着,几乎都要忘了祖母的寿辰要到了,可复一想到,心中又是一阵烦闷。
还有那恼人的三伯父和刻薄的三伯母。
今年就算是有这左三少爷,也不见得能多寰转这关系。何况南邻的问题与慕府故乡的问题相差无几,都是因着三月前的那场雨,连着一个月也不见停,断是连着向来干旱的七月也是阴雨绵绵,淹了南方的许多土地,形成了严重水灾。
而向来这瘟疫与水灾是患难兄弟,如今的富庶繁华的南邻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那尸横遍野的惨景,已经关了城门,日日驻守在城外的将士都是心惊胆颤,就怕是染上了可怕的瘟疫。
提到了这个,慕绾棠拢了袍子道:"走吧,随我见母亲去。"
坐着也是无聊,不如去找母亲说说话。
元锦替她系了领口,又替她换了双金丝明玉系扣的鞋子,道:"这鞋底儿软和却厚,走着也不至于硌脚。"
慕绾棠笑道:"就是元锦你心细。看看可还有什么不足的?"
元锦知道她又开始打趣儿自己,便故意下垂了嘴角:"再没有了,小姐已是玉一般的人儿了,奴婢哪里还有下手的地方。"
慕绾棠笑嘻嘻地便与元锦出了门。
慕绾棠与元锦走在前头,一众该是随行的丫鬟也都在后头跟了上来。不似那大少奶奶黄氏一般地簇拥着前头的主子,而是只有元锦一人陪在了慕绾棠的身侧,其余的虽也是热闹的跟随,但就是没有那敢上前与她俩儿并排的。
慕绾棠年岁虽小,平日里也是个爱说闹的,但底下的人却是调教的很好,纵使爱热闹也不敢越了规矩一步。
第十四章 嫡庶尊卑
慕夫人与左相的住所是俬月馆,与慕绾棠的沁月阁一同带了“月”字,是因着慕夫人的闺名中带着“月”字,因此左相便将两人自己的住所与慕绾棠的住所都取了带“月”字的馆阁。
初建这俬月馆的时候,慕夫人也是说过不适取这个名字的,未免太有了偏帮与偏私的嫌疑,可就是让左相一句“咱们也不是在宫中,即便偏私也是合理”给堵的无话可说。
左相府建了已有将近十年,每一处的楼阁都是慕夫人亲自监管照看过的,建造出来再没有比这更精巧的构造。出了沁月阁,往右边拐个弯儿,走过了“肃桥”再一直往前走,见了那足有两层半高的便是俬月馆,已然是左相府内最鲜明的建筑。
俬月馆离着正殿不远,却也与外界隔开了一定的距离,那外头的喧闹也吵不到里头来,又是这好位置,幽静,同时也显示了当家的味道。
慕绾棠一路过来,进了俬月馆,元芝恰巧从里头出来,立即笑着道:“四小姐可来了,夫人正在里头与芙箬姑姑说着话呢,四小姐快些进去吧。”说着,又瞥见了慕绾棠身上的白银锦毛段子的袍子,奇道:“咱们四姑娘的身子最是好,如今可是这般感到冷了?”
