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ir-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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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秀他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的手上磨出了血迹，我咬着牙，看不下去。
　　
　　林真在后面怎么样我看不清了，智秀已经趴在地上，开始用嘴咬住绳子。
　　我此时眼前浮现的是顾心怡那戳满了玻璃碎片的脸，血肉模糊，但是她在笑，她一直在笑……我想起来，我们落下去的时候我抓住她的腿，她面朝玻璃，撞到之后，她居然还和我说话，她说，你抓住绳子，不要放，千万不要放。我死命抓着没有放，但是她把身上的锁扣给卸了，她掉下去了。我在上面晃了一下撞到了墙壁，但只是脑部淤血，昏迷了一个星期。
　　我终于想起来了，顾心怡为了保住我的命，她放弃了自己，坠落了下去。
　　
　　我发现我的视线模糊了。
　　有一个人拉我的手，是林真，然后智秀也拉住我的手，我终于被救上来了。
　　松手之后，我看见自己的手里有血，我知道那是智秀的，还有水滴下来，我坐在地上愣一会儿才发现我的眼睛湿了。
　　“你看，他一个人还真活不下去。”
　　这是林真的声音。
　　“所以，我才必须陪在他身边。”
　　这是智秀的声音，耳边是智秀的声音。
　　他蹲在我旁边，我想都没想抱住他抽泣起来，这一刻我不顾自己的面子，使劲哭起来。
　　顾心怡的笑容，林真的讽刺，智秀的关心，家人的爱护……所有的一切包围着我的罪恶，我再也无法冷漠对待，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哭得这么惨。
　　
　　“哭够了没有？”
　　林真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我松开智秀，发现那个变态已经死了，我指了指那个尸体。
　　“他被我一刀捅死，干净利落。”
　　林真那表情自恋到不行。
　　“你这是在犯罪吗？”
　　我开始抹自己的脸，这些泪水足够洗一次脸。
　　“等下他的尸体就会被我踢下去，等到别人发现的时候早就是一堆骨头了。”
　　林真很淡定，不过我知道，凭他家里的背景，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蹲监狱的一天。
　　然后我又后怕了一回，如果是我掉下去，这荒山野岭的找不到尸体，死无葬身之地啊。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我和智秀包扎好伤口之后坐在休息的凳子上，又累又饿，林真去买吃的东西，其实他很不情愿给我们跑腿，不过有智秀在他一定不会不管。
　　走之前，林真悄悄告诉我，如果对手死了就没意思了，游戏才刚刚开始。
　　是的，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现在真的要感谢智秀，如果没有他，我也许会愚昧地度过一生。我开始怀疑他，而他却是救了我的那个人，真正把我从深渊中救出来的人。
　　
　　智秀在玩自己的手，像两只白饭团。
　　他的手指和手心都磨破了，有几根手指还磨出了很深的口子。我盯着智秀的手，也许正因为她和顾心怡很像，所以我才想要接近她，他的头发和顾心怡一样美丽，他的手和顾心怡一样迷人，我之前拍了很多顾心怡的手应该也想过要占为己有。
　　只是，那个时候我并不喜欢顾心怡，仅仅是单纯地想占有这种美丽，并且我一直没有拒绝她的亲近，利用了她对我的爱慕。
　　或许我是为了弥补潜意识里的那份愧疚，也许是为了完成我那疯狂地占有幻想，无论什么原因，我都是主动在靠近智秀，而且已经没有退路。
　　我试着活动一下手腕，可是一动就疼，只能顺其自然地摆着。
　　“很疼吗？”
　　智秀大概见我皱眉突然问我。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不疼。”
