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山水不相逢 by 白鹿-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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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逸一只手掐着腰,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义正言辞的指着莫尧:“他,花斐君,我叔,我的,你听明白了吗?是我的你就只能看着,是我的你就给我老老实实放那,你要是愿意,明儿一早你就去找姚六六打情骂俏去,你爱和谁打情骂俏和谁打情骂俏去,就我叔不行。”
莫尧被他气的一股火上来,声音都抖了:“你是不是以为他是你叔全世界就都是你叔啊?他惯着你全世界人就都得惯着你?我告诉你,就你叔一人拿你当人民币似的,天天捧手心里,我莫尧没那义务,你叔还得跟我叫声哥,我就是你大爷!和我说话你有点大小!惹急我了你当我不敢揍你是不是,小时候我也不是没揍过你,打小你就跟我过不去,十来年了你总该过得去点了吧!”
“对,打小就看不上你,怎么着吧,你当老子还六岁呢,你要有本事你就揍,打死我算我倒霉,我叔就算你的,打不死我就这操行,你就得忍着!”
莫尧觉得花逸这孩子有时候真是特别狼心狗肺,跟他叔一个样,总当别人对他好是自愿是上赶着是应该的,自己比他大两岁,按理说不应该和一孩子计较,但是现在这孩子要逆天当老子,他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你和谁老子老子的啊?我今天非得揍得你知道知道谁是你老子!”
他一步从床上跨了下来,没等准备扇耳光的手伸出去,花斐君猛的从床上蹦了下来,一步跨在他和花逸之间,按着他举了一半的手,皱着眉头:“还真动手啊你?”
“对!今天我就告诉告诉他什么叫人身/自由,什么叫尊老爱幼!你别拦着我!”他挣了两次,没想到花斐君瘦是瘦,劲一点都不小,把他抓的死死的。
“小叔你别拦着他,你让他动手,谁揍谁还不一定!”
“靠!你还想还手怎么着!反了你了呢还!”莫尧和花斐君撕扯起来,“你别拉着我!”
花斐君扯不过他,腾出一手来,对着他的肋骨就是一拳,这一拳打的,莫尧疼的舌头根都快打结了。
趁着莫尧弯腰捂着肋骨,花斐君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你他妈没完了是吧!你动他一下试试!”
莫尧在捂着肋骨在地上坐了一会,觉得自己眼眶发热,低着头站起来,花斐君下意识将花逸往自己身后带,结果莫尧只是头也不回就出了寝室。
花斐君转身瞅瞅花逸,皱着眉叹了口气:“回床上躺着去,今儿晚上你自己睡。”
花逸看着自己的床铺,又委屈的看向花斐君,“小叔……”
“叔什么叔,躺着去,花逸你一天天脑袋里都在琢磨什么呢?俩老爷们怎么就打情骂俏了?”他要愿意和莫尧打情骂俏,花逸早哪凉快哪待着去了,压根不会出现让他天天晚上像给自己上刑似的拱着自己睡觉,整个人都快被虐待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
刚才从床上跳下来太猛,鞋也没顾得上穿,他穿上拖鞋,准备出去看看莫尧。
花逸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拽得踉跄着倒退好几步,“你干什么去?”
“我去看看莫尧,现在大门都锁了,他估计是上天台了,别再想不开跳楼,真不知道你们俩一天脑袋里装都是什么东西。”他好不容易站稳,用脚勾过来刚才退步时没踩住的拖鞋穿上,甩了甩花逸抓着的手腕,“别抓着了,疼。”
花逸手上的劲儿一点都没松,执拗的说:“我不让你去。”
花斐君看了他半饷,拍拍他的手,“花逸,没人能把我抢走,你别总是一副我马上就要夹着铺盖卷和别人跑了一样,我真不会,我从来没骗过你,你不信我?”
信。从小到大,花斐君只要答应他的事没有哪件是空口言,他从来不会为了一时之计而欺骗自己。
花逸松开了花斐君的手,悻悻的躺回自己的床上,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在他临出门的时候问了一句,“我今天在这睡自己床了?”
