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风城-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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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去之前,小表妹拉著他,似乎想说些什麽,。何卓安蹲下身逗她,捏捏两球软乎乎的面团,小女孩嘴瘪瘪的更加说不出话。
元旦走了,期末考近了。
一月初,何卓安花了两个星期全力准备固态物理期末考。是的,这门课他主动二修,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好课值得一修再修。考完试,又赶著在农历年前把老板要的东西交出来。
那是一个业界委托的案子,难度一般,数目一般,程涵方其实不想接,但是委托的单位主管是他的大学同学,碍於人情勉强接下,之後就把整套系统丢给何卓安。
更正,所谓的难度一般,是对程涵方而言。
当时何卓安坐在老板的车上,听他劈哩啪啦地叙述委托人对系统的要求、细节,同时一路克制情绪以免自己露出惊恐的表情。其中,难度不是问题,细节不是问题,问题是死线。
听完老板的简报,何卓安面有难色。「这个……时间,会不会,太赶了。」
「会吗?」
何卓安心中腾地窜起一股无名火,勉强笑著:「有一点……我一个人,可能弄不完。」
程涵方听懂了他的暗示,「你可以找别人和你一起做。」
「这个……系统的後台比较难处理,演算法太复杂,可能,实验室的学弟妹不太适合。」何卓安小心翼翼地观察老板的表情,「这部分找外包,或许……」
「你有适合的人选?」
「有。」
「你朋友?」
「嗯,资工所的。」
「你先和他谈过再跟我报价。」
何卓安於是再度找上球友阿新,双方谈好价格,程涵方说ok之後他才松了一口气。
不是何卓安想偷懒,而是系统後台的演算法太复杂,用C处理他自己弄要花上不少时间。他的强项在LABVIEW,适合处理前台。阿新那里也没有让他失望,对方只花了五天就把後台处理完毕,只剩下前後台整合的细节有待微调。
何卓安对阿新的速度叹为观止,同样的东西,自己可能要花上十天才能做完。这次合作何卓安从阿新身上学到不少东西,他对此表示敬佩,却让阿新忍不住吐槽他:「那你还删我程式码,你说的跟做的根本完全不同。」
什麽程式码,那根本就是你的email!何卓安青他一眼,懒得说他。「你有种在里面放你的自拍照,我就不删。」
「算了,放你的吧。」阿新翻白眼,「照片show出来你们老板搞不好还会跟客户介绍:这是我们最『资深』的研究生……」
「不,老板会说:这是我们即将被『资遣』的研究生。」
期间,程涵方有针对系统测试的结果给他们意见。
意见是有用,只是,他的逻辑在何卓安看来有时是匪夷所思。阿新设计程式的逻辑和概念叫人惊叹,常让他忍不住直呼天才;程涵方的思路只叫何卓安觉得诡异,卓越,但是诡异,诡异的程度媲美那个人直拍横打的技术。
期末刚结束的那一个礼拜,何卓安有幸见识到老板在球场上驰骋的身影。
当时何卓安一踏进桌球室,就听见有人在喊他。回过头,阿新正猛力挥动双手,比比球桌,又比比何卓安。
何卓安从对方夸张的口型,辨认出他说的三个字是:「你老板。」
那是第一次,何卓安看见老板衬衫和长裤以外的打扮。程涵方的对手是系队的一个博班学长,两个人看起来一般年轻。何卓安的心思随著程涵方脚下快速的移位起伏,练球的心思早被他抛开,只专注地望著场中央。
他想:老板说自己会和系队一起练球,看来是真的。
场上厮杀来到尾声,他看见程涵方和学长彼此拍了拍肩,说了一些话,转过身和何卓安的目光正好对上。听说运动会刺激多巴胺分泌,让人心情愉悦,程涵方一看见他就笑了,眼角弧度拉开一条缝,绽放内心喜悦,像是看见一个要好的朋友。
看著程涵方向自己走来,他没忘记要打招呼。「老师。」
程涵方看了看他的拍子,笑:「等下我们打一场。」这时的他看起来像一个同辈,而非师长。
「好。」何卓安点头。
後来,何卓安趁著老板去装水的时候,试著拿他那把握柄短一截的拍子挥舞,只觉得别扭到不行,满心怀疑这种违反人体工学的技术到底是怎麽被开发出来的,那个人的手肘怎麽不会扭到?
