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骨折了的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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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阳说：“这么智慧的我的老爸，实在是让我不佩服都不行。”
　　院长说：“所罗门说，智慧之子使父亲欢乐，愚昧之子使母亲蒙羞。墨阳，你怎么看都不是前者。”
　　墨阳说：“狄更斯说，父亲，应该是一个气度宽大的朋友。爸爸，你怎么看都还需要努力。”
　　院长冷哼一声：“逆子！你气量狭窄的老爸我这就正式通知你，我打算记恨你一辈子，你不用回来了，就这样！”
　　电话被挂了。
　　
　　墨阳听着电话里滴滴的声音，长叹一声：“论持久战第一篇章——我不言速战论，也不相信你的亡国论。”
　　
　　




☆、第九章　　　那就让婚姻法见鬼去吧

　　
　　朋友给墨阳找的房子一室一厅，狭隘的老式布局，隐在大武汉的一条小街道里，残旧的楼层，大都装的是排气扇而非抽油烟机，很多家厨房外面都有层层的油烟往下滴，染得老墙像一个流泪的魔鬼。
　　
　　墨阳抱歉的看着珞瑜：“按照我说的价位，已经比我想象中的好一点了，我们刚刚独立，比不得家里，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珞瑜笑：“第一，我们终于有窝了，本公子很高兴。第二，我觉得是你在跟着我受苦，你别妄图剥夺我在精神世界里虐待你的快感。”
　　墨阳笑了，向他展示从朋友那里借来的一辆旧轮椅：“这是你的交通工具。”
　　
　　珞瑜兴奋的拍拍自己的坐骑：“陪朕出宫转转！”
　　还好是一楼，上下没有太多障碍。
　　
　　楼下不远处有个菜市场，对面是个公园侧门，墨阳想把珞瑜往公园里推，珞瑜却叫：“我闻到精武鸭脖的味道了，转舵，我们开往菜市场！”
　　
　　还不到快做饭的时候，菜市场人并不多。
　　有几个小姑娘便趁着空闲偷偷打量过往的帅哥。
　　珞瑜很不要脸的向偷看他的小姑娘要电话。
　　还一口气要了三个。
　　
　　墨阳忍不住把他往外推：“在这里候着，我去给你买鸭脖。”
　　把鸭脖买回来之后，却又气愤的看到珞瑜正在和路边一个卖热干面的小姑娘聊的热乎，而且一个新鲜的电话号码又到手了。
　　
　　墨阳二话不说把他推走：“我还没出外工作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红杏出墙？”
　　
　　珞瑜笑的一脸痞相：“我想知道一个人腿断了之后魅力值会不会随之下降。”
　　
　　墨阳冷冷说：“这个世界上此刻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在哪里，我要是想杀你你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珞瑜摸摸他的手：“大夫，你的天职是救人，不要挑战自己的医德了。”
　　墨阳说：“老子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住，还要医德做什么。”
　　珞瑜笑：“这个故事告诉你，下班一定要及时回家，免得回去后看到启动你暴力程序的东西。”
　　
　　墨阳却真的没能及时回家。
　　第一天上班，需要弄明白的事情太多，他天性喜欢尽善尽美，于是一口气折腾到晚上七点钟。
　　一拍脑门，才想起来珞瑜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赶紧买了便当往家赶。
　　
　　推开门却愣住了。
　　饭桌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四菜一汤，厨房里还有隐隐的米饭香。
　　珞瑜向他汇报：“第一次做饭的战果是摔了一只盘子，炒糊了一锅菜，不过还好你回来的晚，没让你看到我的狼狈相。”
　　
　　墨阳想象不出这个动一下就会喊疼的人是怎么把这一桌菜弄出来的。
　　他明明半只手还像烤红薯皮一样的颜色。
　　他明明自己还不能挪动自己的腿。
　　
　　墨阳声音有点发颤：“菜……你是怎么买回来的？”
　　一楼下去那里可是有好几层台阶。
　　
　　珞瑜笑了：“电话号码这种东西呢，除了可以跟人约会，还可以用来叫外卖。”
