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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半倾斜 by wordlag-第6章

小说: 半倾斜 by wordlag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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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真谦长得很漂亮,梁嘉禅也就只能这样形容了,因为英俊这种形容词他觉得是在形容自己的,沈真谦的话,就是漂亮了。脸很白很嫩,随时都透着红晕,像是一直被冻伤那样──梁嘉禅这样想。五官没有外国人这么立体,深邃中又修饰着东方人的纤细,淡金色的头发细细的,衬在墨绿色的眼睛旁,将偏暗的墨绿点缀成高贵的翡翠颜色。总是抿着的唇跟藐视别人的视线,说真的,如果不是沈真谦对他的讨厌表现得太过明显,他还是会觉得臭着一张脸的沈真谦很有魅力。

  不过可惜还是可惜,明明长得这么漂亮,却老是脸色这么臭。

  明明长这么漂亮,又到底在难过什么?

  越想梁嘉禅越郁闷,他闷闷地咬一口肉片,发现沈真谦开了啤酒来喝,身旁已经倒了两罐空瓶了。

  想起那天他醉成这样,梁嘉禅暗暗想他要是酒量不好自己就糟了。

  轻咳两声,他决定找个话题聊:“对了,你说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这样你玩乐团不会很难过吗?”

  沈真谦闭了闭眼:“我没有玩乐团。”

  “那不你不是有学贝斯?”

  “嗯,不过我没有玩乐团。”

  梁嘉禅很无法理解:“你玩贝斯,可是没有玩乐团?”

  抬眼看向梁嘉禅,沈真谦叹了口气,难得耐着性子解释:“我有玩音乐的朋友,偶尔我会跟着他们练团,不过我没有自己的团,也不会上台表演,大多时候我都在后台……那些朋友,因为很熟了,所以没关系。”

  “喔……那你为什么会想弹贝斯啊?”

  沈真谦捏了捏啤酒罐:“偶然的。”

  梁嘉禅笑:“喔,是喔,我当初是觉得很帅才去学吉他耶,国中的时候学的,那时候觉得很酷,”想起当初那段刚接触吉他的岁月,梁嘉禅笑得很怀念:“刚练的时候很辛苦,手超痛的,可是那个时候觉得手上长茧也很帅,就拚命练了。”

  沈真谦看他的表情像是看到笨蛋一样,梁嘉禅不在意,又继续说:“那阵子啊,台湾演艺圈很流行乐团组合,所以一大堆人都在学吉他学爵士鼓,我同班同学很多人跟我一起学,不过像我一直弹到现在的,也不多啦。”将香菇串成串放上烤肉架,他说:“本来我都在高雄那边的,后来才上来台北,以前还会想要出道当明星,后来就不这么想了……不过偏偏,不这么想的时候才要出道。”他字顾自地笑了笑,夹了烤好的食物往沈真谦盘子礼放。

  他大叹自己都快三十岁了才要当明星,心态上很难调适。

  沈真谦楞楞地咬了一口肉片,问:“你本来在高雄?”

  “嗯?”回头看沈真谦,梁嘉禅随即笑到眯起两只眼睛:“对啊,你有没有去过高雄啊?有机会我带你去玩啊。”

  沈真谦握着啤酒罐,许久才说:“有……去过一次。”

  梁嘉禅大乐:“真的喔?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回去了……”

  梁嘉禅兀自说得很开心,沈真谦则静静地听,然后一口一口喝酒。

  这种啤酒不太会让人醉,所以沈真谦并不喜欢,想要醉倒的时候,他最讨厌需要喝很多很多才能喝醉的酒了。

  想要忘记某个人的时候,最讨厌必须要经过一个又一个的日子,才能逐渐将喜欢的感觉冲淡。

  回过神时月亮从一个变成两个,一旁梁嘉禅正手忙脚乱地骂脏话,抢走他手上的酒瓶。“靠!你怎么一下子喝这么多?想喝酒自杀是不是啊?欸喂,还醒着吗?哈罗?”

  沈真谦觉得自己没有醉,只是意识沉沉的,脑袋昏昏的而已。他摇摇头,想挥开梁嘉禅,手脚却软软地使不上力气,干脆放弃地倒在梁嘉禅身上。

  呼吐间全是酒味,彷佛光闻这个味道也能够醉倒一般。

  “梁嘉禅,今天是中秋节吗?”

  一边还看着烤肉架,他心不在焉地回答:“是啊,不然干么带你来烤肉?”

