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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月城之夜-第56章

小说: 月城之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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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轶听得更加不妙,脑海飞快掠过一个人名,心一沉,本能地不愿承认。
  石千山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可知道了?”
  连轶的头隐隐作痛:“您是说格安,洛林家族的格安。”
  “不错!”石千山一激动,竟然放下雪茄,拍着扶手坐直身体,“不枉我家丫头喜欢你,你也记着我家丫头,不错!”
  连轶心想,格安作为洛林家族的继承人,身份已经很特殊,竟然还有石千山这样的坚实后盾……
  如果格安动执念,事情将变得非常复杂。
  连轶试探地问:“是格安让您帮的我?”
  石千山笑道:“那丫头性子犟得很,从小到大不肯服输,哪会低头求我帮忙,可是她不说,我这做爷爷的也得知道她心思呐。”
  连轶的心彻底沉下。他在找石千山之前,仔细考虑过石千山可能提出的各种条件……但考虑得再充分,还是漏掉了这一个。
  一个他想都没有想过的条件。
  连轶瞬间闪现的迟疑,没有被老辣精明的石千山放过。
  石千山收起笑意,转动眼珠打量一阵连轶,缓缓地道:“现在不是旧社会,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石青山也管不了太多,只是,”他语气一顿,“小丫头高兴,我就高兴;小丫头不高兴,我也就不高兴。我啰,糟老头子一个了,没几天日子,希
  望能开开心心过个晚年。”
  语气悠缓,却令听者心惊;不必说透,已是千斤重的警告。
  石千山又拾起雪茄,歪过身子斜躺下,微闭双目一口一口慢慢地抽着。
  连轶默然片刻,站起身,道:“晚辈先告辞了。”
  石千山漫不经心地一点头,算是应了。
  出门,等候多时的许时宜一个箭步冲过来,正要询问,见连轶神色凝重,又乖觉地闭上了嘴巴。
  他紧跟在连轶身后,心念电转:怎么,石千山不肯出面?还是石千山要求太高,难以承受?正推敲着各种可能性,却听连轶静静地道:“石千山答应了。”
  许时宜脚步一顿,怔了怔,激动地一握拳头,如释重负地呼出口气:“太好了!”
  连轶没什么反应,边走边道:“他不仅肯出面,而且已经为我们做了不少事。如今杨奎在他手上,万鸿的内部资料也拿了回来。万鸿的内鬼,一个都跑不了。”
  许时宜惊奇地道:“石千山做到这个程度?”过了片刻,拧起眉问:“是不是石千山提出了十分过分的要求?”
  连轶若有所思地道:“过分……倒也不算。”
  许时宜有些糊涂了。如果不过分,为何连轶如此严肃?
  “但对我个人而言,非常难办。”连轶道。
  许时宜没有再问下去,连轶不讲,说明连轶不想讲,那他也不该问了。此时要紧的还是如何处理万鸿的事情,许时宜心中动了一个念头,追到连轶身旁低声道:“既然杨奎在我们手里,这件事就好做了。调查组打算来,就让他们来,并且要全力支持配合他们开展工作。杨奎可以供出一个,也可以供出不止一个……这么好一把刀,不妨借来一用。”
  连轶心中亦有此意,淡淡地道:“可以,你去办。”他一顿,又道,“让小其订两张回S城的机票,我们赶最近一趟航班回去。”
  连续两天旅途奔波,神经紧绷,如今终于松一口气,疲倦顿时汹涌袭来。
  许时宜躺在头等舱的宽大躺椅上,不一会,就发出了低沉均匀的鼾声。
  连轶也很累,却没有睡。他在想纪言。
  前天晚上,他的确对纪言有些冷漠。他看得出纪言不痛快,其实他自己,也很不痛快。
  跟谁都能保持冷静克制,偏偏面对纪言,总是难以控制情绪。
  遇到韩以城没什么,令他意外的是,韩以城竟然知道纪言,而且对纪言有浓厚兴趣,这让他感到不安。而之后,纪言对问题逃避的态度,则让他的心情进一步跌落谷底。
  》  显然,纪言仍然把很大一部分自己藏起来,不愿让他看到。纪言不信任他,或者说,他不能让纪言信任他。
  他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失望。
  他的负面情绪不是冲向纪言,而是冲向他自己,只是,无辜殃及到了纪言。
  连轶抬手按住额头,静静望向玻璃窗外的无边漆黑。
  飞机在云端穿行,沉默无声中,一分一秒,都显得异常缓慢。
  他很想纪言。
  很想立刻见到纪言,抱紧纪言,把纪言揉进自己身体里。


☆、菜鸟跟踪

  连轶回到家,一推门,不见纪言,却见到另外一个人。
