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深音-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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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小武摸摸自己鸡窝似的头发,半信半疑地问道:“有吗?别说,这次出事,我觉得你挺爷们的,我就爱跟爷们的人相处,带劲。”
苏京淡淡的笑了下,说:“我愿意交你这样的朋友,有脾气有血性的人,才会有立场。软包子,最会出卖人。”
景泽也砸了他肩头一下,彼此沉默。有时候男人之间的感情就这样摸不着头脑,想到曾在古诗中读过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似乎就是这种感觉。需要太多语言的交流,往往不太牢靠。真正对你青眼有加的人,早已从你处事的细节中读出想要的信息。
景泽说:“我决定以后要多有点事业心,我想让他站在我身边的时候,被很多人羡慕。”
苏京笑他:“这是不成熟的想法。”
景泽眯缝着眼,心不在焉地说道:“外人嘛,你想让他们怎么认为,他们就怎么认为喽。懂?”
苏京说:“你这是自我感觉良好,虚荣心作祟。再说,你过的怎么样,跟外面的人有什么关系?”
景泽说:“人年轻的时候,都喜欢从旁观者身上找存在感。所以,这只说明我年轻,有活力。但我不会让这些影响到我跟他的二人世界,这叫收放自如。”
苏京觉得好笑,但又不想拆穿他。卫小武挠挠脑袋,问道:“你怎么从我身上找到存在感的?”
景泽说:“你羡慕我跟他的感情吗?是不是也想让苏京对你这样?”
卫小武茫然地点头,景泽一边学他点头,一边说:“这就对了嘛。”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景泽连忙起身,逮住医生便问:“怎么样了?!他醒了吗?现在能不能跟他讲话?”
医生摘下口罩,长时间的手术,让他变得有些疲惫。他转身朝护士吩咐了一些事,才对景泽说:“比想象中的乐观多了,大脑里面的积水已经没事了,身上的外伤要好好调养。”
景泽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他现在醒着吗?”
医生摇摇头:“用了麻醉药,还在睡着。”
景泽一路跟着走到病房,护士说:“氧气还得用着,等他好些了,再取掉。”
等护士弄好一切出去的时候,景泽才算彻底安下心来。他对苏京和卫小武说:“你们身上的伤还没好,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卫小武刚想说什么,苏京抢先说道:“那你好好陪他,累了就趴在床头睡一会,明早过来替你。”
苏京和卫小武走在走廊里,苏京说:“让他俩独处一会吧,刚把他从鬼门关抢回来。”
等人走干净,景泽便把房间里的灯关掉一盏。灯光比先前要暗不少,他趴在曲静深耳朵边上说:“我把灯关了,你安心睡吧。”景泽搬了把椅子坐在曲静深床前,先是目不转睛地看他,后来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其实曲静深是有意识的,从车子翻落沟底,到他被送到医院,他脑海里隐隐约约的有些影像。那感觉就像**跟灵魂分开一样,他知道景泽在说什么,也知道景泽担心,但就是醒不过来。整个人像轻飘飘地浮在天空,他不停的想接触地面,可刚要接触到,又被一阵突来的风卷上天际。就这样不停的循环来去,他觉得的累,就不想再去飞蛾扑火似的接触地面。可就在此时,他又听到有人叫他,于是决定再试一次,然后他就迷迷糊糊地看到景泽的脸,他觉得的景泽哭了,但他不确定这是真的,还是错觉。
凌晨的时候,大概麻醉药的药劲过去了,曲静深觉得浑身像散架似的疼。过足的氧气让他全身的神经变得更加敏感,甚至连动脉血管的跳动声他都能感知道。
他身上像承受着冰火两重天,从疼到疼到不觉得疼,然后又一阵激烈的疼。景泽睡的很浅,他被曲静深反复的不安弄醒,帮他轻拭着脸颊上的汗。
曲静深似乎舒服了些,可没多大会,又开始不安的乱动。他手上还扎着输液针,景泽生怕鼓针,便用巧劲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宝贝儿,你怎么了?哪难受?!”景泽也急出了汗,他小心翼翼的,生怕再碰伤他。
曲静深闹腾了快半个小时,终于睁开了眼睛。他茫然地看着景泽,景泽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宝贝儿…你醒了?哪难受吗?饿了吗?…嗯?”