  沈真谦笑:“真的喔,谢谢你喔。”

  “……”梁嘉禅一惊,在心里碎念这人怎么喝了酒就像被附身一样。

  “我跟你说,他说他会陪我过中秋节,可是明明今天是中秋节,他却没有打电话给我……不过也不是啦,因为我把手机关机了。”

  梁嘉禅不知道他在说谁,不过还是顺着话接:“那你干么不开机?”

  沈真谦靠在梁嘉禅背上,梁嘉禅身上都是汗,又沾着烤肉呛鼻的烟味,其实很臭又很难闻,不过反正没有地方可以靠,他也就不挑剔了。“因为……因为我怕他不打来啊。”

  “可是你打开手机,还不是可以看到有没有未接来电?”

  “也对……那我去换个号码好了。”

  “哇靠,真不愧是歪果人耶,这么有钱,门号说换就换的。”

  沈真谦轻轻笑出来:“欸,梁嘉禅,其实我也不是刻意要摆脸色给你看,只是我真的不习惯对人和颜悦色的。”

  “嗯,看得出来啦。”

  “那你……那你会不会很讨厌我啊?”

  梁嘉禅想回头看他,奈何对方就靠在自己背上,怕大动作沈真谦就软软地倒到跑道上了,于是只好僵着不动。

  “……不会啊,我不会讨厌你啊。”

  “真的喔……”他闭上眼,又一口气喝掉一瓶啤酒,打算让自己再更醉一点。“真好耶,都没人对我说过这种话。”

  “你是怎样,小时候被排挤喔?”

  “是啊,可是我也都排挤他们。”

  梁嘉禅一边骂干一边笑,递了一串鸡心给他。“欸,你是失恋喔?难怪你脸这么臭,放心啦,不是都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吗?那些不识货的臭女人都不用为她们伤心啦。”

  啤酒罐凑在嘴边冰冰凉凉的,他陷入片刻的恍神,梁嘉禅身体微微一倾,才又将他震醒过来。不怕梁嘉禅知道,他很自然地说:“谁告诉你是女人的了?”

  “……啊不然是男人喔?”

  “嗯。”

  “……喔。”

  “你干么?”

  “没有啦,想说歪果人就是歪果人,连出柜都这么干脆。”

  沈真谦笑:“那这样你会不会讨厌我?”

  梁嘉禅翻了翻香肠,又抹抹汗。“干,就说不会讨厌你啦,我这辈子都不会讨厌你,好不好?”

  “真的喔,你人真好。”

  梁嘉禅假笑几声:“你现在才知道我人无敌好的,之前还敢对我这么凶……”

  “欸,那你觉得他们现在在干么?”

  “谁?谁们?”

  “就是他们啊。”

  会意过来大概是让沈真谦失恋的那个人,“们”……意思是那个人已经有新的对象了吧?心里暗暗揣测大概是第三者之类的,梁嘉禅越想越气愤,最好不要让他知道是哪对畜生竟然做这种伤害别人的事情,否则他就以天地的名义帮沈真谦出这口怨气。

  因为心里气愤,他语气也粗了一点:“靠,那种烂人,谁管他们在干么啊?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哎唷,分手了已经够伤身还要每天挂念对方,你哪有这么多脑子去想这些事啊?不要去想那个啦,每天要死不活的,难过的不是你吗?”

  “……我哪有要死不活。”

  “你就是要死不活啦,干,还喝酒。”

  “我只是喝酒,我哪有要死不活。”

  “干!说你要死不活就要死不活!总之从今天开始你就要从失恋的伤痛中走出来啦!”

  “……我如果不想走出来又怎么样?”

  “马的,我梁嘉禅在你身边陪你,你还能不走出来吗?放心啦,时间问题而已。”

  沈真谦眯了眯眼:“那你一定会失败。”

  梁嘉禅嘿嘿笑:“才不会,我一定会成功。”

  11

  当抬起头,夜幕上高挂着的两颗月亮从眼前模糊消失后,沈真谦迷迷糊糊地陷入一个带着淡淡酒气的梦境。再醒来时天花板是熟悉的天花板,灯也是熟悉的灯。他眨眨眼,连一旁遮挡太过强烈阳光的窗帘,都是前几天自己才去添购的那一只。

  他稍稍困惑片刻,还在怀疑那从醒来之后就不断涌上的记忆是不是做梦,脑门就一阵空虚地痛,他微微皱眉,又听浴室那传来惊叹连连地声音:“啧啧,哇靠,这个马桶这么新这么亮,哇赛──昨天还没仔细看──哇赛还有淋浴间,跟我毕业旅行去住的饭店一样……啊,这个牙刷好普通,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哦,一定是那个阿豆仔的,我看看我看看,话说回来我也还没刷牙……”

  沈真谦还不及思考为什么梁嘉禅会在自己家中的问题,一听他一副要拿牙刷起来刷的样子,立刻不顾阵阵抽搐的头痛冲向浴室,痛到半眯着一只眼朝梁嘉禅大吼:“你在干么啊!”

