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岁月忧伤的女孩-第1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婆这样,糊里糊涂就一辈子了。〃外婆叹了口气。〃外婆……〃我刚想安慰外婆,突然听到客厅里传来妈妈的一声尖叫:〃妈,爸出事了,你快来呀!〃妈妈就是这样大惊小怪的,害得外婆鞋子还没穿好,光着脚就奔到了客厅。妈妈把话筒给她。〃喂,我是,我马上回来。〃外婆搁下电话,就冲到房里,简单地把自己的行李塞进箱子里,然后对我们说:〃我马上回家,有事再通知你们。〃外婆心急火燎就离开了。妈妈说,外公的手下打电话过来,外公心脏病发作了,被送往医院了,情况不乐观。〃妈妈,那我们也去看看外公吧。〃我提议。〃好。我们也收拾收拾行李吧,如果外公的病不轻的话,我们可能要在外婆家住一段时间,你把作业都带去吧。〃树,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给你写信了。树,为什么我总收不到你的信?2000年夏天,高考终于还是来临了。
天气很好,没有以往七月的闷热,下着让人欢欣鼓舞的小雨。考场离我家不远,我每天提着一个塑料袋步行去考场。走路的时候,塑料袋和我的裤子摩擦,发出清脆的声音,里面装着笔袋和准考证。妈妈说要送我去,我坚决阻止了。我不习惯那样隆重的方式,高考应该和平常一样,让我一个人去应付。一路上,还是看到很多家长陪同着孩子,嘴里念念叨叨的,也许是做心理减压工作吧。孩子掏出准考证,进了校门,家长就被关在了门外,眼神还追随着自己的孩子,隔着冰冷的铁门再三叫喊:〃不要慌啊,好好考。〃孩子走远了,他们便聚集在一起,熟悉的和陌生的,都没有关系,因为他们的孩子都在参加高考,所以他们就有了共同的话题。我坐在第一排,靠窗的座位,可以闻到窗外的花香,很清新的滋味。我往后看看,是一些熟悉的和不熟悉的脸。三个学校的人都在这里,有好的、中等的和民办的,很容易就可以把他们区分开来。像我这种重点中学的学生,正在做着某种程度的放松,哼哼歌,和认识的人随意聊聊。
中等学校的学生正在抓紧最后几分钟看着书上的内容,恨不得多记住几个知识点,多拿几分。民办学校的那些学生,满不在乎的样子,吹着口哨,大声说笑。每个人的前途也许就是在这一刻被安排了。我和这些人在一起呆了三天,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我们在同一个大学重逢?考完最后一门,很多人都把带来的书撕碎了,学校里飘扬着七零八落的纸片。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些人要读高复班,他们是否还需要这些书?没有关系,将来的事情不要去想,就在这一刻,让我们放松一下吧。终于结束了,我对自己说。我其实很想吼叫几声,直到喉咙沙哑。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新华书店。去年,我曾在那里等到过树,他出人意料地站在我面前,朝我笑。可现在,无论我等多久,他都不会来了。
树走了。树去了日本没多久,就被送了回来。他连续高烧不退,以前他身体有什么不舒服,都尽量不吃药,硬挺就挺过去了,可是这一次不行,他身体疲软,体温持续上升,渐渐处于迷糊状态。被队医送到医院,医生说他得了白血病,而且是晚期。树和他的教练、队友怎么都不相信,他是足球运动员,身体一直那么好,只是最近有些感冒,怎么就说是白血病呢?树被足球队送回了上海。医生说,已经没得治了,还是在家里好好过一段时间吧,尽量满足他的要求,让他满足地离开吧。树的爸妈都经不住这样的打击,累倒了。可还没等身体恢复,他们就开始跑各大医院,寻求医术最高超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接受最好的治疗。他们有钱,他们愿意把钱都花在树身上。可是很多医院都回绝了,因为他们也束手无策了。最后在熟人的联系下,树终于在长海医院住下了。树让他妈妈打过电话给我,那个女人再也没有了往日那种趾高气扬的口吻。
