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农启示录-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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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我说:“这里有全部工厂员工的签名。”
她看也没看的说:“不要签名,只要一个人,要代表。代表谁?”
“曹飞。”
“身份证好~!”
“513922xxxxxxxx7556”
“呵呵。八零后。岗位名称。”
“工人,不,车工。”
“身份证给我,我拿来看看,x村x组,装什么,农民工。”
“我厌恶这个称谓,你应该叫工人。”
“工人是指拥有城镇户口的劳动者,你们别越线,农民工。”
“你这是歧视。”
“谁歧视你了,国家规定的。”
这时我被这制服女制服了。
左边制服女笑道:“呵呵,快看,连字都不认得的农民也敢妄称工人了。农民工就是指你们,真是笑话,没有自知之明的人,长得又丑农村户口。”
“我草!你嘴巴吃了屎吗?”江倩发怒了,“别弄得自己高人一等。”
“你是什么东西,”左边的制服女不服挨骂说,“你们农民总是什么屎什么草的,没见识的东西。我草。还想拿双倍工资,农民!”她最后两个字是用力的吐出的,我怀疑她真的吃了屎。
“你才是农民。”
“你全家都是农民,你祖宗十八代都是,”左边制服女骂完,见没有外援便故作镇定的说,“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拉低了我的智商,影响我淑女的形象,我种菜去了。”
“你还种菜啊,”江倩笑道 ,“这年头连种菜的都不承认自己是农民了,那真忘了祖。”
这时左边的制服女被江倩制服了,正脸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大口踹气,没过几秒一头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江倩满意的回到这边教我填表操作,完事之后,右边制服女不耐烦的叫我们离开,我说:“这事不能马上解决么?”
她说:“这得有个过程。”“要多久?”“不知道。”然后跑过去安慰左边的制服女了。
我感觉今天的江姐做得特别大快人心,江姐快成仙了,但是我还是填了制服女说的称谓。
“这下知道江姐的革命本质了吧,”江倩说,“填农民工是因为目前还真没有其他填法,咱不能背叛国家。”
“完了,我已经背叛国家了,”我说,“我填的是:农民的工。”
“。。。。。。”
“。。。。。。”
作者有话要说:
☆、代替1
回到我妈店里有几天,我发觉我舍不得走了。大师傅在出租屋里成天足不出户,说在托朋友找工作。我说:“有好事叫上我。”大师傅说:“一定。”
我妈又说我了,她说:“儿子,你放心去找工作,这里妈忙得过来,大不了请个杂工一个月就几百千把块钱,你这放着三四千的身子留在我这里,亏得半死。”我说:“我有大师傅帮我找工作,找到就走。”我妈说,那敢情是好。
我妈说得对,我这身好皮囊,在这里也无用武之地,我这人正如雨儿所言——贱,这里的小二的生活过习惯了就懒得再去瞎找了,并且称心如意的车工活又不好找,我妈知道我不是开餐饮的料所以想早早赶我走,说男子要有大志,我也思考了不少时间,我这除了车床我还能干啥,关键是我在我妈店面里遇到了她。
这个电子厂开年之后来了许多新面庞,我本该对这些陌生的脸惊鸿一瞥之后再无深刻印象的,她们在我妈店里吃饭,吃完付钱就走,连回头客我在大街上撞到也会形同陌路,最多是点点头更无多余的话,她们都是路人,但她却长着归人的面庞。
那天中午她挽着另一个女子的手——这是我四川老乡一个很高很胖很有吨位的保安,笑声朗朗地聊着工作的事情,阳光从头顶直射而下,她的脸因头发的阴影有些斑驳,但是我坐在店门口看着这第一波下班来的食客有些惬意,我心情好,看她们也是青春四射,的确阳光下的笑着的女子总是这样。