  梁嘉禅牙刷才刚凑到嘴边,被这一吼吓到差点将牙刷弄掉在地上。心虚地将牙刷放回原位,他欲盖弥彰地轻咳几声:“你、你吼这么大声干么?你醒了喔。”

  看他心虚到眼神飘来飘去的样子,让沈真谦一把火都窜升了上来。火气越大头越痛,他干脆靠在一旁,脸色很难看,冷冷问:“你刚刚在干么?”

  “找牙刷啊。”

  “找牙刷干么?”

  “刷牙啊!”

  “那干么拿我的?”

  “我──”他语气一噎,理直气壮地吼:“我又不知道那是你的!”

  “放在那里的牙刷就只有一只,你会不知道那是我的?”他气得语调微抬,简直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

  梁嘉禅抽了抽嘴角:“那借刷一下有什么关系啊?是怎样,你的嘴巴镶金的喔。”

  “难道你都跟别人共用牙刷吗!”

  梁嘉禅看他气到脸翻红的样子,突然不怎么尴尬也不怎么气了,他贱贱地笑:“没有啦,可是如果跟你共用,我愿意啊。”

  “……”沈真谦眯起眼,一股气提到顶端,又硬是压了下去。他僵着语气问:“你为什么在我家?”

  “欸,你这样说就不够意思了喔,昨天我陪你烤肉,你自己喝到醉死,我还带你回家欸,你吐了我还帮你整理,不然你今天一早起来一定臭死了,干,我做完都觉得自己人怎么这么好……”

  沈真谦狐疑地皱眉,仔细想想好像隐隐约约有印象,比方说梁嘉禅硬是想把自己摇醒,粗声粗气地问说钥匙在哪之类的话……

  再看身上的衣服,的确不是昨天那件,又好像有昨天梁嘉禅一边帮自己清理一边碎碎念的印象,想了想,突然就有些心虚。

  他昨天很不耐烦地想怎么喝不醉,所以就一直喝,还差遣梁嘉乐去多买一打啤酒,没想到一不小心就喝太醉了。

  抬眼看梁嘉禅一脸“怎样?想起来了吧?”的表情,沈真谦微微不满。

  他挪开视线,刻意压低声音骂:“乱动别人牙刷的人真是低级……”

  “干!对不起啦!这样可不可以啦!”

  梁嘉禅气呼呼地走出浴室,一边碎念:“好心还被雷打……”走没两步,又回头看沈真谦:“喂,你头会不会痛?”

  “……一点点。”

  梁嘉禅嗤笑:“哼,活该啦,爱喝喔?喝啊,再喝啊,喝死你。”

  “……”

  “怎样?干么臭脸?我说错吗?硍。”气匆匆地走入厨房,他摸来厨具,开始煮水。

  沈真谦看他一路走到厨房开火,颇疑惑:“你要干么?”

  “帮你煮汤啊,不要想我会去药局帮你买解酒的东西啦……干么?看什么看?不用害怕啦,不会毒死你啦,煮个汤也不会难喝到哪里去啦。”

  沈真谦抿抿嘴看他插腰看火的样子,心情有点复杂。

  梁嘉禅调调火的大小,眼一斜就看沈真谦一脸不自在的样子,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去洗脸啊。”见沈真谦不回话,梁嘉禅不耐地轻啧。“还是你要我帮你洗?”

  “神经病。”

  转身回房,梁嘉禅站在原地,被骂得莫名其妙,憋了憋,还是忍不住抱怨:“帮你煮汤还骂我神经病?你有看过神经病会帮你煮汤的吗?”

  沈真谦当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有在进房时看见干净到没有一丝呕吐物的床单时,稍稍有点良心不安。

  刚梳洗完出浴室,他看身上被乱套的衬衫,是他难得买大的,还多亏梁嘉禅翻得出来了,他的衣柜几乎没有剪裁不合身的衣服,他也不喜欢穿短裤,所以不能明白梁嘉禅是去哪里找来了身上这件看都没看过的灰色运动短裤。

  虽然说是别人的善意,但是身上穿着搭配这么诡异的衣服让他浑身难过。从衣橱内随意拿出一件七分袖衬衫再套上牛仔裤,他正抬起手试图扣上袖口特别设计过的扣子,就瞄见桌上昨晚没带出去的手机正默默地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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