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心香(又名自别后遥山隐隐)-第5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挥开我,厉声呵斥:“救人要紧!你干什么!”说罢他俯身下去,一口一口呼气给地上神志昏聩的男子。我也赶快做起按压。
周围挤满了乘客,车厢瞬间聒噪了起来。警察突出重围,费劲挤到我们跟前。有群众在解释刚才的情况,有警察在联络车长,有的在呼叫下一站的急救中心。
赫连意让我停手,他再次摸上男子的颈动脉,点头说道:“可以了,赶快联系急救中心!”
列车员拿着急救箱赶过来,打开后却无从下手。赫连意忙接过来查看,他惊喜于翻出的肾上腺素,忙配备一支注射进男子体内。
火车被迫停运,附近的医院派来救护车,男子很快被抬上了担架。
我和赫连意被简单录了口供。警察说,猝死的男子是个吸毒在逃犯,他们一直在沿海一带搜寻,这次终于将他逮捕归案。
事后回到列车上,我和赫连意都精疲力竭,我问他:“老师一开始怎么判断他是个瘾君子的?!”
赫连意躺在床上,疲累得闭上眼睛,低低回应:“瘦骨嶙峋,皮肤黄褐,布满花斑,颈部及肘部有针眼,皮下脓肿,仔细看还有静脉炎。再结合他异常亢奋的神志,我断定他绝对是个吸毒老手。”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他刚刚…是不是毒瘾发作啊?!”
赫连意说:“不是犯了毒瘾,应该是毒品造成的心脏骤停。看他身体的大血管布满针眼,这人一定是个经常「开天窗」的家伙。”
我俯身看他,继续追问:“什么是「开天窗」?!”
他翻了个身,语声闷闷的:“就是往大动脉里注射毒品,这样猝死的风险很高。”
“那…”我还想了解更多却被他打断。
“行了行了,我累了,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
我撇撇嘴,乖乖躺回床上,心里反复回放赫连意那果断从容的身影,我一个翻身又跳起来喊他:“老师!那个人工呼吸…会不会有危险?!”
他没有回应,看上去是睡着了。他果真是累了。
我不敢再惊动他,垂下脑袋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他果敢的决定,坚定的眼神,想着那一口口的救命呼气,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转念又想,我已拥有这样一个值得尊重的生命,这个集大智慧与大慈悲于一身的人,当真是最大的福分。
作者有话要说: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列车一路向北,把我带往那个冰雪童话的故乡。事先我并没有告诉高女士关于我已踏上北归的列车,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这次把赫连意带回家见见高女士,也算是圆了我的夙心往志。虽然还不能让母亲知道儿子的秘密,但是能把心爱之人领回家,心里真是无比快慰。
过了沈阳,便开始下起大雪,农田一片银装素裹,排排树木白头蹀跇。赫连意坐在床上,以手托腮,凝眉看着窗外广袤的原野,若有所思。
我在旁边削苹果,歪头在他耳边悄声说着:“你看那一排排并肩而立的树,像不像相互扶持的夫妻?从萌芽到繁茂,再到白首,就那么经年累月的站在一起,不动摇,也不倾倒,多么坚贞的感情。”
他听到的我话后,敛眉微笑着转过头,叹息一声:“是啊,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我把苹果递给他,轻轻说:“我希望当我们老了,就住在这样一个人烟稀少的村庄,房前栽花,屋后种菜,以草木为伴,不打扰别人,也不希望被打扰。所谓的天荒地老也不过如此,一茶,一饭,一粥,一菜,与一人相守。”
他又撇过脸,耳根发红,轻轻啃咬着苹果,继续看着窗外雪白的世界。须臾,他自言自语着呢喃:“天荒地老…”
由于积雪,列车晚点,到达哈尔滨时已经月黑风高,气温颇低,大概有零下30度。下车后,一阵阵刺骨的寒风不停卷过来。我怕赫连意受不得这中国最北面城市的冷酷,便又从背包里翻出一件大衣罩在了他身上。
他仰头四处观望,将身上的大衣紧了又紧,冲我笑道:“哎呀,这冰雪之国果然名不虚传啊,
滴水成冻啊!”