她走进来了,门口的阳光被遮阳篷阻隔,她的脸终于清晰,我看到了雨儿,那头发那笑靥那楚楚动人的气质,我站了起来,望着她,我想跑过去握着她的手,我想说:“雨儿,你回来了。”然后脑袋里闪出那一夜的销魂,感慨万千,但是马上我就被她的眉拉回了现实,她走近了,她的眉明显画过,雨儿的没从来不用画就很浓——这和她的内分泌无不关心,我错认了人,但是她盗版了我的雨儿。
她也看到了我,她的神色有些惊恐,想是充满了警惕,怕我是个好色之徒——其实也是,我有些无地自容。
胖子救了我,她笑道:“嘿嘿。你妈的面好吃,我带我朋友来,这生意我介绍给你的哦!你得让我今天中午多捞一些鸡肉。”
我说:“好吧!我妈在里面配料,你看得起那块鸡肉你就捞那块。”胖子保安每次都奔着我家汤锅里的鸡壳来,那些炖了一夜的汤里面的鸡壳早就骨散肉烂了,胖子总是捞上满满一碗,因为是肉,又是免费所以吃得津津有味,其实我认为那里面已全无营养了,其价值还不如一碗汤,但她就是爱吃。胖子保安进去了。
她则坐下来,双手放桌子,像个学生样,安静耐心的等待,胖子问了她问她吃什么面,她小声的说:“杂酱。”胖子不一会就回来了,她每支手端着一碗面条从人群中突围出来,当然两手中间还夹着一碗鸡肉,胖子给她送来了面条。
她拿了筷子,选了杂酱中较大较瘦的一块送进嘴里,咀嚼起来,面的热气在她的脸上拂动,她又和胖子有说有笑,开心的搅拌起面条,这才真正的吃面,中间胖子问她要鸡肉不,她摇了摇头,又顺手抽了张纸巾一边吃一边抹嘴,举止温而文雅。
十分钟不到胖子前面的面和鸡肉都见碗底了,她的面碗里还有大半,胖子等待中又问我家面咋样,她依旧小声的说:“还不错。只是没加辣椒,咽得不快。”然后继续俯首吃面。
胖子怕她这碗面要吃到上班,跑内厨去取了一勺辣椒给她加上,她拒绝了胖子的好意,说,这都快吃完了。三十秒后她放下筷子,又抽了一张纸巾,我妈收了钱。胖子和她又挽着手奔工厂方向去了,当她同我擦肩而过时看了我一眼,她离开后几秒钟她身后的微风轻拂着我,我嗅到了响水的味道,我目送她们远去。
我回到店里收拾着她们用过的碗筷,以便下一波食客的到来。我摇了摇头,她始终不是雨儿,她们的眉不一样,她吃饭时总是太过淑女并且她开始时用左手握筷子,当她被胖子催促时却用右手;而雨儿不是,雨儿在吃工作餐时总是左手端着碗右手握筷,经常这样包括面条,碗总在手里;她吃饭时不断用纸巾,雨儿不是,雨儿全程只有饭尽知识才用,她总是嫌纸巾会落白色的纸尘。
但是,我就是喜欢她到我妈店里来 。她每次来都同胖子一起。只是她已经习惯了我的行为,不再给我报以非常的表情,事实上她只是我妈店里的食客。
我有些失望又有些渴望,我渴望她来我妈店里,我就是想多看一下她的脸,我想同她说一些话,哪怕那些话是代我妈收钱时生意上的语言。她也偶尔留下一个我一知半解的眼神给我,不似警惕也不似生气,有些让我怦然心动,让我对她怜悯不已。我许多次想在收钱的时候乘机再同她多说几句,但也仅限于面的味道上,点到为止。十几天来,我总是坐在店门口,像个小屁孩似的托着双腮,眼睛等待的地方就是她的身影出现的位置,我就在这提前恭候她的光顾,有时候她直奔我妈店面而来,有时候她忽地一个转身拐进了隔墙的快餐店——她不能总吃面,但即便如此我也一定要多想看她一翻。
有时候我看不到她觉得心里慌得很,埋头洗碗或者骑自行车买菜的过程中也要想想她的一颦一笑,心里美得不得了。晚上睡觉时她的脸也会浮现在我眼前,我有时会反思我到底是喜欢她了,何不同她多聊几句,我这样的空想太多就是妄想了,到时候怕是苦极了自己,下次来我定要巧舌如簧,但第二日我总是让自己失望,她也太过于匆匆。这打工人的时间总不属自己。
有一次胖子一个人来了,没有带她来,我见到后心里若有所失,我不由得问,今天你那老乡怎么没来。胖子说,今天她上夜班。我听了之后空落落的,就像失去了她,这该有多少个白天不见她了,这日子该没法过了。谁知二天之后的早上,我从市场上采购回来竟发现了她的倩影,她坐靠窗的墙边的桌子上,那里是我晚上睡觉的地点,空气好还可以看到一片巴掌大的天空,她正襟危坐,我想她一定叫了一碗杂酱,她总是说杂酱最香。我搬动材料进了厨房,她随意的望了我一眼,我也还了一眼,然后大家粲然一笑。
