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属-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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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那边一张口,我立刻分辨出那就是让我日夜揪心的声音,“我用我姑父的手机打给你的!”
“阿启,你……”一句话出口,我立刻变成了哭腔,“你怎么一点儿音讯也不给我?你知不知道……我担心得……都快要死掉了?”
“我知道!林枫都跟我说了。”他在那边也哽哽的,“我知道你会担心,可是……行动都有人跟着,这会儿……我是跟我姑父在一起,那些人才没在跟前。我听林枫说……你会等我一辈子,你干吗这么傻?”
“我能不傻吗?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而且我都说了,这辈子我已经是你的了,到死都是你的!”
我忍不住地流着泪,但是我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他在那边有一阵没吭声儿,我估计他也哭了,他只是也不想让我听见他哭。
“阿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告诉我好不好?你说怕我担心,可是你不告诉我,我更担心!”
“我不告诉你,不单是怕你担心。”他果然是声音喑哑,嗓门梗塞,“我爷爷把我看得很紧,我怕……如果让他知道我一边答应他的条件,一边悄悄地继续跟你好,会对我有防备,到时候……只怕真会耽误了我姑的病!”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你有防备?你已经这么听话了,他还要怎么样?还有,你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你都告诉我好不好?”
“我姑她……”他在那边忍不住地哽咽,“她是……因肾炎引起的并发症,现在……已经发展成了尿毒症,必须……要换肾!”
“啊?”我大吃一惊,在我的印象里,尿毒症是一个很可怕的病,何况他还提到换肾,那就更可怕,“那……那怎么办?”
“我本来……想把我的肾换给姑用,可是爷爷逼着我回司徒家族,并且……离开你,尽快娶妻生子,否则的话,就不准我跟姑配型。我没有办法,之前的那个电话,就是在爷爷面前打给你的。”
“那……你配型了吗?你的肾……你姑能用吗?”
我几乎是颤着声音问出来,既担心配了型不成功,也担心配型成功。因为如果配型成功,他就得割掉一个肾,他还那么年轻,我宁愿割掉我自己一个肾,也不想看到他的肾被割。
“如果我的肾我姑能用,我就不肯……死也不肯让爷爷派人去把你赶走了!”他稍微停一下,舒缓一下情绪,又接着往下说,“因为配型不成功,爷爷答应我,只要我乖乖地听话,他愿意耗费司徒家的财力,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找适合姑的肾源。为了姑,我不能不听话,不能不签了那份文件!我好怕……你会伤心,你会……一生气走得远远的,可是我没有办法,只能等以后……我姑的病如果能够好起来,我再想办法去找你。”
“我没有生你气,我知道……你一定是被逼的,所以我更担心你!可是,你刚说……”我想着他说的话,也想着林枫说的“他也不会让那老头好受”的话,那才是我最担心的问题,“……你怕爷爷会防备你,你为什么怕他防备?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想法?你都告诉我好不好?”我等着他的回答,可是他在那边半天默不吭声儿,我不得不追加一句,“阿启,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有什么事,就该两个人商量着办对不对?”
“好吧,我告诉你,我也不怕……让姑父听见!”他终于开了口,“我答应爷爷,只要肾源找到,我会立即跟他指定的女孩儿成亲,可是……”他忽然变得咬牙切齿,“他既然……这么逼我,就别怪我要让他颜面扫地!我已经打算好了,在娶亲的现场,我会昭告天下我就是一个同性恋者,我最爱的就是男人而不是女人,到时候……我看看还有哪个女人肯嫁我!我就不信,肾源已经找到,他还能再给人家退回去,再怎么说姑都是司徒家的人,他绝对承担不起见死不救的这个名声!”
当他说到最后几句,我听见旁边有人惊讶地“啊”了一声,那当然是他的姑父,而他的姑父,恐怕万万没想到这个侄儿居然还留了这么狠的一个后手。
这一招釜底抽薪的确是又毒又狠!人家说孝子慈孙,可是在这样的一个大家族,爷孙之间没有亲慈之情,只有无所不用其极的倾轧与暗斗。
“你千万不能这样做!”我在稍微的震惊之后,赶紧出言阻止,“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爷爷,都对你有过养育教导之恩,你要是做得太过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而且这样一来,他更把你恨到了骨子里!”