慕绾棠笑笑没有说话,元锦在一旁帮着接道:“姑娘今日身上冷,便取了这袍子来给姑娘穿着,省的姑娘冻着。”
“元锦,我这身子好好的,还能让你们都说出了病来?”慕绾棠突然冷笑着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惊的元芝赶忙便在一旁低了头,元锦也是低低着头不敢说话。俬月馆即便是夫人的地方,但元锦也一向很得夫人的重视如今慕绾棠竟是连着元锦一道说了一通,底下人都突然不敢喘气。
元瑜从里头捧了夫人刚喝完的燕窝出来,见了这一番景象,在看看元芝的模样,心下大概明白了几分,赶忙走过来打了圆场:“奴婢道是谁呢,原是四小姐来了。夫人方才正说道老太太寿辰的事儿,小姐既然来了,可不得赶紧去帮着夫人出谋划策去。”
元瑜是俬月馆的大丫鬟,上头毕竟有个宫里头出来的姑姑弗若压着,当不了管事丫鬟,但也是慕夫人调教出来的,礼数场面一样都不差。而那元芝,是景园的管事丫鬟,怕是在景园呆的久了,何况当初也便未曾费过心思调教景园的管事,导致这元芝也是个没个心性的人,明知道慕绾棠是个什么性子,也敢胡乱说话。
慕绾棠见是元瑜出来了,这才笑嘻嘻地上前:“我进去寻母亲去。”元锦虽说方才让慕绾棠当众说了一通,但眼下主子要进去了也得跟着进去,毕竟是个一等大丫鬟,还是得时刻陪侍左右。
慕夫人在里头坐着,见了慕绾棠本是笑着,但突然间又是眉头一皱,眼中流露着关切的神色:“这是怎么了,这天气竟是将这锦缎袍子给穿了出来。”
慕绾棠一边走一边将那锦缎袍子脱下交到了元锦的手中:“方才在沁月阁坐着的时候不知怎的就觉得冷了起来,现在倒不冷了。”在那铺着软绣垫子的榻上坐下,才略微带着歉意对元锦道:“方才让你在那么多的人面前真是难为你。”
元锦自然知道她是为何像方才那般的,在一旁已经恢复了神采,笑着说:“小姐说的什么话,那元芝也太是不知如何说话了些,只是即便小姐这般作为,只怕她也不能知晓自己是错在了哪里,倒怕是一直觉得真是奴婢诅咒了您。”
慕夫人听了元锦的回答,笑着点了点头,一旁的芙箬嘴角也有一丝赞赏的笑容。能在适当的时候为主子分忧,过后也能不记挂在心上,当真是一个大丫鬟应该有的做派。
慕绾棠这才将事情放了下去。慕夫人道:“在说着你祖母寿辰的事儿,我这儿想着,如今你祖母的年纪愈发大了,舟车劳顿来京城已是艰辛,不如今年的寿辰便直接在府里办着,也不用去了翠延馆,让那么多的人瞧了也不甚好。”
慕绾棠喝了口茶,点了点头:“也是,祖母的身子已经一年不如一年,不必再这般地烦苦,府里办个寿宴虽说麻烦了些,但咱们府里地方总是管够不是?”然后才道:“那今年,左三哥哥可还来?”
慕绾棠自小与这个左三哥的关系也还算不错,心中多少都有些挂念着。原是期待着慕夫人点头,哪知慕夫人却是一个长叹:“只怕是赶不回来。那孩子,只愿他可别是着了什么病痛便很好。”
左三哥名为左仪堂,是左家的三子,非嫡子也非长子,可在作家的孩子中却是最为出挑的一个,其名声之大已经能与太师北家的北二爷媲美。北二爷毕竟是个嫡子,而左三哥却是个庶出的,这身份上的事情也是他一直不愿提及的东西。
在这样的一个封建王朝,即便是民风开放,但终归逃脱不了庶出与嫡出的尊卑之分。上至皇家大院,下至县官小宅,都是如此。既不是长子又非嫡子,便难出头。左仪堂既是这般在京都名声大噪,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从前左相第一次见他时,便与慕夫人说过:“不可小觑”四个字。
慕绾棠希望落空,失望地说:“南邻倒也真是混乱多灾。”
淮阳与南邻虽相隔甚远,但同享用着同一条母河,淮阳因着在这流町河的上游,因此只是淹了一些地势较低的土地;而南邻在流町河的下游,大水满了出来,将整个村庄都给淹没了也不是没有。自太祖时代开始,这地方便是如此,年年多灾多难,国库每年都得拨了好些银子来治理,却都是治标不治本。
“此次摆明了就是平殷爵想将这样的事儿撇开,眼下朝中外姓封爵的又只有平殷爵与琚逸爵,皇上为了显示重视,总得派了官位高的下去,琚逸爵也是个不好事的,竟是将这样的事交给了仪堂来做。”慕夫人说起来,便是想着便不公平,喝了一口茶又继续道:
“这孩子虽说自小便是聪明伶俐的种儿,可尚未弱冠,将他派了出去怎么行?他那长子怎么说也是个学士,派他去可不好?”
