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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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和下意识的後退的一步，精致的脸上没有表情。
林树想要说什麽，却被斯然抢先捂住了嘴，无可言语，泪流满面。篮球场依旧死寂一片。
羲和看了看馆内的队友，都是一副惊讶过度的表情，再望了一眼寒蚀的背影，是极力抑制的颤抖，最後与斯然对视。转过身，寂寞的姿势。
关门的是斯然。
羲和只听见身後！当一声。
然後，下雪了。。。。。。
再然後，熟悉的篮球触碰地面的声音响起。
最後，他离开了。
寒蚀的情绪愈发暴躁。因为羲和的事情与教练吵了起来，最後一句，有他没我，他不走我走。让教练暴走，差点就要开了他。事後还是斯然的多次解释和抱歉才平息。
球队也是阴云密布，又要斯然的多方周旋。
林树有时抱怨，〃队长是超级坏脾气。〃
斯然总是很无奈的笑，〃他现在自己最难过，我们就帮帮他吧。〃
林树不解的瞪大眼睛，〃他为什麽难过呢？〃
斯然更加无奈的笑，却不作解释。
寒蚀话语越来越少，总是没日没夜的练球，一直到筋疲力尽，瘫倒在地板上。那年的冬天格外糟糕，冬季联赛险些闹出了暴力事件，期末考试也是满江红。
〃寒蚀，你不能总是这样。〃宿舍里，斯然斟酌著开口。
〃不关你事。〃
〃寒蚀！〃
〃闭嘴。〃
〃开学是合卷抽考，你要认真一点，七中毕竟是名校，文化课要求很高的，你又不是读不好，理科合卷可能是生物和化学，羲和说的。〃
〃你闭嘴。〃寒蚀几乎是在咆哮。
斯然怔了几秒，〃再出现红灯，就要被闭训了。〃
〃那就闭训吧。〃寒蚀忽然的叹气，很疲倦的样子。
驿七在每月的开始都会进行抽考，两门科目的合卷。
按照学号的单双，一个班被分流到两个教室。羲和与寒蚀的学号都是单号，一个寒假未见的两人在考场楼下遇见。
〃寒假你不在驿城？〃寒蚀问。
〃嗯。〃羲和应道。
〃听说去北京比赛了？〃
〃是比赛，不过不是北京。〃
〃那是哪？〃
〃这次抽考准备怎麽样？〃羲和放低了声音，〃让斯然告诉你。。。。。。那个，好好看了吗？〃
寒蚀别过头，〃我不想准备。〃羲和愣神的一瞬间，他已经进了考场。
考试开始，羲和终於明白什麽叫〃不想准备。〃整整两个小时，寒蚀只是那样坐著，手指都不曾触及笔。
羲和多次偏过头去，寒蚀却固执的避开了他的目光。想起寒假与斯然聊的短信，羲和最後看了寒蚀一眼，然後在自己的答题卡上写下了寒蚀的学号。
结束的铃声响起。交卷，离场。羲和照旧留下来替监考老师整理顺序清点份数，藏在袖子里的笔，趁老师不在意的瞬间，在空白卷上写下自己的学号。
後来，这一次合卷抽考一再被学生频频提起。因为这是驿七校史上第一次没有公布成绩和名次的考试。流言纷飞，有说是响应国家素质教育，有说是试卷被烧了，有说七中从此要改革了。
学校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到了下次考试一切如常。流言自然没有了立足之地。
寒蚀一直在等自己的闭训通知，不料一切却风平浪静，事情也便这麽过了。流言蜚语，他没有听说。同样也不知道，考试当天的下午，羲和在教务处低头受训了三个锺头，解释恳求了三个锺头，然後递交了生平第一份检查。
5 不想让你知道
驿城的四季都格外的美，是一种气定神闲的动人。斯然曾经打趣道，羲和是典型的驿城人，一样的永远安然，波澜不惊。羲和听见了只是一如既往的浅笑，却不曾有一丝涟漪。
秋日的天高落叶，冬季的银装素裹，春日的淡抹山花，夏天的绿叶灼灼。如此更替，年复一年。寒蚀无论何时再回想，总察觉不出其中的细微差异。他不是一个敏感的人。除了最後的夏天，但不是感受到的，只是那样执意甚至盲目的以为，六月的烈日格外灼热。
驿七篮球社在五月的夏季联赛中打了个格外辉煌的成绩，於是没有谁再提起冬日时的低靡。