我妈叫我把面端出去,我轻轻的放到她的面前,她习惯的先择一块最大的杂酱肉渣放嘴里,过把瘾,享受几秒钟的味道,然后把一碗面搅浑,斯条慢理的吃起来。
我坐到远一点的桌子上观察,她发现了我,又对我要求再取一勺辣椒并且是小米辣,我如她所愿,我开口问道:“你不怕么?吃多了对肠胃不好,或者脸上要长痘。”
她放下筷子,用纸巾抹着嘴角说:“这些我都明白,但我就是喜欢,所以任性一点无所谓。”
我默契的说:“我以前也嗜辣如命,后来得了肠胃病,不敢了。从前我们厂里我的徒弟也是,为了吃,身材也都不要了,上次我们同事出车祸,她去了,比原来胖了半圈。那时她本来身材就好,我怕她做机械累坏了,她就说厂里可以吃肥肉,久而久之,便爱上了那种吃法,至今没戒掉。”
“嘻嘻”她笑道说:“别你还好意思,把女孩子的习惯带坏了,刚才你说他是你徒弟?你才多大就带徒弟了?”
“我年方二四,我是做机械工的主要是车床。特别累,脏。”我认为她有些小觑我,我要是说出我还当过车间主任,她定会惊得把筷子落地上的。
“看不出嘛,”她端详了我一眼说,“我以为你才二十。”
“不会吧,”我发觉她的眼光有问题,所以我特地抚着我下巴的几毫米胡须说:“我以为你要把我再加个二十岁,我这模样我四十岁的表哥带我出去玩他朋友总叫我——老哥。”
“切。现在年轻人就喜欢装成熟,”她说,“少年老成,外面坚固里头特水。我看你眼瞳就看得出,你的眼睛又黑又亮,三十四十岁就会变得有些淡黄,五十岁以后向白色发展。”说完她的知识,她有些骄傲的又卷了一筷子面送入嘴里,我有些佩服她的博识。
“你上夜班?”我明知故问,“你初到这儿还习惯不,比如这天气,比如这夜班后胃还好或者白天睡得还香?”
“谢谢你的关怀,”她盯着我说,“我也是第一次到厦门,不过目前天气还好,胃也不痛。你是四川的?我也是,我们用可以用方言。”
“合着我俩矫情了半天原来是老乡啊!”我笑的时候不小心被口水呛到,咳嗽不止,完了回头看到她放下筷子捧腹大笑,我有些难为情,她说:“瞧你眼泪花花的,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也被她逗笑了,我们俩花了不少时间来平息这场乱笑,我妈闻声赶来问道:“我是觉得总是有人在叽叽喳喳,原来是你们。”随后我妈瞧了她一眼又意味深长的瞧了我一眼,转身回厨房继续忙活去了。
“你是老板的儿子?”我点头,她又问,“你为什么这么久都在这里,你不是在工厂上班吗?”
“哎。”我叹了口气说,“一说全是泪,这厂倒闭了,我顺利失业,找不到活,只有到我妈这里养骨头。”
“是吗,”她说,“那是够倒霉的,不过别灰心,偌大个厦门会没有工作?就说我们厂吧,好像也还有车床,要不你来我们厂,我们就是同事。”她有些热心肠的说完,然后她又捞着沉在碗底的断面,我喜欢看她这样珍惜粮食,吃完之后她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抹着嘴满是歉意的笑着说:“不好意思,我要走了,回宿舍睡觉了,以后再聊,拜拜。”
她起身走了,我送到门外,望着她约有些单薄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处,我心下一片窃喜,我在慢慢渗透。
这时我妈黑着个脸走出来说,儿子把钱给妈,妈去买包盐巴。“什么?”我说。
我妈又说:“刚才那小妹的面钱。”我愣了愣,我妈马上又对我进行一翻批评教育,并且表情格外的咬牙切齿,听着我妈的数落我特刺耳,最后我发毛了,从口袋里摸出十元钱,掷在桌子上,我妈见了呆若木鸡,瞪圆环眼地望着冲气的我跑出去。
我妈来厦门开店这么久了,就发生过一次吃霸王餐。传说,有两小伙吃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