曲静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会又闭上了眼睛。景泽的手颤抖地去碰触他的脸,手上突然间的凉意让他回过来神来。曲静深眼角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景泽仔细地帮他擦干净,靠的他很近很近。“宝贝儿,怎么哭了?还醒着吗?睁开眼看看我…我都要担心死了。”
曲静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他身上很疼,浑身说不出的难受。看到景泽那张憔悴的脸,心里也不是滋味。在这样的双重刺激下,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了。他不想睁开眼,他怕景泽担心,就当自己睡着了吧。
景泽极小心地吻吻他的眼角,似乎把这二十多年的温柔全都积蕴在此时此刻。曲静深本来不哭了,可感受到景泽略带凉意的嘴唇,又忍不住滚出一行泪。景泽伸出舌尖温柔的舔着,低声在他耳边问:“怎么又哭了?乖,睡吧,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景泽就这样低声在他耳边说了许多话,有些话之间毫无逻辑,只是一些闲话。他听着曲静深的呼吸渐渐平稳,才坐回椅子上。他就这样呆呆地坐到天明,生怕曲静深身上再疼,他宁愿去代他承受这灾难。
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念头,景泽就这样趴在床头睡着了。没有做梦,耳边是只属于医院的沉静气息。七点钟的时候,小白跟卫小武一起过来,开门见状,便把脚底的声音放到最轻。
景泽是脸朝下睡着的,这个睡姿总让人想到疲惫和无助。小白小声说:“要不要把景哥叫醒,让他回去休息?”
卫小武说:“还是等他自然醒来吧。”于是两个人便轻手轻脚地坐到一边守着。
半个小时后景泽迷迷糊糊地醒来,他第一件事就是确定床上的人是不是安然地睡着。曲静深气息平稳,看来睡的还算不错,并不像昨天夜里那样。等他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才顾得上房间里坐着的两个大活人。“来了?”
卫小武说:“都好一会了。”
景泽站起来,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说道:“我去洗把脸,先帮我看着他。”
小白说:“景哥,你不去休息会吗?白天有我们,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这样下去会吃不消的…”
景泽经过他身边时就丢下俩字:“罗嗦。”
等景泽出去后,卫小武才说:“他就算去睡,挂着床上的人,大概也睡不好,不如就让他在这守着。”
小白托着下巴发呆,过了一会问卫小武:“武,你说真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一说吗?”
卫小武耸耸肩:“谁知道,不过幸好大家都没事。以后,大概会更加珍惜生活。”也许,这就是后福吧?
小白叹口气,说:“方启程昨天半夜醒了,抱着我不说话。一把年纪的大男人了,哭的不成样子。”
卫小武不但没有同情心,反而一副十分神往的表情:“苏京哪天也为我哭一回哪。”
小白心不在焉:“他不为你哭,你就为他哭呗。”
卫小武猛摇头:“还是不要了,娘们兮兮的,我做不出来这事。”这话一出口,卫小武又矛盾的想,哪天真逼到份上了,原则什么的玩意儿全都是放屁。
下午的时候,曲静深迷迷糊糊地醒来一次。景泽,小白,苏京,卫小武忙一起站到床前,曲静深抬眼看他们,动作很慢。等他看过来一遍,朝他们笑笑。
那个笑容虽然很轻松,很温暖,但看在所有人眼里皆一片心酸。景泽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心就要疼坏掉了,但是又忍不住的自虐似的目不转睛地看。小白心里难受的红了眼圈,苏京朝他点点头。
曲静深很快又闭上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其实他是醒着的,只是觉得身上累,不想牵动丝毫的思绪。脑袋里什么也不愿意想,只能接受一些很直观的图像。比如景泽的一脸担心,比如小白的红眼圈。他潜意识的暗示自己,其实能睁开眼看到这些人,已经是十分幸福了。所以跟这比起来,先前的不幸也能忍受。
傍晚的时候,有护士过来拿走了氧气瓶。景泽终于能摸到曲静深的脸了,他脸色苍白如纸,上面还有些小伤口,虽然上了药,但还未愈合。景泽用指腹在他脸上一遍一遍的抚摸,曲静深的嘴唇很干,景泽拿棉棒沾了些水小心翼翼的帮他擦着。景泽自言自语地说道:“宝贝儿,你快点好起来吧,我想带你去海边玩呢。”
曲静深一点反应也没有,景泽却继续说道:“就觉得你没见过,所以要带你去看看。”景泽突然觉得这场景像一部黑白的影片。他一个人说着与两个人有关的事,将心底的幸福感一点点提升,直到这幸福感弥补了另一个人的空缺。就算是互相爱慕的人,大概也都是在不知不觉中折磨着彼此的。
景泽似乎品出一些味道来了,关于爱情的,或者是关于生活的。因为爱才会互相折磨,比如与生活难以融入,比如与爱人之间产生摩擦。这非旦没有让他觉得痛苦,反而觉得对曲静深的感情有了些重量。不再像从前,总轻飘飘的。
景泽守了一整天,夜里十二点刚过,他便睡着了。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的直觉战胜了疲惫感,睁开眼睛打量床上的人。他温柔地问他:“宝贝儿,你醒了吗?”
