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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精打细算-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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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你……知道怎么弄吧?”我小心地问。
  他的回答让我放下心来,他说:“我会,高中学过,只是挺长时间没碰这个东西了,有点生。”
  “那就好……”我抓抓头发,傻笑着拉了另一把椅子坐在他身旁。
  他循规蹈矩地对每个文件点击、复制、粘贴,而我则偷瞄着他的侧脸,看着电脑显示屏的光亮落进他古井般的眼瞳里,浮光掠影,摇摇曳曳。
  某种情绪在心头涌动着,为他所有的动作和表情掀起层层波澜,我不由靠近他肩膀,脸颊有意地蹭过灰蓝色羊绒衫,柔软顺滑的质感在一触之后丝丝蔓延到心里,勾起更多的渴念。
  “这个是啥?”他忽然出声,鼠标指针指在一个图标上。
  “哪个?”我起身凑过去看。
  “跟其他的不一样。”他扭头说道。
  我前倾的姿势,他转脸的动作,于是,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一片柔软温热摩擦过我的左半边脸,我在说完‘这是视频文件’几个字之后,忽然意识到刚刚蹭到的那是什么,心弦崩断的瞬间,我看向已经退开的韩暮雨,他盯着电脑,眼睫很快地眨动几下,一层红色迅速浮现在皮肤表层。
  他不好意思了,明明白白的不好意思了。
  我反应过来本想调侃他两句,结果我都没开口呢,人家噼里啪啦把数据线拔了,站起身来,低头说到:“安然,我都拷好了……要是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我笑着拉住他胳膊,用我自己都觉得头皮发麻的恶心语气说道:“喂,占完便宜就想走啊?太不负责任了吧!”
  韩暮雨停在门口,看着我故意抬高的左侧脸颊,脸色又红了一层,“我不是故意的!”
  “那也不行啊……”我揪着他不撒手。
  “别闹了,安然……这不好玩儿……”他的聪明和镇定对上这种的调戏显然捉襟见肘,应付不来。
  我看着他这幅少有的慌乱模样,恶劣的本性飙升到极致,算了,玩儿就玩儿大点。我心一横,靠近一步,稍微踮起脚尖儿,嘴唇贴在他左脸上响亮的亲了一下儿。
  在他没有反应过来时,我松手,后撤,故意用一种很大的声音去盖过我擂鼓般的心跳,“行啦,平了,走吧!”
  他几乎是傻傻地摸了下自己的脸,看我的眼神儿就像看着某个异世界的怪物。
  我强撑着用无赖到底的表情瞪回去。
  不用坚持多久,他很快就放弃对抗,转身开门走掉。
  
  我捂着左脸把自己摔在床上,一边骂自己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不厚道、欺负人……,一边乐得像只偷腥的猫。
  只是,没过半分钟,门又被粗鲁地推开,韩暮雨冷着脸进来,“我回来拿衣服。”
  “哦!”我说,然后抬手指指衣架,再次笑爆。
  



