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恋人-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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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来了，在这四百万人的城市里寻找一个你。
　　我现在的财产，除了那本笔记本就只有这台相机。我每天背着它走过大街小巷，我寻找着每一个你可能出现的地方。不管一个人走到哪里，不戴耳机，不听音乐，我的耳朵需要用来捕捉你的声音。
　　可是你在哪里？
　　XX年2月25日
　　于是/夜来了/敲打着我十一月的窗/从南国的馨香中醒来/从回家的梦里想来/这个城市灯火辉煌/我孤独的投身人群中/人群投我以孤独/细雨霏霏/不是我的泪/窗外萧萧落木。
　　今夜元宵。
　　我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我想家，我想念父母。我想念南国温软湿润的一切，我想回家。
　　XX年2月28日
　　昨天终于忍不住打电话回家，可是我什么都不敢说。阿妈听到电话里的人一直不说话，忽然就哭了，问：是阿罗咩？是阿罗咩？是咩是咩？
　　我呜的一声就哭了。阿妈也哭了，她说阿罗你回来啊，不读书要什么紧？不读就不读了嘛！要跟男人那就跟男人嘛，你回来嘛！你爸打你那不是一下子生气嘛？他现在也后悔啊！你回来啊！你快点回来！
　　我只是呜呜地哭，立刻把电话挂断了，用身上最后的一点钱买了火车票。然后背着我的相机和电脑，现在坐在开往L市的火车上。
　　阿妈，等我回来。
　　XX年3月1日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半，我在家，在我的房间里，眼睛哭得像个桃子。哦尼玛，是不是喜欢上一个男人然后人就会变得特别脆弱？我刚刚和阿妈抱着一起哭！
　　世上只有家人是对我最好的。
　　XX年3月3日
　　我和父母谈了未来，我说我还是希望能写作，我还是希望能用笔养活自己。父母没有说话，我知道他们已经不敢再反对我了，他们就只有我一个儿子，他们最心疼我。
　　我很愧疚。
　　XX年3月15日
　　我又回到了X市，还是蜗居在那个小屋子里。我出来的时候没有要父母的钱，但是回到屋子里放东西的时候还是在衣服里面发现了一个信封，里面有两万块。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XX年4月17日
　　小巷里的槐花开了，这个城市很多槐花，也很多银合欢。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种这么多这些树，槐花还好说，白白的，还有清香，很好闻。明明天气还不是很热，但是忽然一夜槐花开，这种感觉也不错。只是银合欢的叶子还没有长出来，光秃秃的枝干。
　　到夏天的时候，银合欢就会长出翠绿的叶子，会开红色的绒绒的花，还会掉下来在地上。我记得哪一篇包策文里有说过，银合欢又叫做招魂花，因为花开血红，掉在地上厚厚的一层就好像血一样，会引来鬼魂，所以这样叫。
　　听起来很毛骨悚然，所以我还是喜欢银合欢的豆荚。扁扁的，绿绿的，可以看到里面的豆子。以前L中的东边，就是运动场上来四教的旁边，也种了很多银合欢。可能是因为南方温润的气息，L中的银合欢结的豆荚要长得多大得多。以前最喜欢摘了放在桌面上，记得高二的时候还上生物，教我们一群文科生做质壁分离的实验。下课的时候就有人摘了银合欢的豆荚跟我说：阿罗你看，质壁分离！
　　哈哈哈哈~~~
　　不要问我为什么今天这么高兴，我要说我终于签约了吗？我要说我终于开始写《万古山河》了吗？
　　你也会为我高兴吗？
　　XX年6月7日
　　我终于能养活自己了，终于能给家里寄钱了，父母终于可以说我仔是个作家！写书的！可是我为什么这样不开心？为什么我在这个城市游荡了这么久，就是找不到你？你到底在哪里？
　　我到底爱上的是一个幻影，还是一个人？我现在已经分不清了……
　　


☆、日志…不如不见

　　【19】
　　XX年8月26日
　　现在写字有些发抖，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我，穆罗，在奋斗了三年之后，终于站在了他的小区门前。
　　是，只是站在他的门前，只是小区门前。但是，三年了，我终于见到了他。
　　你们都不能想象我是怎么找到他的！！！！！满脸泪。。。
　　今天我在中心街走过，只是随意地走着，端着相机在随意拍着。然后，我身边忽然走过了一个男子，他一边笑着一边打电话。