　　他拍了一下手，然后摊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别乱动，伤口会裂的。”
　　说完他不动了。周围没有什么病人，林真去了很久。
　　我坐着有些无聊，智秀却一直专注于自己的手，那么久了还新鲜得不得了。
　　
　　“智秀，你讨厌我吗？”
　　我侧过身，记得我曾问过这个问题。
　　“不。”
　　他依旧回答地如此简洁明了。
　　“说实话。”
　　“真的。”
　　“为什么？”
　　“这还有为什么？”
　　“我这种人你不讨厌吗？而且你说了来这里读书是为了看清楚我的真面目。”
　　“我一直在想，能让顾心怡那么喜欢的人，应该不会太坏。”
　　“你不会觉得是她太笨了吗？”
　　“我只是想知道这么好的一个学姐，怎么会有人这么对她。我和林真打赌，你不是故意的，他输了。”
　　智秀露出了笑容，最近他的笑容越来越像回事了。
　　我微微摇头，其实谁都没有赢。
　　“既然是这样，那你不是很早就和林真串通好了……”我不再说下去，这下感觉面子又丢尽了。
　　“串通什么？哦，对了，记得那次你叫我假装跳楼自杀，其实是我自己不想跳所以下来了。”
　　“啊？”
　　智秀，你还真要说出来，那么直接地拆穿我。
　　“我知道你很想拍照，可是我不能让你再这么任性下去，林真说早晚你会提这个要求。”
　　“哦。”
　　“那，那你被绑架那次呢？”
　　“林真说是你故意设计的，叫我别再理你，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他一直不相信。”
　　果然，这件事智秀一直不知道真相，林真也太可恶了，一直往我身上抹黑。
　　“你那么相信我？”
　　“恩，只有相信一个人才能了解一个人。”
　　虽然我不是很理解，不过听着有点道理。
　　“成默。”
　　“恩。”
　　“我想上厕所。”
　　“哦。”
　　“我很急。”
　　“那就快去。”
　　“不方便。”
　　智秀摇摇手，期待地看着我。
　　我恍然大悟，他的手不方便上厕所。
　　一开始我觉得没什么，可是要我帮他拉拉链，真的很别扭，这是我第一次上厕所上得那么尴尬。
　　




32

32、第三十二章　。。。　
　
　
　　回到家我释然了很多。
　　第二天我还告诉老姐我想起了很多事。
　　老姐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了，她憋着很久了，也该发泄出来。
　　她说我发脾气的时候就爱扯她的头发，我心想原来老姐剪短发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
　　“姐，我会乖乖吃药的，等我真的痊愈了，你把你的男朋友带家里来认识一下。”
　　“什么男朋友？”
　　“你就别害羞了，我知道你肯定有男朋友。”
　　“不用你管闲事。”
　　老姐说是这么说，表情一直很幸福。我想这次，她一定能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棒棒糖杀手的案子破了，学校小卖部的生意又死灰复燃。
　　林真不但没有被怀疑为杀人犯，并且成了协助警察办案的良好市民。新闻里报道说说那个变态在追捕过程中不幸坠崖。XX大学的林真和两个朋友那天正巧去外婆家玩，认识砍树的大伯，想去山上看看，结果在小房子外看到不认识的杀人犯鬼鬼祟祟进屋，于是报了警并且在监视杀人犯的过程中被发现，险些遇害……
　　新闻报道了一大堆，最后还表扬了林真的英勇与智慧，早知道是这样我应该再给那个变态补上几刀。
　　
　　星期六，我约智秀一起去扫墓。
　　虽然说顾心怡的父母讨厌我，但是上个坟应该不会拒绝吧，再说他们也不知道我去，现在也不是扫墓的时节，不会碰到。
　　我站在她的墓碑前，还是会有想哭的冲动。她真的是一个很伟大的女孩，如此伟大的人，她一直都在我的身边，我一直都没有珍惜。
　　
　　下午我们去了以前的高中。
　　如果你要问我们是怎么进去的，那当然是爬进去的。
　　现在站在当时的事故现场已经没有惊心动魄的感觉了，忧伤总还是会有，但再也不会有那些疯狂。
　　我们站在教学楼下的花坛，我仿佛可以看到楼顶上依旧有两个身影在阳光下摇曳，那个时候那个人的笑容从不吝啬。
　　“还好你还在。”
