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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金玉王朝第四部]纵横-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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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那听差声音顿时小了下去,委委屈屈地说:「总长,门在里头锁了。是白总理府邸打过来电话,有要紧公务,不能耽搁。」
  宣怀风说:「是了,刚才给你换药,我锁的门。」
  他忙下床,随手把身上压得发皱的白衬衫整了整,一边去开门,才发现门口那听差原来是傅三,怪不得声音听着熟。
  宣怀风问:「白总理府的电话,是等候着要去接的吗?」
  傅三说:「不用接,电话已经挂了,语气严厉得很。留下的话,说要总长去总理那里开一个什么会议,必须立即去的。」
  他紧张地往门缝里瞥一眼,对宣怀风低声下气地说:「您看,这锁了门,别人都知道过来打扰是要挨骂,管家自己不来,硬把这事派我来做。宣副官,总长发火了呢,您帮我说两句好话。我好不容易才保住这一份差事。」
  宣怀风点头说:「知道了,你去吧,不至于就没了你的差事的。」
  打发了傅三,他回房里去。
  白雪岚问什么事。
  宣怀风照实说了,估计着道:「这样紧急开会,大概和今天城里的案子有关。」
  白雪岚说:「那当然,眼看六方会谈就要开了,这可是生娃娃的关口,抽了当娘的一嘴巴。」
  宣怀风揪他一眼。
  白雪岚把他的神色看在眼里,说:「我知道,你又想教训人了,这不是时候,我先去开会,回来再听宣副官你训导。」
  说着踢开被子,挪脚下床。
  宣怀风说:「你这带着伤,能不去吗?」
  白雪岚道:「就是带着伤,才必须去,不然怎么掩人耳目呢?」
  宣怀风见他要弯腰拾皮靴,走过去,蹲在他脚边帮他穿了,又给他拿一套干净衬衫外套出来,伺候他换上,忽然想起一件事,问他,「孙副官说你今天要杀展露昭,你真的去了?」
  白雪岚不在意地说:「打是打中了,不知道死透了没有。这家伙挺够意思,人都倒下去了,还抬手甩了一枪。要不,我也没机会享受你的私人护理。」
  想到姓展的到了黄泉,知道他和宣怀风借这枪伤,反而实行了甜蜜的相处,只怕要气得活过来。
  不由一笑。
  宣怀风帮他换好衣服,拉铃叫人备车,始终放心不下,要白雪岚在自己面前走了几步,再三地观察,倒是真和平日一样威风利落,看不出一点受伤的样子。
    他提出要陪白雪岚—起去总理府。
  白雪岚说:「不必了,这是过去开会,又不是去刀山火海。这时候,我还需要你在公馆里坐镇。」
  宣怀风不想逆他的意思,答应了。
  就陪白雪岚走到大门。
  出去的路上,白雪岚叫着遇上的听差问:「知道孙副官回来没有?」
  听差说:「刚才有一辆公馆的汽车回来,看见是孙副官下来。他现在大概在他的房里,要去叫他来吗?」
  白雪岚说:「不用了,我就白问一下。」
  门口已经准备好了他常坐的那辆林肯汽车。
  宣怀风把他送上车,看着汽车远远去了,才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公馆。


  第三章

  原来因为这件大案,其他人诸如警察厅长、外交部长等官员,也一并接到开会的通知,匆匆赶来了。
  大家坐在一楼会议厅,都做出一脸的沉重。
  白总理已说了一番言辞恳切,痛心疾首的讲话,问下属们道:「诸位都是政府能员,通到这样的事,只能依仗诸位,我们是务必要同舟共济的。有什么意见,请畅所欲言,现在我是不管别的,只要先把事情解决了为先。」
  众人一阵沉默,彼此相顾,又有不少人,把目光默默投到警察厅长身上。
  周厅长不得不开口,声音很沉地说:「鄙人的心情,和总理的心情,完全—致。现在看来,别的话都是多余,最要紧是集中起政府的力量来,其一,是要严惩匪徒,其二,是要把被抢的货和人都解救出来。为完成这两件事,周某是要用全力去执行的。」