她几乎是乞求我去看看树,她说,树经常会在昏迷不醒间喊我的名字,还说,在树随身的行李里,她看到了我写给树的很多信。我咬了咬手背,疼,难道这是真的吗?我第一次走进重病房,看见树的时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他吗?两个月没见,他的身体因为激素而浮肿,因为化疗而把头发剃了,为了隔绝污浊的空气戴着口罩,说话声音很柔弱。尽管他的眼角弯弯,让我知道他在笑,可是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飞扬。〃树,你会好的。〃我站在他的床对面,不敢和他靠得太近,生怕他受到细菌感染。〃是呀,好了以后我还要踢球呢,比赛下个月就要开始了,我想拿个最佳守门员奖,我们球队最好能拿冠军。〃〃那你要好好地休息,乖乖地吃药,尽快地好起来。〃〃嗯。我一定会的。〃他冲我做了一个〃V〃的胜利手势。探病的时间严格控制,我和树没聊上几句就被赶出了病房。〃你以后要是有时间就经常来看看他吧。〃树的妈妈红肿着眼睛对我说。她老了许多,白发在瞬间就占领了她的头皮。我点点头。
走出医院的一霎那,我的眼泪汹涌而出。树,我不怪你那么长时间不给我写信;树,我也不怪你常常忽略我的感受,我只要你好起来。你要是好了,我一定天天看你训练,一定不说你骄傲自大,一定不和你闹别扭,只要你快快地好起来。我一边奔跑一边流泪。眼泪不要落下来,就在空气中随着汗水一起蒸发吧。我回到家,忍不住把整件事情告诉了妈妈,希望得到她的谅解。尽管我要上高三了,我还是想每天都能见到他,我要去医院看他,哪怕只呆一分钟也好。〃你自己掌握好分寸吧。〃妈妈就说了这么一句。我想,她一定是答应了。
第21节:都是疯子
那时,电视台开始放一部连续剧,叫《北京夏天》。没有做任何宣传,就那样开始放了,放完了一遍,发现收视率很高,又重新放了一遍。我喜欢夏天的校园,树叶密得不透风,看不见阳光,只有零星的光线穿过树叶的间隙,到处撒野。黄昏的校园,夕阳洒在潺潺的河面上,映红了每个路人的脸。口哨和歌声也是属于校园的,继续发育的声音,很好听。《北京夏天》讲述的是几个大学生在某个夏天的故事。他们恢复了十年前创建的学生剧社,开始排演一部原创话剧《蒲公英》,为了能赶在放暑假前在全校公映,话剧社的负责人加紧招募演员。女主角许群航是外语系的系花,从中学开始就有很多男生追求,可她偏偏爱上了那个在公交车上偶遇的化学系男生刘石。
刘石在刚进大学那会儿就在寝室里签下了不近女色公约,一直要遵守到大四。可是面对突如其来的爱情,刘石撕掉了公约,每晚在校园夜色中吹口琴给许群航听。许群航演话剧的女主角,刘石应导演之邀演男主角。导演是许群航的好朋友,一直暗恋刘石,许群航为了成全自己的好朋友,曾一度疏远刘石。在误会消除后,他们的爱情在校园里慢慢绽放,清新得如同每天早晨的空气。许群航的妈妈坚决反对他们的爱情,因为刘石是一个来自陕西的男孩,谁知道毕业后将被分配到哪里。为了维护自己的爱情,许群航从自己家楼上跳下来,离家出走。在得知刘石将留校任教时,一段来之不易的爱情终于得到认可。可是刘石最后放弃了留在北京的机会,打算回到家乡陕西教书,并对许群航说他有了另一个心爱的女孩。
许群航几次晕倒在排演的舞台上,最后还是坚持排完了话剧,在全校公演,并获得好评。夏天还没有结束,许群航终于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刘石要回陕西,是因为他的父亲在他毕业前去世了,他父亲曾是一所小学的校长,那里很穷,学生很苦,老师很缺,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刘石决定回乡当老师。他又在医院查出自己患有心脏病,生命随时可能结束。为了给许群航一个美好的人生,他放弃了他们短暂而绚烂的爱情,选择了悄悄离开。许群航在刘石回家所乘的那班火车快要开时,出现在了刘石面前。
