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dreariness作者:淮青-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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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直沉默着背靠着门框而立的林之彬把头微微偏过来,目光淡然地与陈安远对视着,神色波澜不惊。
“他就是那个昨天救了我的人,想要见似哥……”徐澈像是突然醒过来了一般有些慌忙地介绍着,“他叫……”
“林之彬。”林之彬没有温度地打断了徐澈还未说完的话,语气淡漠得如同不认识他,还是一脸平静地看向陈安远。
徐澈有些倔强地抿了抿嘴,看着林之彬没有说话。
从刚才开始,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即使还是保持着昨天的温和有礼,但是徐澈明显地感觉到他语气和神色间的那份生疏,甚至是一如现在的冷漠。
“林之彬吗?”陈安远突然微微一笑,目光中有着些许挑衅与不屑,他偏了一下脑袋,“你找周似做什么?”
如果说,在旭辉里有一个年轻人敢在周似面前直呼其名而没有任何事的,不会是别人,一定就是陈安远。
“你说呢?”林之彬眼神沉寂,缓缓一笑,笑容淡漠却柔和,视线移向仿佛事不关己、一脸冷漠地做在办公桌后面的周似,声音戏谑,“当然是……”
“……为钱卖命了。”
温和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好听,但是徐澈只能不可置信地怔怔看向林之彬,身体上的温度渐渐褪下,带着不可思议的哑然。
“哦?”陈安远还是笑着,但是眉宇间是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几分凌厉,“资格呢?”
林之彬没有在意他的那份挑衅,一直倚着门框的身体慢慢直了起来,右手缓缓平举,手指曲成一把抢的形状,声音低沉,他说:“这个,就是资格。”
目光冰冷中闪烁着诱人的光。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声中慢慢蜕变,先是缓缓地裂开了一条缝,之后是“咯啦”的一声碎响,缝隙越来越大,最后幻化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黑洞,扭曲地旋转着。将他们四个人一齐吞没。
无路可退,直至消亡。
第七章
陈安远眯了眯眼,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气息在冷淡的双瞳中游离,他少有的语气认真地对林之彬说:“你说…………这个是你的资本?”
声音里没有了刚才的轻浮,是满满的认真与执着。陈安远觉得自己很在意这个人,至少他带给自己一种许久没有的压迫感。
他给自己的感觉像个警察。
陈安远敏锐而无意识地放轻了呼吸。心跳的声音在身体里轻轻回响,平缓而有规律。
林之彬没有答话,随即一丝浅笑浮上平静的面庞,他眼含淡漠地朝陈安远偏了偏头。
徐澈惊讶地看向林之彬,像是在解释一般地慌乱:“之彬,远哥他的枪法…………”但渐渐地,声音慢慢地小了下去,最后细游若丝。
远哥的枪法虽然很好,但是自己却对林之彬的技巧一无所知…………甚至连他会用枪都不知道。
心中泛起微微的苦涩,细微而无声地涣散在身体里,最终慢慢融入血液。
仿佛那份难过只是错觉。
徐澈觉得自己无法忍受林之彬从刚才开始就显得莫名奇妙的冷漠。像是在提醒自己忘记掉这种奇怪的感觉一般,他把嘴唇抿得更紧了。
徐澈静静地看着在一片沉寂中安静对峙的两个人。
尘埃浮动其间的淡淡光线在周围弥漫,颜色浅淡而透明,像是最纯净的水晶。他不着声息地握紧了拳头,但随即又慢慢地松开。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呼吸变得莫名急促。
总感觉自己像是被排斥在了某个人的世界之外一般。
也许林之彬能赢远哥呢。看着林之彬突然陌生而沉默的脸,徐澈突然有了这种念头。
那个在突然之间变得生疏而冷漠的年轻男人黑眸似夜,稀稀疏疏的几点亮光在瞳孔中闪烁着,即使在令人烦躁的夏季早晨,他身上的独特气息也能让人慢慢地平静和放松下来。
一直在对峙开始便不曾开口的周似像是被什么勾起了一丝兴趣,从转椅上微微抬起了头,深灰色的眸子像是猎鹰,犀利,并且执着。他轻轻地扬起了嘴角,弯成一个好看却稍显冷漠的弧度。声音缓缓而低沉地说:“那么试着证明看看吧…………”
那样子像是锁定了猎食对象的捕猎者,有着掌控一切的自信与残忍。
“…………证明你的命值那些钱。”
陈安远斜偏回头看了一眼周似,左耳上的十字型耳钉散发着纯净的气息,阳光在上面静静流泻,折射出七彩纷芒。
他邪邪的一笑,笑声清朗动听。
“来试试吧。”陈安远笑着慢慢走近林之彬,像是遇见了值得用心去观察的某件实验品,不留痕迹地揽住了林之彬的肩膀,如兄弟般地耳畔轻轻说道,“…………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眼神是旁人看不见的沉寂与认真。
眼瞳漆黑如同化不开的墨。
徐澈无声地看着向车场走去的两个人,沉默地望着他们看上去显得暧昧的姿势,没有出过任何关于阻止的声音。
旭辉地下车场
“…………阿似已经把车场封闭了。”陈安远低着头看着安静而整齐的排列在长形桌子上的各型号手枪,解释一般地说道。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一排冰凉的机械枪身,那不近人情的触感让他平静。
“自己挑一把…………”他选中其中一只闪着纯黑光泽的手枪,漫不经心地轻轻抚弄着。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微微惊讶地看向林之彬手里端着的枪,“你也喜欢沙漠之鹰?”
