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速沦陷(出书版)作者:晓春-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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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她是我们的大主顾。准备了什麽礼物?」
「卡蒂亚项鍊,柜台丽娜帮我订下了。」
「以後记得从陈小姐帐户里扣除。」冰琴似笑非笑。
辰锋表情略有些玩味,转身离开。
「呵,这个辰锋,难怪有人会为他神魂颠倒。」
蒋冰琴比任何人都清楚张辰锋的魅力,他在广宇的真正身分相当於心理谘询师,他第六感超常,能及时窥见人性动机,透过观察和若干对话,就能找出常人不易发觉的细节,从而提出沟通对象的性情和喜好,加以分析利用。他有加州的律师执照,有时也为客户的一些法律纠纷提供建议。
辰锋讲一口流利英文,交际手腕惊人,且极富冒险精神,深谙情趣与衣著品味,於是往往可以迅速涉足各类人际关系网,因言谈机智气质邪魅,轻易就能博人好感,所以客户一旦遇到难缠的对手,会邀他一同出席一些场合,希望他伺机接近对手打探虚实,或是请他代为搜集内幕消息。
辰锋偶尔玩世不恭,但职业态度不卑不亢,办事稳健高效,迎合各方人士口味,本身还是运动健将,游泳、冲浪、攀岩都是好手,还精通各式球类运动。
辰锋的确是「广宇」的金字招牌,最佳知音和男伴。要不是机缘巧合,哪里找得到这样的人才。
到现在蒋冰琴仍清晰地记得一年前在纽约与辰锋的第一次邂逅。
第二章
那一天,蒋冰琴的车在路经皇后区的艾姆赫斯特街口时,突然有几名体格健壮的黑人,从街对面横刺出来,像是在追赶著什麽人。
情急之下,冰琴一个急煞车,轮胎和地面发出尖锐的磨擦声。
跑在最前面的男人因为闪避不及,随著惯性,沉重地摔在冰琴跑车的挡风玻璃上,又翻落在地,她一时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她准备应付这个大麻烦时,那黑人却没有追究,还顽强地爬起来继续拔腿往前。
冰琴略一定神,视线不由地跟过去,他们的目标是一名东方男子──
似有生命力的黑发、矫健的身躯、超脱的气势、不凡的身手,在与那几个黑人壮汉的打斗当中,他与众不同的狂野与迅猛,使身为女性的冰琴怦然心动,感到一股纯异性的吸引。
但後来发生的一幕使她惊呆,他们终於包抄过去,有一个黑人亮出匕首,狠狠地向那名男子捅去,几面夹攻之下,来不及格挡,他的胳膊被刺伤,顷刻淌下醒目的猩红液体。
他反射性地一脚踢出,倾身制住那个袭击自己的人,又反手夺过那把匕首,顺势借力将刀刃猛地插入对方的下腹部,血染水泥地,一片恐怖。
原本受到极端惊吓的冰琴,这时反倒镇定下来,她深吸一口气,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子里迅速成形,当时如果她有过半丝疑虑,可能就不会仅凭对方的黄皮肤,就冲动地踩下油门冲入战局。
混乱中,她扑出车门,对著那个受了伤的亚裔男人喊:「上车!」
浑身狼藉、浴血奋战的陌生人就这样毫不犹豫地上了一位美女的车,一帮黑人在背後追逐叫嚣;蒋冰琴也是生平第一次搭救一个不知是好是歹、是在行凶还是在除暴安良被追杀的异类。
他很英俊、很年轻,也很危险、很凶悍,像只刚出笼的猛兽,全身抖擞冷酷不羁,似能够满足人类的终极欲望。
冰琴惊魂甫定,用英语询问副驾驶座上的伤患:「你是谁?怎麽得罪了那帮人?」
「香港人?」他反而用中文问她。
「呃……是,你怎麽知道?」她很惊讶,对方竟然一下测出她的底细。
「只有香港女人能讲一口漂亮的牛津英语。」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他仍具备冷静的分析力。
「谢谢。你的伤怎麽样?」
「没事,包一下就好。」