我拉着他四处寻找出租车,告诉他:“明天带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冰雪王国!”
好不容易找到自家门口,不出意料地见到高女士的小药店已经打烊。我拉着赫连意寻到楼上,掏出钥匙打算开门,却被赫连意拉住:“这么晚了,你妈都睡了,我看,我还是去住酒店算了。”
“那哪行啊!”我借着手机灯光找钥匙,“家里又不是没地方住啊!”
防盗门被费力打开时,高女士竟从里面开了灯,见是我回家来,惊诧万分:“小臭!我的乖儿子!”说着就扑过来一下子抱紧了我,待见到我身后的赫连意后,又突然尴尬地松开手,回过心神,欢喜连连地询问:“哎呀!不说一声就突然回来了,还带了同学。真是的,我都没来得及做准备!”
我把提包放下,拉过赫连意给高女士介绍:“妈,他不是我同学,是我老师。我带他来哈尔滨玩的!”
赫连意摘下帽子口罩,又脱下手套,伸手对高女士说:“大姐你好!我是唐棣的老师,这次来家里,真是打扰了!”
高女士笑得合不拢嘴,拽住赫连意的手就不肯松开:“知道,知道,小臭每次电话里都说到你,还说要报老师的研究生呢!哎呀,多亏了老师…”
我拉开激动万分的母亲,劝她道:“妈,妈,我和老师都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不好?”
高女士接过我的大衣,又笑嘻嘻地招呼赫连意落座:“好好好!你们洗澡,我去铺床。唉~老李,出来见见我儿子!”
我被高女士的呼喊惊呆了,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蹙眉凝视她。
“嗨~我一直没和你说这事呢,”高女士尴尬起来,“你有继父了!”
我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心里开始起火,她怎么能够这样,我给她一个惊喜,她就这样再还给我一个惊讶吗!
“老李”从屋中走出来,明显是从睡梦中被叫醒的,又因为尴尬、紧张,说起话来语无伦次:“啊~小臭你好!我…我…。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说罢,他竟对我深深鞠了一躬!
我喘了口大气,脸色越来越难看,面前这个邋里邋遢、笨嘴笨手的男人,竟突然间成为了我的“继父”!
我把手里的东西一扔,转身沉声问道:“那我们睡哪?!”
赫连意见气氛尴尬,忙打圆场:“李先生你好!我是唐棣的老师,打扰了!”
老李支支吾吾地回应:“啊!不打扰,不打扰,应该的,应该的。”说罢就匆匆找自己的衣服,不停地说着:“是我打扰了,我还有事,还有事!”
高女士在一旁焦急起来:“你去哪啊?!外面雪这么大,你能去哪?!”
赫连意抓住我的手臂,小声训斥:“不许耍脾气!”
我撅起嘴,恨恨地嘟囔着:“过分!”
赫连意忙阻拦老李的步伐,急声说着:“大哥,你可别走啊,我和小唐挤一个屋子就好,明天我就去住宾馆了。”
我悻悻地转过身,不快地说着:“嗯~我们住在我的房间就好,我可以打地铺。”说完我拉着赫连意进了屋子,徒留高女士和李先生呆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进屋后,我一屁股坐在床上,愤愤难平:“过分!太过分了!”
赫连意把行李整理到一旁,小声呵斥:“你才过分!你这是什么态度!他是长辈!你起码也得给你妈一点面子!你耍什么小孩子脾气!一会儿去道歉!”
“我不去!”我不服气地说着,“小臭也是他叫的?!你看看他那样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是不是好人你怎么会知道!”赫连意把我们带过来的特产塞进我怀中,依旧训斥我,“
快去!跟人家道歉!”见我不动,边推搡我边怒骂:“你小孩子家家管那么多干嘛!武断!武断!”
当我极不情愿地站到他们面前时,我发现他们极度失落的表情溢于言表。我把特产递过去,低声说着:“给你们带的特产,我…我刚才失态了,对…对不起!”
说罢我一溜烟逃回了自己的卧室。赫连意在看我房间的布局,见我进来,笑起来:“这就对了嘛,干嘛给自己母亲难堪。”他指指我写字台上幼时的相片,奚落道:“这是过去的小臭?!还真是比现在二多了!”