纯银色的枪身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中静静地躺着,精锻而成的多边形枪管在手指抚过时残留下冰冷的触感,些微沉重的重量握在手里让心跳也跟着平缓下来。
林之彬轻轻地点了点头,继而声音温和却冷淡地问向陈安远:“内容?”
陈安远猝不及防地浅浅一笑,手枪迅速被上了膛,他扣动扳机,“啪”的一声碎响在远处炸开,有意排的整齐的一列酒瓶像是多米若骨牌一般接连倒下,动作迅速却华丽。
陈安远眼含笑意地望向林之彬,指了指远处的二十几列同样排列方式的酒瓶,声音清朗:“…………就是这个。”
林之彬沉默地看了陈安远一眼,接着飞快地重复了一遍后者的动作,同样一声清脆的碎响,激在耳膜上听起来有些飘渺。一致的正确且精准的弹道,一列酒瓶像是被什么力气强制性扳倒了似的碎裂一地。
同样一发子弹,动作里少了些许花俏。
“…………哈。”陈安远发出一声急促的笑,紧接着后脚跟用力一蹬,迅速地奔跑了起来,像是在享受着子弹破空的尖锐刺响一般,眼睛中闪着执着而冷静的光。
像是穿梭在黑夜中的精灵,摒弃了一切,只为了远处那飘渺却又真实的唯一目标,帅气的脸庞上阴影迅速掠过,目光尽头是支离破碎的清响。
十一发。两弹落空,三发射偏,一发射击方向错误,只打碎了第一个瓶子。
林之彬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屏住了呼吸。
“砰…………砰…………”的连续几声枪响撕裂了地下车场宁静的空气,远处停放着的车辆像是终于无法忍受住一般地尖叫了起来,刺耳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封闭空间,充盈在脑海里。
林之彬有些急促地调整着呼吸,接着抬起头看着陈安远,细小的汗珠顺着脸庞滑落,巨大的后坐力让有段时间不曾握枪的肩膀震得微微发颤。
同是十一发,两弹落空,三发射偏。
陈安远静静地把枪放下,同样有些潮红的脸荡漾开一丝涟漪般的笑容,细微却不易察觉的真诚,“你赢了…………”
声音沙哑而没有任何的咄咄逼人。
监控室内
徐澈沉默地看着画面中微微喘着气的林之彬,手指无意识地收缩。
如果在被干扰了的情况下还能赢远哥…………
他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心里的不安开始扩散开来,一圈一圈的慢慢向四周放射开去,让指尖都变得有些冰凉。
他无声地把头转向同样盯着画面的周似。后者目光沉寂,辨析率并不高的监控画面倒映在他的眼瞳中,深灰色眸子里光线游离。
空气沉闷得仿佛被凝固。
良久,当徐澈觉得自己被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周似终于慢慢地开了口,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和阴戾。
“…………后天的交易让他也跟着去。”
寂静的画面里,徐澈似乎可以听到那无数声尖锐而嚣张的汽鸣声。
第八章
当陈安远走出车场后几分钟,林之彬也缓缓地走了出来。早已离开监控室而蹲在标杆后的徐澈莫名激动而恐慌地扑了上去,抓住了林之彬微微敞开的衣领。
他的嗓音轻轻颤抖,内心深处正极力地排斥某一个让他十万分不愿意去碰触的猜想。
“你为什么会用枪?”他压低声音,嘶哑着嗓子问道。目光灼灼地望向林之彬。
林之彬平静地回望着一眼就在昨天还曾经当作过路学生而救起的少年,他的脸庞因为激动而稍稍涨红,目光清澈得让他无法与此时此地的所有一切联系在一起。
心里没有来由的梗塞了一下,他似笑非笑地反问徐澈:“我为什么不会?”眉宇间是依然如初的柔和。
徐澈像是被突然噎住了一样说不出话:“也不是说你为什么会…………”他有些烦躁地晃了晃脑袋。而是为什么你的枪法好的像是受过什么训练一样?