「刚才那个人……会不会死?」
「我不知道。」
这时她清楚地看见他的嘴角浮上一丝隐约的笑意,像路西法、像堕落天使。
因为紧张,冰琴差点没有注意到红绿灯,一煞车便牵动了男人臂上的伤口,他在忍痛时显露一口整齐的白牙,然後扭头对她说:「如果他死了,你现在载的就是一个杀人犯,不怕吗?」
「怕,怎麽不怕!怕你恩将仇报,杀人灭口。」
「同胞当中很少碰见像你这麽沉著幽默的女人。」
「你夸我是因为我救了你?」
「不,你给我消毒包扎,才算真的救了我。」他还有力气开玩笑。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只是轻伤,我自己能处理。」
「那──不介意我把你带回家吧。」
「我很痛,可别非礼我。」口气一本正经。
她忍不住笑出来,终於放松下来:「我答应压抑兽欲不碰你,放心。」
他淡淡一笑,面色已经泛白,可以感觉到他体内的能量正因为左胳膊上的洞口慢慢流失。
「你忍一忍,就到了。」她加速。
两天後,冰琴觉得这场意外援助竟真让她掘到了宝。
这个男人的肉体之美足以让好色之徒痴迷,他的存在似天然的诱惑,带著神秘而矛盾的攻击性,身上的每一条肌理线条都刚柔并济,向外散发源源热量。
一觉醒来,望著豪华的卧室,肩头精致的、显然是经过专业人士处理的绷带,使这个烈性的强悍男人像个孩子般地笑了,见冰琴亲手端早餐进来,他突然温柔地说:「要我怎麽报答你?」
「大恩不言谢。」
「不,你只管开口。」
「以身相许吧。」冰琴冲他眨眨眼。
「你连我是什麽人都不知道。」
「想说的时候你自然会说,而现在,我不在乎。」
男人佯装投降:「好吧好吧,我娶你。」
冰琴叉腰:「我看起来像是嫁不出去的人吗?」
「可女人喜欢我的身体。」
够坦白,她更加欣赏他。
「我蒋冰琴救你,是指望你日後解救更多寂寞女性。跟我回香港吧,帮我赚钱。我有间不错的公关公司,专门收留落难帅哥。」
他只是稍稍露出讶异神色,就安然进餐了,在冰琴走出房间时她听见他吐出三个字:「张辰锋。」
「最後一个问题,你是单身吗?」
他点了下头:「我从不相信爱情。」
冰琴自认是那种善於利用别人弱点的投机者,她深知关键时刻什麽人需要什麽,辰锋的背後一定藏著些不可言说的秘密,因此他不在意身在何地。
而她蒋冰琴,对自己即将带回去的这个男人也故意不加以揣测,他虽身分敏感、仇怨纷繁,但护照齐全,亦素养高尚,不在她顾虑范围内。
在经历洪政申事件後,冰琴对危机已彻底丧失免疫,她的心恢复了敏锐和放纵,凡事掌控伺机而动。
事实证明,香港为辰锋疯狂。
晚上七点,浅水湾豪宅内,富商千金陈雅清小姐的生日宴,杯觥交错宾客云集。
辰锋准时到场,送上礼物鲜花便宣布告辞,他的作风一向体贴大方,永远让老客人觉得没有白花钱,表面看来情意深重、知情识趣,礼物有来有往︵虽然稍後均会藉机在客户信用卡中扣下︶,也实在比周围的异性玩伴更叫人觉得知心难舍。
广宇公关的礼仪课程很是考究专业,所以很多有社会地位的客户,有透过匿名消费来获取一些社交技巧和理财策略,只有在遇上一些值得信赖的专业人士,比如张辰锋,才可能将其列入比较亲近的朋友名单中。
更有甚者,会大方邀请他在公开场合和私人聚会上亮相,因为他看起来比上流社会的少爷还擅长应酬场面,只稍微走一个过场,即刻能成为社交场上的焦点,名媛、富太眼中完美男人的典范,辰锋一直很吃香。
看辰锋离场,一位身著华美礼服的年轻女郎追了出来:「阿锋,你等等。」
此女正是宴会主角陈雅清,大小姐一开始只不过是想在广宇找个运动夥伴练网球,加之家族旗下成立的珠宝行刚由年轻的她接手,压力甚巨,由此常常需要辰锋做心理疏导,吸收了不少他赋予的精神原动力,同时,也一不小心踏入了辰锋的温柔陷阱。
辰锋听到身後呼唤,脚步在原地停住,转身摆出职业微笑:「雅清,你今天真美。」
「为什麽不留下来参加舞会?」她喝了些红酒,面容酡红双目泛湿,格外明豔动人。
辰锋的语气一贯不献媚,但安抚意味十足:「我人和心意都已经到了,现在必须走了,免得你家人尴尬。」
