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欲-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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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劝天蔚先回去休息,天蔚不依,“还是你回去休息吧,你明天还得上班。”
祁司以垂下眼睑,没去看她,“我明天上班还是得来这里,还不如睡这儿。”
天蔚点点头,半晌才说了句“那我留下来陪你。”
祁司以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还是回去吧,别让我担心了。”
此刻他都开始不明白,这句话中是否带有欺骗的含量。他甚至有一点希望这句话是真情实意,不带一丝虚假,因为对方是他的妻子。
然而,他所说的这些话,只是想要避开她,去陪另一个男人。
看著昏迷的青年,祁司以的心里除了痛还有恨。痛他四年前的不辞而别,恨自己四年前的心软。
如果只是不辞而别,只要韦延说出离开的原因,或许一切还可以从头开始;然後他对天蔚的心软导致了这一切成为定局。
两人的关系就像祁司以他漫漫地走了一步,又随便小跑了两步,本来只是三四米的距离,结果回头一看,回不去了。这三四米的距离成了一道渊,走过来的桥却已经断了。或许可以一步跨回去,但他一时不敢冒这个险,怕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到了半夜四点多,祁司以还是没有一丝乏意。他看著床上安静的青年,想起了还是少年时的他。安静的模样让人觉得冷冰冰,却又让人心疼。
青年的腿上已经打了石膏,祁司以伸手去摸,细细地摸索著粗糙的绷带,想著如果那个时候早就离开了机场,没有让他看见自己的话,那麽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或者……
祁司以不敢去想後者,他不敢去想。
“小延……如果我没有去机场,你会就这样离开吗?真的定居法国,不再回来了吗?”
“如果是以前,我不相信你会这麽绝情,我不相信你会这样抛下我去法国定居,可是你已经做过这样的事情不是吗?”
“你问我为什麽不等你……”祁司以突然哽咽了一下,“我有等,可是,我犯了错,我必须为我犯下的错负责任。”
“我还能挽回什麽吗?……我们回不去了,我不能自私地去追求我自己的幸福,让小步失去一个美满的家庭……”
“我相信你是懂的,才会离开V市,要定居法国的对不对?……”
说完这些话,祁司以深深地呼吸一口气,然後站起来又看了床上的青年一眼。走出去的脚步有些沈重,带著疲倦。
祁司以与韦延的故事─96
有空的时候,祁司以就去儿科看女儿。祁安步活泼却又乖巧,不少护士医生都非常喜欢她。下午查完病房後,刚一进门,就见一个护士在逗小步,两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见到祁司以来了,那护士叫了一声“祁医生”,就往旁边让了让。
“没事,你们继续玩,我只是来看看她的。”祁司以笑笑。
“我还有工作呢。”护士说完又朝小步眨眨眼,招招手说了声“再见”就走开了。
祁安步见到他,张开双手,手指还在不停地抓抓,“爸爸抱。”
祁司以笑著走过去,“都坐床上了还要抱。”
小女孩头都朝天了,还在咯咯笑,“刚刚李阿姨说,有爸爸妈妈抱的小孩是块宝,没爸爸妈妈抱的孩子就是一根小草。我不要当小草,我是一个宝。”
祁司以笑得欢乐,“行,你是一块活宝。”说著抱了祁安步一下,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小女孩笑得更灿烂了。
“妈妈今天没有来吗?”祁司以突然问道。
祁安步撅著嘴想了好一会儿,又歪歪嘴才说,“妈妈早上来了,还让我吃好难吃的药。她说下午还来,她来了,我是不是又要吃那个难吃的药了?我才不要吃呢。爸爸,你是医生,你劝妈妈,不要让我吃那个难吃的药了,行吗?好苦的!”
祁司以听到这里,哭笑不得。
刚准备让女儿乖,听妈妈的话,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名护士的声音,“请问你是找谁吗?”
祁司以回头去看,就听见耳畔传来挺喜悦的尖叫声,“小延哥哥,你也来看我吗?”