话没有说出口,那是他极力排斥的猜想。
他不想去怀疑一个就在昨天才救过自己的人,明明不像是因为某种目的才救自己的。
明明是那种几乎可以碰触的温柔。
紧接着一股丝丝缕缕缠绕着自己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怒情绪涌上脑海,挥之不去。他双眉紧皱地盯着这张温和而显得有些疏离的脸,语气是连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激动:“…………但你没说过你找似哥是为了这样!”
“那你认为是什么样?”语调依旧波澜不惊,就像所有的怒火都无法点燃并燃烧一片星光微烁的汪洋一般,林之彬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淡定地继续反问,夹带着隐隐约约的温柔与无奈。
“总是不该是这样子…………”徐澈颓然般地松开了手,那种令他郁闷的低落再次充盈了整个身体,像是最温暖的海水,柔滑并且细腻地包裹住他。他沉沉地喘着气,最后像是再也忍不住这一早无缘无故的冷遇一般,“哗”地一声突然劈开了那缠绵着的窒息,“你明明不是那种人!也并不缺钱成这样!”
他像是爆发了一般无端地喊道,还残留着淤青的手臂愤怒地在空中上下挥舞着,从林之彬那里借来的有些宽大的白色T恤在挥动中坐着徒劳无益的无用功,缝隙之间是淡淡的烟草香。
有些刺鼻,但是并不呛人。
连味道都是这么好闻。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林之彬侧过头看着徐澈,少年的脸突然默默地黯淡了下来。
身体里有些闷闷的感觉…………他的确并不清楚。
“但是…………”像是想要争辩什么一般地再次激动了起来,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叹气声打断。
林之彬轻轻蹙着眉,之后就像是些微无奈地再次如同昨晚一般地温柔浅笑了起来,仿佛刚才那份疏离和冷漠只是徐澈紊乱了的奇怪记忆。他轻轻地揽住徐澈的肩,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兄长,左手从后面慢慢圈住徐澈的身体,另一只手覆上他的头,微凉的手指插进柔软的发隙间,撩起淡淡的气流旋动。
他轻轻的闭眼,下巴靠在徐澈的脑袋上,指尖摩擦过徐澈的头皮擦出暖暖的温度。感觉很柔软。“我妹这期的理疗费要用完了。”
气息轻轻地环绕在周围,徐澈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突”地漏了几拍。自己又开始不正常了,他突然悲哀的想到。
没有挣开突然温柔起来的林之彬的手,他抬起头,“对了,刚才怎么突然变得那么…………”
找不到形容词,只是单纯的让自己难受的感觉。
“这样比较合适。”随口回答了一下,林之彬揉了揉徐澈的头发,他突然觉得徐澈很像记忆中那个娇小但是总喜欢跟着自己的小女孩。
她喜欢跟着自己,不论去哪里。
“哥哥、哥哥!”她有些力不从心地跳着,声音是被延长了的撒娇,“你去哪里啊?”
“子嫣先回去!”那天的天色很阴沉,黑沉沉的乌云压得低低的,笼罩住整个城市,他温柔地对妹妹说,“…………我回学校一趟,东西忘拿了。”
然后用手捏了捏那柔软的小脸,接着拍了拍她的背,将她往家的方向推过去。
只是不知道,这一推,将她推向了沉眠。
和正在家里幸福地坐着的父母一起,记忆一齐停留在了那个沉闷的阴天。刺眼的红色让他的胸腔不由自主地剧烈起伏了起来,那是一种整个世界都被迫装进来,但却无力挣脱的束缚感。
沉闷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