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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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周启御没再出现在二（2）班，而苏余总是坐在小操场旁的草地上等，半小时等到四十多分钟，四十多分钟又等到一个小时，这天直等到了一个半小时。
远远的苏余看见二三年纪的学生终于开始陆续下楼，周启御几乎打着头阵走在最前面，隔着拥挤的人群朝着这边挥手，完了又回身对旁边人说着什么。
苏余嘴角不自觉地开始上扬，把手里的书放回书包，身子也没动，就坐那等着。
周启御一路走过来，走到一半却停了，回头看向身后，苏余随着他的动作也看了过去。
他身后站着一个女生，对他说着什么。这个女生苏余也认识，应该说全校都认识，是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三年级，名叫方雅蓝，俗称校花，而男生们更爱私底下的昵称——蓝蓝。
这个蓝蓝不可否认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长相好身段好家世好，主要人家不骄不纵，成绩也算不错，是男生们竞相追逐的尤物。
跟着她的目光聚集在两人身上仿佛舞台灯光打出的光圈，万众瞩目。
苏余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距离太远，但渐渐的，他基本也猜得到了。
两人的气氛似乎有点僵持，蓝蓝双手放身前握在一起显示出略微的紧张，但目光却毫无畏惧地看着周启御，说着说着朝前迈了一步，两人距离本来就近，这样看着几乎要靠在一起。
周启御的身体瞬间后仰，急退了一小步，忙朝苏余方向看了过去，再对上蓝蓝时满脸的不知所措，挠了挠头。
“你……我……我有喜欢的人了。”周启御语气僵硬地陈述。
“我知道你没有。”蓝蓝的目光坚定不移，“我考虑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对你说的，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不是随便的女孩你也知道的。”
“你……”周启御为难，朝围观的人群扫了一眼，“干嘛要选学校里说啊……”
蓝蓝说：“我故意的，我知道喜欢你的人不少，刚好断了她们的想法，也断了其他男生对我的想法。而且，伯父不也说过我们俩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指腹为婚了吗。”
“指腹……”周启御真是无可奈何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真相信指腹为婚那一说啊。”
“我信！而且我爸妈说了，咱们高中毕业都是要出国留学的，我先出去等你没关系，但我要先把关系定下来。”
蓝蓝说的坚决，周启御左顾右盼束手无策，真是怎么说都没用直感头疼。目光下意识地又去找苏余的身影……然后他就懵了。
直睃巡了一圈都没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小操场边的草坪上也空空如也。
苏余，走了……
周启御瞬间心急如焚，也没心思再和蓝蓝纠缠了，他一心想着苏余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误会了，接下来蓝蓝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最后看着蓝蓝坚定地说一句“我是不会出国的。”转身就跑了。
校园里找了一圈，果然没找到苏余，家里也没有，小区里，农贸市场里，学校到家的街道，公园……统统没有。到了晚上打电话去苏家，是陈珊接的，她说“苏余不是去你那了吗？怎么没去吗？他还没回来。”
周启御就彷徨了，赶紧先找个借口说“我，我还没到家呢，因为电话打回去没人接我以为他没去我家，我先回去看看。”
陈珊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个手机号码，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周启御站窗前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想不出来苏余还能去哪儿，到此刻他才恍然发现，对于苏余，他一无所知。
电话他是不敢再打去苏家了。一夜的辗转难眠，第二天一早他就蹲二（2）班门口等着，直到铃声响起前十分钟，苏余才姗姗来迟。