「阿锋……你退出广宇吧,别再回去了!就陪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介绍你跟我家人认识。我的生日愿望就是你!阿锋答应我吧,答应我好吗?好吗好吗?」陈雅清开始发挥小姐本色。
「别任性,进去跳舞吧,今晚属於你。」辰锋低头在陈雅清耳旁轻轻一吻:「保重。」
「阿锋──」
「小清,你怎麽在这儿?」一名戴著眼镜的年轻人从宴会厅跑出来,一眼看见正在与表妹道别的俊美男人,微微愣了一下,主动走上前去,「这位是?」
「张辰锋。」他伸手与对方用力一握,「抱歉,有事要先走一步。雅清似乎喝多了些,麻烦照看好她。」说著,便转身潇洒离去,嘴角泄露一丝大多人都不会察觉的嘲讽。
「原来他就是张辰锋。」年轻人扶住身边一脸伤感的小公主,「小清,除去公事,姨父不喜欢你同他走得太近,毕竟他交际圈错综复杂,我们都怕你吃亏。」
「我的事不用你来多嘴!」陈雅清回过神,一把推开表哥,往屋内走去。
辰锋坐回车里,松开襟前的钮扣,打开电台广播,一个寂寞的声音回盪在车厢,很符合他现在的心情。
早已习惯这类看似真心的痴缠,既然没有一颗真心去同对方交换,索性独善其身,做一名孤胆游侠。
看得透别人是一回事,接纳别人是另一回事。张辰锋平生说过无数假话,但对蒋冰琴说的那句是真的──他不相信爱情。
五天後,晚上九点,平安夜,洲际酒店。
洪政申在几位老外总监的要求下,被迫享受完一顿圣诞大餐才终於得以脱身。这时节到处张灯结彩双双对对,落单的人反倒十分不应景。
接到妹妹佳乐的问候电话,政申的表情松懈下来。其实已经有三年没有同家人或情人过平安夜了,此类例行的聚会在与冰琴分手後就自动中止了。
今晚,政申决定一个人走走,也算是倾情参与了这趟热闹的城市彩排。
走到街心,下意识地去大衣口袋里摸烟,却发现自己已经戒烟两周了,手心里多了一粒牛奶糖,大概是刚才在弥敦道上那个扮成驯鹿的女孩塞进他口袋里的礼物。
政申不嗜甜食,可由此想到上星期在自己面前大吃慕斯蛋糕的男人。也不知道为什麽,最近几日,总在某些时间段,那个人的影子猛地闯进他的脑子里,也可能是那人真的另类得太过令他印象深刻的缘故。
就在前一天半夜,他还做了一个荒唐的绮梦,很久没有这样的欲念了,醒来时,回忆起相关的细节也不禁面红耳热,最要命的是,梦里的另一位主角正是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广宇王牌。
在很年轻时,政申察觉自己的双性倾向,因为当时在加拿大念硕士,天高皇帝远的,於是也曾前後大胆交过三个同性情人。
在满足部分需求後,政申却发现男人并不比女人更适合自己,当他回港半年後,便决定彻底抛弃另一面倾向,找个理想的女人结婚,却不料被一名迷恋他的旧识给生生揭穿了面具,直接的後果就是导致与未婚妻分手、与家人决裂冷战的难堪局面。
想起往事不禁唏嘘,政申曾对自己说,没事不要再去碰男人。
他知道过去只是因为放纵,并不当真,如果没有这个梦,他大概会以为自己已经对男人彻底没兴趣了。
冰琴说得没错,那个张辰锋真的是个天生的支配者,能激发内心深处一些最本能的幻觉,赤裸裸地勾引出常人平时不敢随意触碰的不良隐欲。
一路走到天星码头旧址附近,想著吹一吹海风可能对自己有好处,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就是那麽凑巧,在码头停车场附近,政申居然一眼看见了那个以为不可能再与自己有交集的男人。
张辰锋正跟一名雍容的贵妇并肩走在一起。
自认阅人无数,政申还是无法将前方那个穿著灰毛衣、牛仔裤的年轻人,与他所从事的老道行业相联系。
政申竟然发现在那一刻,自己有刹那的心虚,这是他第一次窥视对方工作状态下的原生态魅力,张辰锋现在的样子,跟那日采访时的风格气质又是大相迳庭,扮什麽像什麽,看来还真是女性杀手。
辰锋原本就有股说不出的清爽高贵,浑身閒散放松,有种普通男人罕有的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