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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江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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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明第一次看见他的父亲露出这样的表情。但他很快镇静下来,又恢复往日的从容冷漠。
  未明当时对他笑了一下,走进房里对伊芙喊了一声“你来客人了”,自己就爬上楼。
  伊芙自然不知道魏章和未明的关系,更不知道他结了婚。以她的性子,绝不可能插足别人的婚姻,哪怕这婚姻名存实亡——而魏章想要瞒住什么,往往滴水不漏。
  她的自然的女儿,浪漫得出奇,对爱情抱着古典的信仰。她曾经给未明看过她后肩的纹身,笑道:“这是我的归宿,我愿意为爱情献出生命。”
  未明看见那个纹身,心却猛地一凉。
  未明看过魏章和伊芙的相处,他看见魏章的深情,柔情满目、温柔入骨,仿佛连拥抱着伊芙时,也处于痛苦的相思。
  未明被这份爱情的伟大和必然所指向的悲剧结局所震撼。
  他回了房间,把手中姑娘送给他的玫瑰插入花瓶,久久地凝视着那美丽的假象。这不是真正的玫瑰,却永远保有玫瑰的娇艳。
  可惜没有芳香。未明想。
  他帮魏章保守了秘密,和他装作不认识。好在他们父子感情本来就淡薄,哪怕不装也与陌生人差不了多远。
  但伊芙依然近乎直觉地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她在魏章走后表达了自己的疑问,但没有多问。
  “我只是觉得两个人认识不容易,要珍惜缘分嘛。”她说,碧绿的眼睛弯起来,“有什么矛盾可以好好解决。”
  未明见她没起别的疑问,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又充满愤怒。
  可惜爱情是别人插不上话的领地。
  在时光重叠的瞬间,她的悲剧就已经诞生。她愿意为爱情献出生命,而在纸包不住火的最后,她最终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那个纹身,是两个汉字。
  ******
  未明按着梁幸雪的地址,带着魏佳佳到了葬礼的举行地。
  其实实在算不得葬礼。
  没有人在灵堂前为他哭泣,也没人为他哀悼。偌大的灵堂中,白幔黑纱若人间幽灵般飘荡着,被风拉扯出长长凄凄的尾角,像要卷起魂灵。
  梁幸雪端了把椅子坐在灵柩旁,身子靠着灵柩睡着了。她漆黑的头发轻轻垂下来,是满室冷寂唯一的芳华。
  魏佳佳想说话,未明制止了她,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他走到梁幸雪身边。梁幸雪眼下青黑,像是熬了几夜。她像察觉了未明的靠近,睁开眼,眼神涣散了一会,清醒过来。她对未明和魏佳佳笑了一下,声音沙哑道:“来了?”
  魏佳佳点点头,又环顾四周,“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魏章的意思。”梁幸雪说,“灵堂只是个摆设,墓也只立衣冠冢。他的遗体已经火化,骨灰在这里。”她指了指脚边的骨灰盒。
  未明没看骨灰盒,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梁幸雪身上,“行,你和佳佳回去,我来守。”
  梁幸雪扯了一下外套,仰头看着他,“还有什么好守的?”她在灵柩上拿了一封信递给未明,“他的遗愿。”
  未明接过信,并没有立即拆开。他转头看了一眼魏佳佳,魏佳佳正凝视着灵柩,衣服安安静静的模样。
  “这里面装的是他的衣服吗?”她问。梁幸雪点头,可她没有看见,只喃喃道,“为什么会去世?疾病、车祸、谋杀还是啥?”
  “自杀。”梁幸雪回答。她披着未明的外套站起来,目光宁静,“他是自杀的。割腕。找到他的时候,血流满了整个浴缸。”
  未明开始拆信。信封里只有一张纸条。
  “请将我的骨灰洒至她沉睡之地。”
  未明对着纸条凝视了半晌,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它。
  火舌快舔到他的手指时,他放开了信,看着灰烬在风中起起落落,最终飘到无人能见的天空。
  魏佳佳伸手像想要抓住它们,又立刻收了回去。她看了看未明,又看了看那漆黑的灵柩,轻声问:“他为什么自杀?”
  “因为爱情。”未明说,他转身摸了摸魏佳佳的头,“别学他。”
  梁幸雪走到他身边,望着外面惨然苍白的深夜。树影黑黝黝若兽物匍匐在黑暗中,静默地等待着猎物。
  “我觉得魏章是个傻子,可我又有些羡慕他。”
  “羡慕什么?”魏佳佳问。
  “羡慕有人在等他。”她说,回身抱起骨灰盒,递给未明,“她也是自杀的吗?”