☆、三十七

  大清早的马路上便出现了这么一副景象:两个人,一个骑着电动车,一个步行,他们以同样的速度向着同样的方向前进。骑车的不时跟走路的说话,前后左右地围着他转,表情千变万化,而走路的那个酷到掉渣,目不斜视,当那个骑车的人空气一般。
  七点一刻,太阳还躲在东方的云层里,路上往来的车辆也不多,空气中有稀薄的晨雾,缭绕于着湿润乌黑的树枝间,让人觉得不要很久,那光秃秃地枝头便会冒出一个热闹的春天。
  我扔持续着昨天的兴奋心情,觉得世界空前美好,虽然眼下我有点那个……被无视。
  是的,马路上那两个人,骑车的是我,走路的自然是韩暮雨。
  “暮雨,你怎么这么不禁闹啊,你看我特意起大早过来跟你道歉的……”
  “……”
  “你看你这是什么意思么?你要是生气我认打认罚……”
  “……”
  “唉……你上车我带着你吧……你别说嗨,这电动车擦干净了就是比脏的时候好使……连车闸都灵活了……”
  “……”
  “暮雨,你说句话呗……你要是让我以死谢罪我马上就躺马路中间去……”
  “……”
  “哥……我错了……哥……”
  “……”
  韩暮雨孑然的气息映射出我比晨雾还有微薄的存在感。我说得唾沫星子乱飞换不来人一个正眼儿,不对,别说正眼儿了,人都不拿眼皮夹我。
  不过,真心来讲,我并不担心,相反,我带点有恃无恐。
  我知道他不会因为这点儿事儿就跟我闹僵,我有这个自信,尤其在那个‘吃错药’的拥抱之后,这种自信更加笃定起来。
  感情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我们的心却像量杯一样测得出分毫的增减。
  我能感受到,他现在是认认真真的把我当成交心的朋友,重视、信任、甚至纵容。那是一种不设防的状态,他会向我展露他的情绪,而我不必再游离他的冰冷坚强之外。
  一种更深层次的亲近,近得仿佛伸手过去便可以触及灵魂。
  无论如何,这是我想要的,在他心里,一个重要的、被需要、被眷顾的位置。
  我多少有些飘飘然、恃宠生娇的心态,仗着自己的厚脸皮和暮雨的忍让,在某个危险的分界线上摇摆、试探、混淆视听,模糊概念和稀泥。
  现在韩暮雨一声不吭地走,对我不理不睬,我明白他只是被调戏了心里有些不爽。相比较厌烦我,他更懊恼自己的表现。
  没事儿的,只要我继续腆着脸纠缠下去,他消气也就是时间问题。
  白天一天,他都没搭理我。
  下班儿了我依旧死缠烂打。等着他们收工,陪着他慢行,骑着电动车在他身边左右晃,跟他说起上班儿碰到的事儿:“……那人从袜子筒里掏出两千块钱,卷得呀,比我们单位的花卷还多层儿,人拿出来也不给我,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就开点,点两张吐一口,再点两张再吐一口,等他把钱给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摸哪儿,全是湿乎乎、粘嗒嗒的……”
  “安然……”
  韩暮雨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皱着眉瞟了我一眼。
  “哥,您总算是肯跟我说话了……”我一脸地感动。
  “我要是不说话你是不是打算恶心死我……”他的话里没有气愤,尾音上扬,是强压的笑意。
  一天没听到他的声音,他说什么我都觉着特好听。
  “不是,实事求是么!”我赶紧借着机会拉住他,“暮雨,别走了,我骑车带你吧!”
  能把他拉上车就万事大吉了。
  “不用。”暮雨实在很不给我面子。
  不过我是谁啊,心理素质超强的服务行业工作人员。
  “那,暮雨,要不你带着我?”我干脆下车。
  这个提议似乎很有效,韩暮犹豫了一下。我一看有门儿,立马把车把让给他,“来来,你带我!”
  “我没骑过电动车。”他扶着车子,有些为难。
  因为没骑过,所有才有兴趣吧!
  我自觉地跨坐在后面,“没事儿没事儿,特简单,给电就走,会骑自行车就会骑电动车。”我告诉他哪个是电源,怎么调节速度,他开动起来前特别嘱咐我扶好了,别摔着!
  我说,是是,我知道。
  怎么可能摔着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过,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我坚定地搂住他的腰,在车子缓慢而平稳地动起来的时候,心思也飘忽起来。
  我贪恋每一次的亲近,而亲近之后,便陷得更深,想要得更多。爱慕的感情已然强烈到压抑不住,我觉得自己就在崩溃的边缘徘徊。我看着暮雨的后背,恨恨地咬牙,你也有责任,谁让你诱惑了我又纵容了我。
  
  一路平安无事,韩暮雨掌握得很快,完全不像头一次骑电动车的样子。
  十字路口,前行是我宿舍,右拐是他住处。他在路口停下,刚要下车,我耍赖地搂紧了他,“喂,别走啊,送佛送到西!就差两步路了。”
  韩暮雨不理我的拉扯,自顾自下车,“自己扶好,我回去了!”
  “嗨,真不送啊?我保证到了我那儿我再不欺负你……”
  听到我重提此事,他走了两步又转回来,脸上居然浮出一丝浅笑,嘴角弯出完美的弧度。韩暮雨不笑时,是那种空山冷月逐冰泉的清寂俊朗,一旦笑起来便很难形容,会让人想到‘枯木逢春’的新生,‘顽石点头’的灵悟,想到‘冬雷夏雨’的奇诡,‘山无棱天地合’的寂灭,如同传说、如同奇迹一般动人心魄。
  我本就无法抵挡他的一切,笑或者不笑,都是让我甘之如饴的鸩酒。
  此刻,我陷在他的迷蒙笑意里茫然无措,心脏随着他每一步的靠近跳得更快。他的手掌贴上我的脖子,冰凉的温度和硬茧地摩擦让我稍微回过神儿,为了掩盖紧张我又贫了一句,“您想掐死我灭口也不能在大街上吧!这人来人往的多不好意思!”
  “欺负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不好意思?”韩暮雨故意收紧了手指,我配合地翻白眼。忽然他的指尖动了动,我的衣领被轻轻撩开一个小缝儿。
  “掐死你之前,先告诉我,你脖子上这是怎么回事?”
  