我也俯身过去看了看,瞬间红了脸:“我草!什么呀!高女士竟然…竟然把这么丢人的相片摆出来!”
赫连意邪笑:“小时候就一副痞样子,长大了还是改不掉啊!”
我把自己光屁股的照片“啪”得一声扣在桌子上,转身扑过去,将赫连意按到床上,气呼呼地小声说着:“刚才看清楚没?我小时候就很大了,长大后就更大,你要不要试试?!”
他屏气吃惊地瞪着我,脸颊烧透般赤红欲滴,又怕惊动屋外的人,僵直身体不敢挣动,压低声音挤出两字:“放肆!”
我看他当真要生气,忙从他身上爬起来,转身换衣,无所谓地说道:“我先去洗澡,你过会再去。今晚我睡地铺,你睡床上。明天我们去逛冰雪大世界。”
转天一大早,我们便被闹钟吵醒。赫连意一个挣跳从床上弹起来,鄙视地看着我说:“谁叫你上来的?!”
“吵吵什么啊?!地上很冷的!老师真是!” 我伸手搂住他的腰,不满意地哼哼,“考试前还很配合,怎么考完试竟又变回以前的样子!真是的!”
他推开我,忙穿上衣服。我带着一副惺忪的双眼,不得不跟上他的节奏。说好了今天要带他逛哈尔滨的。
这座东方小巴黎,冬季恰恰是她最漫长,也是最迷人的季节。带着赫连意逛这个北国闪亮的明珠,早就是我的愿望。如今拉着赫连意的手,两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徒步观览着中央大街的异国风情建筑,心里甭提有多开心。
赫连意也是兴奋异常,眼睛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瞅瞅那。中央大街上的冰雕各式各样,他一会儿要求与“杰克逊”合影,一会儿自己又跑去给超大啤酒瓶拍照,一会儿又被周围的建筑吸引过眼球。
等我挤进人群买了有名的马迭尔冰棍回来,竟全然不见他的身影。我当场头大,这个大孩子!好不容易寻到他,他居然自己跑到圣索菲亚教堂门口,还和俄罗斯姐姐攀谈甚欢。走近一听,好嘛,讲得竟然是俄语!我的冰棍差点从手中脱落。
他见我过来,喜笑颜开地说:“她们给我介绍这座教堂的历史,但是百闻不如一见,自己看见的才是真实的!”
我拉过他的手,把冰棍塞给他,无奈地说着:“别着急嘛,时间很充裕,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喽!快尝尝马迭尔冰棍,来哈尔滨可不能错过这个!”
虽然被冻得身体发颤,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吃了起来,边吃边围着教堂仔细观赏,边观赏还边回忆哈尔滨的历史,感慨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片刻后,我带着他来到松花江上。大江冰封横卧,天空雪花又飘洒下来,零零散散充斥着这美丽的人间。有的人在滑雪橇,有的骑冰车,还有的打起了雪仗。
松花江上的两个著名活动项目,一是摔跤,二是冬泳。我拉着赫连意刚走进摔摔打打的人群,就被身后的人来了个下马威,一屁股便坐在了冰面上。我忙起来迎战,转身把偷袭的小伙子摔了下去。人们在这里,根本不分亲疏冷热,聚在一起便是朋友。
赫连意笑得合不拢嘴,站到老远围观这群生龙活虎的年轻人。我跑过去,气喘吁吁地站到他面前,趁他一个不防备,突然出手抓住他的身体,一脚横扫他的双腿。他支撑不住,一下子就被摔倒下去。当然,我紧紧抱着他,充当了他的肉垫。他砸到我身上时,还未从惊吓中缓过心神,趴在我身上直愣愣地盯着我,半天才知道爬起来。起来后就开始对我进行报复,我们两个在人群外,一会儿是他趴在我身上,一会儿是我趴在他身上,最后竟摔出了一身热汗。
等他开始呼呼喘气,我怕他兴奋过度,便开始求饶。拉着他又跑过去看冬泳爱好者的一身绝活。当地的大叔大妈们,还有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