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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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怨自艾地想着走到家门口,习惯地去摸钥匙,顺手摸一下腰间别着的传呼机。坏了,传呼机没了。我站在门口迷迷糊糊地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传呼机还丢在餐厅的包厢里。真是够倒霉,还得再回去一趟。
一○一
重新走进餐厅,静悄悄的,看来服务员们都已经走了,但是灯还是亮着,不知道谁还在。我沿着长长的走廊朝吧台方向走去。忽然听见吧台那里传来轻微的哭声。咦,这么晚了,谁在哭呢?我放轻了脚步,悄悄靠近。
透过一道玻璃门,我看见一个女孩正趴在吧台上哭着,她的头发披散在肩头,身体在轻轻抽动,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大厅里缓缓回荡。是卢婷在哭!
我没有想到是卢婷在哭。她的哭声嘤嘤凄凄,就象在庐山那晚的哭泣,满是悲伤和哀怨。我站立着,静静地站立着。我不知道是否应该进去,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泣,还是等等吧。我静静地听着卢婷哭声,忽然心底慢慢浮起一丝温情,一种久违的温情。我想起了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那些灿烂的笑脸,还有受委屈时噘起的嘴……
“谁?”卢婷的声音忽然传来,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我慌忙应道,向吧台走去。
“干么?”卢婷轻轻擦去泪水,双眼微微红肿,显然哭了挺久。
“哦,我的传呼机掉了,我来找找。”我自然地浮起一丝笑容。从小我就知道,当别人难过的时候,你不应该笑。可是,我还是微笑了,也许是想讨好她吧。
卢婷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将一只传呼机从吧台的里拿出来,放在台面上,正是我的。我伸手接过,道声谢谢,转身就走。既然没法安慰她,还是走吧,而且刚刚还闹得不可开交,别又触了霉头。
我朝门口走去,想想又停住了,回头对她说道:“天晚了,早点休息吧。”卢婷没有反应。我只好暗暗叹口气,走了。
在走出餐厅大门的瞬间,忽然灯灭了,四周一片漆黑。可能是停电了。我站住了,看看黑乎乎的院子,忽然想起卢婷怕黑。当年和她在学校吻别的情景历历在目,唉!女孩子总是胆小的,从餐厅到她的宿舍还有一段路,这黑乎乎的夜晚,她怎么回去呢?我看着寂静的夜幕,有一丝凉风轻轻吹动我的衣角。
我又重新走进餐厅,黑乎乎的餐厅里伸手不见五指。我打开打火机,在微弱的光亮中,慢慢摸索着移动。
“谁?”卢婷的声音怯怯地传来。
“是我,别怕,停电了。”我平静地应道,走近了吧台,在微光中,看见她惊恐的眼里现出一丝欣慰。忽然打火机一闪,灭了。真是倒霉,这会儿打火机没气了。在卢婷的惊叫声中,黑暗迅速包围了我们,我感到一只凉浸的小手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臂,很紧很紧,甚至令我感到些微的疼痛。
“不怕不怕。”我慌忙说道。她没有说话,却慌忙松开了手。
“我送你出去,你跟着我走,慢慢走。”我轻声道,慢慢开始移动。真黑啊,只能凭着印象和感觉挪动脚步。
“我看不见你,等等我。”卢婷轻轻道,透着一丝害怕和焦急。我只好慢慢摸索着重新靠近吧台,忽然一个柔软的身体撞在我的身上,她吓得又是一声惊叫。
“抓着我的手,慢慢走。”我温和道。她嗯了一声,没有动作,似乎在犹豫,然后她抓着我的衣襟。
“抓好了,我开始走了。”我说道,鼻子里有一缕淡淡的幽香,那是卢婷身上的味道。一种莫名其妙的温馨悄悄充溢在我的心间。
长长的走廊,漆黑寂静,甚至能听见我们怦怦的心跳声。我扶着墙慢慢前行,身后是卢婷紧紧牵着我的衣襟,跌跌撞撞地跟着,不时地撞在我的背上。那时轻时重地触碰感觉犹如一颗颗小石子不停地投进一泓深潭,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我恍惚觉得是在护送一个迷路的孩子回家,心头充满激动。自从和卢婷再见,我们还是第一次如此接近,在寂静的黑暗中,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忽然就想这长长的走廊没有尽头,而我们就这样慢慢地走下去……
终于走出了餐厅的大门,灯也忽然亮了,明亮的灯光驱散了黑暗的笼罩。我下意识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看卢婷,她的小脸在灯光下红红的,似乎还有一丝兴奋。她看了我一眼,转身又跑进餐厅关灯。我在门口等她,心里的激动慢慢平复。唉,刚才的卢婷才象一个女孩啊。
“你刚才为什么要送我?停电的时候你不是走了吗?”卢婷关好餐厅的门,忽然问道。
“哦,正准备走,忽然就停电了。知道你怕黑,所以就……”
“谢谢。”
“别客气,需要我送你会宿舍吗?”