门口站著的青年脸色有些苍白,但此刻还挂著笑容,他点点头拐著拐杖走了进来,打著石膏的腿走起来有些蹒跚,步子很缓慢。这一步一步的,就像踩在了祁司以的心上,让他深深地痛,就快没了呼吸。
“你……来了?”
韦延没答他的话,只是站在祁安步的床边看她,一脸坦然的笑。小女孩很高兴,根本没有在意他的腿,伸手就要拉他的手,“小延哥哥,等我好了,我带你去看我的外婆吧……”
这句话让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别闹,你小延哥哥……”说到後面,祁司以都不知道为什麽突然没了底气,“他生病了,你别胡闹,让他好好休息。”
谁知韦延微微一笑,笑容含蓄却友好,“好,什麽时候带哥哥去呢?”
听到“哥哥”这两个字的时候,祁司以倏地抬头去看他,韦延还是没有看过来,只是看著祁安步笑。
从一开始,韦延就不承认是祁安步的哥哥。原因祁司以明白,他不愿意承认他是他的养子。然而,现在的这一句“哥哥”代表了什麽,不言而喻。
祁司以宁愿自己是多想,但这想法还是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小延哥哥,我可以叫你哥哥吗?”祁安步歪著小脑袋问完,又说,“幼稚园里有好几个小朋友都有哥哥,我好喜欢哩。小延哥哥,你也做我的哥哥好吗?”
“好。”这一个字说得轻,却带著无限温柔。祁安步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太好了,我有哥哥了,我有哥哥了!”
祁司以心里五味陈杂。眼前的青年像是完全漠视了自己,但他明白,在这所房间里,他的心里只装下了自己。
“哥哥,你的腿是不是受伤了呀?……”
“痛不痛呀?……”
在韦延住院的这段时间里,祁司以又见了韦德一次面。
两人只是远远照了一面,都没有走过去打招呼。祁司以在那天晚上之後也没有去主动看韦延,倒是韦延在祁安步住院的时候经常来陪她。
听护士说,韦延每天都在讲故事给小步听,或者说说很多地方的民俗奇观。本来祁司以只是打算让小步住两天院就回去,可後来硬是编理由让她在医院里留了近一个星期。
常常还没进病房就听见祁安步“咯咯咯”的笑声,然後是韦延略微低沈的说话声。看到他们相处的那麽融洽,祁司以的心里生出一种欣慰,同时隐隐出现一种违和感。
这天还没下班,祁司以又去看小步的情况。刚走到那条走廊,迎面走过来的两个护士就笑嘻嘻地说“祁医生,来看你家小宝贝啦?”
祁司以点点头,才从两护士身边走过,就跟前几天一样听见祁安步笑不停,到了门口见到女儿拉著坐在床边的青年一个劲地撒娇,“哥哥,再讲一个吧,小步还没有听够……哥哥……”
韦延似乎急著要走,直摸她的头发,“小步乖,明天再给你讲故事好吗?”
