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红楼的倒掉-第2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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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靖恭敬的听着钱大人的说话,连声说着谢大人栽培。可不是栽培吗?这种巧立名目的事情,官场上的老手怎么会不在行,无非是拉拢自己而已。
其实,林靖心里很不待见这种事情。真当这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就算是掉下来的,也不是给人这样花法的。皇帝能准了要赔款,没准已经想好了用法,合着他舍了名声,白便宜了这些人?看着吧,皇帝一准儿等着出头鸟呢。
至于林靖自己,那钱侍郎根自己说的时候,也已经想好了。人家示好,自己不接,那是打脸。而这种事情。自己这个小郎中,就算是参合进去,也不过是个小尾巴。更何况,自己借着年纪小,懂装不懂,抱着“学习”的精神只听不说。
林靖慢慢踱着步子,出了衙门就准备直接回家,可到了外头,就见罄儿笑嘻嘻的陪着人说话。
见林靖出来,那人也不顾别的。上来就给林靖请安问好。林靖一看,正是冯紫英的小厮,忙说免礼。
那人笑嘻嘻的说道,今儿个他们家爷才从南大营回来,原本打算明儿个请几位爷一块儿聚聚,谁成想就遇见了柳二爷。两人一看就这么着吧,找个地方坐坐,又遣他过来请林大爷一块儿过去。
林靖连日来心情也不算好,一想也好。就打发人回府送个信,自己就带着人跟着冯紫英的小厮走了。
好友相见,吃喝尽欢。特别是冯紫英、柳湘莲这两人,一个本就是大而化之又在军营了呆了这许久。一个是性格疏朗豪气,这酒喝的,就像是往肚子里倒似的,林靖拦不住。索性也不拦了,笑着说,总算是明白为啥叫自己了。感情是叫自己来善后送醉鬼回家的。
那两人听了哈哈大笑,这酒喝得更快了。好在这两人也就是互相灌,并不拉林靖喝酒。林靖慢慢吃着菜,全当是看戏。
这吃着喝着,慢慢的,冯紫英柳湘莲两个竟然就往下滑溜,眼见着是喝多了。林靖看着好笑,只是也知道到此为止了,忙让罄儿去会钞,又指挥着雇了两辆车,让人把这俩醉鬼塞进去,着人仔细着送回各家去,这才摇着头准备回家。
说来也巧了,才刚把这些事情都给料理妥当了,就有人来招呼林靖。林靖回身一看,嘿,那个马什么的内务府采买。
人家笑嘻嘻的过来问好,林靖虽不喜这个人,但也不会放在脸上。这会儿这马获峙说遇见林大人,真是遇见贵人了,前些日子冒失,特意上林大人府上赔罪,却又都不巧。今儿个正好有个好去处,还请林大人赏脸。林靖忙推过不应。这马大人也会眼色,忙道自己孟浪,应是特意请林大人才对,说着,就说了两三个日子请林大人挑。林靖点头说着下回再说,就点头走了。
走出一大段路了,林靖偶一回头,却见那马获峙还在那儿站着目送呢,许是见林靖回头了,还冲着林靖拱手作礼。
有意思,怪不得能做上采买这位置。不过,这人生就一双势利眼,实在非林靖喜欢。
只是,想到现在百草堂还在这人手里讨生活,林靖心里就有点儿奇怪的感觉。那回,汪修跟她说的很坦然,好像一点儿也没有瞒着她的意思。只是她知道,凭百草堂的资历,上内务府名簿可不是正大光明的事情。这里头,无非是权钱二字罢了。若说是自己帮了忙还好说,可自己没有,那汪修是撞了谁的木钟呢?不跟自己说,是因为怕自己犯难?
再好的朋友之间,也是有自己的秘密的,林靖绝无干涉百草堂的意思。只是,白瑞汪修初到京中,万一识人不清,卷进什么里头了呢?
林靖不由有点儿出神,忽然对钱强道:“日后马获峙若是找上你,你也别推了,想法子套套底,看他是怎么跟宁修搭识上的。”说着,顿了顿,“干脆,你等下悄悄跟着那马获峙。”
钱强答应着退开了。
回府头件事,梳洗换衣裳,依旧是碧草伺候着。林靖看着碧草,忽然想起,身边的这几个丫鬟年记也大了,也该想着她们的亲事了。只是这个事情,自己也不好张罗,就让碧草去探探她们的意思。
碧草爽快地答应了,只是应完后,就皱着眉说到,“说来主子您别不信,那几个里头,怕是有大志向的。这就是个麻烦。”
林靖笑了,“麻烦什么。难道人家有大志向,你主子我就得配合?好像没这个道理吧?”