☆、三十八

  他手指摸到的是一块创可贴,横在锁骨上边。
  “这个呀,”我嘿嘿一笑,“那不是昨天把你气着了,我就想自刎谢罪么,因为皮太厚,水果刀都卷刃儿了就割了一小口儿……”
  韩暮雨没听我胡诌,直接卡着我脖子说道:“少贫你!”
  凉死人的手指贴着高热的皮肤,就像冰块落在烙铁上,我本能地缩了缩了,“哎哎,我说我说!”极其猥琐地左右看看,然后我低声招认:“昨晚对象给啃得!”
  他眼神晃了一下,手指倏地缩回去。
  我忍着笑又说到,“干嘛这么大反应,上次你‘对象’给你咬得可比我这明显。”说起来,他脖子上的牙印早就没有了,我琢磨着是不是再找个机会……
  暮雨不知道我的阴险打算,他大概在一门心思考虑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像我这么脸皮厚的人,拿着不是当理说。
  都说战胜流氓的方法就是比流氓更流氓,韩暮雨估计没听过这句,他有他的方式。
  “哦!那我就不管了!”他把手放在口袋里,很潇洒地迈步走开,把我抛在身后,“回见!”
  遇到某些品种的流氓,如果不能掐死,那就只能无视。
  “哎哎,别走啊!暮雨,你怎么能不管呢?”我赶紧推车追上去,“是不是兄弟啊?”
  轻轻松松扯住他,他本来也没走的意思,不过是做个样子。
  好吧,你比我沉得住气。
  我从口袋里掏出半片玉豆角递给韩暮雨,“这就是残害你兄弟的罪魁祸首。”
  
  话说昨天晚了,占了大便宜的我兴奋不已。洗澡的时候唱着歌儿,泡沫搞得满天飞,可能太过得意忘形,一直随身戴着的玉豆角不小心磕到什么上了,当时听见一声脆响,也没注意。洗完澡了睡觉时才发觉脖子下热乎乎地疼,先是发现脖子上平行着锁骨一道细细的血痕,然后又看见我带了五六年的玉豆角三个豆儿变成了两个豆儿,碎裂的边缘锐利如同刀刃。
  东西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普通的玉石挂件而已,不过意义不一样。这是我临上大学前娘亲特别买来给开了光的。
  “还能修吗?”韩暮雨问。
  “不能,丢的那块不知道掉哪里了……不值当的,反正也不是多贵重……”我虽然这么说,还是有点儿心疼!今天一天我都觉得脖子上空空荡荡,连带着心里也别扭,这种贴身的东西碎得不明不白,怎么都透着不吉利,让人闹心。
  我深吸一口气,想把这些坏情绪都赶走。
  韩暮雨把半片玉豆角还给我,抬手按住车把,说道:“去,坐后边去!”
  我一愣,马上领会精神,屁颠屁颠坐好……
  “暮雨,你是想用行动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吗?”
  “……”
  “暮雨,那我受伤的脖子怎么办呢?”
  “……”
  “暮雨,你还没看见我那伤口呢,这么长!”
  我拿手指在他背上划了一道,“哎,等会儿我撕了创可贴给你看看……”
  
  “安然。”他叫了我一声,我马上不再废话,“恩,什么?”
  “工地三月十二号开工,我过几天就回工地上班儿了……”他说。
  “哦,”我应了一声,然后意识到他是在跟我说以后我不能天天都那么方便地看见他了,除非特意去找他。这是个坏消息,绝对的。
  “暮雨,你不是说洗车行的活儿比工地轻省么,而且挣得钱也差不多……要不,你干脆在洗车行长干呗?”我私心作祟地提议。
  “这不一样的,安然,工地能学很多东西,洗车,就是洗车而已……”
  他的话让我想起老放他床头的那些图纸,我醒悟到那是他的教材、他的功课、他从没停止的学习。他不满足于只做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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