  未明点头。梁幸雪垂眼,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眼瞎一片破碎的阴影。她什么也没说,只看着未明接过骨灰盒。
  魏佳佳听出了不对劲,但没有发问。
  未明把沉甸甸的骨灰盒抱住,里面盛着生命的尘埃。
  “我第一次遇见你们父亲的时候,和他跳了一支舞。”梁幸雪说,“可惜他跳的很好,我却跳的不好。”她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未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可惜。”
  他静了一会,有些疲惫地说,“梁幸雪,没什么好可惜的。”
  “我帮佳佳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他说,“帮我照顾好她。”
  他和魏佳佳拥抱了一下,抱起骨灰盒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未明背着双肩包踏上了英国的土地。他嫌骨灰盒太重,把骨灰倒进了一个塑料袋里塞进了双肩包。
  他头上依然顶着那顶棒球帽,站在一颗茂盛的大树下。他英俊的侧脸如平静的雕像,高挺的鼻梁洒下浓重的阴影。他站在树下,看着手里的写着一个地址的纸条。
  晨风轻柔,携来城市的湿润与草木的清新。
  还是清晨,马路上车辆不多,计程车的踪迹更难见到。未明在街边站了半天,百无聊赖地取下帽子抛着玩,玩了一会,终于等到一辆计程车。
  “早上好。”未明上车对司机说,然后报了地址。
  司机听了地址诧异一下,“那可有点远。你是中国人吗,来旅游的?莫顿家族的城堡可不向游客开放,你或许连靠近都不行。那可是贵族的城堡,它的主人还是个公爵来着。虽然爵位大多是个好听的称呼,”司机嘟囔着,“有没有什么实用我这种‘平民’可不知道。不过好歹是个公爵嘛。”
  说着话,他欢快地踩下了离合器。
  未明挑了一下眉,“我是去拜访朋友。”
  “怪不得你的英语这么好!”司机兴奋地说,尽管这两者并没有什么联系。
  “谢谢夸奖。“未明向后一靠,漫不经心地拉低帽檐。
  “你是去找公爵的吗?哇哦,你肯定也是一个厉害人物。我在车上看见你就觉得你有种特别的气质,想什么……”司机自顾自地思索着,“……弗朗明戈!虽然用舞蹈来形容人好像很奇怪,不过太贴切了!”他十分满意自己的比喻,“堕落的贵族流浪时跳的舞,动作散漫优雅,内心却热情狂烈如火,对抗着束缚,渴望自由……太美了。”
  未明很想告诉他弗朗明戈不全是这样,但他只哂笑一声,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谢谢你的夸奖。不过请问,莫顿家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公开高调了?”
  司机“噢”了一声,“小伙子,倒不是因为这个家族高调了,而是我恰好得知了这个家族。我虽然别的不行,但车技和记忆力没的说。几年前有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年轻人坐上了我的车,问我莫顿家族怎么走……”
  “我肯定不知道啦。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艰难地辨认出上面得地址,让我载他去那里,一路上跟我东一点西一点地闲聊,我这才知道。”
  未明怔了一下。
  他沉默几秒,跟他聊起天来。
  算是对当年没嫌弃落魄的他,载他去莫顿城堡的一个感谢吧。
  车行驶了很长一段时间,司机一路都欢快地跟未明聊着天。未明有点口干舌燥,突然发现这段时间来他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他忽然感觉一股莫名的疲惫袭来。他聊天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了。司机从后视镜看见歪着头睡觉的未明,毫无谈话到一半对方睡着的被冒犯感与挫折,而是悄悄放起轻柔的音乐,调低了音量。
  梦境里若有若无的音符安抚着紧绷的神经。
  未明没睡多久就被叫醒了。他付了钱下了车,望着眼前的铁门。它守护着贵族的领地,带着高傲的冰冷。
  伊芙沉眠在此。
  ******
  “好久不见,未明。”公爵站在城堡大厅的一幅画前,头也不回地道。
  他站姿严谨而优雅,语调平静,字正腔圆,如醇厚丝滑的冰酒。他一头淡金色发竖起来,长长地垂下去,发丝仿佛都充满了自矜与高贵。
  一个风度翩翩的绅士,一个无可挑剔的贵族。
  也正是《远路》中那位贵族的原型。
  未明走到他身边,依然是那副懒散的模样,“好久不见瑞恩,我是来投递东西的。”
  瑞恩侧头看他一眼,“魏章的骨灰。”
  未明摊了一下手。
  “他凭什么以为,我会允许你把他的骨灰洒在我的土地上?”
