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长大-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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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的喝着,自顾的哭着。
我坐在位子上,看着这几个我熟悉的兄弟们,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们都在时间的年轮下转变着角色改变着模样。小河北签到河北富士康,牛涛回老家日报做了体育新闻记者,马涛下个月结婚,杜旭定居南京在搜房网做采编导演。
“小河北,你什么时候走?”我叼着烟,“哥们送你!”“后天火车!”“你跟夏木留南京了?”我揽过醉醺醺的夏木,“嗯,不走了!”“走,谁说不走!”他推开我的手,他醉的满脸通红,我们都笑着问“什么时候走啊?”“明天,明天就走!”“你走吧,走了五花大绑抓回来!”桌上人哈哈大笑。
那晚夏木喝了很多酒,喝到后来我怕出事没再让他继续喝,我也喝了很多,虽然不是我毕业,可心底也跟着莫名的伤感起来。
221、
我搀着烂醉如泥的夏木回来,他跑进卫生间狂吐不止,我给他毛巾、茶水看他遭罪的样子我难受极了。
把他扶到床上,脱掉外套,看着他迷人的身子,真有占有他的冲动,而那天,我们都喝高了,我躺在床上晕晕乎乎的便睡了。
应该还是凌晨左右,我隐约听到夏木下床的声音,他不是去上厕所也不是去看电视更不是去喝水,我想睁眼却又始终睁不开。
夏木回到床上时,竟意外的钻进我的被子里,他身体带着凉气,他摸着我的手,然后紧紧的把我抱住,抱的很用力,压的我近乎窒息。他哭了,还是冰冷的泪水。他泪水落在我胳膊上时,我完全可以睁开眼睛,我也正试着去睁眼睛,我看见了,看见一丝丝光线,看见他挂满泪痕的脸,那张脸正凑近我的脸,他用嘴把我的嘴堵的死死的,我再次不能睁眼,享受着他的吻,感受着他冰冷的温度。那吻很绵长,直到我醒来,似乎仍未散去。
第六十章
222、
2009年6月27日。
清晨明媚的阳光懒懒的洒在床上,我还沉浸在昨晚夏木那深情一吻的喜悦之中,翻转身子,眯缝着眼睛,透过卧室门缝看着夏木忙碌的身影,他一如平常那样在我睡醒之前起床、穿衣、洗漱。当他从楼下把早餐拎上来的时候我一定是在厕所里唱着大便歌,那天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他做事时发出的一连串的声音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有滋有味。
“干一个!”我举着杯子里的豆浆,他微笑,杯子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毕业快乐!”
“浩子,你早上忙么?”他又给我倒了半杯豆浆,“不忙,啥事儿?”
“早上送我去学校呗!”
“行!我也有一段时间没去你们学校了。”
吃过早饭,待他收拾干净屋子我们俩一起下楼,临走时他站在门口环顾着我们的小窝,“怎么了,什么东西没带吗?”“没有,走吧!”他手紧紧握住门把手,“砰”一声门被锁上,他把钥匙攥在手里,攥了很久。
“上车!”