“不用了,谢谢。”卢婷看看路灯,还有远处灯火通明的宿舍,摇摇头。她向宿舍跑去,身影在朦胧的路灯下,仿佛是一只在舞蹈的精灵。
我注视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然后转身回家。忽然,我笑了。
一○二
“周公子嫖娼事件”在省城的官场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波。作为在职干部的周公子公然嫖娼,其行为足以令人侧目,很快对他的处理结果就出来了--撤销其上海办事处主任的职务,下放赣北某县基层改造,可以说他的为官之路从此荡然无存。果然,若干年后,周公子离职经商,却屡遭挫折,不得不坑蒙拐骗。其父周副市长也因此事,受到政敌们的攻击,虽然有省里大员的力保,但原本外派高升一事却是昨日黄花,只能平调外地任职。这本来也算是一个不幸中的万幸了,就在大家以为此事已然风平浪静的时候,却不料峰回路转,一封举报信神秘地出现在省委常委们的面前。于是,周副市长因涉嫌贪污受贿而被双规……
我坐在桌前,仔细地看着手中的报纸。这些天我一直都在留意报纸,也关注着省城的官场变化。真是令人惊叹啊,就象是一环套一环的连环计,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周氏父子就从人上人变为阶下囚,真是翻云覆雨啊!我默默地点上烟,感慨着官场的险恶。没想到当初只是想让周公子出出丑,却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最后连他父亲也倒了台。我知道那封举报信是最终导致周副市长下台的关键,可是究竞是谁给了周副市长致命一击呢?虽然有很多人想致其于死地,但是只有最了解他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究竞是谁呢?我想我应该感谢这个人,也许是这个人彻底摧毁了周氏的希望。我笑了,真想喝酒庆祝一下。芬姐,纠缠你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晚上又和江望,还有曾小三聚会吃饭。饭桌上,曾小三满面笑容,江望也是兴高采烈。大家都很开心,因为我们共同讨厌的人倒霉了。曾小三甚至高兴地带来了一瓶在那个年代内地还比较少见的洋酒。
“来,为我们成功地整治了周公子,干杯!”曾小三笑道。洋酒还真难喝,一股中药味。
“曾哥,还真舍得出血啊,洋酒可不少钱啊。”江望笑道,慢慢品味着XO的滋味。
“哎,只要弟兄们高兴,这点钱算什么。来,喝酒,别谈钱,俗。”曾小三满不在乎道。
“不过,这次最终整倒周氏父子的还是多亏了那封举报信啊。”我笑道。
“不错,但是没有我们哥们的开头一炮,只怕那封举报信还出不来那。所以,咱们才是立了头功啊。”曾小三笑道。
“江望可是汗马功劳,没有他出面,我们也没法这么整治周氏。来,伙计,兄弟敬你一杯!”我举起酒杯,和江望一饮而尽。
“我想咱们兄弟联手,未来不可限量啊。怎么样,你们以为如何?有江望的背景,我的经验,华明的沉稳,咱们哥三干什么不成!”曾小三豪气道,目光炯炯地望着我和江望,满是热切。
“对,咱们干!这次就是一个好证明,没什么事是了不起的,凭咱们的能力,应该发点财。”江望一拍桌子,意气风发。我暗暗摇头,这小子喝酒就来劲。
“呵呵,曾哥,我们怎么能和你比。说实在话,你曾哥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走过的桥比我们的路都长,这次要不是曾哥拿主意,就凭我们哥俩,怎么可能收拾姓周的那小子啊。来,曾哥喝酒。”我和曾小三干了一杯。
“曾哥,我华明是个没本事的人,也没有什么远大志向,更谈不上宏伟抱负。我只想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不过曾哥放心,有用得着兄弟的时候,只管招呼一声,立马就到!来,再敬曾哥一杯!”我也喝来劲了。
“华明真能说。好,只要我们是兄弟,曾小三一定对得起二位,决不食言!”曾小三痛快道,又喝了一杯。不能不佩服这小子酒风甚好。
“明哥,曾哥的事你记得和芬姐说一声啊,这可是一件大事。”江望提醒道。曾小三也望着我,含笑不语。
“放心吧,答应了曾哥的事情,我肯定会办,明天就和谈芬联系,应该没有问题。”我笑道。曾小三和江望对视一眼,面露喜色。江望笑着对曾小三说怎么样,我说了只要明哥出面,谈芬肯定同意。曾小三笑着点点头。
吃过饭,我们三人又一起去桑拿了一把。在水雾弥漫的小房间里,江望忽然问我如果谈芬离婚了,我会和她好吗?我看着他期待的眼睛,摇头苦笑。
“为什么?你是不是觉得她比你年龄大?或者她离过婚?”江望有点失望。
“不是。”我摇头道。
“那到底为什么?”