……夏天就这样嘎然而止。我喜欢单纯的爱情,我也喜欢电视剧里时不时出现的校园歌曲。舒缓的旋律,真切的歌词,还有歌手热情的嗓子。树也喜欢唱歌,学校艺术节上,他一开口就能迷倒很多女生。他还说,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去学弹吉他,然后自己编曲,我到时候填上词就可以了。要是歌曲受欢迎,我们还可以组成一个校园乐队呢。夏天的时候,我曾建议树骑车带着我去郊游。拿着一张地图到处旅行,到谁都没有去过的一些陌生地方,吃路边摊,听乞讨老人的二胡声。可是树说,他喜欢去游泳,去海边,他喜欢畅快地出汗。最后,我们约定,等上了大学我们就去青岛、大连、海南等海边城市,既满足了我去陌生地方探险的愿望,也满足了他去游泳的愿望。[小说下载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我们为以后设定了很多的计划,可是,这些,还有可能实现吗?我去医院看望树的时候,把《北京夏天》的故事情节一点一点讲述给他听,他听得很认真,尤其是听到刘石得了心脏病,生命进入倒计时的那一段,树的眼眶红了。〃这电视剧就这样结束了?没有放他们到了陕西以后怎么样吗?刘石的病一直没好吗?许群航一直陪在他身边吗?〃树给了我一连串的问号。〃没放,也许导演是想让观众自己去想像吧。〃我说,〃或者编剧就写到这儿,他再也编不出故事了。〃〃我想,许群航一定会后悔的。〃树有些失落。〃唉,我妈早就跟我说,拍电视的都是骗子,演电视的都是疯子,相信电视的人都是傻子,你别那么当真呀。〃我开解他。〃洁芮,等我病好了,我们去北京看看那边的夏天吧。〃树的兴致又高了起来。〃哎哟,那里热死了,比上海热多了,烤得人心慌。要去,也要等秋天再去,你们语文课本上不是有《故都的秋》这篇课文的吗?秋天的景色还值得看看。〃在一旁削苹果的树的妈妈插嘴。
原来,她的耳朵把我们的对话都听进去了。不管怎样,还是想去看看,和树一起去。开学以后,我听说有一个学姐就是看了《北京夏天》以后才下定决心报考北京林业大学的,据说电视剧就是在那里拍的。她不顾众人的反对,背上行囊坐上开往北京的列车,满怀憧憬。也许喜欢文字的女孩都对那样的青春故事动心,也始终相信童话会变成现实。她后来寄给老师一封信,老师把这封信当作散文登在校报上了。她在信中诉说了一些大学里的新鲜事和新感觉。我想,她也许后悔了,因为她的文字不再热情洋溢,好像有些许落寞;也许在一个新的城市,她暂时找不到自己;又或许,她发现现实生活没有童话。树的病情一天天恶化,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募捐了一些钱,一些痴迷他的女生做了1000只纸鹤吊在他的病房里,折了1000颗幸运星放在他的床头,可是这些都已经让他开心不起来了,他时不时地陷入昏迷状态。医生对树的爸妈说,除非进行骨髓移植手术,否则一点办法都没有的。骨髓移植也不是完全能够管用的,病房里另一个男孩骨髓移植后一年,又重新住进了医院。
毕竟,别人的骨髓不可能完全和自己的相匹配,一旦相冲突,还是会走向生命的终结。树的爸妈央求医生,只要帮树寻找到相匹配的骨髓,多少钱都行,他们可以把房子卖了。医生说,这也要看运气了。通过种种途径,终于在北京的骨髓库里找到了和树相匹配的骨髓,而且和那个捐献者联系上了,他答应到上海做移植手术。〃树,你会好起来的。〃我去医院看他,他躺在病床上,身体相当虚弱,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他冲我点点头,他笑得很灿烂,是入院以后最灿烂的一次。当天傍晚,全体高三学生在操场上举行了18岁成人仪式。宣誓过后,校长号召我们为树祝福,他第二天就要进行骨髓移植手术了,希望手术能成功。可是树没有等到手术,当天晚上1点半,他再次高烧不退,走了。
第22节:希望她能幸福
我站在新华书店的门口,想起一年前,和树的告别,和树的亲吻,和树的约定,没想到,居然就是永别。人来人往,我站在原地,伸手一摸,脸上全湿了。〃洁芮。〃有人在我身后喊我的名字。〃树?〃我惊喜地转过头,却发现是妈妈在马路对面喊我。妈妈说,她这三天其实一直悄悄地跟在我身后去了考场。我让她在家里呆着,她哪里呆得住啊,会闷出病来的,还不如尾随在我后面,看着我顺利进入考场,她才放心。她和其他家长一样,在考场外面的台阶上坐下了,谈论着我。她说,和那么多家长在一起,她很踏实,对我也很有信心。等到快结束的时候,她赶在我前面骑车回家,做好饭等着我,装着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