车子缓缓开出小区,夏木盯着后视镜里渐渐消失的景致,若有所思。
前几天夏木买回一张CD,我扔到车子里一直没听过,“浩子,我想听歌!”他摆弄着手里那张谭维维的专辑,“你忘了说我们曾经幸福过,不在身边也要彼此好好过,如果有人问起你会怎么形容我,你爱过的,或只是朋友。”夏木跟着音乐轻轻的唱着,声音里散发着淡淡的悲伤。
车子开进校园,清早毕业的校园,热闹的如盛大的集市,院子里穿梭着各个快递公司的汽车,有的同学正抬着行李去快递公司的简易帐篷下封包裹;有的同学配合着快递工作人员把包裹放到汽车上;有的人叮嘱工人轻拿轻放;有人伤感的说这包裹里装载的是沉甸甸的四年大学生活。
道路狭窄人群拥挤,道路两侧铺满摊位,学生们腰间挂着钱包趿着拖鞋站在树荫下吆喝着“时尚杂志10元五本”“里维斯T恤88元大甩卖!”夏木看的出神,我把车窗摇下来,“同学,杂志怎么卖?”“5元4本!”夏木掏出五元钱接过那四本三联生活周刊,轻轻的翻阅着,第一本封面印着李宇春的头像,第二本杂志上写着“和谐社会”四个大字,第三本封面是嫦娥一号的照片,最后一本是奥运会开幕式,四本杂志,记录了整个四年,记录了那一代人最美丽的青春时光,此刻,他们在十字路口相拥告别,那一张张脸上挂着对昨天的不舍,对未来的期许。
车开到教学楼夏木迟疑的坐在车子上,“到了!答辩完事儿后给我发个短信!”“浩子。”他声音温吞迟缓,他的目光游离不定,“嗯?”“我——走——了!”我看着他从我车前走过,洁白的衬衫像闪过的白光般短暂,像浮云般飘忽不定,我按了一下喇叭,他停了半响,缓缓回过头来冲我微笑,他笑起来真好看,两个深深的酒窝,一排洁白漂亮的牙齿,“夏木!加油!”我探出头,打着胜利的手势,看着他走进教学楼,直到那片短暂的白被教学楼里的黑色吞噬,那一刻,竟让我不自禁的想起四年前我第一次目送夏木去寝室楼那晚,他的背影同现在一样孤独而又倔强。
223、
一到公司便开始开会,开完大会开小会,几场会议下来,已经是晚上五点多钟,期间除了几个商务电话外,没有任何夏木的消息。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关机,我猜想他一定是在家里,我正准备下楼,秘书突然敲门进来告诉我,广州网站技术方面出了点问题要我马上赶过去,就这样我马不停蹄的去机场,马不停蹄的飞去广州。白云山机场我再一次拨打夏木的电话,仍旧关机,我看了一眼时间——晚间11点,“想必是睡了吧!”我安慰着自己,编辑一条短信发过去“夏木,我去广州了,没庆祝上,回去一定补给你!”
到了广州几个高层领导连夜开会讨论,等到广州那头的事情办妥以后,已经是7月中旬。夏木的电话打不通当时我只是希望快点结束,快点回南京。
广州这边的事情刚刚办妥,运营部副总侯杰介绍一个厦门客户给我,那个人对我们团购网项目很感兴趣,于是,我又飞去了夏门,从见面、洽谈、再到签订合约,这一切全部结束后我回到南京时已是九月。
224、
我迫不及待的推开公寓的门,冷清清的屋子里找不到夏木的身影,只有夕阳斜长的影子肆意的在地面上缓慢转移。屋子里跟3个月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挂在阳台上洗过的衣服落了一层灰,桌子、沙发、厨房都蒙上了灰尘,看样子很久已经没有人住过了。
“夏木!”“夏木!”“夏木!”我站在客厅里喊,声嘶力竭的喊,除了我的回音和被声音震颤的杯子在瑟瑟发抖外,没有任何应答。我开车跑到杜旭那里,见到我时,杜旭刚准备睡觉。
“杜旭,夏木呢?”我直奔主题,双手按着他的肩。
“夏木?”他对我突然造访有些诧异,“他毕业就走了,你怎么才知道?”
他端一杯茶水给我,关掉电视里烂俗的广告。“去哪了?”“好像跟李玉岩回东北了,我俩也很久没联系了!”
“李玉岩?”“对,就那个姓李的,你见过!”
“为什么?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跟他走?”我抓狂不解。
“他不是跟你说过吗,说一毕业他就走!”
“操!我以为他是开玩笑呢,他他妈还真走啊!”
“夏木说他喜欢你!所以必须走!他说时间到了!”杜旭这句话我没听明白,“他说他看到李先生就像看到从未遇见过你的若干年后的他自己,李先生为了陪夏木无条件的辞掉了工作!”
“我他妈还能为他去死呢!”我用拳头狠狠的砸在茶几上,塑料杯子被震的东倒西歪,杯子里的茶水断断续续的流淌着。“陈浩,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夏木是不想害你!”
“什么害我?害我什么了?”
“他是gay,你不是!”杜旭停顿了,我也停住了。
“是不是gay就那么重要吗?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难道还不如一个同性恋的身份?再者说,为什么你们喜欢男的就叫同性恋,我也喜欢男的,怎么到我这里就不是了呢?”
“陈浩,你怎么就不懂呢,你现在身份地位都有了,这是在中国!你知道万一你的同事你的客户知道你是同志,会对你产生多么大的影响吗,你的未来都会毁给这个身份!”