  此时她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翻杂志,柔软金发披散肩头,仅穿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衬衫,露出两条白嫩修长的腿,翘着,在空中晃来晃去。立体声音箱里传出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整间房都仿佛在摇动。
  连轶忍不住在心中苦笑:事情发生得未免太戏剧化,十几个钟头前,石千山还在提她,十几个钟头后,她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格安拿遥控器关掉音乐,翻身坐起,眨巴眼睛看着连轶。她眉眼弯弯,笑靥娇艳明丽,但上挑红唇里,又显出些许不怀好意。
  连轶坐到她对面,点燃一根烟。
  格安拽了拽身上白衬衫,问:“我穿你的衣服,不介意吧。”
  连轶摇摇头。
  格安拿起杂志,问:“从你房间里找的书,不介意吧。”
  连轶摇摇头。
  格安指向柜子上的唱片机,问:“翻了你收藏的唱片,不介意吧。”
  连轶还是摇摇头。
  格安诡秘地笑了,猫一样凑近连轶,软软笑道:“那——把你的男朋友赶走了,不介意吧?”
  这次,连轶没有再摇头。
  他吸了一口烟,淡淡地道:“他在哪?”
  格安耸耸肩:“不知道,他气冲冲地走掉了,什么都没说。”狡黠一笑,又道:“知道他为什么气冲冲走掉吗?”
  连轶示意她说下去。
  “因为我跟他说,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们两个感情很好,马上就要结婚了。”
  格安说完,见连轶自顾自地抽着烟,一声不吭,一副完全不搭理她的样子。
  她宝石蓝的大眼睛眨了眨:“我这样做,你生气了?”
  “如果你这样做,我会。”连轶平静地道,“但你不会这样做。”
  “哎!”格安谎言被戳穿,叹口气,往后一倒,靠在沙发上,“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因为你很聪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格安耸拉脑袋,一副楚楚可怜模样:“我不要你夸我聪明,我要你喜欢我。”
  “我挺喜欢你,但不是你说的那种。”
  “不能变成我说的那种么?”
  “不能。”
  格安骄傲贯了,哪受到了连轶如此冷硬、无情的拒绝,一瘪嘴,眼眶泛红,蓄上晶莹泪花:“你那个新男朋友,你喜欢他吗?”
  连轶一静,掐灭烟,淡淡地道:“我爱他。”
  纪言坐在书店角落里,看了一整天的书。
  他虽然
  眼睛盯着纸页,努力地读每个字,但很多次,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读什么,思绪总是飘走,回过神时,不得不再重复读一遍刚刚读过的内容。
  那个突然闯入浴室,紧搂住他的女孩,着实令他一惊。等到他看清女孩模样,又是一惊。
  女孩金发碧眼,娇媚如花,美丽得如同精灵。
  发现自己抱错了人,女孩若有所思地打量纪言一阵,吐吐舌头,飞快跑掉了。纪言尴尬地穿上衣服走出浴室,却见女孩十分自在地躺在沙发上,手持遥控器,慵懒地看着电视,身上,换了一件连轶的白衬衫。
  女孩当纪言是空气,看都没看纪言一眼。
  纪言忽然产生错觉,好像女孩才是房子的主人,而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
  他心中一闷,被什么东西堵住,有些透不过气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受不了房中怪异的气氛,索性将房间让给女孩,自己跑到了外面。
  从始至终,女孩除了一开始那声兴奋呼喊,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可女孩清脆特别的声线,听上一句,就能烙下深刻印象。
  纪言记得很清楚。
  那天晚上,他不经意撞到连轶和一个女孩做|爱,那个女孩发出的,就是这个声音。
  纪言走出书店,天色已黑,街道两侧亮起璀璨霓虹,大大小小的广告牌闪耀强光,浓郁商业气息将S城夜晚填满。
  小雨淅淅沥沥飘落,一滴滴水珠打在纪言头发和面颊上。一场春雨一场寒,纪言穿得单薄,被夜风一吹,冻得直打哆嗦。
  他很冷,很饿,连轶那又待不下去,有些彷徨、迷惘地走在街道上,突然想起,这儿离苏瑞的住处很近。
  咖啡馆的门虚掩着,纪言推门进去,喊了一声苏瑞。
  无人回应,四周悄无声息,每张桌子都空着,惟有一盏壁灯,散发幽幽光泽。
  纪言走上二楼,细细声响从最深处的房间传来。他没做多想,径直往那间房走去,正要叩门,却听苏瑞断断续续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一定要做得干净。”
  纪言一怔,手悬在半空中。
  苏瑞语气冰冷得渗出残忍,跟平日嘻笑口吻天差地别。苏瑞在说什么?跟谁说话?