　　而后，我就这么顿住了。觉得世间所有的繁华刹那间都成了虚无，往昔的种种都冲上心头，化作热泪从我的眼眶里汹涌而出。
　　居然是他。
　　居然是他。
　　居然是他。
　　我傻愣愣地转过身，看见一个男人一只手放在风衣口袋里，一手拿着电话，许多话我已经记不清楚，当时的脑子真的是太乱了。我只能麻木僵硬地跟在他后边，只记得一句“我马上就回来”。
　　我当时真的好想冲上去跟他说。空结，我喜欢你。空结，我找了你好久。空结，我真的好喜欢你。
　　可是我不敢，这么做一定会让他觉得困扰，他已经退圈了不是么？他已经不是这个虚拟的世界的人了，可是因为他而进入这个世界的我还困在里面出不来。
　　忽然就有一种我们之间果然隔了一个世界的感觉，怎么办啊。。。各种泪流满面。。。
　　我在他身后走走停停，一直在无声无息地流泪。我惊叹自己居然能哭得那么无声无息，他一直都没有察觉，我的跟踪还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空结，我在你身边，因为你而泪落汹涌，你却不知道。
　　吧嗒一声，日记本从袁帆手里落下。
　　空……空结？他是不是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安和烦躁，所以写了这个故事来骗自己？嗯嗯，一定是这样的，他本来就是写小说的，要写个故事来骗人那多简单啊？
　　袁帆捡起日志继续看，试图查找证据证明这只是穆罗善意的安慰。可是这纸张那么陈旧，这些话……
　　我跟在他身后，他挂了电话就往前走，走进了一家咖啡店。我犹豫了一下，我真的犹豫了，我真的知道这样跟踪不好，可是我忍不住！！！！他就在那里，我喜欢了三年追逐了三年的人就在那里，我真的不想就这样错过一个跟他接近的机会。
　　或许，这还是此生唯一一次的机会。如果不好好把握，我恐怕今生今世再也不能这样近地见着他了。
　　我推门而入，抬眼在四周望了一下，想找一个跟他背对背的位置。可是视线扫了一圈下来，却没有发现他的位置。服务员微笑着请我去了一个位置，视线不错，却还是找不到他。失之交臂了吗？我这样问自己，心里好难受，努力安慰自己不要太难受，能有一面之缘已经是上帝的恩赐了，但是怎么都止不住伤心。服务员问我要什么的时候我都不记得自己点了什么，然后服务员叫道：“老板，一杯卡布奇诺！”
　　那头有人应道：“是女孩子吗？要多加点奶吗？”
　　我真是刹那间泪流满面，觉得真的。。。上天真的对我特别特别好！总是在我要绝望的时候给我希望，叫我不住地往前跑。
　　他居然是这家店的老板，他退圈以后还有联系的那些朋友居然谁都没说，他就在这个城市，离省图这么近的地方开了一家咖啡店。保密工作不要做得太好啊，魂淡们！！！！
　　我的咖啡一下子就来了，我端着咖啡想，这是空结给我煮的咖啡，这是空结给我煮的咖啡！然后手就抖了，咖啡洒了我半身，女服务员过来帮我擦。。。我擦！我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煞笔。。。
　　现在这个煞笔的手依旧打着抖。明天我还要去，以后的每一天我都要去。我就远远地看着他，绝对不打扰他。
　　说到做到，打扰他的任他处罚。
　　哦！今天七夕！运气不要太好！我会失眠的。。。
　　XX年8月27日
　　我说过我不会打扰他的，但是……魂淡啊变态啊你今天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不准吃肉悔过啊！你今天做什么跟踪他回家！为什么在他的小区门口站了那么久！魂淡！变态！幸好没有再进一步跟到他家门口，不然你就以死谢罪吧！你难道不知道他最讨厌三次元和二次元分不清的人了吗？你难道不清楚他有多讨厌被粉丝在三次元打扰吗？
　　XX年11月14日
　　从前很矫情地写过，我中了一种叫做空结的毒，越来越深，日渐缠绵入骨，终于无药可救。然后，它今天终于爆发了，我现在真是痛啊，好痛好痛……
　　（最后几个字有些模糊，像是有水滴上洇开了。）
　　我在他小区门口呆呆站立已经三个月了，每天他进出的时候我都在，可是他从来不认得我。他从来没有留意过我。连保安都警告我不要再去不然他们要报=警了，他却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我。
　　可笑啊可笑，我到底想要干什么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像个普通的脑残粉对他不好吗？为什么要疯狂至斯，将自己折磨成这样子？穆罗啊穆罗，快醒醒，快醒醒！你永远都不能走近他身边的，因为他眼里没有你。