我沉默了,大把大把的抓着我的头发。
“你记不记得有几个月夏木不停的给你相亲?”
“嗯!”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的一个女下属看出来你俩的关系了,这个女的,可能对你有点意思,于是就四处散播。你不上网你不知道,那段时间你们网站BBS里专门有一个帖子写这个,为了不让别人怀疑你,夏木不停的给你相亲,还借我表妹做他女朋友然后不停的去你们单位。这样,这件事才平息下来。”
“他怎么从来不告诉我啊?”
“告诉你有什么用,把女员工辞掉,还是把所有知情者辞掉,人言可畏难道你不懂么?”
“你有他联系方式吗?他在东北哪里,松原?长春?沈阳?哈尔滨?”
“没有,他毕业后一直没联系我,我找过他好多次,听别人说他好像连名字都换了。”
“为什么啊?”
“陈浩,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糊涂?”
从杜旭那里走出来,我冰冷的身子瑟瑟发抖,开着车在华灯闪耀的夜里回去仙林,可是,夏木,我不敢进去,我怕,我在门口站了很久,就是不敢开门,那夜,我站在楼底下,坐在花坛上,看着我们的家,看着万家灯火而只有我们的小窝黑漆漆一片,就像我沉重的寂寞一般。
我脑子里浮现着你短暂又美丽的笑,原来那一面竟是诀别,如果我能预料到,我怎么可能放你走呢!
225、
2009年10月,我陪来自澳大利亚的一个合作伙伴去北京看了国庆60年的阅兵仪式,我天真的希望能在某个街角一转身就能看见你,你依然挂着深深的酒窝,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着。因为,我们约好的,要一起去北京,一起看阅兵。
2010年2月,春节,王菲站在春晚的舞台上低吟浅唱着“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想起那年操场上,你拘谨的红着脸唱歌的样子,我潸然泪下。
2010年3月25日,我二十五岁生日,收到一个没有地址的包裹,是一件ZARA限量版男士短袖T恤,我让快递公司帮我查询好久,他们说包裹来自西安,我绷紧的神经松懈了,夏木,是你吗?
2010年4月,我认识了一个女人,叫章惠,美丽、大方、机灵,没多久我们俩便上了床,渐渐的我要把你忘掉了。
2010年6月,章惠怀了我的种,我答应娶她。
2010年6月28日,我婚礼前第十天,我接到一个来自长春姓李的男人的电话。
“你是陈浩吗?”
“我是,你哪位?”
“我是李玉岩,夏木,夏木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屏住呼吸,听他讲关于你的消息。
“你能来接他吗?”他说话很慢,像刚哭过。
“接他,好啊!他好吗?”夏木我们终于要见面了。
“不好!”干净利落的两个字。
“怎么了?”我慌乱。
“他——死——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我的手瑟瑟发抖,我的双腿不听使唤,身体顺着墙滑落而下,蹲在地上。这是幻听吧,我最近经常耳鸣,时常把对方讲的话听错;这是玩笑吧,一个无聊的人冒充李先生打来的一个骚扰电话;这是梦吧,我要结婚了,对你放心不下,担心你,怕你受欺负,怕你再被别人骗,怕你被人冷落时再也不会有人陪在你身边,日有所思,所以我做了一个很邪恶的梦,夏木,对不起!夏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在诅咒你,我不是故意在诅咒你!
“6月26日那天他从西安大路中银大厦第二十一层跳下去了!”
听完李先生的这句话我无法挪动身体,甚至已经没有力气说话,没有力气哭出来,我脑子里闪现着躺在血泊中的你,我看见你轻轻一跃纷飞的泪水,那每颗泪水现在正在一颗一颗的拍打着我的脸,灼烧着我的心。
我拖延了婚期,只身一人去了长春,见到李先生他苍老了很多,一脸憔悴,他把“你”交到我手里,还有一个被塞满的塑料拎包。
2010年6月31日,长春飞回南京的飞机上,这次,你坐在里侧,我坐在外侧,恍惚间,一切回到了2005年国庆,那是我们第一次坐飞机,我问你第几次打飞机,你娇羞的用杂志盖住羞红的脸,可现在,坐在我身边的你,安安静静,耳朵上没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