　　原来这厮要人家电话是想让人家给他送菜。
　　怪不得一出门就喊着往菜市场跑，竟是早就想好了要在家给他做饭。
　　
　　墨阳有点哽咽：“就算想当贤妻良母，你也至少要等腿好了再表现。”
　　珞瑜摊开手：“我倒是想等，但是在饿死之前，我总的做点什么。”
　　
　　墨阳俯□吻他一下：“今天是第一天上班所以表现欲强了一点，我以后中午也尽量回来陪老婆大人吃饭。”
　　珞瑜坏笑：“谁要你陪，你不在我活得更滋润也不一定。至少一个电话立刻有人给我送热干面。”
　　墨阳试图把他从轮椅上抱起来：“那我更要严守阵地了。”
　　珞瑜龇着牙叫：“疼疼疼疼……”
　　墨阳心疼道：“动一下就疼，明天不准再挑战做饭这种剧烈运动了！”
　　珞瑜咧着嘴笑：“先挑战吃饭这种剧烈的胃部运动吧。”
　　
　　菜味道一般，除了那个做了两遍的糖醋排骨。
　　那是珞瑜今天刚从电视上学的。
　　烧糊了一锅之后，他的结论是：电视节目都是骗人的。
　　
　　于是按照自己的想象又做了一遍，竟然不赖。不由反省难道自己竟然是个天生的厨师？
　　
　　墨阳咀嚼完毕后发感慨：“我发现我越来越爱你了，怎么办。”
　　珞瑜笑：“那说明你对饭菜的品味越来越差了。”
　　
　　墨阳认真的说：“真的好吃，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醋排骨。”
　　珞瑜叹气：“这个人刚刚还一脸心疼的要我明天不做饭，现在又这个腔调，分明是在要我再接再厉的剧烈运动。”
　　墨阳笑了：“别拦我，我真要好好感动感动，传说中连袜子都不洗的大少爷，竟然会为我洗手下厨做羹汤。我嗷嗷哭的心都有了。”
　　
　　珞瑜默默望着他，突然说：“你知道女人为什么容易成为怨妇？”
　　墨阳愣了愣，不知道他所指何意。
　　
　　珞瑜说：“因为那些女人大都没有工作，她们的世界里只有她们的男人，她们被男人的喜怒哀乐牵动着每一根神经，一旦被抛弃就什么都没了。一个人，想要活得不哀怨，不悲观，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能给自己找到事情做。我以前不懂，连续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才突然发现，再不懂，我就真的是个废人了。”
　　所以诗经才云：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墨阳静静望着他。
　　珞瑜淡然微笑：“向你宣布一个决定——我，准备在不能工作的这段时间里，考司法考试。”
　　墨阳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真的？”
　　
　　珞瑜说：“这是我人生第一个自主做出的决定，也是第一个让你帮不上忙的决定。虽然不知道实现的可能性有多大，但我已经做好了多考几次的准备。九月份考试，现在是六月，听说，时间刚刚好。”
　　
　　墨阳握住他的手：“你一夜之间长大，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来崇拜你了。”
　　珞瑜长出一口气：“别忙着崇拜，我其实根本没有头绪，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复习，十几门法律摆在那里，行政法我看见就头疼，商法经济法那时候根本就没看过书，只有民法稍微好一点，但我今天做了十道题，错了九道。九道！我都不敢相信天是蓝的了！根本就不是人类正常思维出的题，我看解析都看的云里雾里。”
　　
　　一个三流的医科大学，只是听说现在法律专业吃香就硬生生在法医院里加了一个小小的法律系，老师都是从外面聘请来的，教学情绪当然也高不到哪去。
　　但以珞瑜当时的分数，却只能考这个学校的这个专业。
　　
　　墨阳微笑：“我有个朋友考了三年还说看不懂解析呢，有些解析根本就是编书者便秘的结果，不用管它，这种考试还是报个班比较好，有老师教你我也放心一点。”
　　珞瑜摇摇头：“报班很贵的，我们的钱用来付房租，买菜，交水电费，给你的车加油保养之后也剩不下多少了。”
　　
　　墨阳拉起他的手亲一下：“钱的事情还让老婆操心，要我这个老公做什么？”
　　珞瑜望着他，一时间有点小感动。
　　
　　墨阳凑近他：“婚姻法有没有规定吃饭的时候不可以和厨师接吻？”
　　珞瑜说：“没有，但婚姻法规定只有男女才能结婚。”
　　墨阳吻他：“那就让婚姻法见鬼去吧。”
　　
　　两人藐视着法律，在一间破旧的小房子里尽情缠绵。