“对,惩罚。”
下午的时候下过雨,这会儿外面的空气很清净,天台上没散去的一汪汪雨水在微风吹过的时候带起一股股湿意。
花斐君推开有些斑驳的铁门时并没有看到莫尧,他抻出半个身子,向门后探去,果然,莫尧正叼着烟靠着墙,看见他的时候喷了一口烟,缭绕的烟雾遮住了那双他想探究情绪的眼睛。
花斐君用手挥了挥烟雾,冷冷清清的莫尧看起来和/平日的他天差地别。
他伸手向莫尧的肋下探去,想问问他还疼不疼了,莫尧一把将他的手挡了回去,“不用看,没事。”
花斐君蹙眉,“我看看,不够重我还要加两拳。”他再次抬手摸过去,刚一碰上,就感觉到他本能的想后躲了一下,“这么疼?”
他掀开他的衣服,尽管今夜月亮没有当空照,他还是能看见这块皮肤的颜色稍微有点深,这么快就青了。
莫尧看到他皱着眉头,紧忙把衣服拉了下来,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烟头弹了出去,“别看了,我就这样,碰一下就又轻又紫的。”他蹲了下身子,把头靠在墙上,“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待一会。”
花斐君也他旁边蹲了下来,觉得这块地挺干的,就直接抱着膝盖坐下,俩人都没说话,这是月黑风高夜,适合杀人放火盗墓。他们俩猫在天台,连看星星看月亮都没法实现,想文艺也文艺不起来,倒像俩逃难的小偷。
“你要是觉得生气,就打回来吧。”沉默了许久,久到莫尧以为花斐君是不是就这么抱着膝盖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偏头说了这么一句。
莫尧瞅瞅他,叹气道:“花斐君,你这话说的挺没良心。”
“我让你打回来还不叫有良心,我让你给我从这推下去才叫良心?”
莫尧一屁股坐下,盘着腿面对花斐君,义正言辞的说:“咱俩认识十年了,人一辈子有几个十年啊?这十年里别说你欺负我的时候我没还过手,你就说我有没有因为一件事埋怨过你,骂过你?你凭什么觉得我现在就能还得了这个手?你宠着惯着花逸,你就没感觉出来我宠着惯着你吗?”
花斐君眨眨眼,还是有点不太适应他这么严肃的模样,用手指戳了他的额头一下,“怎么都上升到谈人生的层次了,这么文艺,我就是知道你不能还手我才那么说的,知道你下得了手还来讨打,你觉得我像那样威风凛凛的蠢货吗?”
“你有没有点认错态度?”他斜着眼看花斐君。
“有。”花斐君非常诚恳的点头,“对不起,我下次不打肋骨。”
“唉你这人,真不想原谅你。”他叹口气,又开始了义正言辞的教导,“君子,我不能真动手打花逸,这小孩儿让你惯的无法无天了,我就吓唬吓唬他而已,他不仅是你侄子,也是我侄子啊。”
莫尧这话说的不假,小时候他因为花逸拿石头砸旺财,他倒是踹过花逸屁股几次,但是一看就是不疼的那种踹,只是花逸表演欲太强,动则哭天喊地而已,除此之外,他再和花逸不对付,也没动过手,尤其是当花斐君来到花家之后,花逸日趋有一种狗仗人势,不,是侄仗叔势的架势,谁敢动他啊。
一阵小风拂过,花斐君的头发被吹的立了起来,他伸手往下压了压,“我怕你控制不住。”
“因为你错误的预见性,我挨揍了,这事儿我上哪去说理去啊?”又是一阵风拂过,莫尧抬手帮他压住刘海,花斐君的头发很软,颜色也不正,说不上来,稍微有点黄,大概和他营养不良有关。不像他和花逸,黑又亮的刺头。
其实花斐君给他那一拳的时候,他真挺难过的,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只觉得如果和花逸站在一起比较,自己可能还没人家头发丝儿重要,明明错不在他,可是为了袒护花逸他还是动手打了自己,难受的他只想跪地上抱头痛哭一顿,可是看见他能上来找自己,还有两句不是很有诚意的道歉,他心软了,这些足够了,不用再多了,再多花斐君也给不了他。
压了两下,他的手就不想拿开了。
“君子,我想亲你一下。”
花斐君靠着墙壁的身体一僵,愣愣的看着他,好半天,才举起一只手伸到莫尧眼前,“亲。”
莫尧无奈的抓过他的手,可还是当宝一样,在他指尖亲了亲,然后抬头,啧了两声,“花斐君,谁要喜欢你一准儿命短,真的,我肯定活不长。”
花斐君抽回手,笑道:“你想活多长,千年王八万年龟吗?”