碧草也笑了,“就算您想配合,还有我这个惯会捻酸吃醋的呢。哎,说到这个,今儿个有封直隶来的信,叫我放在哪里来着?”
林靖一听直隶的信,心跳就有点儿加速,“作死的小蹄子,还不快点儿拿来。”
当下也不管衣裳还没有系好,就赶着碧草去拿信。接到手,也不管人在边上笑嘻嘻的看着热闹,查验了下封口火漆,就扯开来看了。一目十行,林靖忽然叫到:“这下总算是老天有眼了。”
当下,林靖哈哈笑了起来,笑着对碧草道:“今儿个可算是有好消息要跟姑娘说了。”
碧草一下子也明白了过来,“可是姑爷有了消息了?”
林靖点头道:“是!找到了,全须全尾活的。”
说着,林靖再次从头到尾看了遍信,这回放慢速度仔细起来。
按信中所诉,其实不算是金铮找到了方鸥,而是方鸥找到了金铮。
原来,那时候方鸥还真是被人打昏套了麻袋了。幸好,方鸥还真是命大,这些人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命,而是把他给关了起来。方鸥也聪明,被人关着不吵不闹,给饭吃饭给水喝水,坚决配合,绝不抵抗。渐渐的,这样的好处也显现出来了,这些人的看守也放松了起来。
然后,方鸥就逃了出来。只是虽然逃出来了,方鸥却没敢立刻冒头。他实在是不知道谁要对付他,怎么敢冒冒失失出来。若要直接回京,又有些不甘心,他也实在想知道,这科场舞弊的事情。数年寒窗,一朝出名,却是因为盯着个舞弊的名头,让他怎么能咽得下去。
金铮开始下去的时候,是秘密公干,只等后来才亮出钦差的身份。也因这样,直到后来,方鸥才找上他。
林靖看着总算是吐了口气,也忙着往后院去了,这事情,得马上告诉黛玉。只是金铮信中的另一件事情,就不太能说了。
方鸥虽然是全须全尾的,但是不代表着须一点儿毛病都没有,话说,这须的毛病还真比较大。方鸥一只手断了,是被抓时弄的,因为没有好好医治,虽然慢慢愈合,骨头缝却没有对好。
为这个,方鸥是遭了大罪了。金铮找了个比较初名的跌打大夫,那大夫说让重新打断,然后再接上,不然,那手就废了。
这方鸥还真狠得下心,就真让这大夫把自己的手敲断,然后再重新接骨。
这断手时的痛,可比第一回打断时更痛。好容易等到大夫说接骨成功,那方鸥心头气一松,就昏过去了,一直昏了一天一夜,这才好些。
如今,那只手恢复虽然有点儿慢,但是情况还是很好的。照这样下去,日后应该不太会留下后遗症。
这也是让林靖进一步松口气的地方,只是,眼门前却有见麻烦事情。
直隶省重考就在一个月后,而方鸥被打断的那只手,却是右手!
这事情实在是太不好了。若说是其他,大不了明年再考一次,可如今是在风口浪尖上。若是方鸥不考,难免有人会嘀嘀咕咕的,认为方鸥那事做贼心虚,不敢正大光明地再来一次,以洗清他自己。哪怕是来年下一科方鸥再考出个头名来,都未必有什么用,这作弊的大帽子,想来是会一直待在了方鸥的头上。就连方鸥断手再接,也会被人传作那是因为方鸥存心逃避考试。
☆、正文 426有事相求
林靖虽然犯难这事情,只是到了黛玉跟前时,还是喜笑颜开的,一进来,当下就道了声:“给姑娘道喜了。”
黛玉自那天后,倒是没有一直卧床不起,可人却瘦得厉害,看那样子,还真是风大都能吹跑了。只是也奇怪了,倒是不曾看她整日价眼泪涟涟的,当着林靖的面,还能努力挤出点儿笑。
林靖虽然一直宽慰她,可回过头来私底下也曾不着调的猜想,难道黛玉的眼泪真的就只是给宝玉的?一想到这个,林靖难免会起些鸡皮疙瘩,总觉得十分膈应,别到时候还弄出什么警幻仙子来。不过就算真的有什么癞头和尚瘸腿道士,林靖也不觉得自己会犯怵。
话说这会儿林靖带着笑给黛玉道喜,黛玉猛地就瞪大了那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眼珠子看着林靖一动不动,嘴唇哆嗦着,慢慢的,两行眼泪直奔而下。
紫鹃等几个丫鬟也明白过来了,也忙过来给姑娘道喜,见姑娘哭成这样子,忙劝道:“姑娘,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快别哭了,仔细伤着眼睛。您还是快问问大爷,那方大公子是怎么找到的,如今怎么样了,跟前缺点儿什么,也好给张罗张罗。”