  外交部长忧心忡忡道:「周厅长所言,两条都切中要害。但依外交上来看,最要紧的是解救人质。货就算了,洋行被抢的那批印度绸,还有打坏的几辆汽车,大不了本人一力承担,从外交部经费里划出部分,对洋人赔偿,可那位被绑架的査特斯先生,不但是査特斯洋行的老板,更是英国大使,戴恩先生的亲属。要是不能平安解救回来,恐怕要酿成国际上的外交事件,务必慎重。」
  白总理也正为这个发愁,问:「关于此事,诸位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大家商议。」
  目光扫了全场一圈,最后,还是停在周厅长脸上。
  周厅长只得又站起来,将目前警察厅种种部署,说了一遍。
  末了,硬着头皮说:「全城已经戒严,周某可以拍胸脯保证,警察厅对各处的盘查,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至于劫匪,他们没有当场把人杀死,反而是绑架,估计是准备要赎金的。这方面,万一得到了人质的消息,到底是做解救的行动,还是给赎金,就要看政府和査特斯家的裁夺了。」
  外交部长对最后—句话,显得有点不满意,提出来说:「怎么还要裁夺?人质平安是最要紧的,本人代表外交部,要求警察厅务必慎重,必须以人质平安为先。」
  周厅长说:「我们当然以人质为先,不过这群绑匪,极端凶残,也不知道……」
  还正在说,会议室门被人推开了。
  白雪岚穿着海关总署的军装,踏着漆黑光亮的长膝马靴,向白总理和大家低声打了一个招呼,找了个空位置,落落大方地坐下。
  白总理瞪着他,一脸地不高兴,当着众人问:「你怎么来得这样迟?政府里出了重大的事,你就这样不经心吗?」
  白雪岚刚刚坐下,见堂兄要拿自己发作,忙站起来,垂着手,正色道:「我不敢这样。来得迟了,是因为正在办戒毒院的事务。总理也知道,今天是开张的日子,我大半天工夫都在戒毒院里忙。」
  白总理听他这样一说,才想起来,戒毒院今天开幕,这公文还是自己批注过的。
  他最近在山东老家和六方会谈上很关心,倒把这件事给忘了。
  只他因为白雪岚是自己堂弟,在众多下属面前,越发要做出不肯护短,公事公办的模样,冷冷地哼一声,对白雪岚责备道:「我当然知道戒毒院今天开张,但你既然说自己在戒毒院,更应该知道城里出了什么事。警察厅报告,劫匪抢洋行后四下逃跑,好像离戒毒院就没隔几条街。你人在事发地附近,又是政府官员,你做了一些协助追捕的措施没有?我是不满意,你连这点警惕都没有。」
  白雪岚站得笔直,俯首帖耳听了一通教训,等白总理说完,才不紧不慢地回答:「案子发的时候,我也听到枪声。当时没有出去帮忙,是因为在场参加开幕的客人,还有许多在戒毒院里,不少还是社会上有名望的人士。本着我的想法,当然是要先把客人和戒毒院保护好。当时警察厅就已经把路封了,外面情形很乱,海关总署的人忽然掺和进去,我看着反而帮倒忙。所以也没叫人出去帮忙。」
  他解释了这几句,白总理的脸色已经渐渐缓和了。
  正想叫他坐下,继续商议。
  白雪岚话锋一转,忽然说:「不过倒是后来,周厅长搜到戒毒院来了。」
  周厅长就坐在会议桌对面,闻言脸色蓦地一白。
  白总理回过头来看周厅长,惊讶地问:「有这回事?」
  周厅长额头冒出冷汗来,抓着警帽,正要欠身起来解释。
  白雪岚截在他话头前面,笑着说:「周厅长要搜戒毒院时,我就在戒毒院里,听到消息赶到前厅,客人们又说警察厅的人刚刚来过,已经走了。有人说周厅长这样,未免太不给海关总署面子,我当场就驳了回去。在我看来,警察厅这次的反应,没有官僚作风,称得上是雷厉风行,对着戒毒院,也是一视同仁,白某瞧着,是十分的钦佩。」
  这番话,说得极为巧妙。
  只说「要搜」,却没有说最后没有搜。
  只说「来过」,却没有说搜过。
  说得看似清楚,其实含含糊糊。
  周厅长心里一片惊惶,哪里能把这一个两个字的漏洞听得明白,以为白雪岚是来告御状的,便满脑子组织文字,要对白总理解释他并没有,狂妄自大,也并没有擅自搜査戒毒院,充其量不过进了戒毒院的大厅。