教练在四月底那次事件之後，就没有对寒蚀露出过笑脸，却偶尔依旧担忧的注视著他的背影。寒蚀是他最看好的学生，却也是让他最生气和费心的。虽然那次事件之後，他的状态瞬间好转，但之间的浮躁和低靡总是叫人不安。
毕业时照例要聚餐和通宵唱歌。名目应该叫曲终人散吧，等天一点点亮，歌曲唱完，也便一切到了尽头。
寒蚀给羲和打了电话，让他来聚会。那边也没有任何踌躇推辞，笑著应到好的。
聚会的时候也就是六月初，算不上是夏天，更谈不上灼热。
因为这一届每个人都考的很好，所以格外高兴，聚餐的时候喝了很多酒。
羲和一直推说著不会喝酒，也实在是不会喝，有人来劝酒时，他就格外真诚的笑，〃对不起，我以茶代酒可以吗？〃通常只要羲和笑著请求时，别人都会毫不迟疑的点头。
斯然一边照顾著林树，和众人周旋，推杯换盏，十八般武艺斗志斗勇，间隙瞥一眼羲和的笑，心中感慨真不公平。
寒蚀根本不怕人灌，一群人装得恭恭敬敬，说队长辛苦了我们一人敬你一杯。寒蚀拿起满满的杯子，一杯一杯，一饮而尽，然後谢谢大家。妄想看热闹的众人当即呆掉。
到KTV的时候已经东倒西歪。林树被指派著去买酒，他瞪大眼睛看著斯然，〃难道还要吗？〃 斯然正在指导大家，微醉的扶著烂醉的，半醉的自己扶墙。转而冲林树笑道，〃去吧，还没全倒呢。〃
羲和去开包厢，斯然嘱咐著要个离洗手间近一点的大包。
吧台服务生看了看众人，连忙答应道，〃好的好的。〃
进了包厢，斯然连忙将有线麦收起来，已经东倒西歪了，不要再被绊倒了。剩下的两个无线麦立即被疯抢，一般而言，越是醉的人越有麦霸潜力。
斯然看小家夥买东西那麽久，担心他迷路又要哭，出去找林树了。羲和退到一角的吧台边，一边砸核桃一边饶有趣味的看著众人。寒蚀第三次被麦砸到了头，想发作醉汉也不理他，於是也到吧台来避难。
〃吃核桃？〃羲和招呼他，眼睛弯弯带笑。
寒蚀看了看盘子一堆核桃仁，疑惑的目光投向羲和。
〃我不喜欢吃坚果。〃羲和手里的动作不停，〃砸核桃也挺有趣的。〃
盘子里的核桃仁一粒一粒几乎完整。寒蚀坐了下来，一粒粒放进嘴里。
砸完了核桃，羲和兴致不减开始剥松子，看著沙发上闹成一堆的醉者，问道，〃寒蚀你都不会醉吗？〃
其实已经有点醉了。寒蚀把实话和核桃一起吞了下去，反问道，〃那你呢？〃
羲和剥坚果的手势格外温柔，笑道，〃我喝酒容易胃疼。所以。。。。。。〃
〃羲和！〃
〃嗯？〃
〃。。。。。。〃
〃斯然怎麽去那麽久还没有回来。〃羲和自顾的感叹著，门恰好被推开了。看著两个人拎著巨大的购物袋，寒蚀皱了皱眉，〃怎麽买这麽多！〃
林树一脸兴奋，得意的笑道，〃我去了对面的超市，又是折扣又是买几送几，算了很久这样买折扣最合算。还送了水果。〃
寒蚀转而瞪了一眼斯然，财务经理教出来的就是这样。
斯然无视他，剩了一半袋子堆在吧台上，拉著林树去沙发唱歌。都吼的嗓子干燥，看见酒就像灾民看见放粮。林树差点被扑倒，吓了袋子一扔缩到沙发边上。斯然也立即将袋子往茶几上一放，过去照顾小孩子。
羲和找了服务生要了小刀削水果，削出一圈完整的果皮，然後在切成薄片码在盘子里。寒蚀开了罐喜力独饮，靠在椅背上凝视他温柔的手势。
先前唱歌的众人都忙著喝酒，麦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一时包间又只有旋律回荡。羲和随著旋律轻轻的哼。
一盏黄黄旧旧的灯，时间在旁闷不吭声，寂寞下手毫无分寸，不懂得轻重之分。沈默支撑跃过陌生，静静看著凌晨黄昏，你的身影失去平衡慢慢下沈。黑暗已在空中盘旋，该往哪里我看不见，也许爱在梦的另一段，无法存活在真实的空间。
〃怎麽不唱了？〃有些酒气上涌，寒蚀合上眼睛用心的听著，却忽然声断。
〃也许是不想回到过去吧。〃羲和笑著站起来准备拿果盘给大家。
寒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许是有些醉的缘故，力气很大。羲和没有防备，果盘脱手掉落，一次性纸盘没有关系，但是水果都滚落到了吧台上。寒蚀没有在意自己造成的狼籍，依旧抓著对方的手腕，看牢他似笑非笑的眼睛，〃羲和，你玩过真心话大冒险吗？〃
羲和想了想，〃哪一种呢？〃