黛玉颤抖着双唇,“我,我忍不住,也不知道该张罗什么……”
“哭吧哭吧,痛快地哭一回就好了,以后就只要笑得日子了。”看见黛玉的眼泪,林靖还是蛮欣慰的,自己那想头实在是太不着调了。
黛玉笑了下,只是边笑还是边落泪,带笑的泪水啊,看着倒是挺赏心悦目的。
好容易等黛玉止住了哭,又打水洗脸收拾了一番,林靖才把金铮信里的话。避重就轻的说了一番,就这样,还让这群女孩儿们听得惊声频频。
紫鹃拍了拍自己胸口,又给大爷换上了茶,才笑着对黛玉道:“前儿还听姑娘在念阿弥陀佛,如今姑爷就找到了,这回,可得好好再念通经文还愿了。”
刚才那通哭,实在是喜极而泣,这会儿情绪缓和下来。黛玉就羞臊起来,见这会儿紫鹃拿这个出来打趣,更是羞红了脸,轻轻啐上一口。不过,转头,黛玉还是向林靖羞答答的探问着,是否可以出门去庙里还愿?
这种事情,林靖怎么会拦着,忙点头道。也别管什么初一十五的,等她下个休沐日就一起去,回头就让林来平夫妇操办着这件事情。
紫鹃等知道姑娘害羞,接下来也就不再说什么打趣的话了。只是。林靖却发现,黛玉就又像是有了什么心事,几回,都是欲言又止的。
林靖看不得这样。就问道:“妹妹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黛玉的脸就白了白,然后转头对紫鹃道,“先前后厨送过来的那碟子素西贝瑶柱不错。你去看看可还能得了,现做了给大爷送来,再要几个配菜,大爷这会儿也该用点儿宵夜了。”
紫鹃忙应着出去了,只是到了外头,忙让几个小丫鬟在门口守着,看着有什么不对,就来喊人。
黛玉把紫鹃打发走了,又让几个小丫鬟们都出去,这才对着林靖道:“哥哥,我曾想着,若他回不来,我就替他守着。若他平安了,我,我要退亲!”
林靖没想到黛玉在这儿放了个樱桃炸弹,一下子有点儿愣住了。只是琢磨了一下,也就明白了,“你可是担心你那刑克的命?”
黛玉不敢看着林靖,只是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林靖知道黛玉心思细腻,而且一旦有了想头,很难打消,这会儿要是劝,花上多少唾沫也不见得有什么效果,就是自己硬不许,她也必是存在了心里,不由有些个恼怒起来,大部分不是因为对着黛玉,而是对着这个幕后无踪之人。
“愚蠢!”林靖怒斥了一下,“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怎么连这点儿道理都想不透?先不说刑克是不是有这么回事,他死了,你还可以去想想是不是你命硬,他现在活着,你又克了谁?说起来,还是他命硬,连这样都能活着,你这里都差点儿病死了!”
“说什么命硬,你这些年跟我一起,怎么不见你把我给克死了?”
“哦,也是,这会儿算是疼上那混帐了,舍不得嫁给他,怕克了他,却是留在家里等着克我!”
林靖一向对黛玉好声好气的,何曾这样过?黛玉一下子都呆住了,半天才哭出声来,“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骂完了,林靖也痛快了些,只是看着林黛玉哭得可怜,上气不接下去,当中差点儿短气,不由叹了下,放软了声音道:“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没有这个意思。若你喜欢,留在家里多少年,哥哥我也是欢欢喜喜养着你,咱们家,够你吃几辈子都吃不完。只是,你若是为这种无聊的事情折腾自己,你就是太不自爱了。”
“你且想想,才刚我说的是不是那个道理。什么命硬,刑克,无非是那些装神弄鬼的骗了一干愚民愚妇,弄出的骗钱的把戏。枉费你多了那么多书,看了那些个道理在肚子里,却还跟那些人一般见识,真是可恼!”
“世人嘴巴两层皮,翻过来复过去都能嚼出些蛆来。就算今儿个你因为害怕克了他退了亲,保不住过两天人家就对说他命硬得连未婚妻都嫌弃。他家里那些人的德行是怎么样的,你也看到过,你若退亲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