後来他们没有对打,而是搭档和其他人打了一场。
何卓安很紧张,比起和老板对打,和老板搭档让他更紧张。
和完全没默契的人搭档桌球双打,结果通常有两种:很爆笑或者很悲剧。大部分的时候两种情形会同时发生──这两个人是还没到悲剧的地步,爆笑却难免,如同再完美的「八」字跑位都有对对碰的时候。
当比赛进行到Deuce,只见程涵方一个飞身救球,何卓安闪避不及,两人不可避免地跌作一团。在Deuce无数次後,一场比赛在大笑声和杀球挂网中结束。
这一阵子,何卓安感觉自己和老板的交集变多了,不期而遇的机会也变多了。这或许是他的错觉,当一个人强烈意识到另一个人的存在时,特别容易产生这种错觉。
这一次他们见面的时间地点是何卓安想都没想过的,周末,校内泳池。
何卓安下午练了两个小时的球,和球友相约五点半吃晚餐,饭前一小段空档,他换上泳裤,悠游在在五十米长的水道间,自在地滚肩划水,在冰冷池水享受身驱随著四肢舒展逐渐发热。有另一个人来得比他早,和他使用同一条水道,行径的速度和他几乎一致,何卓安以最舒适的步调跟在那人身後游了十多趟。
然而,那人脱下泳镜的瞬间却让他差点呛到。
「何卓安。」
☆、来自风城 十八
何卓安下午练了两个小时的球,和球友相约五点半吃晚餐,饭前一小段空档,他换上泳裤,悠游在在五十米长的水道间,自在地滚肩划水,在冰冷池水享受身驱随著四肢舒展逐渐发热。有另一个人来得比他早,和他使用同一条水道,行径的速度和他几乎一致,何卓安以最舒适的步调跟在那人身後游了十多趟。
然而,那人脱下泳镜的瞬间却让他差点呛到。
「何卓安。」
那人比他早结束,何卓安本来想绕过对方继续,熟悉的声音却让他条件反射地回过头。
只见程涵方脱下泳镜,向他打了招呼:「嗨。」
「……老师,嗨。」何卓安掀起泳镜,讷讷打了招呼,心想:难道老板一开始就认出我了?本来他这时有机会转身蹬墙就继续游,他却停下了,显然是累积的习惯所致。
「你下水的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你,身形有点像,脸型也有点像。」
「唔,我没认出是你。」何卓安口齿含混不清,回了这一句,就此错失落跑的机会。接下来,他能做的只有靠在岸边和自己的老板……聊天。程涵方肩膀以下全埋入水中,何卓安难得可以平视他的眼睛。他不那麽常笑,他笑的时候像是从嘴角的裂缝窜出了火苗,整座池水以此为中心开始沸腾。在多巴胺的强悍效力下,程涵方的心情似乎极好,舒展肩膀,双臂平摊靠在岸边,一旁的何卓安无法忽略其中对方的其中一只肩膀就这样摆在自己身後。
好一个YA片经典姿势,何卓安想,简直就像里面的泳池派对,男主角就在池畔维持这个pose一直到女主角出现。
Hi。 Hi。 I am Jack。 Jennifer。 Nice haircut。 Thanks……
也许他不该深究参加泳池派对应该顶著什麽样的fashion haircut ,几个镜头之後两个人开始接吻,下一个镜头,面具杀人魔或者活尸尚恩从他们身後出现……
何卓安的脑内剧场演得欢脱,没注意自己几乎半个脑袋都要埋进水里。又听见程涵方说:「我下午
经过桌球场有看到你,你去打球?」
「唔,对!」何卓安连忙浮出水面,活像一个挣脱束缚的浮板。
「打完球还游泳,你的体力很好。」
「还……啊嚏──」身体不动就开始冷,何卓安打了一个喷嚏。
程涵方说:「你继续游吧,我先走了。」
何卓安应声,头一低,蹬墙游离岸边,那速度像是有鲨鱼在後面追赶。何卓安停在对岸,看见程涵方手一撑就上了岸,彷佛偷窥似的,他的下半脸全埋进水里,唯有露出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著老板背影。
他在水里又待了半个小时,猜测老板差不多已经离开更衣室之後才上岸。
晚餐时,饭桌上的聊天主题是「无所不能的菸酒生──你为老板做过最夸张的事」,项目五花八门,工作内容媲美家政公司的派遣人员;收信送货缴帐单是基本款,当中有人兼任保母(照顾宠物)、家教(电机博士教加减乘除)与搬家公司员工。