  但就算他带人进了戒毒院大厅,也只是因为办案的需要。
  何况,他只留了片刻,弄清楚情况,就退回来了。
  并无大错。
  好不容易,组织好了一篇分辩的文字,却听见白雪岚后半段话,忽然拐个大弯,给他唱了一篇颂歌。
  原来他搜查戒毒院这一个举动,倒忽然成了不避嫌疑,公正不阿的榜样了。
  话出自白雪岚之口,入白总理的耳。
  周厅长受宠若惊之下,额头的冷汗,俱变了热汗,肚子里那篇义正辞严的演讲稿,顿时抛到脑后,索性含含糊糊,谦逊了几句,拿出严肃的态度,对白雪岚说:「白总长,周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为了抓住犯人,戒毒院附近几条街的房子,—一都要彻底搜査,正是因为戒毒院牵涉着海关总署,周某不得不更为谨慎,这才亲自带人上门,公事公办。多有得罪,还请白总长谅解一二为是。」
  白雪岚回答得十分友善,说:「哪里的话,我其实恨不得这样搜一搜。岂不是像书上说的,去一去嫌疑?」
  周厅长说:「正是,正是。」
  白雪岚问:「那我们戒毒院的嫌疑,如今算是去了?」
  周厅长不犹豫道:「那是自然。」
  正想再说两句漂亮话,那一头白总理一摆手,说:「区区一个戒毒院,搜了就搜了,你们警察厅和海关总署做事,以后这样商量着协办,我看很好。现在问题不在这上头,都坐下,继续商量正事。」
  于是大家坐回位置,把抓捕绑匪的事,又各自发表了一篇意见。
  在座诸公,多数并非稽案能手,又能拿出什么当即可行的方案来,不外乎感叹世风不再,盗匪流窜,寄望于警察厅尽快破案,如有需要,各署必定尽量配合。
  教育部的廖部长倒是提出,劫匪猖獗,和道德人心有关,政府办的各级学校,很有必要再开一门约束学生道德的古文课,把《烈女传》和《二十四孝》等文,一并列入课本。
  只是教育部正缺着经费。
  白总理气不打一处来,把烟斗往桌上一放,冷笑着说:「要是这件事解决不好,摘砸了六方会谈,且别说教育部经费,连我等众人,明年都不知道待在哪里呢。你要是能拿出一个主意来,把眼前的难题解决了,你要多少经费,只管提交公文上来。」
  廖部长被说得不敢抬头,身子缩到椅子里。
  众人正一筹莫展,何秘书走进会议室,在白总理耳边说了一句。
  白总理皱眉说:「不是两个钟头前才打过电话吗?怎么又打来了?」
  何秘书小声答道:「这次打电话的,不是英国大使本人,而是英国大使的夫人。她是安杰尔·査特斯的亲姐姐,自己的弟弟被绑架,可见她是心急如焚的。这个电话,总理倒不可不接,要是她悲愤之下,对她的丈夫施加影响,恐怕又是一番麻烦。」
  白总理说:「你说得不错。」
  便站起来,对众人说:「诸位坐一坐,集思广益。我先处理一件急事。」
  领着何秘书出了会议室,去二楼书房接了电话,把那位焦急不安的大使夫人,以国民总理的身份,好好安慰一番。
  再三保证,必定将她弟弟安全解救回来,姐弟重逢。
  说得背脊上冒汗,总算把电话挂了。
  白总理想起楼下还在继续开会,摇头叹了一口气,走出书房。
  在楼梯上,刚好遇到张秘书正踏着黑皮鞋,咚咚地快步往上走。
  他见是白总理,忙站住,叫了一声,「总理。」
  白总理问:「怎么这么急?又有什么事吗?我已经一头的烦恼,千万不要再来什么了不得的坏消息。」
  张秘书说:「是有一个坏消息,不过不算了不得。刚才打听过总理在开重要会议,事情很多。我琢磨着,不如我先处理一下,晚些报告上来,也许总理不见得会责怪。」
  白总理问:「是什么事?」
  张秘书说:「就是有两个卫兵,原本今天晚上是他们执勤的。不料忽然被几个蒙脸人,闯进他们住处,臭打了—顿,现在连床都下不来。所以卫兵队长报告上来,今晚总理府的执勤名单,需得更改一下,另把两个卫兵调动上来顶替。」
  总理府因为是重要地方,看守方面,立了很严格的规定。
  涉及到卫兵更改执勤时间,也需要经过盖章的正式手续。
  政府的作风虽然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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