　　厨房外面，排气扇滴下的废油里，似乎还透着一股糖醋排骨的味道。
　　
　　珞瑜他老妈却还是来电话了。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你个臭小子就这样不要你妈了，我养你这么大光袜子都给你洗了一车皮了我容易吗……”
　　珞瑜哭笑不得：“妈，不要我姐也不会不要你啊，我就在外面住一段，想安安静静的复习考试，等考完我就回去。”
　　老姐在那边咳嗽：“隔墙有耳，某个人说话注意点。’
　　珞瑜说：“就是说给那耳朵听的。”
　　
　　老妈还在那里啰啰嗦嗦交代要吃什么长骨头，老姐一把把电话夺过来：“珞瑜你给我听着，看在你脖子里还有个喉结的份上，我最后相信你一次，别只想着私奔，你得想办法把老爸给拿下！”
　　老妈在那边哽咽：“别吼他了，俩小娃儿在外面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
　　老姐不耐烦道：“妈你就少悲天悯人了，俩混蛋合一块那叫混世魔王，折腾别人还来不及呢，还好意思对外宣称正在经受爱情的考验，也就你会信。”
　　
　　梅玉峰也来电话：“不够哥们儿啊，走都不通知我一声，好歹给你们撒把花儿，祭奠一下你们各自少了个兄弟。”
　　也的确是少了个兄弟，只是多了个情人。
　　珞瑜说：“你以为什么叫私奔，亲朋好友都通知到位那叫结婚。”
　　梅玉峰说：“就这么走了，老爷子不气出个好歹？”
　　珞瑜的心就开始往下沉。
　　
　　到现在为止，老爸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
　　也未免太沉得住气了。
　　
　　就算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也最起码应该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说，却让珞瑜的心无端的慌乱难忍。
　　
　　珞瑜忍不住问墨阳：“如果你爸真的恨你一辈子呢？”
　　墨阳却笑的豁达：“没有如果，我是他儿子，他是我爸爸，这是事实，事实就是他一定会挂念我，就像我也在挂念他一样。”
　　这个人，永远都是这么自信满满，珞瑜简直有点嫉妒他。
　　
　　珞瑜说：“我看你从来没有挂念过谁，谁在你眼里都是一副吃定的样子，我说你偶尔也表现点恐慌让人心里平衡一下嘛。”
　　墨阳说：“你一个人跑到灾区的时候我就很恐慌，后来发现这种恐慌实在多余，因为你不是冲着危险去的，而是冲着给别人制造危险去的。我爸第一次手术失败的时候我也很恐慌，后来发现失败对他的影响竟然是去进修了两年，回来后更加神采飞扬。你们这种人在我身边，恐慌对我而言根本就是奢侈品。”
　　
　　珞瑜不服气：“我头摔了腿断了的时候呢？”
　　墨阳说：“那是心疼，而且同时还有点窃喜，因为终于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每天夜里都呆在你身边蹂躏你。”
　　珞瑜叹口气：“我姐说，我连遭横祸是因为我们违背了天理伦常。”
　　墨阳豪气一笑：“违背天理伦常的人是我，你跟老天爷说一声，他找错人了，让他向我开炮。”
　　他口气一转，又改为咏叹：“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珞瑜白他一眼：“少侮辱人家北岛了。”
　　顿一下又叹口气：“老天爷说他惹不起你，就敢来欺负我。”
　　
　　




☆、第十章　　　男人吃醋起来智商接近于草履虫

　　真正面对一场考试的时候，珞瑜才明白学习是一场需要从灵魂开始改变的革命。
　　以前总有墨阳帮他把计划拟定出来，每天需要看多少背多少，自己只要负责完成就可以了。
　　轮到自己动手的时候，才发现计划是建立在你对一件事物有全局性了解的基础上才能制定出来的。
　　珞瑜耐着性子看完了一本书，却发现脑子里仍然空空如也，根本不记得看过去的内容。
　　上网去查复习方法，却查着查着就对着网页胡乱浏览起来，不知不觉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溜走了。
　　真是匆匆，太匆匆。
　　
　　于是就又想给墨阳打电话。
　　“大夫，我的厌学综合症又犯了。”
　　
　　墨阳那边有点吵，他捂住手机说：“第一个建议是离电脑远一点，免得你禁不起游戏的诱惑，第二个建议是不要想我，免得你总是跑神。”
　　珞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