  “瑞恩同桌,这是属于英国的土地。英国与中国这么多年都很友好嘛。”
  瑞恩笑起来,尽管眼底毫无笑意,“但我和魏章从不交好。未明,你是要找揍的还是来请求许可的?”
  “我从来不自讨苦吃。”未明笑起来,“但看在我远渡重洋把骨灰带来的份上,不如让我洒几把?”
  瑞恩转头又看回那副巨大的油画,毕加索的真迹。他旁若无人地欣赏了很久,才淡淡道:“看在你和伊芙的份上,走吧。”
  墓园静静地在城堡后方的树林里。这里的树木苍绿如墨,带着百年生命的厚重,庄严地撑起一片静谧的安眠之地。
  墓园里,只安放着伊芙一人的灵魂。
  伊芙的墓很简单,墓碑上没有逝者生卒年月,连姓名也没有,只有一句银色的墓志铭——“以自然之名祝福你”。
  未明在墓前单膝跪下来,拿出双肩包中印着“呵呵连锁超市”的塑料袋。
  “他的骨灰只能洒在外面。”瑞恩站在一旁说,“他永远不能与伊芙同眠。让他保守风吹雨淋,在死神前守护他辜负的爱人吧。”
  “万一风把骨灰吹到你的城堡了呢?”未明调侃道,“公爵大人,你晚上就要和他的骨灰一起陷入美梦了。”
  瑞恩的脸上终于现出淡淡的无奈来,“我会记得关好窗。多年不见,你油嘴滑舌的本事越来越长进了,就像个流氓。”
  “谢谢夸奖!”未明取下帽子,潇洒地扬手一挥,“不过你说的对。哪怕是伊芙也不愿意特意让人挖开她的墓来放魏章的骨灰。这是他应得的。”
  他解开塑料袋,把骨灰倒在伊芙墓前,围了一个粗糙的圈。
  “这就是她愿意为之死去的一切。”瑞恩半是叹息半是感慨,“我实在难以想象出,世上还有谁能像她一样活得深刻而自由。”
  “这也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圆满?”
  “很遗憾,完全不是。”瑞恩否认,“你准备在英国呆多久?”
  “没决定,我看心情。”
  未明一边说一边掏出一朵皱巴巴的花摆在衣服墓前。他静静凝视着那行墓志铭,低头抚胸,“以自然之名祝福你们。”
  瑞恩微微叹了一口气,“走吧让他们单独呆着。”
  他转身向外走。未明起身,拎起双肩包跟上他。
  轻柔若恋人的吻的微风越过重叠绿叶,扬起□□在外的骨灰,将那苍白的灰烬一一拢到沉睡之人身边,使他们紧紧相依。
  ******
  “我和尚清诚分手了。”未明忽然说。
  瑞恩挑了挑眉,“我并不意外。事实上,你们在一起了将近一年?这长的有点超出我的预料。所以你的行程里要增加一个失恋散心?”
  “加吧。”未明干脆地说,“是不是每个恋爱中的的人都有‘我配不上他’的想法?”
  瑞恩侧头看他,海蓝的眼睛沉静若冰,“真正的爱情只会令人充满信心。怎么,你在他面前觉得自惭形遂?”
  “是无处可逃。”未明垂下眼皮笑了一下,笑容平静。
  那些质问犹如一把锥子,锋利而尖锐,简洁干脆地刺破心脏。
  往日我见君来,顿觉吾庐,溪山美哉。今日思君之事,如五脏六腑尽现人前。
  难以呼吸。
  “如果世上有一个人,我不愿意他见到我不堪的一面,”未明说,“也只有他了。”
  他顿了一下,又自嘲地笑起来,“他却看得比谁都分明。”
  瑞恩忽然停下脚步。
  “你在畏惧什么?”他问。
  未明平静地回答:“畏惧一切,畏惧这个世界。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写小说。”
  “瑞恩说:“但这不是你离开尚清诚的理由。”他轻声说,“你只是不敢面对。”
  “未明,你爱他吗?”
  未明茫然地看了他一眼,苦笑,“是的。”
  “而我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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