“我刚诅咒了自己短命,你就没啥好话对我说吗?比如祝我长命百岁什么的,王八和龟也比英年早逝强啊,好死不如赖活着。”
花斐君沉默了一会,像似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这样啊,喜欢我的都短命……那我希望花逸永远也别喜欢我。”
这个话题的开端不错,结尾稍显不完美,莫尧绕了这么大圈,最后还是绕回了花逸的身上,让他有些无奈,他又拉着花斐君扯了一会别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比如翠花现在看见他还双眼冒泡,比如临近期末考试他们应该做复习和抄袭的两手准备,比如很多,但是最后,花斐君说了一句话,才彻底结束了这月黑风高夜的密谈,他说,花逸额头那个疤可能下去不了。
莫尧一拍大腿,“得,回去吧,你这一会不见如隔三秋的,我都替你相思苦了。”
俩人都没注意聊天竟然也聊了那么久,从天台下来的时候,寝室楼已经熄灯了,这导致他俩必须轻手蹑脚经过楼梯口的值班老师的寝室不能发出任何声响,不然更悲剧的事情就会在他们身后做好时刻逮个正着的准备。
花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睡觉,花斐君一进门就看见他撅着个屁股从床上来了一个360度的大翻身,要不是他眼明手快一步迈到床跟前,就凭花逸那一下子,准定摔地上。
他无奈的把花逸往里面推了推,躺在了他的旁边。
花逸的脸埋在枕头里好半天,才抬起头,声音里还透着委屈,“你不说今天让我睡自己床吗?”
“这不就是你床吗?”
“你不说不让我跟你睡吗?”
“嗯,我想跟你睡,快睡……”
就在花斐君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已经进入临睡交界的时候,他觉得腰上有些痒痒,伸手摸了一下,居然摸到了一只手,他以为是花逸想抱他,便侧了个身,可是这不老实的手居然还在摸,他半睁开眼睛,在黑暗之中正好对上了花逸瞪的像俩夜明珠似的大眼睛,这要发个绿光再嚎两嗓子,他会以为这是夜深人静有狼出没了。
“摸什么呢?”
“米老鼠。”
花斐君被他说的一愣,什么米老鼠,还唐老鸭呢,大半夜的上他身上摸什么米老鼠,窸窸窣窣的小动作,他可是正当青年血气方刚的,这会儿都快摸出生理反应了,他挪开花逸的手,握着放到胸口,“别闹了花逸,睡觉吧。”
“你让我看看呗小叔,米奇。”
花斐君这回是彻底睁开眼睛了,他思考了很久,终于想起来花逸说的米老鼠是什么东西,就是他的纹身,下午他骗花逸和姚六六纹了个米奇,他还当真了!
他把衣服往上一掀,大裤/衩往下拽了拽,“看吧。”
就着这根本就没有月亮的微弱月光,应该说是黑茫茫一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光,花逸趴在他腰上研究了老半天,终于在花斐君再一次要睡着的时候激动的喊了一嗓子,“花啊!”
这一嗓子,把莫尧都喊醒了,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紧张的问,“怎么了?”
花斐君也吓了一跳,提上裤子放下衣服,声音还哑着“没事,他看见我的纹身了,你继续睡。”
莫尧嘟囔了一声都栽回床上,心想着孩子都16了啊,怎么还跟6岁似的。
花逸咧着嘴也躺回了床上,大腿一扔,半骑着花斐君,“小叔,你不说纹了米奇吗?怎么是两朵花啊?是不是咱俩啊?大花和小花啊?挺好看的,俩花。”斐斐里服恶。
花斐君抱着他的大腿往下推了推,被骑着肚子实在是喘不上来气,听到花逸这么开心的看见自己腰上那两朵花心情大好起来,嘴角一弯,笑了笑,“嗯,是咱俩。但是是小花和小小花,大花是我爹。”
“你爹在哪呢你爹。”
“不知道。”
问完那句话,花逸就后悔了,这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花斐君要是知道他爹在哪,就不能跟他在这躺着了,他记得自己见花斐君的第一面时,花斐君穿的那身衣服,按现在小孩的生活标准都算得上体面,他就不明白了,花斐君是他叔,那花斐君他爹就是自己爷爷,那为啥自己爸就那么不招爷爷待见,日子过成这个熊样啊?爷爷又为什么不要花斐君了呢?他俩儿子都不招待见?他爷爷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算了,思考这个比思考人生还难,一来他解决不了,二来他不想拿刀子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