说道这个,慕绾棠也是为左仪堂感到不平。她与左仪堂关系向来不错,那么个通透的人儿,竟是就败在了这庶出的身份上。
“左三哥哥能平安回来便很好了,我可就盼着这个。”慕绾棠叹了口气:“他已经去了多久了?”
“大约是有半个月了。”慕夫人道:“此前咱们一是忙着祭祀,二是忙着你祖母与三伯父的事情,这件事你父亲到也提起,只是我便也没有往心里去。”
慕绾棠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可皇帝舅舅怎么也没有阻止?”
提到这个,慕夫人却更是生气:“你可知是怎么回事?原是你皇帝舅舅提了,让他那学士儿子去了,可琚逸爵却偏偏说自己这个三子是如何的有才干,你皇帝舅舅还因着他没有官位不想让他去,可琚逸爵却是说有了皇上的圣旨与通关令,可不比官位差,加上仪堂在坊间朝中也是有着盛名的,众臣也有了提议,你皇帝舅舅还能有什么法子?”
慕绾棠心中也是一惊,琚逸爵这不是明显地将左仪堂往水里推吗?原先对左家已经渐渐下降的印象如今又下降了一些。按理琚逸爵她也见过,不是这么个人,于是便估摸着,是与那左夫人相关。
左夫人原是京中一商户的女儿,当初琚逸爵也不过是个位列末品的京中小官罢了,到后来才一步步地走上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原先这左夫人也是个贤惠德良的典范,只是在左家封爵了之后便性情大变,总时不时地撺掇什么。
长子学士大人便是左夫人自己的儿子,定是左夫人在后头吹了什么风,才让这一向谨慎的琚逸爵竟是在朝堂之上这么坑害自己的儿子。
“左伯父原先也不是这么个脾气,如今却是也变了一番模样了。”慕绾棠道。
元锦与芙箬都是有眼力的丫鬟,只顾着为两位主子添茶水,其余的便一概装作不知。
“你看看他封爵位了后,娶了多少房的姨太太回来?如今他的府里可是热闹,光是儿子便有八个,女儿有五个,姨太太就有七位。”
慕绾棠这是第一次听慕夫人提起左家的内府事,听了也是一惊。她知道如自己的父亲这般只有一个姨太太,还是万般无奈之下才纳的已是很少,但京中大户豪门顶多也就是三四房的姨太太,这七位姨太太,府中还不得热闹死。
一想到有七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日日在各自的闺阁争风吃醋,一见面便口舌不饶人足足能抵得上一个菜市场的场面,慕绾棠觉得自己的头都要大了。
这哪里能够吃的消!
慕夫人脸色也有些惋惜:“左家若不是这般的放肆,谨言慎行,对下一代约束管教,倒也能成个世家,到底是享有爵位的;可如今这般,只怕便只能享用个空的爵位了,竟是没个明白人撑着。”
爵位拥有世代世袭的权利,但如今是世代世袭下来且未曾衰败的爵位便只有平殷爵北家了。
慕绾棠叹息,心中却担心着那远在南邻的左仪堂。她这几日当真是被北阑闫给弄得心神不宁,连左仪堂在南邻的事儿都给忘了。
第十五章 老太太驾到
又是在府中无聊地过了一段时日,自从知道了左仪堂到了南邻的消息,她便将那北阑闫又是暂时抛在了脑后。
一个是青梅竹马,一个是半路过客。至少在慕绾棠自己的眼里,北阑闫永远都是一个过客,突然给了她这个无聊人生中的一点点悸动,而后便消失不见。
但左仪堂却是不同。自己虽然只有两年的记忆,但她知道,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也让左仪堂的人生从此走向了不同的道路。坊间朝中都只听闻了他的精明才气,日渐上涨的名声,却都忽略了在这十年里,他到底是经历了怎样不为人知的痛楚。
终于,这样煎熬的日子被一个更坏的消息给结束。
慕老太太已经到了京城,在过不久便要到了慕府。这也意味着,那三伯父一家从此也便要住在他们府中了。
慕夫人赶忙将府里的人都叫到了大堂之上,念叨了一阵,才领了慕绾棠、黄碧落以及景园的二位主子在前,带着一众大丫鬟浩浩荡荡地站在了慕府的门口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