何卓安默默在心里做比较,听到有人当保母,想的是「比起来我这里也还好,就是陪陪老人家吃饭聊天带她看个病(也才一次),然後还有饭吃」;听到有人去帮老板搬家,则是想「喔我没帮他搬家,我应该帮他搬家吗?」
讨论期间,对桌的阿新看何卓安不断擤鼻子,问:「你去游泳?」
「嗯……」
「这麽冷还游?」
「冬泳才爽,啊嚏。」
「肖欸。」阿新快速下了结论,回过头继续。
何卓安静静地全程当个听众,但是他的存在并没有被遗忘;众人将关爱的目光转向他的当下,他成功回想起近来最惊心动魄的一次经验。
「老板约我下次一起练球。」语毕当下,嘘声四起,话题就此中止。接续的话题是寒假和过年,又是个何卓安插不上话的题目;不过,其中有个朋友提到自己过年总是借一大堆漫画小说回家看,这倒是给了他一些灵感。
聚餐结束後,何卓安前往校内的租书店,加入会员储值,借了一小叠漫画准备回家看。正在柜台前等店员点书的时候,忽然打了个莫名的冷颤,身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何卓安?」
某人背脊一凉,当下用最快的速度将柜台上一套十集拜拜演剧社(他无意间发现的一套漫画,有点年代,内容十分之低级下流)扫进背包,转头和那人打招呼。
「老师。」
程涵方的模样有些困惑,「怎麽这麽巧?又遇见了。」
何卓安比对方更想知道原因,但是他做了一个更加明智的决定。
他同对方略微寒暄,确认自己礼数周到,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闪离现场。
时间是七点半。何卓安背了一叠漫画打算直接回家,走在半途中却忽然有了灵感,开始犹疑不定。
是该直接回家?还是去实验室try看看刚刚想到的方法?
犹豫没有持续太久。工作的事,想到什麽就要立刻做,否则他会浑身不舒服,最後他决定去实验室微调系统。
头一个小时,何卓安精神奕奕,满腔热血;但或许是下午运动、刚才又吃过饭的原故,在时针指向九之後,何卓安脑袋运转的速度开始减缓,精神也越来越不济;头一次,何卓安对著白晃晃的萤幕一睡不醒。
「何卓安、何卓安。」
他触电似地从座位上跳起,回过头,程涵方正站在他身後。
「老师!」
「……你还没回去?」
显而易见。何卓安点点头,又补了一句:「不小心睡著了。」
「回去睡吧,都十点了。我送你回去。」眼看程涵方拿出钥匙,俨然实验室管理员准备赶人的架势,何卓安只得乖乖收拾东西,跟在老板身後出门。
事实证明何卓安真的是累了,人上车後没多久又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车子停在何卓安的家门口。程涵方侧过身,倚靠方向盘。
车子已经熄火,程涵方看向他,墨黑的双眼透著光亮,也不知道究竟是看了多久。
何卓安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向老板道谢,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奔回住处。
「何卓安。」忽然间被叫住,回过头,程涵方说:「来我家过年吧。」
何卓安不记得自己当时如何回答,但是,他记得程涵方的眼神。
许久以後,每当何卓安回想起这一幕,都会想:要是自己当时能读懂他的眼神,往後发展或许截然不同。
只不过,回到那个当下,他的想法只有:我赢了,他们都输了。
去老板家过年。
完胜。
☆、来自风城 十九
农历十二月底那几天何卓安致电问候父亲几个亲戚,二十七号左右又回苗栗老家探望二舅。
他先前已经在电话里告知二舅今年不回去过年,当天舅妈特别做了丰盛的一顿招待他。
吃过饭後,表弟主动上前询问何卓安申请入学的事。从舅舅舅妈脸上的表情,何卓安猜表弟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