　　我转过头望着智秀的眼眸，从里面可以看到阳光明媚，我此刻才明白，从前的我看到的是自己的深渊，如今我爬了上来，我获救了，眼前的世界也截然不同。
　　“不要再想过去了。”
　　智秀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摸了一把头发朝后捋。
　　“她会原谅你的。”
　　我已经刻意忽略他的头发，这下又印象深刻了。在他外婆家的时候，他把头发剪了。
　　智秀说小时候外婆经常会帮他理发，所以那天智秀就让外婆给剪了短发，虽然这手艺已经不行了，而且老人家手抖不稳，最后剪了个平头。
　　头发少了之后轮廓也鲜明了，五官也更明朗，还颇有几分英俊潇洒的气质，结果有很多女生都开始围着他。其实我看得很不习惯，老人家果然出手不凡，这无数次的纠结一日之内就摆平了，智秀下定了决心剪掉就是要给我做榜样。
　　他时不时要摸自己的头发，我知道他有些后悔，连我都觉得不舍得。
　　“你没毛捋什么捋。”
　　我一想到他这种耍帅的姿势引来许多无知少女，心里又别扭了。
　　“我其实又失眠了。”
　　智秀垂下眼帘，睫毛原来比女生还长。
　　“早就知道你在自作孽了。”
　　我摸了一下他的头，他的发质很软，颜色依旧黑亮。
　　其实，一时间要放下一些东西还是很难，所以，老天给我们很多时间去忘记。
　　“你们两个……”
　　学校的保安朝我们走来。
　　我们未等他靠近撒腿就跑，跑向学校的后门，我攀上铁门，一跃而下。
　　我回头一看，智秀还在慢慢翻过身，然后慢慢爬下铁门，落地后理了理围巾。他简直就像是在玩爬爬梯，一点儿都没有紧迫感。
　　
　　现在放学，每天都有女生或三五成群或单独地要和智秀一起走。
　　一个星期，智秀都没有问过我要不要一起走，于是我又开始住寝室了，而且听说下个学期的课程会很多。
　　没想到之后，中午吃饭都有人预约了智秀。
　　女生们都说智秀很酷很有型，不仅是低年级的学妹，连高年级的学姐都激动地不得了。“校花”终于变校草了，那张笑神经退化的脸皮居然可以称为有型。
　　“智秀，你还记得我吗？”
　　我发了条消息过去。
　　“当然记得了。”
　　“那你怎么连条消息都不发？！”
　　“我最近很忙，对不起。”
　　“是啊，最近那么多可爱的女生围绕你，你都透不过气了。”
　　“她们都要求做我的模特。”
　　“你确定不是要做女朋友？”
　　“你在说什么？”
　　浪费了数条短信之后，终于说清楚了，智秀又要拍摄一部作品参加某知名相机品牌赞助的全国性业余摄影比赛，这个消息当然是藏不住的，告诉了一个女生就等于告诉了所有的女生，于是大家都争着要做模特。
　　
　　“智秀，让我做模特吧！”
　　“选我吧！”
　　智秀正被一个女生纠缠着。
　　那女生勾住智秀的手臂牢牢不放，就像掉水里死命抓着救生圈一样。
　　“不好意思，他这次不选女生。”
　　“你是谁？”
　　“他这次的模特不选女的，你懂吗？”
　　我跑过去使劲拉出智秀的胳膊。
　　“不需要女的，你放弃吧！”
　　说着我拉着智秀就跑了，一口气跑到校门口。
　　“成……成默”
　　我们俩都喘的不行。
　　“你怎么会知道这次我不选女生？”
　　“猜的。”
　　我心想还真的被我乱说说中了，要是不这么说，那些人会放弃吗，早点不说清楚，这不是故意让那么多小姑娘围着你嘛。
　　“我其实想拍你。”
　　“我？”
　　智秀点点头。
　　“恩，我可以给你拍。不过……”我东张西望，“以后不许和那些小姑娘在一起，你都一个星期没有和我吃饭和我一起回家了，你说要怎么补偿？”
　　我的视线最后还是落在智秀身上，他突然靠近我。
　　他把嘴唇凑过来落在我的唇上。
　　接触的刹那只有那么一秒，而我足足愣了有一分钟。
　　“上次的，我回敬你。”
　　智秀认真地说。
　　“好的，我们走。”
　　我故作镇定急着要走，刚跨出一步，就被什么牵制住停了下来。
　　我回头一看，我的手从刚才跑出来到现在一直牵着智秀的手，没有放开过。
　　“我们出去走走，今天太阳不错。”
　　我转过身，心跳得很快，表情一直保持得很平淡，这是我习惯了的伪装，只是那红得发烫的脸恐怕是无法掩饰住了。
　　




33

33、第三十三章　尾声　。。。　
　
　
　　最后，我就牵着智秀的手在街上随便乱逛。
　　智秀说，这次的作品叫《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