〃我们掷点数，点数大的提问题，大几点就可以提几个问题。问题要求是可以用是否来回答。不可以说谎。〃
〃我先把这里收拾下再玩好不好？〃
寒蚀点了点头，松开手。
〃我先。。。。。。不会吧，两点。〃羲和无奈的笑了笑，〃你会不会掷一点。〃
〃我会掷六点的。〃寒蚀自信满满。
〃是五点啦，这样就是三个问题是吗？〃羲和坐正了姿势，笑道，〃准备就绪了。〃
寒蚀趴在吧台上，下巴搁在手背上，看牢羲和的眼睛，一字一顿，〃你是否知道我喜欢你？〃
除了眼睛微微睁大之外，并没有什麽神情变化。羲和想了想，再想了想，终於开口却是说道，〃是不是不想回答就要接受惩罚，一杯酒？〃
寒蚀咬咬牙，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是的。〃
羲和从袋子里拿出一罐啤酒，仰起头闭上眼，咕嘟咕嘟。啤酒都是冰镇的，如此猛烈的落在胃里。放下空罐时，寒蚀已经直起了身子，狠狠的瞪著对方，〃那麽第二题，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这样不算犯规吗？〃羲和平静的笑道。
〃回答我。〃如果不是在如此喧闹的KTV，寒蚀的声音绝对称的上怒吼。
羲和无奈的笑了笑，又找出一瓶。好冷好冰，刺激胃部一阵恶心。喝了大半，羲和放了易拉罐，道了声抱歉，捂著嘴跑了出去。
一会，斯然来拿酒，只见寒蚀一人无精打采的趴在吧台上。问道，〃羲和呢？〃寒蚀没有说话，指了指两个易拉罐。想了一下，斯然明白过来，立刻跑了出去。
斯然来到时，羲和坐在洗手间外面的椅子上，俯下身弓著背，听见有脚步声抬起头，温润的眼睛里依旧浅浅的笑。
〃怎麽了？脸色这麽难看。〃
〃有点胃疼。没什麽事。〃
〃我扶你回去吧。〃说著要拉他起来，握到右手腕时却见羲和吸了口冷气，手腕上一圈淤青不是很明显。
〃在台子上碰了一下。〃羲和解释道。
斯然想了想，没有追问其中的漏洞，将他半扶著回了包间。
寒蚀一直趴在吧台上，看见他们回来抬起了头，冲羲和说到，〃还有一个问题。〃
羲和谢过斯然，坐回了原处，微笑著，〃是啊，还有一个问题呢。〃
寒蚀看了看他，再盯牢台子上的易拉罐，又多了数个空罐子，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很疲倦的样子，〃不玩了，我想看星星。〃
6 星月夜
〃羲和，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星星吗？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问了很多人，他们都不知道清汐湖在哪里？〃
〃傻瓜，那是我自己取的名字，别人怎麽会知道。〃
〃带我去，你答应过的是不是。〃
〃。。。。。。那走吧。〃
四月底的天气，入了夜还是微凉，尤其是连续的阴天。可是外套落在了实验室，只一件白色衬衫，羲和在夜风中独自颤抖。
实验室提前结束课业，羲和收拾书包准备回去，恰在这时接到斯然的电话，刚听明白，拿起书包就奔下楼，一边跑一边找门卡，迅速刷卡，在门刚刚开出一人宽度的时候，就钻了出去。
斯然说，〃寒蚀又和教练吵架了，教练批评他合作精神不如以前。然後吵的天翻地覆，教练说要开除他，他竟然说好，扔了篮球，换了下球服就走了，拦都拦不住。手机也丢在休息室。我在教练这里，林树他们去找了，还没有消息。〃
羲和告诉他，〃我去找，让其他人门禁前回寝室。〃
驿城的夜是很安静的，香樟，梧桐。。。。。。街边的树木都如此静默的站立著。没有浮华的霓虹，玉兰街灯的光亮分外柔和。
或者狭窄也许宽阔的街道小巷，脏乱喧闹烟雾弥漫的网吧，意味不明人事复杂的通宵台球室。羲和也不知道寒蚀会在什麽地方。风愈发的紧，他双手交错抱住自己，继续在夜风中找寻。书包还装著考试复习的资料，提前结束是因为明天是大学的实验室特招考试，老师嘱咐考生早点回去好好休息。
最後，在星星公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