“难道他做得不过分?明知道……我爱你,他非要拆散我们,居然……利用我姑的病作文章。那他既然如此卑鄙,我当然要以牙还牙!”
“你听我说,咱们另外想办法,绝对不能像你说的那样做!”
“还能有什么办法?如果有办法,我姑父……也不会这么为难!”
当他说到“我姑父”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那让我感觉他对姑父也是有不满的。另外他之前还说了一句“也不怕让姑父听见”的话,这句话更是显得无礼,而轻视,那正是在发泄他对姑父的不满。
我实际上也很奇怪,为什么所有压力都在司徒启身上,他姑父一点儿作为也没有,就算再怎么懦弱,也不至于到了如此地步。毕竟生病的那个,只是司徒启的姑妈,却是与他生活多年的合法配偶。
不过我现在顾不得考虑这个。
“要不……”我忽发奇想,“让我去配配型吧,如果我的肾能够给姑用,那不是……你跟爷爷就不用闹到这一步了?”
“啊?”他在那边吃了一惊,立刻就拒绝,“不行!你别出这种馊主意。我是姑的亲侄儿,我配型都不成功,更别说你了。”
“我只是去试试嘛!”我知道他为什么会拒绝得这么快,“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这只是一种很渺茫的可能而已!但如果我能够去新加坡,说不定就有机会见到你,我现在……只想见你一面,想得……让我死了都愿意!”
他在那边沉默下来,好一阵,才说了一句:“你等一下,我跟姑父商量一下。”
我答应一声,静静等了一阵,他又在那边出了声。
“姑父答应想办法为你办理商务签证,等你来了新加坡,就打姑父的这个电话就行!你说得对,只要能够再见一面,死都无所谓了!”
“所以,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等着我过来,有话咱们慢慢说。”
“嗯!我会等你,这一辈子,我只想要你!”他好像发誓一样,然后他挂了电话。
我久久地握着电话,心里竟是出奇的平静。我知道如果我去了新加坡,一定会有很多无法预知的事情等着我。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够再跟他见一面,只要能够多少为他分担一点儿,无论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我都能有足够的勇气,也有足够的信心与胆量。
☆、第十六章
当我走出新加坡国际机场的时候,司徒启的姑父如约开了车子亲自来接我。
在我的想象中,我一直以为这位姑父该是一位懦弱的、甚至是有点儿猥琐的男人,然而,当姑父站在我面前,我发现他居然是儒雅的,甚至也是英俊的。五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顶多四十出头,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雅致的黑框眼镜,更给他增添了许多内敛而安静的学者气质。
——后来我知道,这位姑父的确是一位学者,而且是一位博士生导师。可能是厌倦了大家族内部的倾轧争斗,他一直以来都在新加坡国立大学任教,而从未进入过司徒家企业做事。
可能是听到过司徒启以及姑妈对我的详尽描述,姑父一眼就认出了我,但是他只是问了我一声:“艾杨对吧?”而我回答了一声:“是!”
之后他引我坐上他开来的车子,一路上再也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所以我估计,对于司徒启跟男人搞同性恋,他也是持反对态度的。或许这也是他一直不出声,任由司徒爷爷将所有压力都放在司徒启身上的原因。
我随着姑父先去了一家酒店,姑父将我安排进了房间,总算是开代了我几句:“你现在还不能跟小启见面,小启他爷爷防得很紧,要是让他知道你来了新加坡,又要徒生事端。不过……你跟小启说,如果可以,你愿意捐一个肾给我妻子,说实话成功的概率非常小,但你既然有这个心,总是要试一下。我已经联系到一家医院,明天就可以替你跟我妻子做基因配型,结果最快要一个星期才能出来,这几天你尽量地呆在酒店不要出门。你放心,无论配型成不成功,作为报答,在你离开新加坡之前,我一定会安排时间让你跟阿启见上一面!”