周启御一下就扑了上去，站苏余面前焦急地问：“你昨天跑哪儿去了？”
苏余看着他，又看了下其他陆续经过的同学，带着周启御朝走廊边靠了点，笑着说：“能去哪儿，班主任叫我们买本资料，挺急的，我看你有事耽搁着就自己去了。”
周启御习惯性的想去拉苏余的手，碰上的瞬间被苏余作势挠痒给避了开，眼神朝旁边扫了一下，周启御立马意识到自己晃神了，把手插丨进裤袋低声说：“昨天的事你别误会，方雅蓝家跟我家是世交，我们两家父母以前一起创业做生意的，到现在还有生意上的往来，她昨天找我就是……说她要出国的事……”
苏余听着他越说越虚，眼里满是促狭，“哦～那刚好青梅竹马啊。”
“苏余，”周启御一急就要抽出手来，临时反应过来又赶紧放下去，着急地解释：“我跟她真没什么，我昨天都跟她说了我有喜欢的人，苏余，我只喜欢……那个人，真的，他昨天突然不见了我都急死了，生不如死。”
苏余就乐了，“那能让你生不如死的事情还真简单。”
“苏余……”
周启御还想再解释，铃声就响了。苏余说：“上课了，你赶紧上去吧，我没误会，你放心。”
周启御半信半疑，“真的？”
苏余点头。
周启御又问：“那你放学还等我？”
苏余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面对着周启御一脸等待答案的执着，过了将近半分钟，才长吐出一口气，笑了笑说：“周启御，我不敢玩儿了。”
周启御看着苏余，一脸茫然。
刚好二（2）班老师过来，拿书“啪”地打在周启御肩上，“混小子哪个班的，还不去上课。”
周启御愣愣的“啊……啊？”了两声，就那么懵懵懂懂地走了。
接下里的一整天，他都在想苏余的那句话，那句“我不敢玩了”，他觉得他死也不明白。想着想着，他就想到了苏余对他的好，对他的温顺，想到他们平淡却开心的日子，直想到现在，不知怎的，他却不敢再想下去。
放学的时候，周启御几乎踩着老师的脚跟跑了出去，二楼越过老师身边还被他半真半假地削了几句。
等他终于站到了楼下，他却不想动了。他自己都不相信地跟自己说也许苏余躲树后面了，然后一步步地走过去。
视线开阔，草地上依旧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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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苏余留了句“不敢玩了”就消失了，倒不是人不见了，说句矫情点的，周启御觉得，那是他的苏余不见了。
后来周启御也去找过苏余，但每次能拦住他的只有教室门口，而每次最久都只是上课前十分钟。
周启御一腔言语要倾诉，却什么也不能说。
无能为力的焦躁感越积越重。
有次周启御急了不管不顾了，放学铃声一响老师还正讲着试题呢，周启御报告一声直接找了个身体不舒服的借口就早退了。
这是他近半月了第一次在放学时拦住苏余，苏余甚至有些讶异，愣了一下问：“今天怎么这么早？”
周启御说不上看着此刻近在眼前的苏余是个什么感受，他咬牙切齿地说：“再不早你就跑了。”
苏余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的。
周启御皱起眉头，也知道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转身带路说了一个字：“走。”
“去哪儿？”苏余有点不情愿。
周启御直接伸手去拉苏余，又被他给躲了。他说：“这里是学校，别这样。”
“那你到底想要怎样？！”周启御突然暴吼了一嗓子。
哄闹的周遭几乎秒静，落针可闻，陆续要走的人都惊疑不定地望了过来。
周启御也不管不顾的，脸上一脸怒气，眼睛里跟要喷出火似的。
这样的周启御苏余没见过，一直以来他都是有点傻有点憨，自己不高兴了沉个脸他都要小心翼翼地哄个半天，而眼前的周启御双目怒瞠，一脸的凶神恶煞。苏余不得不说这样的他让自己瞬间有些忌惮，心跳有点失衡。
周启御终于如愿把苏余带回了家。
门一关苏余弯下腰脱鞋换鞋，站前面的周启御回过头就一把把他拉了起来，揽着他的腰就吻了上去。
苏余有点愣，他以为他们会对话会争吵会问理由，但他没想到会和往常一样。而更让苏余没想到的，周启御越吻越疯狂，舌头被他压榨似的吸得麻木感觉快要断头，揽在腰间的手更是开始不规矩，隔着衣料又揉又捏，力道越来越重甚至有捏碎他骨头的气势。
苏余有点慌神，伸手推了推，纹丝不动，反而被周启御抓住他两手朝后一拧，一个顺力靠墙上把他给压得死死的。
苏余这下是真的有点怕了，对着以前的周启御他可以说有一千种办法，可眼前凶神恶煞的这个人，他是一点主意都没有了。
周启御的动作越来越粗暴，呼吸也粗重起来，最后干脆手一翻伸进了苏余的校服里，手心贴着肉，抚揉着他的整个背部。