曲静深醒了有一会了,闻言便睁开眼睛。不像前天晚上那一声短暂的呼唤,也不像今天白天那样匆匆闭上眼睛。他与景泽对视,景泽良久无言,后来有点委曲地叫他:“宝贝儿…”
曲静深虚弱地说:“我在这…”
景泽站起来,俯身亲了亲他的脸颊。鼻子发酸,再刺激泪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掉下泪来。失而复得,化险为夷后,并不是想笑,而是想哭。哭是释放情绪的最好方式,也是表达感情的最好方式。
曲静深问他:“我没事了…你哭什么?…”
景泽让自己的脸贴在他脸上,摇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就是想哭,所以就哭了。”
曲静深说:“这么大的人了,还哭。”
景泽抽抽鼻子,抹干净脸上的泪,说道:“宝贝儿,你以后别再吓我了好吗?我真担心死了,你不懂那种失去的感觉…哭也哭不出来的。”
曲静深点点头,良久才说:“我也…不舍得你。”
景泽说:“我这两天想通了很多事,等你身体好了,我说给你听。”
曲静深说:“好…”
景泽问他:“你身上的伤还疼吗?”
曲静深说:“有点…我的腿麻了,你帮我揉揉…”
景泽点头,用恰到好处的力度帮他揉着。等景泽刚要问他还揉别处吗的时候,曲静深已经睡着了。景泽笑笑,又觉得十分心酸。
第一一零章破茧
景泽夜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凌晨四点钟左右的时候;曲静深又有些不安,他便跟着醒了。景泽轻声在他耳旁安慰一会;见曲静深渐渐安心睡去,这才站起来伸个懒腰。他无意瞥到门口站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苏京。
景泽轻手轻脚地拉开门;又关上。他问苏京:“有事?”
苏京说:“有点担心,就过来看看。我以为你还睡着;没想到你醒的这么早。”
景泽说:“他睡不好,我也不太敢睡。”
苏京笑了笑,问道:“那你现在还想去睡吗?”
景泽伸直胳膊活动活动筋骨;问苏京:“有烟吗?”
苏京掏出一包烟递到他手上;景泽接过来说:“去顶楼看看,看能不能去楼顶坐坐。”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穿过安静的走廊,果然,去楼顶的楼梯被一道铁门锁住了。但铁门不够高,与房顶间还有不少空隙。景泽看了苏京一眼:“能上去吧?”
苏京点头,景泽纵身跃过去,低头点了一根烟,夹在手上。他答应曲静深要戒烟的,也很多天不抽了,但突然又怀念起烟雾带来的麻醉感和快感。景泽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慢地吐出烟雾。烟果真是好东西,可以让人短暂的变得轻松起来。
楼顶有风,大概许久没有人打扫,上面丢着乱七八糟的垃圾。景泽席地而坐,看着灰蒙蒙的天幕,自言自语:“这个城市就是这样,晚上的天空也黑的不彻底。”
苏京手里夹着根烟,时不时抽上一口,他淡淡地说:“哪里都一样,景泽,你不要心理压力太大,放轻松点,他不是没事了么。”
景泽把烟衔在嘴角,略微扬起头看苏京。苏京说:“很多事,不管你想多远,你都得先处理好摆在眼前的。”
景泽把烟屁、股随意地吐到地上,说道:“我长这么大,第一回想这么多,竟然觉得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