祁安步脑袋晃得很拨浪鼓一样,“哥哥,你再跟我讲一个,就一个……”说著还伸出一根食指晃不停,身体也跟著不停地扭。
“小步,听话!”祁司以在门口吼了一声,祁安步顿时安静下来。看到他之後,撅起嘴巴一脸的不高兴。
“晚上爸爸给你讲故事,让小延哥哥先回去休息好吗?”祁司以见她不悦,连忙到跟前去哄她。祁安步人小鬼大,张口就说,“爸爸讲的故事没哥哥好。”
就这一句话顿时让祁司以噎到了,这时却听见旁边传来扑哧一笑。祁司以去看韦延,韦延含著笑,也没看他,又摸摸祁安步的小脸,“爸爸的故事讲得也很好,而且爸爸对小步是天下间最好的。小步要记得,你爸爸是最爱你的人,要听他话,乖。”
也不知道祁安步听懂了没有,只看见她使劲地点头。祁司以看了她一会儿,视线刚转移到韦延那里,韦延这时也抬起头看他。
“我现在要走了。”韦延对他说著就往门外走。
“哥哥再见!”祁安步嚷嚷道。
“小步乖,再见。”
韦延站在门口,橘色的夕阳余晖正好照在他的脸上,那深深的笑容像渲染上一层淡淡的寂寞色彩。祁司以忘神地看著,直到那一抹色彩消散。
祁安步出院的那天,天蔚过来接她。听到她左一声“哥哥”右一声“哥哥”,天蔚的脸色越来越差。
“这是哥哥送给我的童话书……”
“哥哥说等我长大了就带我去好玩的地方玩儿……”
“爸爸,哥哥的腿什麽时候能好啊,他走路好像很辛苦……”
“……哥哥他……”
祁司以也没制止她,容她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聒噪不停也不回话。还在帮她穿外套,又听见她嗲嗲地问,“爸爸爸爸,您说哥哥会不会送我呀……”
“小步,别吵!”在一旁收拾衣服的天蔚突然打断女儿的话,很快又脸色煞白地看著祁司以。
祁司以蓦然看向她。平日天蔚从来不在他面前吼孩子,而且他也没听小步告状说妈妈骂了她之类。或许吼吼调皮的小孩属於正常行为,而此时他觉得天蔚有些敏感了。
“小孩子不懂事,你别放心上。”祁司以安慰道。
天蔚的脸色更加苍白,她咬住嘴唇看著他,眼神很快柔和下来。默默地点了一下头之後,然後继续收拾东西。
祁司以与韦延的故事─97
韦延在祁安步出院的第四天也出院了,问了前台的护士,说是病人要求出院。
在更衣室前,祁司以看著放在柜子里的手机发呆。在他的脑海里,韦延这几天对著祁安步所展现的笑容像刻成了画,而且还是无比清晰的连环画,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无法形拟的意义。
在回去的路上,祁司以的车停在红绿前,前面就是偌大的招牌,上面竖著马可波罗。做了一个红灯时间的思想斗争,祁司以还是将车拐进了酒店。
在大堂门口打了个电话,电话关机。祁司以的心里“咯!”一下,唯一的想法就是他是不是再次不告而别了。
在前台问了一下,韦延在回法国的那天就退了房,後来就没来过。祁司以的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手机也打不通,他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还没到家,手机响了起来。
“司以,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失落,祁司以心想大概又出事了。他顿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含含糊糊地应了声,“快到家了。”
“你到SIN阿尔法来吧,我有点难受……”
听到薛昂祺这话,祁司以知道他又跟范皓然闹别扭了。都是三十岁的人了,还整天腻腻不够,闹闹不完的。祁司以以前总认为自己不够成熟,看到薛昂祺之後,他总算心理平衡了些。有薛昂祺在,谁还会说他最混啊,不可能。
在韦延离开的这四年里,也就薛昂祺对他最上心。那个时候薛昂祺还在跟他爸作斗争,每天神伤得厉害,可是在祁司以心里难过的时候,他还是陪著喝酒,陪著吃饭。刚开始那段时间里,祁司以每天都能接到他请吃饭的电话,就怕被他冷落了似的。
将车又调头,打电话回去说要陪薛昂祺。天蔚在那头踌躇了半晌才说,小步一晚上都吵著让你回来陪她……
祁司以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九点了。
“明天吧,我明天早点回去,这时候小步也该睡了,你哄她早点睡,盎祺那边真有事。”
“嗯。”天蔚应的小声。
“那个……我以後会早点回去的……”祁司以说完挂了电话。看著手机,他自己都想不透刚刚那句话是不是代表了更深一层的含义。
薛昂祺看似玩世不恭的模样,其实性格激烈,和认死理的范皓然两人之间的摩擦太大。性格不合,用在他们俩身上最合适不过。几次要分手,薛昂祺那次跟他僵持了两天,第三天就受不了晚上睡觉旁边没人,又哀哀凄凄地求他重归於好。他想试著换个人,可是又做不出来。生气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