等周启御终于舍得放开他的舌头低头攻向颈间，苏余赶紧匀了两口气，喘着声制止：“别这样周启御，别这样……”
周启御埋头耕耘充耳不闻。
苏余声音就有点抖了，作着最后的挣扎：“周启御，别让我恨你……”
周启御就像瞬间被人点了穴，定住了。很久，他缓缓抽出手，把头轻轻靠在苏余肩上，就那么安静地靠着。
苏余也不敢动。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个并不宽敞的玄关处，相拥的两个人，不同的心境，一样紧蹙的眉峰。
也不知时钟上是走了多久，两人却一致感觉过了很久。然后周启御开了口，声音低沉，近似耳语：“为什么总是不行？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要躲着我？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要说不敢玩了？我真的参不透是什么含义，苏余我没有你聪明，我怎么也理解不了你说的意思，如果是我让你误会了，我现在再郑重地说一次，我不是玩儿，我也从来没当咱们之间是玩儿过，我是认真的，很认真的喜欢你，很认真的对你好，很认真的去理解你每一句话里的含义……我甚至能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苏余，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总在我以为抓住你的时候转身就跑……”
苏余无言以对，唯有沉默。
周启御直起身，看进苏余的眼睛。苏余目光闪躲，被周启御捧着脑袋固定。
“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我感觉的到，喜欢是能相互感觉的，苏余，我知道你也能感觉到我喜欢你，我爱你，或许这句话现在对于我们来说还不够能力承受，但我爸从小就教我作为一个男人就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了要了就要担当起这份沉重，我爱你苏余，我今天说了我就能担起这句话的重量，我就能爱你一辈子……”
周启御说：“苏余，是不是因为方雅蓝？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去告诉她我们的关系，什么后果我都不怕面对。还是有别的原因？苏余，只要你肯告诉我……”
“够了！”苏余终于出声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他呼吸断断续续，眼里透着无助。
“到底……”
“我说够了。”苏余叫道，一句话也不想再听，“没有什么原因，我就是突然不想继续了，我就是这么个人，周启御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没你心目中想象的那么好，我……的所有你都不知道，你连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还谈什么爱我。”
“我可以……”
“不可以。难道你真的准备跟一个同性过一辈子？真想做大家说的变态？就算你……”
“我不在乎。”周启御打断。
“可我在乎。”苏余紧跟着说。
周启御无言地默了，手上紧紧捏着苏余的双臂。
“周启御，放我走好吗？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咱们还是可以继续当朋友……”苏余放软了声音，低声恳求。
周启御说：“可我不想当朋友。”
“那……”
“我更不想当陌生人。”周启御继续说。
苏余无言应对了，哀求着：“周启御你别这么犟行吗？”
周启御同样哀求：“苏余，你也别这么犟行吗？喜欢一个人其实很简单的，你到底在怕什么？”
苏余愣了。周启御接着说：“中国的‘流氓罪’在前年已经取消了，荷兰都已经在申请同性婚姻合法化了，以后咱们这样指不定就不叫变态了，大不了中国呆不下去咱们定居荷兰。只要你愿意苏余，我哪都肯跟你一起去……”
……
苏余最后还是走了，在压抑的沉默中他觉得无法忍受，留了一句“你再给我一点时间”，逃也似的走了。
周启御也没再挽留，他知道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他不是情圣他不敢把握那“一点时间”到底会是多久，但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等，直等到苏余回心转意为止。无论多久他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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