　　从明天起，忘记这个人这件事这份心情，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穆罗。我们回家去吧，不要再在外头了，我们回家去。
　　XX年11月15日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的心情。我昨晚已经跟自己说过，再不准自己去他的小区门口了，今天白天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去了。
　　今天下着雨，蒙蒙的细雨。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江南的秋天，秋雨连绵，可怜我这一颗读了太多诗词的心就被这细雨弄得凄凄惨惨的。我想，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再看他最后一次，看完了我就走，我就回家去，再把这个梦想敲碎了藏在心里，谁也不知道，再也不继续。
　　就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回来了，撑着一把蓝色格子的伞。是啊，他的店离这里不算太远，天气不冷，他总是走回家的。
　　我望着他，一步步目送他走进小区，我想，再见啦，我的痴迷，以后你身边就少了一个变态了。
　　然后，他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不是我自作多情，真的是看我，真的是看我！阴雨的秋天，傍晚的街道，凄冷迷离里只有我一个人在街角站着，没有撑伞。他看向这边的时候眼里隐隐有同情，他低头对保安说了什么，保安便拿了把伞过来给我。
　　他在同情我。
　　我忽然好想笑，好像笑啊！我想过我们之间种种种种的初遇，想着他是怎样而我是怎样，可是我怎么也没想过他会用那种看流浪儿一般怜悯的目光看我！我愤然甩开保安的手，一路逃了回来。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穆罗你还不清楚么？你进不去他的世界，你做了这么多，他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我能怪他么？他完全无知，就像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那样，就像小泽的那一位一样，他没有必要为别人的疯狂负责，他没有任何过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穆罗，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你还妄想什么啊？回家去吧，回家去吧，远离外边的种种，回到那个隔绝了世界的小山村去，把这一场痴想断掉！
　　尼玛，好想哭啊，头好痛啊，好痛好痛。。。
　　


☆、日志…败退

　　【20】
　　XX年11月17日
　　我说过我要放弃的，可是为什么还是来这里。。。
　　再等等吧，等到冬天我就回家去，今年不能再生病了。我不能再这样瘦下去了，小泽说我都快成僵尸了。
　　XX年12月3日
　　天气开始变得很冷，我裹着羽绒服在他的咖啡店里喝今年的最后一杯卡布奇诺。我要回家去了，我的痴迷，我决定写完这篇日志就回去收拾行李，然后迅速到火车站买车票。不能撞上学生回家的大潮，我会像饼干一样被碾碎的。
　　说好了，回家去，回家去，回家去。
　　XX年12月4日
　　我现在在火车上，终于有一年是不坐硬座而是卧铺回家了！各种泪流，这种衣锦还乡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昨天还是忍不住跟在他后面，一直到小区门口。保安再次盯着我，怕我图谋不轨。唉唉，过年了，防火防盗防脑残粉。
　　好梦，愿你好梦，你身边没有了个变态，你会不会无意识地就觉得轻松和安全？
　　XX年1月29日
　　明天除夕，这个月在家忙得我要晕倒了，也被我妈补得要流鼻血了。
　　你也回家了吗？一定是的。说起来，我其实不知道他是哪里的人，也不知道他读哪个大学，不知道他什么专业。他的口风真是紧，什么也不透露，什么消息都得不到。但凡给我多一点消息，我就能更快地找到他啊！
　　不过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也不过是望梅止渴。
　　不对，有梅子来看也是好的。
　　XX年2月15日
　　忽然想起去年元宵的绝望，现在没有失去家人，万分感谢上苍。
　　人总是一份愿望满足了又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