  纪言走近一步,站到门外,想听到房间里其他人的声音。
  可惜那人将声音压得极低。
  待那人说完,房间里安静下来。片刻之后,苏瑞又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很轻、很柔,平静得不带一丝情绪,又很重、很毒,阴狠得充斥蚀骨寒意
  ——
  “我等着,亲眼看韩以城下地狱。”
  纪言倒抽一口凉气。
  不想在时隔两天之后,再次听到韩以城这三个字。更不想这三个字,是从苏瑞嘴中说出。
  在被房间里的人发现之前,纪言就悄悄地离开了。
  他走在路上,越走,思绪越乱,终究放心不下,又原路折返,躲到茂盛的灌木丛后,透过枝叶缝隙,望向小洋房紧闭的铁门。
  雨渐渐下大了。
  等了很长时间,铁门一直关着,无人进去,也无人出来。纪言毫无遮挡地站在雨中,全身淋透,潮湿冰冷的衣服贴在肌肤上,一阵阵寒意往骨头里钻。他有些撑不住了,快要放弃,却见一个人影从夜色中走出,推开铁门,短暂地停顿几秒,快步朝前走去。
  纪言连忙跟在后头。
  那人很高,身材颀长,走得极快,脚下却静悄悄的毫无声息。路上没灯,天上也没月,沉沉夜色像粘稠墨汁化在雨中,将那人背影染得模糊不清。
  纪言看不真切,却隐隐的,有一种熟悉感觉。
  那人快要走到小路尽头,纪言闪到电线杆后,避免他转弯时瞥见自己。走过小路,两侧皆是商铺林立的街道,跟到那儿,能看得更清楚些。
  等到那人转了弯,纪言急忙迈开步子跟上。
  裤口袋里突然传来震动,紧接着,是叮叮当当的铃声。
  纪言急忙掏出手机,正要按掉,一扫来电信息,一怔,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的人问:“你在哪?”
  再次听到连轶声音,依旧那样低沉,平静,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纪言心中泛起一丝难言的苦涩:对他而言,两天时间如同两个世纪那样漫长,对于连轶,却仅仅是毫无区别的两天。
  “不用你管。”纪言冷冷地道,“我有事,挂了。”
  “纪言,”连轶急抢一句,顿了顿,放缓语气,“别生气了。”
  “我生气?搞笑啊,我为什么要是生气?”
  “好了,是我不对。”
  纪言正要骂人,听见连轶这句话,嘴巴张大,忘了发出声音。
  连轶语气,不是劝哄,不是玩笑,虽然清淡,却是在认真道歉。
  纪言发愣的时候,连轶又问:“你在哪,我来接你。”
  纪言下意识地道:“北城街……”
  还未说完,双肩袭上一股强硬力道,背脊往后一撞,被重重抵到墙边。
  纪言吃痛,手一松,手机摔到地上,电池和机身瞬间分家。
  “你这跟踪真不敬业,”那
  人抬起手肘格住纪言胸口,“居然还有闲工夫接电话。”
  小路昏暗,那人又压低帽檐,纪言无法看清他面孔。他的声音……纪言想起了一个人,可又不太敢确定。记忆里,那个声音清冷倨傲,这个声音,却透出一丝丝冷刀擦在磨石上的沙哑。
  被纪言一脸困惑地打量,韩以风心中一阵不悦,冷然道:“怎么,这么快就忘掉我了?”
  纪言问道:“韩以风?”依然有些怀疑,“你真是……韩以风?”
  韩以风额头拉出三根黑线,一把揪住纪言衣襟,将纪言拉到自己面前,“你给我好好看看。”
  不远处响起激扬旋律,悬于商城上方的巨大屏幕被点亮,强光向外射出,照亮了眼前之人的面容。
  这下,纪言确定了。
  长得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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