我赶紧谢了一声。我来新加坡,本来就是想跟司徒启见一面,虽然姑父跟我说话的口气生硬而淡漠,我还是对他充满感激。
第二天姑父果然来领我去了一家医院,做了一连串的检查化验等等。而在之后的一个星期,我就呆在了酒店里。就像上一次来新加坡一样,我整天门也不出,就守在酒店里看电视。也跟上一次一样,我心里充满了对司徒启的牵挂,与思念。
姑父一直没再来酒店,连电话也没打来过一个,直到一个星期以后,我的签证眼见就快要到期,他终于露面了。
“我跟姑妈的配型……怎么样?”一看见他我就问。
他保持着平淡而镇定的表情走进来,在我对面坐下,将手上拿着的一份文件递过来,才说了一句:“这是配型文件,你自己看吧!”
我接过那份文件,看着上边满页满页的医学数据,自然是一丁点儿也看不懂。
“不好意思,我看不明白!”我将文件递回给他。
“你跟我妻子……基因配型非常成功,如果……你真的可以捐一个肾给我妻子,我妻子的存活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他解释,“这种几率……实在是微乎其微,实在是……巧到了不可思议,连我自己……拿到这个结果,也有点儿不敢相信!”
他尽量保持着平淡的口吻,但是他一连多次的停顿,让我感觉,或许正是因为“巧到了不可思议”,他才会用表面的平淡,来掩饰他内心的激动。
而我,一下子懵了!怔怔地瞅着他放在桌子上的那份文件,我半天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当时我会异想天开提出来新加坡做配型,最主要是想借这个机会跟司徒启见一面。我知道配型成功的几率几乎小到不可能,所以从一开始,我想象过司徒爷爷会对我抱着怎样的敌视,想象过见到司徒启会有怎样的悲喜,甚至也想象过姑父对我会是怎样的态度,唯独,我没有考虑过如果配型成功,我该如何面对。
所以,此刻,当“巧到不可思议”的结果摆在眼前,当几乎的不可能变成了可能,我的心,一下子陷入了空前的混乱,和无底的恐惧。
毕竟,要割掉身上如此重要的一个器官,我想是个正常人都会混乱,都会恐惧。
而我就是一个正常人。
“如果你害怕,你可以反悔。这个事……本来就不是一般人做得了的,何况你跟我妻子非亲非故什么关系也没有。”
姑父看出了我的恐惧,淡淡地说了这样两句话。——或许这也是他一直没表现出激动的原因,他一定从一开始就对我会真的捐出我的肾没敢抱太大希望。
“当然,你也可以跟我谈谈捐肾的条件。”他接着说,毕竟,找到一个合适的肾源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他也不想就此放弃,“说真话,我很爱我的妻子,只要能够救她,你要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心乱如麻,又慌又怕,完全地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我能不能……先跟阿启见一面?哪怕是……通个电话都行!”
“你是不信任我吗?”他盯着我追问一句。
“也不是不信任,只是……这件事确实太大,我想……跟他商量一下!”
“那就算了吧,阿启是绝对不会同意你捐肾的!”他叹口气,站起身,“要不……明天我先送你回中国,等你考虑清楚再说吧!放心,我会让阿启到机场去送你!”
他转身要走,我心中一慌,冲口一声:“等等!”
他回过身来看着我,我咬一咬牙:“如果……我答应捐肾,我要……做些什么?”
他瞅着我,很久,回身坐下,将文件重新递给我。
“你只要在这里签一个名就行。之后,医院会选择适当的时机,为你跟我妻子一同动手术。”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点着文件的右下角,并将一支笔递到我手上。我看着那份文件,我还是看不懂。
“我得提醒你一声,”他看出我的犹豫,尽量保持平淡地加一句,“这份文件一签,你的肾……”他停一停,改口用了更准确的措辞,“你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