“因为她不会和我结婚。因为她无法生孩子!”
“什么?怎么会……”
“去问姓周的小子,都是那混蛋害的!”我恨恨道。江望看着我,会意地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但是,他什么都明白了。
一○三
上班的时候给谈芬打了传呼,却没有如何音信。我有点奇怪,怎么回事?谈芬怎么不回电话呢?出差还是出事了?我有点心神不宁,整天都在胡思乱想,这使我的情绪很低落。我让同事帮忙处理我的工作,而自己一整天都守在电话傍边,等待着谈芬的电话。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传呼,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是谁呢?我按照传呼机上的显示回拨了电话。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等待接听的声音,很快一个女人悦耳的声音响起。是谈芬。
“芬姐,是你吗?”听见谈芬的声音,我感到安慰。
“是我。这是我的手机,单位配的。以后找我就打这个电话,方便。”谈芬笑道,听上去似乎心情不错。我一天的担心总算放下了。
“你在哪儿?接到我的传呼吗?芬姐。”
“没有啊,我回来了,处理点事,刚刚忙完就给你打电话了。”
“你从深圳回来了?什么时候?正想找你说事那。”我有点意外谈芬的回来。
“呵呵,都回来好几天了。下班来我家吧,就是你上次去的地方,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好,我现在就过来。”我怎么会忘记那个地方啊。
来到谈芬的住处,房间依然如故,只是墙上的结婚照没了。谈芬笑吟吟地帮我换鞋倒茶,说道晚饭一会儿就好。她转身忙活去了,我闻到厨房传来阵阵香味。忽然我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就象在深圳的时候一样。
晚饭还挺丰盛,都是我喜欢吃得菜,谈芬还真是有心啊。我看着她,几个月不见,她似乎消瘦了一点,精神却更胜往昔,满脸笑意,美丽的脸庞隐露一丝果敢和坚毅。我暗自赞叹,深圳的日子的确使她发生了另一番变化,平添了一股英姿飒爽的魅力。
谈芬穿着家常衣服,热情地招呼我吃菜,还开了一瓶红酒。我笑着问她今天什么日子啊,弄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今天是我解放的日子。我已经离婚了!从今往后我就脱离苦海了。来,为我庆祝一下,干杯!”谈芬笑呵呵道,容光焕发。
“真是恭喜你啊,干杯!”我十分高兴。
“这也要感谢你啊,如果不是你帮我,恐怕还没法这么快就办好了,也没有这么顺利。”
“怎么?我有点不明白啊,芬姐。”
“你不是搞臭了姓周的么?呵呵,他父亲不是也倒台了么。”
“呵呵,他父亲倒不是我们的功劳,是另有高人啊。”
“我知道,是我写的举报信,也是我父亲通过关系送上去的。”谈芬望着我,镇定自若。
“什么?是你?”我大吃一惊,忽然明白了。是的,谈芬确实可以知道周家父子的不少情况,也只有她才会如此恨他们。我有点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她微微一笑。
“怎么,我是不是有点心狠手辣?连自己的老公也不放过?”谈芬微笑着看着我。
“不,我理解。换了是我,也会这样。”我忽然感到谈芬变了,彻底地变了。她不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小姑娘了,她知道反击,也知道怎样反击她的敌人,她更知道如何保护自己!谈芬成熟了,从精神上成熟了!我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接到你的消息,我就赶回来了,和家人商量该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